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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约在上次欧仁住的那间夏季酒店碰面,谭熙熙赶到的时候,方稼臻已经衣冠楚楚的坐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吧里等着她。

看到谭熙熙去,十分绅士的起身帮她拉开椅子,很含蓄地说道,“谭小姐今天的形象很特别啊,有点怀旧风格。”

谭熙熙今天去看杜月桂,没安排其他活动,所以又穿了她那条土黄色裙子外搭宽松黑毛衣出了门。

方稼臻不是李医生,谭熙熙即便要女为悦己者容也悦不到他头上,所以态度潇洒,不怎么在意,坐下来说道,“吴小姐难道没跟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方稼臻很斯文地蹙下眉,“说了。”

谭熙熙耸耸肩,“那不就对了,你还指望一个做居家保姆的人打扮成什么样?”

方稼臻目光深深看着她,“谭小姐,我以为咱们俩也能算是半个熟人了,虽然对各自的底细不是最清楚,但互相了解得也不算少,故弄玄虚这种事儿我看就省了吧,你哪怕这会儿能找人出来证明你是扫大街的呢,在我这里你也还是那位谭小姐。”

谭熙熙挑眉,继续故作高深,“噢?”心里却在想我是实话实说,是你自己要不相信,非要脑补点其它的东西出来,这可不能怪我。

方稼臻找她有事,还满着急,所以开门见山,“谭小姐,我对你们这行不是很熟,想要找到你这样水准的人帮忙恐怕要转好几个弯子,托几道关系才能托到人,绕这么个大圈子之后找来的人能不能信任我也要打个问号,所以想着做生不如做熟,不如接着找你。”

谭熙熙不动声色问,“方先生觉得我是什么水准?”

方稼臻意有所指,“能在通运轩拿到高级账号的都不是普通人。”

谭熙熙明白了,“都说过我用的是一个朋友的账号,我对古董古玩也不是很在行。”

方稼臻笑着摇摇头,把上次晚会上说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谭小姐,这你又何必谦虚,我问过道上的朋友,通运轩不是普通做生意的地方,能跟那里大老板,二老板搭上话的都是厉害角色,和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不等谭熙熙答话又说道,“我这次要请你帮忙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欧仁上次在风城定了批货,现在货到了,祁强一个人在那边我怕出纰漏,所以想请你去和他一起接货。”

谭熙熙皱眉看他,“你不至于吧,又不是走/私/军/火/毒/品,欧仁那个老外对国内的市场也不熟,能找到的货源肯定不会太偏门,你们多带几个人去,最好再有一个懂鉴定的,按照清单点清楚然后收货不就行了。”

方稼臻答道,“话是这么说,我们原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祁强那边传来消息,说这次的交接地点和方式都比我们预计的复杂,他有点没把握。不怕你笑话,这一行我们以前真是没接触过,只在拍卖会上买过东西而已。这趟要是我们自己买的东西还好说,偏偏是欧仁的,我上次和你说过,我们药厂和他的企业有个大的合作项目马上要进行,他委托的事情我们这边一定要尽心办好。”

谭熙熙猜想远方药业一定在这个合作项目上投了巨资,而欧仁那边投入的是技术,所以才让方稼臻这样紧张。

靠进椅子里想了想,“什么时候?”

“下周四,地点在风城附近,你只需要周三飞过去,周四,周五和祁强一起去一趟,如果顺利周六就能回来。”

谭熙熙听了这么一个时间安排,忍不住要慨叹最近大概是老天爷看她顺眼,不停的给机会让她挣外快,这也太巧了点,上次刚说要接待欧仁,覃坤就立刻出发去J省拍戏了。昨天耀翔刚和她说覃坤下周三又要跟剧组出发,这边方稼臻就找上了门,时间还凑得那么巧,他们的提货时间哪怕再提前一天,自己都爱莫能助。

“行是行,不过酬劳怎么算?如果你为了这点事就谢我那块黑色的石牌你可就亏本了。”

方稼臻听她的意思是同意了,态度立刻轻松不少,呵呵一笑,“怪不得祁强和欧仁都说谭小姐爽快呢,和你谈事情真是不费劲。这样好了,既然你爽快,那我也不啰嗦,那块牌子也不贵,通运轩要价十八万,谭小姐这次帮过忙之后那东西就是你的了,算咱们交个朋友。”

只有十八万!

