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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深见乔湛安静了下来,满意地点点头,身子往旁边一侧,优雅地的伸手,示意两人进门。郭珈瑢在走过纪云深身边时,轻声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闹了,好吗?”

“只要你能管住他那张喜欢胡说八道的嘴,我一定不找他的麻烦。”纪云深也同样压低声音回了一句。

三个各怀鬼胎的人走进了家里,纪云深依旧回到棋局边,看着面色有些尴尬的郭爸爸,笑得人畜无害。他知道,郭爸爸现在心里一定在想,到底要怎么称呼乔湛好。这个小子,从自己的大女婿降格到了二女婿,难道还是叫他从前的名字吗?虽然叫他“小乔”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可是每次这个名字一叫出口,他就觉得,这个家伙似乎还是大女儿的丈夫。可是现实是,他的身边,现在已经换成二女儿了。

郭妈妈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只见她站在厨房门口,两手绞在一起,脸上的笑容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要小女儿回来过年了,省得尴尬。这个乔湛真是越看越触气,尤其是在纪云深这样的大帅哥的对比下,乔湛就显得面目可憎了起来。再想到他做出的那种恶劣的事情,居然还能这么坦然地来见自己,郭妈妈就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直接把他扫地出门,连年夜饭都不给他吃了。

所有的人中,倒还是郭珮瑢最为淡定一些。她冲妹妹和“妹夫”微微一笑,然后打招呼道:“来了啊。”

“嗯咳,好久不见了。”乔湛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可以看得出,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乱了。他毕竟还没厚脸皮到极致,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屋里其他人那尴尬的脸色,搞得他也难受起来,觉得怎么坐着也不舒服,站起来想要抽根烟,又一下子就被初初给缠上了。

初初对于这个爸爸,还是有感情的。纪云深再好,认识时间也短,乔湛可是亲爹啊。过年前乔湛公司忙,初初每次去乔家,都跟他说不上几句话,这下了见了面,自然是有很多话要对他说的。

乔湛面对着初初,似乎自然了一些,两个人一问一答了半天,总算是将屋里的气氛给缓和了下来。郭爸爸依旧拉着纪云深下棋,郭珮瑢本打算进厨房再打打下手,郭妈妈却把她给拦住了,示意她在外屋陪纪云深,自己则冲小女儿使了个眼色,把她叫进了厨房。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郭妈妈会对女儿说什么,无非就是先板着脸骂她几句,然后郭珈瑢就一脸老实相地认错,再说上几句两人真心相爱的鬼话。郭妈妈听了之后,脸色多半会和缓下来,最终所有的情绪都会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件事情在他们这里,就算是这么抹过去了。

他们毕竟也只是普通的父母,还没有觉悟高到为了一个女儿而舍弃另一个女儿的地步。更何况现在大女儿带回来的男人,比原先的强了好几倍,在他们心里,便有了一种赚到了的感觉。女儿因为被背叛而遭受的那些精神上的折磨,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郭珮瑢坐在纪云深旁边看他跟爸爸下棋,隐隐地能感觉到,坐在沙发里的乔湛虽然一直在跟初初说话,眼神却总是往这里瞟。她其实也很想腻在纪云深身上,表示一下两人的恩爱,可是每每要这么做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办离婚手续那天,郭珈瑢挽着乔湛的手炫耀的样子。她对此事异常不屑,所以现在轮到自己晒幸福的时候,竟是有些束手束脚不好意思起来。说到底,她还是不及某人脸皮厚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饭的时间,为了避免饭桌上无话可说的局面,郭妈妈很聪明地打开了电视机。屋子里总算有了些声响,哪怕所有的人都埋头吃饭不说话,电视里传出的喜庆的过节气氛,多少还是可以遮掩掉一些尴尬的氛围。

一顿年夜饭吃得不咸不淡,谁都没什么胃口,饭菜剩了好多。纪云深吃完后想起公司里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便走到阳台上去,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不料在那里正巧撞上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乔湛。

乔湛站在阳台的一角,正在忘我地抽着烟,从背影上看,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多么欠揍的人。

所谓“破相”

