王曦是什么身份的人?

是含着金钥匙,在皇帝面前都不一定下跪的贵公子。如今跪在了谢子臣的家门口,仆人急得连忙去找了管家,着急道:“陈管家,咱们家大人到底在哪儿啊?”

“大人出门,从来不是我们能知道的。”陈管家也是颇为着急:“去长信侯府找他家世子问问吧,或许会知道。”

王曦在谢家门口跪着时,谢子臣到了天牢。

林澈坐在牢房前,静静发着呆,谢子臣让人奉了酒来,坐到林澈对面。

他盘腿坐下,亲自给林澈倒了酒。

“蔚岚去宫里了,”他淡淡开口,将酒杯放在林澈面前:“王曦也在四处奔走救你。”

林澈皱起眉头,谢子臣抬起眼来,一片淡漠:“我不是很懂,为什么直到如今,他们也要这么拼命护着你。一个背叛了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拼命?”

“那你呢?”林澈端起酒杯,漠然道:“你为什么又一定要杀了我?”

“你不该死吗?”

谢子臣平淡道:“林澈,我给你你该死的理由。其一,如今新朝初立,政局不稳,本来也需要强权碾压、律法规范,否则便会有人见圣上宽厚跃跃欲试。今日王曦可以凭借着关系放了你,明日就有他人要凭借着关系放了其他人。如此一来,朝廷就乱了。而且,你不仅是谋逆之人,更是背主之人,你若不死,难免会助长宵小之心,埋下无穷祸端。”

“其二,你林家盘根错节,你为人心高气傲,贬你为庶民或者流放,我都不放心,怕你东山再起。”

上辈子林澈背叛了太子,这辈子他谢子臣做了这么多努力,阻止林家小姐嫁给苏城,却还是没有阻止林澈背主的行径。上辈子,林澈后曾是叱咤朝廷的权臣,对于林澈的能力,谢子臣没有任何怀疑。

林澈笑而不语,抿了一口酒:“其三呢?”

“其三,林澈,我曾经将你,嵇韶,王曦,阮康成,蔚岚等人,都当成是朋友。你背叛了我们,将嵇韶一手推入死境,他们大度,可我不大度。”

“我不原谅你,林澈,”谢子臣抬着头看他:“我,阮康成,嵇韶的朋友,嵇韶的学子,都不会原谅你。他如此高洁之人死了,如你这样的龌龊小人却坦荡荡活着,林澈,《广陵》一曲今已失传,你可觉得愧疚?”

林澈没说话,他捏着酒杯,面色惨白。

“林澈,蔚岚和王曦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出来,或许他们会和陛下达成什么协议,或许会给陛下什么东西。你的命绝不可能是平白活下来,都是他人做了莫大的牺牲,可你扪心自问,你值得吗?”

“从此以后,陛下会猜忌王曦,他要护着你,你永远会成为他政治生涯上的污点,日后无论怎样,争执之事,人家都会问一句王大人,你当年是如何包庇林澈的,你忘了吗?”

“别说了…”林澈沙哑出声。

谢子臣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将最后一杯酒饮尽,站起身来。

“对我好的,我不会忘。当年与阿岚北归,阿韶曾抚琴一曲。”谢子臣俯视着捏着酒杯,面色惨白的林澈。随后慢慢道:“而背叛我的,我也不原谅。”

说完,谢子臣便转过身去,便就是这是,侍从急急忙忙从外面赶来,着急道:“大人,我听见路上人说,王家王七跪在咱们门口不肯走了!您要不要回去看一下,他这样做,是将您放在火架上烤啊!您让王家要怎么想您。”

听到这话,谢子臣面色不改,转头瞟了林澈一眼,嘲讽道:“你的好兄弟!”

说完,他吩咐人将酒杯所有东西全部收走后,便大步走出天牢。

“这里有份名单,”谢子臣将名单交给身后的谢铜,淡道:“今夜处理了,做干净点。”

说着,谢子臣突然听到一声呼唤:“四哥哥!”