谭熙熙心中一动,看来通运轩的“老法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东西怎么可能只值十八万!

虽然她至今还想不起来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但却不妨碍她无比确定那个东西很重要,重要到几乎无价。

现在有人准备超低价奉送,不要的是傻瓜!

谭熙熙听见自己很淡定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成交!”

方稼臻端起咖啡杯和她一碰,“成交!我明天就让人帮你订机票,到那边祁强会接你。”

因为和覃坤的日程不冲突,肯定比他后走早回,所以这事儿谭熙熙连提都没提,直接在周三早上给自己收拾了个简单的背包和覃坤前后脚出了门。

等到了机场才发现,方稼臻给她订的竟是头等舱。

在谭熙熙看来,这种国内短途飞行买头等舱纯属浪费,便也没太在意,因为不大喜欢坐着等,所以磨蹭到很晚才上了飞机,被后面几个急急忙忙赶来的乘客半挤般推着,几步来到座位前,对坐她座位旁边人说道,“不好意思,让我一下,我坐在里面。”

那人缓缓抬起头,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双黑曜石般黑亮但却总能让谭熙熙在其中看出挑剔眼神的眼睛,口气有点冲,“你不好好在家看家,追来干什么?”

谭熙熙瞬间有中大奖的感觉。当然了,这个奖不是什么好奖。

搜肠刮肚的想要找个合适的说辞出来向覃坤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咧咧嘴,挤出个不算笑容的笑容,“我不是追来的,你误会啦,这不过是碰巧而已。”

覃坤显然不信,用漂亮的眼睛上下审视她。

谭熙熙一着急就说了实话,“唉,真的,你说你好不容易又出门了,没人在家不停使唤我,我能歇两天,干嘛要想不开还非要追上来,我是真有事去风城。”

第十九章

谭熙熙被身后通过走道往里走的人挤得站不住脚,只得勇敢指指覃坤那边靠窗口的座位,意思是那是我的位置,你得让我进去。

覃坤哼一声,自己挪了进去,“你没事瞎跑什么!你出来了谁看家?”

谭熙熙这才知道,原来除了做饭打扫洗衣服熨衣服之外,她在覃坤眼里还有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看家!

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抱着她的小包谨谨慎慎在覃坤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来,细声细气解释,“没事的,我出来的时候仔细检查过,各处的燃气阿,水啊,电阿,还有楼上楼下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几天没人不要紧,真有什么事还可以打电话让保安上去看看,我在风城只待两天,周六就能回去。”

覃坤还是不乐意,“那你也应该提前说一声!万一我忽然有事找你呢。”脸一沉,“这三天的工资没了!”

谭熙熙晕倒。

她这种工作的性质比较特殊,并非朝九晚五,每周还能休个周末,有什么自己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下班后或者周末去做。谭熙熙除了每周一白天的那点时间是惯例休息外,其余的时间都要跟着雇主走。

覃坤不在家时,她满可以蒙头睡大觉,但覃坤哪怕是半夜十二点回家来觉得饿了,她也得爬起来给人家做夜宵,属于一种随时候命的状态。

按理说这种作息是雇佣双方约定好了的,谭熙熙的确是不该在周一之外的时间到处乱跑。

但要让她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每个周一的白天解决掉,却也有点难度。

她的私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部分比较简单,比如给自己添置点衣服,买私人用品,去看母亲杜月桂之类,这些事情哪天休息哪天做就可以。

