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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今日是洛华节,参加城中盛会的人十有八九会经过这个地方,叶绮允便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在此等候。

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

见到日夜思盼着的熟悉身影,叶绮允当即快步行进。

“澜姐姐。”叶绮允想伸手去拉微生澜的衣角,却因她身旁男子已变得森冷冰寒的目光而止步,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些。

祈晏的双眸此时黑沉得透不进一丝亮光,如果不是微生澜还在这里

叶绮允不知道这男子是谁,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往有安全感的方向靠去。

“绮允。”两人靠的太近实为不妥,微生澜倒是很自觉地拉开了距离。她是只把叶绮允当弟弟看,但她也知道这人对她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所以更要事事明确,以免误会。

这个动作让祈晏面色好看了些,又掩唇轻咳几下,毫不意外地让微生澜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于是接下来叶绮允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思慕着的人对别的男子嘘寒问暖,眉眼间的那份温柔与关切是他从未见过的

关怀病弱之人本就无可厚非,叶绮允自我安慰了一番。何况是容姿端丽的美人,多几分怜惜也很正常。

“澜姐姐,他是谁啊?”少年声线清澈,眸中透出的也仿佛只是纯然的好奇。

微生澜纠结了会,正君?侧君?她更想回答前者,可现在又还不是

“祈晏,我的侧君。”请旨真是不能再等了。

“不可能!”否定的话语不经思索就脱口而出。两年,他怎会连这人有没娶夫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人身边一直什么人都没有,他无论被明里暗里的拒绝多少次,也不曾想过要放弃。

祈晏闻言则半眯起眼,无声的笑了笑:“妻主。”他对这个少年有非常强烈的恶意,他甚至不想多加掩饰这一点。

之前被微生澜随意放置在卧房桌上的那个香囊,早已不知沉没在哪条护城河中而这少年身上佩戴着个一模一样的。

祈晏是微生澜的侧君这件事除景帝与左相府的少数几人外就再无人知晓,甚至在将祈晏带出柳苑之前,昭王府中知道王府还有个侧君的人也不多。

名分对一个男子而言何其重要,她这样把人吃干抹净后还薄待至此

“妻主,我想去放河灯。”祈晏低声说着,又不动声色地把人拉近了些。他怎会看不出微生澜目前对他是愧疚多于喜爱,事实上他之前的一些作为不乏有在此基础上的算计。

然当谋求的是这人的心时,总不免变得多有顾虑、踟蹰难决,难再自信于能事事算无遗策。

叶绮允眼眶微红,他为微生澜费尽心思两年,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男子便说是她的侧君。

“我、我也想去,澜姐姐可以带上我吗?”竭力忽视心中的隐隐刺痛,叶绮允又挂上与平时无差的笑容。女子一妻多夫本是常事,他不该在意的。反而这说明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不答应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微生澜看向祈晏,无声询问。

祈晏只状似无意地摆弄几下手上的花灯,继而低下头淡淡道:“之前不是说好的,只妻主与我。”

拒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抱歉。”微生澜便歉意地对叶绮允摇了摇头,对方抿着唇潸然的模样并不能让她改变决定。

“妻主我们快些走吧,上游河岸该要站满人了。”祈晏开口催促道。

难得祈晏会对她主动要求,这低着头不肯看人,只自顾自折腾那盏花灯的样子让微生澜觉得颇为有趣。

这人莫非竟是吃这等飞醋。

入夜,东城仍处处灯火通明,明亮得将泄地的月华尽数掩盖。轮椅被平缓地推动前行,几乎未让椅上之人有任何颠簸之感。

“唔,果真是已人满为患。”微生澜说完便先推着祈晏走到一个人较少的商铺。店家倒也殷勤,很快就过来摆上纸笔。

放河灯也是洛华节的习俗之一,多年来经久不衰。将心愿写于纸条,塞入河灯内层的小格中,最后在河岸边将其点亮放下便算是完成了这份祈愿。

不过这最后一步对祈晏来说真是有些难度祈晏见微生澜温和谦逊地与岸边几人说着什么,其中一人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便对微生澜点了点头。