乔湛双眼望着前方的夜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手里的那根烟抽了几口,大半都是由着火星慢慢烧掉的。从阳台望出去的这个地方,他实在很熟悉。跟郭珮瑢相识十年,这个家他已经来过无数次,十年里,他很多次地站在这个地方,慢慢地抽着烟。然后郭珮瑢就会从里面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劝道:“别抽了,对孩子不好。”

如今,郭珮瑢再也不会走出来跟他说这句话了,或许,她的妹妹会取代她的位置,来扮演这么一个好妻子的角色。可是,那至少不是现在。

乔湛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回过头一看,见是纪云深,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他那一张脸很讨人厌。这世上的男人大约都是如此,对于普遍讨女生欢心的帅哥脸孔,总是不自觉地会产生敌意。当然,这世上的女人也一样,永远都会对比自己漂亮的女生羡慕嫉妒恨。

不过,乔湛所谓的第一次见到,指的是去郭家要孩子那一晚,纪云深陪着郭珮瑢回来,于是,两人就这么见上了。那一晚的乔湛真是狼狈,一想到自己尴尬的样子被这个笑面虎全给看了去,乔湛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在地上狠狠地捻了几脚,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气。还没等他开口,纪云深倒是主动说了一句:“乔湛,我虽然讨厌你,但并不恨你。谢谢你主动放手,虽然手法下流了一点,让人有些不耻。”

乔湛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问道:“怎么,你真的准备娶珮珮?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她以前是我老婆?”

这样的话,要是放在以前,纪云深大概又会拿茶杯之类的东西砸他的脑袋了。但是今天,纪云深没有。今天的他极有风度,非常不与人计较。只见他十指交叉,双手慢慢地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然后围过头来,笑看着乔湛,轻轻地说着:“这个话,我想你大概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吧。在跟郭珈瑢走到一起之后,你应该也时常会扪心自问,想要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娶她,真的准备和她在一起吧。”

“这不关你的事!”乔湛被戳中了痛处,像只被拔了尾巴毛的鸡似的,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这个纪云深,不是个好惹的家伙,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乔湛觉得额头上的疤又开始隐隐地做痛了起来。

“是啊,确实不关我的事。那我娶不娶郭珮瑢,又关你什么事儿呢?”纪云深将答案抛了回去,“怎么,觉得舍不得?你还指望她为了守身如玉一辈子?你在那里搂着二老婆甜甜蜜蜜,她就得在那里一心一意给你养儿子,还只爱你一个人?乔湛,你在想什么呢,这个世界谁不是离了谁还能活下去,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女人记挂一辈子。”

乔湛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太理亏了,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他不过就是个人渣。尤其是面对儿子的时候,心里愧疚感就会源源不断地跑出来。可是,那也仅仅是愧疚而已,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对郭珮瑢,确实已经没什么感情了,所以天真地幻想着她还会爱自己爱得要死要活,本身就是一个不现实的事情。

可是,纪云深的表情实在太让人窝火了,乔湛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额头,愤愤地控诉道:“是啊,我是不值得女人记挂一辈子。你呢,难道你就值得?你这种抬手就打人的暴力份子,难道珮珮真会愿意跟你过下去?不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你给打死?”

“呵…”纪云深笑了,转过头去不看乔湛,说的话却句句都是针对他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有一个原则,不打女人。不管郭珮瑢她做多过份的事情,我都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你看上一次,你妈和你老婆来我公司大闹,我不也很给她们面子,连根头发丝也没碰着。不过很可惜,你老婆还是让你妈给推得流了产。所以我说乔湛啊,家和才能万事兴,你自己家里现在还有这么一堆破烂摊子要收拾,就不要忙着担心别人的事情了。”

“你放屁!你他妈孩子才是让人推得流产的呢!”一直积聚在乔湛心里的怒火,终于被完全点燃了。他想也没想,一挥拳就朝纪云深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招呼了过去,心里想的就是要怎么打断这张脸,让它永远都漂亮不起来。

纪云深居然没有躲,完全没有躲。其实以他的身手,是能很轻易的躲掉这一拳的。事后郭珮瑢一面给他擦药一面数落他时,是这么分析的:“你是故意的吧,想给我爸妈留个好印象,想让他们更讨厌乔湛,所以才自我牺牲,让他打了一拳吧。”