但还有一部分就没这么灵活,比如偶尔和陈家丽一起逛街,去齿科看牙,去医院开点治痛经感冒拉肚子的小药,去民政部门办办身份证,居住证,医疗卡之类,还有就是像方稼臻,祁强他们这样偶尔约出去干点私活,虽然少之又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些事情牵涉到要去和对方凑一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就不能全部放在周一了,只能趁不忙的时候见缝插针出门一趟。

要是这次被扣工资的先例一开,以后就麻烦了。不请假要扣钱,但如果次次都请假的话,就算覃坤不被烦死,她自己也要被烦死。

只好苦着脸说情,“别啊,我真的过两天就回去,保证什么不耽误,就跟没出来过一样。”

覃坤又哼一声,也不知是听进去没有。

耀翔在后面帮莎莉摆好行李回来,看见谭熙熙忽然出现在覃坤的旁边,惊讶得“咦”一声,“熙熙,你追来干什么?”

谭熙熙郁闷,怎么谁见她都是这句!

有什么好追的?好不容易老板“出差”,可以躲两天清闲,她睡糊涂了才会自找麻烦追上来。

“不是的,是有个朋友约我去风城玩两天。我不知道你们也坐这班飞机去风城,碰巧了。”

“哦。”耀翔将信将疑,“那你位置在哪儿呢?这个是我的座位。”说完怕谭熙熙不爱听,又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愿意让给你坐,是坐在这个位置就得帮坤哥挡着点人,你看莎莉都坐后面去了。”

谭熙熙奇怪,“我就坐这儿阿——”

掏出登机牌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被后面几个急着上飞机的人挤得有点着急,搞错了方向,她的靠窗座位应该是对面的。

尴尬,“我看错了,我的位置在那边。”心想这也太粗心大意了,刚才要是一上来就悄悄坐到那边去,窝在窗边一路别吭声,说不定覃坤就不会发现她也上这趟飞机。

站起来要把位置让给耀翔,覃坤却不耐烦,“别折腾了,耀翔你坐那边去。”

谭熙熙迟疑,“不是说他坐这儿还要帮你拦着点人吗?”万一有哪个你的狂热粉丝发现你在这里,忽然冲过来怎么办?我没有这方面的应对经验阿!

覃坤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把活儿转派给了谭熙熙,“你拦着。”

谭熙熙当此被揪出错处,有扣工资危险的重要时刻,当然要尽量乖巧,虽然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胜任,但也答应一声立刻又坐了下来。

耀翔乐得清闲,也没有反对意见,只是有点好奇,“熙熙阿,看不出,你挺有钱的嘛,出门就坐公务舱?”

谭熙熙本来就觉得方稼臻给她订的这个公务舱纯属浪费,现在则是更不喜欢,要是随便给她买张普通机票,至于被覃坤逮个现行吗,因此口气郁郁,“哪儿能啊!是我朋友帮我订的,他那个人总是爱干这种出力不打粮食的无聊事情,我回头要好好说说他,有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太无聊了!”

覃坤转过头,白眼看她,“我每次坐飞机都坐头等舱,很无聊吗?”

谭熙熙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不一样,你是明星嘛,自然不能被人挤来挤去的。”

覃坤,“我没入演艺圈的时候出门也只坐头等舱。”

谭熙熙觉得自己今天和覃坤的气场不合,再说下去只会多说多错,不好再辩解,只唉声叹气,“唉——”

心里很无奈地想是我的问题还不行,我这人小家子气,不懂享受所以觉得才两小时路程坐公务舱纯属多此一举。你不一样嘛,你有个好爹,虽然是私生子,但这点小钱是从来不缺的,谁能跟你比呀!

耀翔在一边偷笑,估计是今天谭熙熙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覃坤,心想她怎么也不小心点,覃坤那脾气是好招惹的吗?缩缩脖,自行坐到谭熙熙的座位上躲清闲去了。

谭熙熙打定主意这一路要少开口,不说话,装隐形人总没错了吧,覃坤则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想得美!