“最后这步不若交予我?你在一旁看着便是。”刚才几位女子不过是在此观赏河灯漂流之景,微生澜只简单说明情况,她们就欣然答应让出位置。

沉默良久,祈晏才有些艰难地说:“我想亲自完成,妻主可否、可否揽住我的腰”

美人如玉,此时面染薄红而眸中透着潋滟水光的模样,实也是赏心悦目。只是这般姝颜丽色除微生澜外便再无人可赏。

“这样?”微生澜看似轻巧地把手搭在祈晏腰上。

“嗯。”知道这人绝不会让他坠入河中,祈晏放心地倾伏下身。

静默专注地看着自己放下的那盏河灯渐渐飘远后,祈晏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微生澜。

他要独占这个人。

不是想,是要。

即便是再微弱的火苗,一旦滋长,也将成燎原之火不可收拾

☆、第8章 指婚

话说左相今日退朝还家,前脚刚踏入左相府,后脚就迎来了景帝的近侍官。观这人手上明晃晃的圣旨,左相表示她是莫名万分。

这柳近侍作为帝王身边为数不多的近臣之一,素得帝王亲信。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平日里众臣也莫不对其礼让三分。

来人相当干脆,连相互客套寒暄功夫都省了。直接展开圣旨宣读,完全没给左相探问的机会。

府中见者都已黑压压跪下一片,左相也不例外。然待左相听完千篇一律的开场白,终于听到的正题却让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闻左相四子祈晏品貌出众、才德兼备,朕躬闻之甚悦’方听到这里,她便知这是赐婚的圣旨。

可这世上哪有把已嫁过去的人再娶一次的道理。再说,这圣旨也不该到她面前宣读。

且不论左相是如何纠结,近侍官只管继续念下去:“指婚于三皇女微生澜,择吉日完婚。钦此。”宣读完后恭谨地对左相略微颔首:“烦请左相大人待令郎归家后将圣旨转交于他。”

言下之意竟是要她代接圣旨了?在予国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微臣领旨。”帝王心思诡谲难测,左相亦不敢妄自揣度。这圣旨都下下来了还指明要她代接,横竖她是不能抗旨不遵的。只能暂将满腹疑虑按下,接旨再论。

待左相领旨起身后,柳近侍才又微笑着说:“昭王让下官转达,她不日将携聘礼上门。诸事已毕,下官便告辞了。”

“程礼,替本相送客。”当初寿宴之上的事本已是荒唐,左相却没想到更荒唐的还在这后头。

若非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左相真是不会想起她的四子。她本就不待见祈晏,何况自祈晏嫁入昭王府,双方就再无联系。

这厢事罢,而那厢还在上演。

“主子我、我听正院的下人说,王爷要娶正君。”虞书言第一反应就是跑回暖阁找他家公子,此时还因跑得过急而有些气喘吁吁。

微生澜对这次娶亲并无掩饰,又是以可允许的最高规格去置办各项事宜,府中下人会得知消息也就不足为奇。

“嘶啦。”花灯的纸壁被祈晏划开了一道口。

虞书言只来得及看他家公子微撇过头。这个角度,乌色的长发挡住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祈晏的表情。

再然后,他就迷糊乏力地躺倒在地上,再无意识。

“影七。”话音落后的瞬息之间,房中便多了一个黑色人影。

祈晏面无表情地望着跪伏在一旁的黑衣女子,语调未有一丝起伏:“去查。无论是谁,寻到后一律当场格杀。”冷沉的双眸晦暗不明,如蛰伏着一团巨大的黑影,令人发憷。

当然这等情景微生澜并不知晓,她此时正跟苏衍商讨娶亲的事。

“子昭你这未免太过宠夫。”苏衍被这一长条的聘礼清单给弄得微愣。撇开金银玉石不谈,一些她只闻其名而从未得见的奇珍异宝在上面都罗列不少。还有这皇城繁盛地段的三间商铺,说是寸土寸金毫不为过,更别说商铺每月能带来的收益。

谁来告诉她,她这好友到底什么时候置办这么多私产的,现在还大笔一挥毫不心疼地当做聘礼送人。

便是之前辅国将军求娶帝卿也没用上这规格,苏衍能说她真的很羡慕祈晏吗?