纪云深一面笑着,一面呲牙忍着疼,摇头说道:“还真不是这样的,我倒是也想过,让他炸个毛闹个笑话什么的。不过主动献出自己的脸让他去打,我还没傻到这个地步。我当时其实真有点愣住了,我还以为乔湛会对别的事情比较过敏,真是没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对他的打击会这么大,会让他气到忍不住动手。”

“行了吧,就你那张嘴,就算是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情,最后也会被你说得气吐血的。”郭珮瑢一面给纪云深揉嘴角,一面教训道。她太了解纪云深了,这是个不管嘴上还是手上,都不肯吃亏的人。所谓睚眦必报,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纪云深被揉得有点疼,便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郭珮瑢的手,装着一脸深情的样子,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拉了下来,捂在了手心里,然后装着可怜模样说道:“老婆,为了你,我光荣负伤了。是不是应该有点奖励啊?”

郭珮瑢看着他眼里闪出的光,就忍不住一阵恶寒,抖了几下拎起药箱就要往门外走,一面走一面说:“奖励啊,明天让我妈烧点好吃的给你。”

“我可不可以吃点别的,比如说你…”

“想吃我做的呀,也行,我琢磨琢磨,一定给你整出道菜来。”郭珮瑢故意歪曲纪云深的意思,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警告说,“晚上初初要跟我睡,你老实一点。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你的两只手,全都跺下来!”

纪云深斜躺在床头,一身的娇媚相,摸着路边被乔湛打疼的伤口,笑道:“初初说了,晚上要跟他爸爸一起睡。你没发现从刚才起,他就已经不见了吗?缠他爸爸去了。”

郭珮瑢一只脚已经出了房门,又给硬生生地收了回来,不置信地盯着纪云深,死死地看穿他整个身体,半晌才吐出一句话:“纪云深,你真是个人渣,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这话怎么说?”

郭珮瑢将药箱往他身上一砸,这一次纪云深倒是很麻利地躲开了。不过,郭珮瑢的指责也是立马就跟上了:“你老实坦白,是不是你把初初哄到他爸那里去的!”

“谁说的,怎么可能呢。”纪云深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确实是我干的”几个大字。太明显了,他都懒得再伪装了。

“你简直令人发指啊,纪云深!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把这么小的孩子赶出房间,你怎么忍心啊,你还是不是人啊?”

纪云深扑过去搂住郭珮瑢的腰,一脸自信道:“放心吧,我这也是为他好。那毕竟是他的亲爸,不得让他们交流一下感情吗?要是他整天跟我腻在一起,乔湛说不定一个小心眼,又得乱吃醋随便打人了。这样过年,你觉得有意思吗?”

郭珮瑢摸了摸纪云深嘴角的伤,略带抱歉地说道:“唉,对不起你了,好好的一张脸,硬是给打成猪头了。多少爱慕的男男女女会心碎啊。”

“不要紧,我不靠脸吃饭。再说了,就一拳,至于就进化成猪头吗?”纪云深直起身子,对着屋里的落地穿衣镜仔细看看,满意的说,“还是很帅的嘛,比猪头帅多了。这脸上带点伤,更显得有魅力,成熟男人的魅力。“

“行了,别美了,再熟下去,就该进棺材了。”郭珮瑢上前去拉他,想要阻止他这种臭美的行为,却被他一把反扑,直接压倒在了床上,进行武力镇压。

就在两人闹着一个要脱衣服一个死命不给脱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郭珈瑢“啊”了一声,吃惊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截药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限制级剧情,看得很投入。

郭珮瑢见到妹妹,也跟着尖叫一声,立马扯起被子盖住脸孔,想要推开纪云深,却怎么也不给力。纪云深却是一脸的不在乎,抬起头来,一手还按在郭珮瑢的胸口上,冲门口那人道:“怎么,有事情吗?”