本来戴着墨镜假寐,但飞机起飞一会儿又不睡了,想起来盘问她,“你怎么会在风城有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谭熙熙老实作答,“我前段时间不是和你请了五天假回老家吗,就是那次在路上认识的。”

覃坤把座椅调正一点,转过头继续问,“男的女的?”

“男的。”

谭熙熙说完后就觉得脸侧的目光有了变化,微微侧脸,只见覃坤一脸的不赞成,看那样子又要训人,“你有没有搞错!我还以为是你的哪个亲戚或者同学呢!这种路上偶遇的人怎么能随便相信,才见过一次就敢大老远自己跑出来赴约!不怕是骗子把你骗去卖了。”

谭熙熙心想那哪儿能啊,我又不是无知少女,“不会的,那人来历挺可靠,我是在我爸那儿见到他的。”

提起谭熙熙的老爸,覃坤立刻想起了那晚在她手机里听到的劲爆“直播”,当时他差点以为谭熙熙在听那种收费的“午夜小剧场”呢。

说实话,这种爸也不怎么能给人以信任感,“不行,你和桂姨都多少年没见你那个爸,他那里的人也不一定可靠,你别去了,下飞机直接买张返程票回去。”想想不放心,“等下去后让耀翔帮你买机票然后再送你上飞机,机票钱就用你这三天的工资顶。”

谭熙熙看他自作主张地就要替自己做决定,顿时着急,“不行,我要是今天就回去最多只能算一天假,我一天工资可不够买机票。”

覃坤这回倒大方,“不够的我出。”

谭熙熙实在没办法,只得把方稼臻招了出来,赌咒发誓说在风城接她的人绝对没问题,是方稼臻的朋友,方稼臻你总认识吧,不行下了飞机你打电话和他确认。

覃坤疑惑,“怎么会是方稼臻的朋友?”

谭熙熙只得大概又讲了讲她爸谭木匠现在做的生意,上次她去谭木匠那里时碰巧方稼臻也和朋友去看货,结果离开的路上车抛了锚,正好碰上她被她弟弟扔在半路上,大家难兄难弟凑到了一处。

谭熙熙可不敢说自己对某款进口越野车知之甚详,还能修理,只说自己打电话找了隔壁村的小姨小姨夫帮忙,去镇上找了个能修车的人过来帮他们把车修好,然后大家一路去了风城,这就认识了。

覃坤斜睨她,“我记得有人说不认识方稼臻,圣诞晚会上他是看你特别漂亮才去找你搭讪的。”

谭熙熙一路干笑,脸都快笑僵了,“那就是开个玩笑。”

咬牙坚持了两个小时,等飞机一落地谭熙熙就以她的朋友已经在等她为由,抱着小包第一个下了飞机。

因为心里明白这次覃坤虽然照旧态度不怎么好,但除了扣工资那段外其余都是好意,所以没有在心里埋怨,只是悄悄擦汗——有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老板可真是累人啊。

正想着呢,耀翔从后面追了上来,“熙熙,等等,坤哥让我跟你一起出去,记一下来接你那人的手机和车牌号。”

谭熙熙看着两手空空的耀翔,“你跟我出去了,他行李怎么办,不是说这次行李特别多,总不能都让莎莉拿吧?”

耀翔也着急,一拉她,“快走罢,坤哥自己拿,出来就有剧组接机的工作人员。我动作也快点,看能不能来得及回头再去接他们一下。”

谭熙熙愣了愣,脚步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耀翔,不知怎么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覃坤总是看着又酷又拽,却能和他父亲那边的家人全都相处融洽了。人情商真的高呀,力气全部用在刀刃上,别看平常对自己总是不苟言笑的,还经常摆点脸色,只今天这一件事自己就得记他的好!不说多长久,记几年总是没问题的。