谢子臣停住脚步,拿人死死握住他的衣角,眼中全是眼泪,谢子臣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妇人,面色平淡。

她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成为贵妃,这一世,她失去了牵制谢子臣的作用后,苏城对她并不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已经如妇人一般带了憔悴和苍老。

她死死抓住他,仿佛他是唯一的稻草,哭着道:“四哥哥,我错了,求你就救救我吧四哥哥。我给您做牛做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谢子臣没说话,他看着王婉晴的脸,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已经离他这么遥远了,上辈子仿佛是一个梦一样,走到这里,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怨恨她,可此时此刻,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他竟然觉得,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是一个无关路人,要注视许久才能想起来,原理这个人,自己也守护过很多年。

“放开。”他淡然开口:“你不会死的。”

“四哥哥?”

王婉晴有些茫然,谢子臣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这种家眷没有必要他也不会故意去判处重刑。蔚岚既然进了宫,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救人,苏城让蔚岚救自己的手下,那肯定也会让蔚岚救自己的家人。

不过,王婉晴是他的家人吗?

谢子臣皱了皱眉,一时有些不确定,从王婉晴手里拉过衣摆,便提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谢子臣便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谢铜给谢子臣撑了伞,谢子臣看着漂泊大雨,问谢铜道:“王曦还跪着?”

“奴才不知道,”谢铜送谢子臣上了马车,恭敬道:“奴才也是听人说的。”

谢子臣点点头,马车往着谢府而去。

到了谢府,远远就看见了王曦的身影,这么大的雨,他还跪在那里,整个人跪得笔直,仿佛是带着某种执拗。

谢子臣下了马车,亲自撑着雨伞,来到王曦面前。

王曦感觉头上被人遮挡,他抬起头来,看见谢子臣,有些艰难道:“原来你真的出去了啊。”

“起来吧。”

“跪了这么久,不在乎多这么一会儿了。”王曦有些虚弱,面色苍白。他不比谢子臣蔚岚这些习武的人,他也就是些三脚猫功夫,这几日不眠不休奔走,如今又被大雨这么一冲,早就把病气冲了出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他必须得等待谢子臣开门。如今等来了,他心里一片平静,艰难朝着谢子臣叩首,沙哑道:“子臣,这次是我求你,你要什么都可以,放过林澈吧。”

“为什么?”谢子臣有些不解:“王曦,他是亲手杀了镇国公,一手利用你陛下的人,他如此利用背叛你,你为何还要救他?”

王曦笑了笑:“子臣,他背叛了你们是所有人,可他没有背叛我…如果不是他让着我,你以为,我跑的出镇国公府吗?”

“你太小看他了…他这么敏锐的人,我怀疑他的第一时间就该察觉到了,可他什么都没做,配合着我,让我跑了出去。好,哪怕这些都是我太聪明演技太好没被他识破,可是后来我从后山一路跑出盛京,路上都没有一个追兵,这不是他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我是从狗洞爬出去的,那个狗洞我小时候带着他常常从那里爬出去,溜出去玩耍,路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后来镇国公府的人告诉我,他让人去追我,去故意指错了方向。”

“而镇国公府的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劫持林澈,依靠着林澈和苏城的人周旋,能不杀的人,无辜的人,他都尽量保住了。”

“你们都说嵇韶是他害死的,可是害死嵇韶,他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嵇韶明明可以不死的,嵇韶是死在自己心中的气节上,你们把这笔账都算在林澈身上,不过只是因为林澈曾经是兄弟而已。”

王曦闭上眼睛,有些痛苦:“他不是个坏人,子臣。他也没想着真的要搞乱这个天下。他从来都是一个善良得连受伤的小兔子都要救的人。走到今天,他父亲需要承担大部分责任,而我也需要承担责任。他一直渴望他父亲认可他,为此产生了偏执,为此不惜背叛了众人。如今他悔过了,难道就不能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吗?”

王曦跪在地上,开始拼命叩首:“谢子臣我求求你,放过他吧,陛下已经答应放过他了,只要你允许,他就可以得救了。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只有活着才能赎罪啊!”