所谓“调情”

郭珈瑢脸色灰白地站在房门口,大脑瞬间当机,完全工作不了。纪云深的问题从她的耳边穿过,却没有溜进去,直接化成一阵风,飘散而去。

纪云深有些不耐烦,办事情被人打扰是非常不人道的,所以他加重了语气,拉下了脸来,再次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身体却还压着郭珮瑢,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啊,我…”郭珈瑢终于回过了神来,“我想来看看你,你的伤要不要紧?我代乔湛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那个,这个药膏…”郭珈瑢举起手里的药膏,正准备要进门来,随便往哪里一放,却听得纪云深冷冷道:“不用了,我屋里有。麻烦你出去时,把门给带上。”

郭珈瑢的脸色苍白地更厉害了,看着面前这个无情的人男人,她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所有的错都在自己而不在他,不是吗?是自己主动追求的他,是自己缠着他不放,是自己不顾一切非要做他的女朋友。他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也没有承诺过什么,甚至都没有跟他交往过。这一场一厢情愿地单恋,最终以心碎做为结局。

郭珈瑢再次抬眼看了纪云深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将门给关上。却没有回自己房间,那里,乔湛正在跟儿子玩游戏。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双手觉得有些冷。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乔湛离婚那天的情景,那似乎是她最后得意的时刻了,从那以后,婆婆的冷言冷语就时刻围绕着她。无法得到纪云深的痛一直刺伤着她,还有那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也这么离她而去了。她发现,自己除了抢到乔湛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这真的值得吗?她并不是完全没人追求,完全嫁不出去,可为什么非要抢一个二婚头,然后来忍受这么责难呢?

郭珈瑢在自怨自艾的时候,并没有想起一句老话: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她的疯狂已经够了,所以现在的她,就要面临灭亡了。如果有一天,连乔湛也厌倦了她,那她就真的算是一败涂地了。

昏黄的灯光下,郭珈瑢抬起了脸,一双略带倦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姐姐的房门,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房间里的郭珮瑢并不知道妹妹出去后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被闷得不行,最后不得不掀掉那厚重的被子,然后开始捶打纪云深:“都是你都是你,都跟你说老实点了,现在好了,全让人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纪云深握住那两个“行凶”的小拳头,不解地问道,“我们又没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我刚刚对你做什么了吗?”

好像是没做什么啊。郭珮瑢想着,可是,那举动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是妹妹没有进来的话,只怕现在已经进行到最□了,白痴也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这跟真的看到了什么,好像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最多就是一个衣衫完整,一个则会赤身裸体罢了。

“反正就是你毛手毛脚惹的祸。”郭珮瑢还是生气,“我可告诉你,这屋子有年头了,隔间效果不好,我爸妈就住在隔壁屋,你不许乱来听到没有。要是让他们听到什么,我还有脸见人吗?”

“难道你跟乔湛以前回家来,从来都不办事情?”

“回来时间又不长,几天而已,办不办事情很重要吗?”

纪云深摸了摸下巴,点头赞同道:“嗯,确实不太重要。不过,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你也可以闭嘴的,这样,他们应该就听不到什么了。”

“你这种精虫满脑的家伙,乔湛怎么没有一拳把你给打死啊。”郭珮瑢气不过,跳下床来开电视,想以此转移注意力。纪云深依旧是一脸的风骚样,一面解着衬衫扣子,一面打着呵欠道:“原来你一直盼着他把我给打死啊,那可真对不住了,以他的本事,只怕这辈子是不可能完成你下达的任务了。”

电视打开后,传来了春晚热闹的响声,一帮子穿得五颜六色的男女鱼贯而出,人人手里一只话筒,这个唱两句那个吼两声,倒也颇为热闹。屋子里的气氛也就不像刚才那么淫靡,变得温馨起来,多少也有点过年的感觉了。

郭珮瑢躺回到纪云深身边,眼睛盯着电视,嘴里却说道:“你刚刚也太凶了,是在怪珈珈打扰了你的好事儿吗?”

纪云深不喜欢这种节目,抢过遥控器开了一圈儿,却发现到处都在转播这个,实在无趣地很,于是便将遥控器一扔,这才想起来要回答郭珮瑢的问题:“我生气是因为她伤害过你,至于打断我们办事情这种小事儿,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还不小气吗?你明明就是个最最小气的人。郭珮瑢在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没敢说出来。纪云深好歹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她现在要是帮着妹妹说话,那简直就是不识好歹了。于是她选择了闭嘴,拉着纪云深陪自己看那个无聊却还能打发时间的春晚。

到了午夜12点倒计时,屋子外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炮声,震得人耳朵发聋,完全听不见电视里的声音。纪云深是在大城市长大的,那里过年不让放炮,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阵仗了。没想到小地方还有这个好处,他揽过郭珮瑢,在她耳边低语道:“早知道你们老家可以放鞭炮,我就应该掐着点。不知道这会儿开始办事情来不来得及,这炮一般要放多久。”