第二十章

祁强人模狗样的形象和他身后的那辆黑色的拉风越野车让耀翔很是惊讶了一下,如今虽然好车遍地走,但这样的越野车也不多见。

他原本和覃坤想法相同,以为邀谭熙熙来风城玩的是她的亲戚或者同学,没想到会是个这样一个光鲜人物。

不过耀翔能给覃坤做助理,见过的世面也不少,惊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后就帮谭熙熙把她那个小得随手一拎就能拎起来的小包放上车,在祁强和谭熙熙说话的时候掏出手机,好似在翻看信息,实则是拍了两张车子和祁强的照片,至于祁强的电话号,谭熙熙刚才就直接给他了,所以拍完照就算完成任务,打个招呼快步离去。

祁强看着他的背影还有点奇怪,问谭熙熙,“他是你带过来的人吗,怎么又走了?”

谭熙熙摇头,心说我可还没有那个出门带助理的气派。

欧仁不知道跟谁订了一批“摊子货”,因为个什么原因晚到了,他法国那边的公司有事情等不及,就委托祁强帮忙收货。

“摊子货”是个行话,不知别的地方是否也这么叫,反正在风城所处的这片西北地区,业内人都把那种不拘什么破铜烂铁,破瓶子破碗收拢一大堆,放一起论斤卖或者论堆卖的货叫“摊子货”,意思是这种货里极难淘腾出好东西,绝大部分的最终归宿就是上地摊。

读的时候还会用本地特有口音,“摊”字发三声,“货”字发一声,后缀一个有点悠长的尾音,听着特别有韵味。

不过欧仁买这些东西当然不会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听着有趣,祁强说他买这批货大概纯粹为了好玩,想感受一下在一大堆破铜烂铁里翻找宝贝的乐趣。

本来说好货会被直接送到风城老街上一家相熟的古玩店里去,可是对方不知为什么又忽然变卦,临时改了主意,说让祁强去一个挺偏远的指定地点交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才急急忙忙通知方稼臻把谭熙熙找了来。

谭熙熙自从见到祁强后,就自动调换成了第二人格模式,这会儿便不客气问,“欧仁跟谁定的货,怎么这么没信用!说好了的事情还能变?”

祁强对此也稀里糊涂,“我也不知道阿,只有个对方的联系方式。”

这话谭熙熙就听得不明白了,“欧仁来这边不是你和方稼臻全程接待的吗?他跟谁买的东西你还不知道?”

祁强解释,“这个卖家是欧仁在法国的一个老朋友介绍给他的,那人据说也是个中国通,来过中国好几次,在这边有些老关系,所以欧仁跳过我们直接和他朋友介绍的卖家联系。”

谭熙熙点点头,忽然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不像是往风城的城区去,“咱们这是去哪里?”

祁强,“对方给的地点不好找,在西川快到山里的地方,我们先去西川镇下面的谭家村,在老谭的家具厂住一晚,明天他带咱们过去。”

谭熙熙眨眨眼,“老谭的家具厂?就是上次你们的车半路抛锚前去过的地方?”

祁强,“对,就是那儿,你应该知道,你上次不是也从那边出来的,说是你有亲戚在谭家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上下看谭熙熙,“上次真是你的男朋友把你扔在半路上的?”口气里满是不信。

谭熙熙顾不上这个,立刻严正了神色,“等到了谭家村记住说我是你的助理!”

“嗯?”祁强一愣,“为什么?”

谭熙熙面无表情,“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个老谭是我爸。”

“这——这个,”祁强张口结舌,“这我倒是没想到,虽然你们都姓谭,但我一直想着那地方本就是谭家村,好多户姓谭的,你又在那边有亲戚…”

谭熙熙打断他,“不要紧,我和我爸也有二十年没联系了,只上次因为点小事情才见了个面,你就说我是方稼臻在C市雇的员工,派过来给你做短期助理。”

祁强咽口唾沫,“二十年没联系?”那和断绝关系也差不多了。

谭熙熙点点头,“他管不着我,给他个差不多的理由能打发过去就行了。”不愿和外人多提自己家的私事,闭上眼开始靠在座位上养神。

过了一会儿,又闭着眼睛,语气淡淡地告诉祁强,“到地方记得让我爸把明天交接的准确地点在地图标出来,我们先研究一下再说。这一行的水深,不沾惹就算了,既然沾上了,那事无巨细都得小心。”