谢子臣没说话,他弯下腰,扶着王曦,不让他继续动作。

就在此时,蔚岚的马车从远处踏着风雨回来。蔚岚远远见到王曦和谢子臣,不由得有些疑惑。等看清王曦跪在地上,她心中大惊,连忙来到两人身前,从马车下来,一把扶起王曦道:“阿曦你这是做什么!”

“阿岚你别管我,”王曦一把推开蔚岚,蔚岚一时不防,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谢子臣一把扶住蔚岚,怒道:“你做什么你!”

“子臣,饶了阿澈吧…”

“阿曦莫慌,”蔚岚站稳,立刻扶住他道:“我将圣旨请下来了!”

“圣旨?”王曦有些呆愣抬头,谢子臣立刻变了脸色,蔚岚点头道:“陛下已下令赦免苏城一案中所有人,阿曦,回去吧!”

“那就好…”王曦愣愣出声,蔚岚扶着他站起来,王曦跪得久了,一时晕眩,竟直接往蔚岚怀里就倒了过去,整个人搭在蔚岚身上,晕死过去。

谢子臣面色一变,立刻把王曦往自己这边一拉,同谢铜道:“谢铜!”

谢铜懂事上来,将王曦的手扛在自己肩上,却是同蔚岚道:“相爷放心,奴才会将王尚书安置好的。”

“他如今病着,就先不移动,让大夫过来看看吧。”

蔚岚皱了皱眉,有些担忧。谢子臣拉过她的手,把她往谢府扯进去:“不是什么伤口法,他移动一下没事的。就送回王家吧,放在我们这里,不好照料。”

蔚岚想了想,觉得谢子臣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嘱咐谢铜道:“路上小心些,别颠簸到他。”

“您放心,”谢铜笑了笑:“不会有事的。”

目送着谢铜扶着王曦上了马车,蔚岚这才放心,谢子臣从仆人手里拿过伞,撑在两人中间,面色平淡道:“进屋一叙吧。”

谢子臣的府邸就在长信侯府边上,这时候的方便就体现出来了,蔚岚想了想,的确是有许多事要同他说的,便也不推辞,同他一起进了屋。

雨水大了些,落在两人肩上,谢子臣不动声色将手搭在蔚岚肩头,将伞偏了过去,温和道:“进来些,伞小。”

蔚岚笑了笑,抬手将伞握到手里,撑着伞道:“我来吧。”

谢子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着手,他袖袍宽大,身个儿也比蔚岚大上许多,这么抬手替她遮着风雨,仿佛是将她整个人抱进了自己怀里一般。蔚岚将雨伞往他那头偏了偏,他察觉道,就整个人往蔚岚这边更挤了些。两个人这么挤在伞下,后面的仆人忍不住道:“大人,我们这里还有一把伞…”

谢子臣:“…”

谁让你说话了?!

谢子臣脸色不大好,抱着蔚岚一言不发,蔚岚不免笑了,挑了挑眉道:“谢大人,不去接伞?”

“就一小节路,”谢子臣闷闷道:“很快就到了。”

“伞小,”蔚岚调笑出声:“谢大人不嫌挤吗?”

“不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总算是到了屋里,谢子臣进来的时候袖子湿了一大片,蔚岚也沾了些雨水,谢子臣立刻道:“去给魏丞相准备衣服和姜汤。”

蔚岚倒是从容入屋,坐在了桌前,提了小桌上的沸水,开始泡茶。

仆人们很快送了两套衣服来,一般都是谢子臣去蔚岚那里,所以并没有准备蔚岚的衣服,便送了谢子臣的衣服进来,谢子臣将衣服交给蔚岚,忙道:“快去换了,别染了风寒。”

“好。”蔚岚抿了口茶,笑着起身,刚走进屏风,就听见屏风外的谢子臣道:“别束胸啊。”

蔚岚:“…”

他对这个事情到底是有多介意?

不过蔚岚自己也很介意。她将束胸扔在了一边,而后走了出来。

谢子臣的衣服有些宽大,套在她身上,便称得她整个人越发纤细动人,黑色的袍子配着如玉色般白皙剔透的皮肤,雨水从她发间滚落下来,一路经过她带着波光水色的眼,樱色柔软的唇,纤长的脖颈,然后滑落到那让人口干舌燥的地方去。

谢子臣目光一路随着那水珠下去,整个人都晃了神,直到听见蔚岚一声:“子臣还不换衣服吗?”

