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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她大伯母,两家当年关系闹得挺愣,反正她爸妈下葬时,就她大伯一个人来了,她对这位伯母的印象那是更不深了。

“弯弯,真是你呀。”那大伯母看向明显住着人的房子,视线一收回来,有些讪讪的,“你怎么就回来了,回来怎么不跟你大伯打下招呼?”

弯弯不明白了,她回来还得跟她大伯打招呼?

“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大伯的,就回家看看,可——”她故意地拉长一下语调,手指指自家这个独幢的小楼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怎么了,我家好像住着人呀,我不记得当时有租出去的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这事,还注意一下大伯母的表情,果然发现她大伯母脸上露出的一丝尴尬笑意,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没等她大伯母说话,她立即加了句,“私闯民宅什么的,我是不是得报警呀?”

一听这话不对呀,她大伯母赶紧的说话了,还是挤着笑脸的,“喏,是这个样子的,弯弯呀,也是你大伯母我不对,看着你们家屋子这是多少年都关着门,门都关着,房子容易坏了,我想你大堂姐住在你家,也好替你开开门,也不至于让房子坏了,你说是不是?”

弯弯差点能吐出一脸血来,难怪就她爸妈的性子居然能跟大伯一家没有话,这大伯母是不是太神奇了一点,这也说得出来的,一家人住进去了,还说是替她家看房子?

“那我还真是得谢谢大堂姐了,我现在回来了,大伯母,你跟大堂姐说一声,我明天搬回家住,还麻烦大堂姐腾下房子——”她把话丢下就走,也不去她大伯母什么表情。

“你是巢二家的弯弯?”

“是弯弯回来了?”

“…”

可能是隔壁邻居都听到她的声音了,个个地都跟她打招呼,她的记忆一个个地涌上来,让她记起一个个的邻居来,忙打招呼,“嗯,三婶,六姑,是我呢,我现在回来住。”

“可、”六姑的表情有点怪,她几步就走到弯弯身边,压低了声音,“你家让你大堂姐住下了,你这几年都没回来过,你大伯就把你家占了。”

说的可轻的,弯弯皱了皱眉头,立即装傻了,“不会吧,六姑,我大伯母说是大堂姐替我家看房子呢,他们家不是有房子的嘛,占我家房子要干什么呀,不会的啦,六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给打断了,六姑冲她摇摇头,“就你这个孩子相信这个,你爸妈那会,谁来帮过你的,现在有那么好心帮你家看房子的?我们这里在征用呢,因为找不到你的人,你大伯家都快代表你把去接收补偿款了。”

折迁?

补偿款?

她觉得这是回来的巧呀,“折迁?有这样的事?”

“是呀,就你个孩子,我还想着托人去找找你,你也是的,这么多年,一次也不回来,差点把这个给了他们那些个黑心肠的人,我说呀,你大伯家要是讲难听的话,你别听,甭管你是不是你爸妈亲…”六姑刚说到这里,表情一滞,赶紧地把话收了回去,“反正这是你爸妈留给你的,咱们都知道的,不能让他们给拿了去。”

弯弯分明是听到那个字眼——“亲”,瞪大了眼睛,“六姑,六姑说什么呢,别瞒我的?”要说她来之前还有那么一点怀疑,现在也是肯定了。

六姑躲闪着她的视线,“没、没,我没瞒着你什么的,什么都没有,这房子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带你去折迁办公室那边去,别省得真到时他们把合同一签,你到时弄起来比较难弄。”

弯弯一愣,到是让六姑拉着走了,一路上任凭她怎么探,也没有能从六姑的嘴里探出什么话来,让她心里急得不行了,一看都到那什么的“折迁办公室”了,只能是先谈正事。

“同志、同志,不、不,领导同志,她不是我们老巢家的,她不是我弟的女儿,是收养的,她不应该得到补偿款——”

她刚要掏出户口本跟折迁办的人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听到个粗嚷的声音在外边大吼,让她顿时就愣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她大伯一家子人出现在折迁办的门口,都有七八口人,就那么堵在那里。

折迁的人到是镇定,接过她手里的户口本,“户口本能先放我们这里吗,我们先了解一下再通知你?”