微生澜只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桌面轻叩,不置可否。

“不过你操心聘礼也就算了,怎的连祈晏的嫁妆也要管?”嫁妆合该由男方夫家准备才是,和女方并无甚关系。便是将来带着嫁妆进女方家门,这嫁妆也是属于男方的私产。

“祈晏在左相府不受待见。”虽说左相不会因此克扣该给的嫁妆,但只标准规格并不能让微生澜满意。她要还这人一场庄重婚宴,‘庄重’二字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我自不会让他在这上受半点委屈。”而对苏衍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微生澜则是淡定地选择无视。

但苏衍蓦地就问了一句:“这事你告诉他了没?”

半晌沉默。

得,看这样准是没有了。

苏衍摇着头给了微生澜一个很是无奈的眼神:“连圣旨都下了,你觉得昭王府还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家王爷要娶正君?这传到祈晏耳里,你让他怎么想嘛指不定现在就躲哪哭着呢。”

这话前面在理,到后面怎就如此的不着调。但这般听着,微生澜确实也有些坐不住:“别说了,我这就去。”

果不其然苏衍又是挂起挪愉的笑容。苏衍和容璟,这两人在调侃她的这方面上,实在是有默契的很。

“唔主子?”虞书言捂着额头坐起身,现在还有点困乏晕沉。哎他什么时候竟躺到躺椅上了。

祈晏见他醒了便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方才不知怎的突然昏倒,真是吓了我一跳。”

虞书言困窘地点头‘哦’了一声,毫不怀疑他家公子所言。只想着是祈晏让人将他安置到躺椅上。

公子对他真是太好了,这就是虞书言此刻的心声。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的类型咳。

“王爷她真的要”待完全清醒过来,虞书言又想起之前在正院里听到的事。

而微生澜已然行至,听着就顺势问了句:“要什么?”她本是想将一切都布置妥帖后再告诉祈晏,却忽略了昭王府人多口杂的这一点。

“书言你先退下。”对虞书言一瞬间变得惊惶的神色,微生澜权当没看见。

虞书言听了却没有动,而是把目光投向祈晏。待祈晏颔首,他才咬了咬下唇道:“主子,我就守在门外。”

在虞书言心里,她到底是怎样一个恶人形象。思及此,微生澜也是稍有些失语。

“你要娶正君。”祈晏手上还拿着微生澜昨日在洛华节上给他的花灯,但这花灯现在已与‘讨喜’二字无缘。

“嗯。”话音刚落,微生澜就看到那盏已经伤痕累累的花灯身上又增添了一道口子。

为什么会有点想笑微生澜默默思考着。

祈晏还在原地不动,微生澜便走过去将花灯从他手上解救出来。花灯凄惨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有点抑止不住这蔓延的笑意,只好假装轻咳几声。

祈晏只垂眸敛目,微撇着头,却还是安顺地任由微生澜握着他的手:“是哪家公子?”