他终于回过神来,颇有些狼狈起身,赶忙换了衣服出来。

等换好衣服出来后,蔚岚已经坐在桌前从容饮茶了。她散了玉冠,头发散在两边,雨水冲刷了她平日刻意画得英气的眉毛,露出她原本秀丽姣好的模样。穿着他黑衣的女子安静跪坐在那里,美如画卷。

谢子臣止步于那里,居然有那么几分不敢再往前了。蔚岚端着茶回头,有些疑惑道:“子臣?”

谢子臣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蔚岚身边去,跪坐下来,直接一把将这个人抱了过来。

“子臣?”蔚岚皱了皱眉,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推开。

“阿岚,”谢子臣闷闷开口:“你要是能一直就这么在我身边多好。”

“你不问我是怎么请旨陛下的?”

“不想问。”谢子臣将头埋在她颈窝里,热气喷在蔚岚身上,蔚岚被谢子臣的模样不由得惹笑了,整个人心肠都柔软下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背道:“我答应陛下,将苏城的军队放在前线供养三年,三年后归还给陛下。”

“哦。”谢子臣这么抱着她,有种微妙的感觉,似乎这个人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于是只是道:“你这么好心?”

“三年后,该有太子了吧…”

蔚岚慢慢开口,眯了眯眼道:“先稳住他再说。”

“好吧,”谢子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蹭了蹭蔚岚,感觉整个人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一时之间什么事都想依着她。换个皇帝,对于如今的世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正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这种高危职业,坐上去就要有随时掉脑袋的觉悟。蔚岚想换,他也觉得没什么好诧异的,辅佐一个幼帝登基,自然是比一个成年皇帝好上太多。若不是当初没得选择,太子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些事都很远,谢子臣觉得,目前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说,于是他依靠在蔚岚身上,懒洋洋道:“你做了这么让我生气的事情,我也礼尚往来做了一件。”

“嗯?什么?”蔚岚心里觉得有些不妙。

“我去找林澈说了说话,我觉得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自裁吧…”

“什么?!”蔚岚猛地起身,谢子臣被力冲得摔在一边。

蔚岚一时有些尴尬,连忙道:“子臣你没事吧?”

谢子臣:“…”

好丢脸。

抱媳妇被一下挣开还摔倒了怎么办?

媳妇武力值太高了怎么办?

在线等,急!

作者有话要说:【主题】 谢子臣:我女朋友太攻武力值太强我好像打不过啊!!我刚刚才干了一件坏事我会不会被打?!!不对,被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走我拦不住怎么办啊?!!网友们求给个方法啊!在线等!

【沙发】桓衡:你别担心,谢兄,打不过就算了,等我来。

【板凳】王曦:呵呵

【地板】苏城:我在黄泉路上等着阿岚…

【岩石圈】蔚岚:滚…

第95章

蔚岚将谢子臣扶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蔚岚转过头去,轻咳了一声道:“我先去看看林澈,不与你多说了。”

说完,蔚岚便匆匆忙忙赶往了天牢。

王曦抬到王家,被下人伺候着照顾了一会儿后,悠悠转醒过来。他有些迷茫看着床顶呆了呆,随后便立刻想起蔚岚的话来,匆匆想要往天牢去,与林澈分享这个消息。

他一路不顾下人阻止,带着高烧往天牢去,等他到了天牢,欢欢喜喜说一声:“阿澈,你无事了!”的时候,他看见站在那里的蔚岚。

蔚岚静静站在天牢门口,看着背对着她的林澈,一言不发,牢房的门开着,蔚岚面色平淡,似乎是在送别。王曦愣了愣,走上前去,有些不能理解道:“阿岚你站在此处作甚?”

话音落了,他转过头去,看见林澈身边全是血。

他背对着他们,盘腿做得端正,然而整个人身下却已经被血浸满。王曦目呲欲裂,猛地冲进去,大喊出声:“阿澈!”