郭珮瑢脸一红,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气得直跳脚,推开他道:“来不及了,一会儿就放完了,你别做梦了。”

纪云深看郭珮瑢一脸警惕的样子,觉得逗她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情。其他的东西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看她着急看她生气,看她吓得团团围,这才是这个年真正有意思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么闹了大半夜,一直到呵欠连天实在忍不住了,才关了电视一卷被子,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还在那里会周公,就被初初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从床上吵了起来,非嚷嚷着要出去买玩具,说是新年礼物。

郭珮瑢困得要死,恨不得直接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一百块塞儿子手里。只可惜初初这个年纪,对钱还没有感觉,不知道钱能换来他所想要的一切。他比较直观,把他想要的东西摆在面前就算万事大吉,要是看不到心爱的礼物,他能作死你。

作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纪云深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过初初,往他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打完之后眼一瞪,还威胁他不准哭。接着便起床洗漱换衣服,带他出门去买玩具。

郭珮瑢被这一大一小硬拉着出去,心里老大不乐意,可纪云深说了,难道你想在家里跟乔湛大眼瞪小眼吗?想想也是,那么触气的人,多看一眼都嫌烦,还不如是商场里转转,说不定还能挑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大年初一,街上人不算多,难得开门的几个商场里倒还有些人气。郭珮瑢带着初初去童装柜台挑了几身衣服,又跑去玩具柜台买玩具,累了一个上午,自己啥也没买到,光顾着侍候这个小少爷了。

吃完午饭之后,初初吵着嚷着非要吃冰淇淋,看在是过年的份上,纪云深非常大方地同意了,买了个蛋筒给他。没想到,小孩子毕竟不灵活,天气又冷,初初吃得太慢,冰淇淋化了后全滴在了衣服上。郭珮瑢一面教训他一面拉他去厕所擦干净,纪云深便一个人等在厕所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喜气洋洋的气氛,觉得有些陌生。

过年对他来说,跟平时并没什么两样。他的家人大多在国外,以往他要么是飞去国外找他们,要么就是一个人随便过。无论怎么样,都不太能感受到过年热闹的气氛。一想到以后就可以一家子人一起过年,纪云深的脸上,就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他正在那里一个人回味着,冷不防却被一个从厕所出来的女生给撞了一下。那女生明显很慌张,撞了人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自己就腿一软,几乎要坐倒在地上。

纪云深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刚想问她有没有问题,却一眼认出了那个女人,小小地吃惊了一下:“方莹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下还真有这样巧的事情,撞了纪云深的人,居然就是郭珮瑢那个时常玩消失的女上司方莹雅。自从上次相亲之后,纪云深就再也没见过她,本来还想跟她聊上几句,可是看到她一脸慌张惊恐的样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便拉着她走到旁边的角落里,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慌成这个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所谓“心灵扭曲”

方莹雅一脸惊恐地看着纪云深,就像是突然不认识他了似的。死死地看死死地看,看了好久好久,才从嘴里崩出来这么一句:“我被人追杀了。”

纪云深一听就乐了,觉得大过年的这还真是喜乐,谁能告诉他他是不是在厕所门口等太久石化了,以至于已经穿越到一个平等的空间,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方莹雅的女人,而她,正好在被人追杀。

姐姐,电影看多了吧。纪云深抚额笑了半天,见方莹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很识相地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问道:“好吧,你说,谁在追杀你?你惹着什么人了?”

“一个臭男人。纪云深,你可不可以收起你脸上的笑啊,我现在可是人命关天啊。”

“好好,不笑,不笑。惹了一个臭男人,就要被追杀?是那个男人的爱慕者要杀你?”

方莹雅一跺脚,又忍不住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声音有些急躁:“不是,是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疯子,真倒霉,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人,当初跟你相亲时,就将就一下了。”

纪云深满头黑线,心想自己这么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帅哥一枚,居然沦落到让人想要将就的地步。“现在后悔了?没用了,名花有主了。”说出来的话听着有些酸溜溜的。

“行了,早看出来你心有所属,来跟我相亲也不过就是应付罢了。听说你跟郭珮瑢在一起了?啧啧,简直太让我震惊了。”

“呵,没想到你在被追杀的途中,还不忘发挥八卦精神,真是精神可嘉啊。”纪云深拍拍她的肩,一副鼓励的派头。方莹雅却是脸色一变,重新又回复到刚才那种六神无主的状态了。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走了,要是让那男人找到我,非杀了我不可。”

“你先别忙走,到底怎么一回事情?你躲到这个小地方来,就是为了逃开一个男人吗?”