嘱咐完祁强,又扭扭脖子,换个更舒服的姿势靠了,全身放松下来,舒服得想睡一觉,刚才那两个钟头飞机坐得她这叫一个累,和老板坐邻座真是够受,现在得空可得赶紧歇歇。

“知道了。”祁强下意识就答应一声,随后摸摸鼻子一阵变扭,心想她是来给我帮忙的,又不是来给我当上司的,我干嘛这么低姿态!

不过虽然这么想,却还是自然而然伸手关小了车上空调,以免正在闭目养神的人不小心睡着了会感冒。

不知怎么回事,祁强就觉得这位谭小姐见一次气场就强几分。

头一次在西川往风城去的公路上遇到,她就是个随处能见到的普通女孩,一个人背着包在路上走,还看着孤零零的,有点可怜。

第二次见就有点不一样了,带着他和欧仁去通运轩的谭熙熙好像是成熟了几分,神态自信,看人的眼神都比第一次见要犀利有神。

这回就更不一样了,才接到人不到半小时,祁强就觉得谭熙熙刚才说反了,其实介绍的时候应该说自己是她助理才对,人家看着说不定会觉得更像一些。

谭木匠短时间内又见到女儿确实吃惊不小,瞪大眼,“你?”

跟在他身后的王凤喜也把自己那细巧的眉眼瞪大到极致,随后心里警铃大作,心想还真叫自己说对了,这丫头住在城里多少年都不来一次,跟不知道世上有她爸这个人一样,结果上次来发现她爸这里条件好,立刻就上了心,想要揩油水,这么快就又回来!这心思表现得也太明显了点,可恨丈夫还为这个狠揍了自己一顿!其实自己上回说得对着呢!

伸手一拉谭木匠的衣服,委屈,“当家的——”

谭熙熙一点不想王凤喜这后妈对自己起误会,无论是她又出阴招害自己,还是自己揭穿她让她被谭木匠教训都不好,两个结果随便哪一个想起来都挺糟心,于是主动上前说明来意,“我是祁老板的助理,这趟来是陪他来办事的。”

谭木匠和王凤喜一起,“啊?”

祁强上前又解释了几句,说真是巧了,谭熙熙是他朋友方老板(老谭你也认识的)在C市公司的员工,被方老板派过来给他做助理,帮几天忙,所以就带着一起过来了,路上才知道原来你们还是亲戚。

谭木匠记得谭熙熙二舅在和他借钱的时候曾提起,杜月桂和女儿在城里都是给人做家政的,心想这怎么又混到方老板的公司里去了?

不由有些将信将疑。

想把谭熙熙单独叫过来问问,却又觉得和女儿没有亲近到那个份儿上。

谭木匠这里经常有过往客人留宿,常年备着几个客房,这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让人把谭熙熙领到布置最好,本来准备给祁强的那间房去,而给祁强另外换了间普通的。

王凤喜在厨房看着两个帮工的媳妇准备晚饭,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晚饭肯定能按时上桌就忍不住上楼去找丈夫。

进房一看,发现谭木匠正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摩挲着下巴不知想什么,就以为他与自己想到了一处,怀疑女儿又忽然出现是看上了他们家的财产,大着胆子上前,“当家的,上次你还嫌我疑心重,现在怎么样,你闺女这么快又回来肯定有问题!不是我这当后妈的刻薄,但有钱留给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她跟她妈走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还算计着来分你的财产,脸可真够大!”

谭木匠心里正有事,被老婆两句话说得不耐烦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皮痒了是吧!少在这儿唧唧歪歪,赶紧下去盯着晚饭去!”

王凤喜被打得差点原地转个圈,连忙缩到一旁,没想到事实摆在眼前丈夫还油盐不进,心里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