“自然是左相府的四公子。”微生澜回答时无有半分轻佻,神色也是再认真不过。

原本还撇着头的人便霍地一下直勾勾地盯着她,甚至都不肯眨眼。

俯身轻吻了一下祈晏温凉的唇,微生澜又微笑着缓缓补了一句。

“名唤祈晏。”

☆、第9章 上门

祈晏现在就像只被撸顺了毛的猫,又一翻身对微生澜露出柔软的肚皮。

这般易哄微生澜愈加柔和了眉眼:“待管家把聘礼备好,我们就启程去左相府。”

“好。”祈晏早已无暇思考,事实上他现正处于眼前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状态。

即使是苏衍,在知晓事情始末后也要与她说一句‘不合规矩’,祈晏却是想都不想就接受了她的安排。微生澜忽然觉得她对这人的喜爱,也许不止几分而已?

王府管家的办事效率自然是很高的,未时就将一切打点完毕。

左相府大门的守卫便看着数十驾马车陆续驶到门前,最前方较显眼的一驾停下后,下来了一个身着流纹墨衫的端华女子。

随行的侍者将轮椅从另一方搬出,至于将人抱到椅上的工作,就当然是由微生澜来做了。

“敢问阁下是?”其中一个守卫客气而公式化地询问。

下人连自己府上的主子都不认得微生澜大概知道祈晏在左相府是有多不受待见了。

当看到来者拿出的白玉腰牌时,守卫的态度顿时有了质的变化。

被迎入正堂后,微生澜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左相也没让她多等,不出片刻就赶了过来。

双方简单的见礼,微生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来意想必左相是已知悉,本王就不再多言。这聘礼左相待会让人前去核对便是。”

左相是笑着满口答应,间或望向祈晏的目光也十分温和慈爱。若非早已得知实情,微生澜兴许真会被这做派骗过也未可知。

依照规矩,婚宴之前的半个月,嫁娶双方不能相见。

“婚期定在下月初一。祈晏这段期间,还望左相能代本王好生照顾。”微生澜先向祈晏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又回过头语调轻缓地对左相说。

左相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这是自然,许久不见晏儿,我这做母亲的亦是十分想念。”

场面话谁不会说呢,奈何祈晏对这话却是连抬下眼皮的反应都没有,只安静地坐在微生澜身旁,不置一词。

当真是不给人半分面子

见祈晏这样,微生澜眸中就不觉染上三分笑意。

“咳,有左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从善如流地换个自称说完这句客套话,她还是得给左相圆回这个场的。

左相点头回应,心下其实有些许讶然。倒没想到她这四子还有几分能耐,能让昭王为他费心至此总归他是姓祈,寻着机会自可加以利用一番。

微生澜站起身,伸手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皱褶:“左相事忙,我也不便多叨扰。下次再来就是迎亲之日。”

随后她婉言谢绝了左相要亲自相送的举动,跨出正堂门槛时再次对站在门外边的虞书言嘱咐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虞书言作为祈晏的贴身侍子自然是一同回到了左相府,别的不论,他对祈晏的忠心还是能让微生澜为之信任。

祈晏的视线自微生澜起身一刻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直到注视着的人行过一个拐角处再看不见时,他才眨了眨已有些酸涩的眼,收回目光。

半个多月

对他而言未免太过漫长。

出了左相府的微生澜再次乘上马车,除了她所乘的这驾,其余都正依照原路径折返昭王府。

“下一件拍卖品”聚云阁每月一次的拍卖活动如常举行。

微生澜所乘的马车已行至侧院偏门,守卫显然是认得这辆马车,并未对其做出任何阻拦。

“主子。”叶绮衣垂首站立在停下的马车旁。

撩开帘子,不待下人放置踏脚用的板凳,微生澜已轻跃而下。

两人甚有默契的进到里间,微生澜抿了一口叶绮衣斟的茶:“临雍那边的进度如何?”

“半月之内应是可完工。”叶绮衣知道她家主子是希望容璟能赶回来参加婚宴,心里已经暗自决定近日再往临雍多调派些人手。

绮楼在予国境内多处分布有或大或小的据点,但要说扎根最深的根据地,无疑是是现下这个地方。

谁又想到一个情报组织不好好隐在暗处,反而大摇大摆地敞于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