没有回应。

当他的手触碰到那个人的瞬间,林澈猛地倒了下去,王曦一把扶住林澈,触碰到他身上的温度,一片冰凉。

这个人早已离开多时,身体早已是正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僵硬,他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衣袖早已被血浸满,被砸碎的瓷碗的碎片散在一边,有这尖锐划头的那一片被他握在手里。

不难想象这个人是如何去的,是以着怎样的心情,目送着自己的生命离开。

王曦将林澈抱在怀里,用手去捂住这个人早已凝结的伤口,仿佛它还在流血一般,整个人都在颤抖:“叫大夫…”

“阿曦,”蔚岚叹息出声:“他死了。”

“叫大夫!”王曦怒吼,提高了声音,仿佛是一只野兽一般咆哮道:“叫大夫啊!”

蔚岚没有说话,她静静看着王曦,再次重复:“他死了。”

王曦不言语,他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扭过头去,静静将这个人搂在怀里,默不作声。

“去看管好上官家的人和苏城的家眷。”

蔚岚吩咐身后的染墨,染墨有些难看上前,压低了声道:“主子,刚才影卫的消息说,上官国成和皇后…也自裁死了。”

蔚岚并不意外。

谢子臣既然没有放过林澈,自然也不会放过上官国成和皇后。她以为她没有说出自己真正要去保护的人,将吸引力放在林澈上,谢子臣就不会去向上官国成和皇后动手,谁曾想,他竟然真的是这样果断的性子,不动则已,动则必定到底。

蔚岚双手拢在身前,冷淡道:“他们身边的暗卫呢?”

“谢子臣的人动了手。”

染墨低声回答着:“但没有损伤,都是留了手的。”

两个主子的关系未明,双方自然不会太过。蔚岚点点头,看向还在牢房里抱着林澈低呜着的王曦,终于是不忍。走上前去,弯下腰来,将帕子递给了他。

“阿曦,”她温和道:“擦一擦眼泪吧。”

“他从小就把我当亲生大哥一样,我和王家的子嗣关系都不好,就他与我,仿佛是亲生兄弟。”

他哑声开口,蔚岚没有说话,她蹲下身子,看着这个人通红的眼和狼狈的面容,再说了一遍:“王七公子,擦擦眼泪吧,不然失了风度,就不好看了。”

“他不是个坏人。”王曦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固执开口。蔚岚沉默了片刻,想起多年前初见这个少年时清澈的眼和微红的面颊。

这样的人,能有多坏呢?

“我知道。”她只能如此回答他。王曦终于有了回应,他抬起头,看着蔚岚,认真道:“他曾经喜欢过你的。”

蔚岚微微一愣,王曦眼泪滚滚落下,看着她,认真道:“他曾对我说,阿曦,我看着阿岚,就觉得心跳得飞快,可她明明是个男人啊。”

他模仿着林澈当年的话,沙哑道:“如果阿岚是个女人,无论如何,我一定都会登门求娶。”

“他还没有学会真正喜欢一个人,”王曦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还未到弱冠之年,他还这么年轻,人生还有这么多事可以做。”

蔚岚静静听他说着,抬手用帕子抹开他脸上的泪水,听王曦一句接一句道:“嵇韶不是他杀的,他是被他父亲逼的,他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呢?为什么他自己就不能原谅自己呢?我那么努力救他了,为什么他还要死呢?”

“阿曦,”蔚岚终于开口:“这是他选的路。就像阿韶当初,他也本可以不死,我拦他,康成拦他,可他却坚持要走那一条路。”

“这条路没有对错,成王败寇,阿澈早已在决定的时候就做了选择。阿曦,不要用你的难过,强求他去走你要他走的路。”

“这条路不是他选的!”王曦怒然出声:“他父亲没给他选择过,谢子臣也没给他选择过!我不信他会这样自杀…我不信他会一直好好地,无缘无故就在要得救前寻死…我要去找谢子臣…”

王曦似乎终于想起什么来,他放开林澈,挣扎着站起来,眼中全是执着和阴狠:“我要去找谢子臣…我要他偿命…我要谢子臣给林澈偿命…谢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