“是啊是啊,哎呀,我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觉得他就在附近跟踪我呢,我得马上走了。”

纪云深顿了顿,掏出笔来在她的手心里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说道:“要是真有麻烦,就打电话给我,我在这个城市,大概还要待几天。”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找你的。记得啊,别跟任何人说遇到我的事情,郭珮瑢也不能说,记住啦。”方莹雅交代了几句后,就落荒而逃了。那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装的,紧张地跟只没头苍蝇似的。

纪云深一直看着方莹雅走远,才想起来郭珮瑢母子,赶紧回到厕所门前一看,果然就见到郭珮瑢拿出手机来,看来正准备给自己打电话。初初一见到纪云深就扑了过来,哭诉道:“纪叔叔,妈妈把我的冰淇淋都扔了。”

“都化了,弄了一身还怎么吃啊,反正也没剩多少了,你伤心成这样是想博得谁的同情啊。”郭珮瑢拍拍儿子的脑袋,抬头去看纪云深,“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遇到个朋友,聊了几句,就走开了一会儿。”纪云深摸摸鼻子,说得模棱两可。

“朋友?你跑到这里来居然还能碰上朋友?”

“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其实也就见过几面而已,应酬一下罢了。走吧,去别的地方逛逛吧,今天大年初一,我得给你买份礼物才行啊。”纪云深想起方莹雅的叮嘱,便没说实话,反正这也就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的事情。

郭珮瑢一听买礼物,就笑着冲他伸出了手:“既然有礼物,那纪叔叔是不是也该给我发份红包什么的啊?”

纪云深往她手心里打了一记,笑道:“红包啊,行,晚上回家给你,保准你满意到心花怒放。”

呸。郭珮瑢在心里暗骂一声,白了他一眼,牵起儿子去逛女装部。一个下午收获颇丰,不仅给自己买了好几件,连带着纪云深也是从头到脚一整套新衣服。

虽然刷卡的时候有些心疼,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得意。特别是把那套西装递到纪云深手里时,她真想一手捏起纪云深的下巴,然后媚笑着对他说道:“收下吧,爷赏你的。”

纪云深很难得收到女人送他的礼物,心里十分满足。像他这样功成名就的人,好像已经养成了一种自觉,出去不管是吃饭也好买东西也罢,都是他来掏钱。做冤大头时间长了,偶尔看别人做一回冤大头,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因为一时感动,他便激动了起来,非要拉着郭珮瑢去黄金店挑钻戒,吓得郭珮瑢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去。

纪云深知道她还有点顾虑,也明白时机尚未成熟,便没有逼她,而是一笑而过,抱起初初又跑去买好吃的了。然后在疯了一天之后,回到家里继续面对郭珈瑢和乔湛这两个讨厌鬼。

乔湛自从打了纪云深一拳之后,心里舒服了很多,在家里也变得自在起来了,除了偶尔会接到乔妈妈打来的电话,听她的唠叨有些头痛外,其他的倒也是一切如常。只是当他看着纪云深抱着初初进门,后面还跟着郭珮瑢,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完全就是一家人的姿态,他那扭曲的心灵,又开始不平衡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懊悔,如果郭珈瑢的孩子没流掉的话,那么现在他至少也算是即将有第二个孩子了。不至于看着别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儿子,泡着自己以前的老婆,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纪云深自得其乐,根本就不理会乔湛,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每天当着他的面,跟初初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还时不时逗逗郭珮瑢,日子过得乐无边。

就在他春风得意潇洒快活的时候,一个突然的电话却打破了这种平静。那是方莹雅打来的电话,这个女人消失了几天之后,终于在某一天晚饭时分,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纪云深接起来一听,本想说些什么,但方莹雅二话不说就直接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方不方便说话,身边有没有人?”

纪云深扫了一眼,心想我周围全是人呢,但还是不动声色地一面往阳台上挪,一面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