弯弯自然是点点头,走出办公室大门,看着她大伯带着一家子人,想说话的冲动都没有,直接从旁边走过。

她到是不想跟人多话,到是她大伯一家都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人。

“大伯,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是想要做什么呀?”她轻抬眼皮,眼神凉凉地看着她大伯,这个跟她爸同娘胎出来的兄弟,六十多点,头发比她那位大伯母要白一点,脸色到是红润。

“大侄女,你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现在冷不丁的一回来,就想要把我兄弟的房子同意拆迁了,你对得起他们收养你?把你养这么大?”

帽子一下子压下来,让弯弯那耳朵都快打结了,就算是这房子她得不了,也不能叫她大伯得了,捐了也不给,凭什么呀,以前欺负她爸妈老实,现在还想欺负她吗?

“大伯,真不用你费心,我爸妈收养我,他们乐意,是他们的事,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双臂环在胸前,心里的那份酸楚,叫现在的情况给压了下去,也顾不得心里那些悲怀身世的想法,“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久去我爸妈坟前说,我这里嘛,很抱歉。”

“巢弯弯!”

她大伯那么一重喝,她到是不听,愣是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谁也不理,就跟站在最外边的六姑笑了笑,打算找旅馆住个几晚的,把事情先给解决了再说。

一出了人群,叫她微微愣了,情绪还有点高,让她还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垂在身侧,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哦类类类类,哦哦哦哦哦我来更新了, 话说一个月就快过去了,我的分还没有送完,泪奔,我没有哪个月把分送完的——真可怜

kikiathen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24 17:32:08

唫铯姩蕐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08-24 12:47:59

谢谢呀谢谢呀

065

肖纵就站在车前,黑色的奥迪,挂着军用牌子,到是没有军服加身,人站在那里,却是笔挺的,仿佛是她依靠的最强支柱。

弯弯一直不觉得自己是脆弱的人,就这么一刻,她真是脆弱得不行了,即使这个人是肖纵,就刚才那么一打眼,就觉得他仿佛是来“拯救”她的,呃,这个用词有点作秀的意味,在她脑袋里转了两圈子,还是用了这么个词。

“傻丫头…”

肖纵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就张开双臂,朝她笑笑。

那一脸纵容的,满心满眼都是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一听那话,她一抬起头,瞅着他满眼满脸的笑意,让她心里那点疙瘩顿时都消了个干净,慢慢地朝他走近,还有点不满,“谁是傻丫头了。”

来了这么一出,谁也看不明白,尤其是弯弯她大伯一家子,刚才还跟着上前,眼看着那车子,那牌照,她大伯不明白,可她大堂姐可看得清,都说部队的人惹不起,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隔壁村没拆迁成功,不就是部队驻在那里,部队说不能拆,就是没成,她学还记着呢,赶紧地把她爸往回扯,生怕惹出事来。

“巢弯弯——”

大伯到是没理会他女儿的用心良苦,早就跳出去,那一手往前一戳,就差点戳到弯弯的背上,也幸得肖纵那么一拉,就把人拉开了,让大伯那一手那落了空,她妥妥地就让肖纵挡在身后。

这一挡,就像把所有的风雨都挡下,“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车门是他开的,让她先上车,再替她关上车门,而他则绕到另一边上车,将车往后倒,倒出路口,就朝右边走路,跟像是对路况非常熟的样子,弯弯她大伯给丢在原地,两个人谁也没理。

“你几时来的?”

看着他从这条小路出去左转地再往小路上走,再往右转的,一条小路接着一条小路的,右转左转的,连她这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都有点晕,眼见着他没说话,沉默的气氛,叫她有点不自在,索性地随便找了个话。

肖纵再转了个弯,终于走出这段路,眼前总算是大路,不再是小得只能通一辆车的小道儿,虽说那也是水泥弄成的路,就是太小,开起车来有点不太方便,又得注意一下别磕着别碰着了,这会儿,他才算是彻底地放松下来,“刚到的,肚子有点饿,你知道哪里吃饭比较好?”

她一看时间,都快五点了,时间到是还早,“这么早吃饭?”

比起她好端端的吃个午饭再到车站坐车到这里,肖纵那是午饭都没吃的,到这里都这个点了,中午那次是饿过头了,过头了也不饿了,现在嘛,到是早早地就饿了,“午饭都没吃,一路过来的,你要是不来这里,我还真不知道到哪里找你。”

一听他午饭还没吃,叫她有点内疚,想着他找到这里来,这心呀又有点窝心的,暖暖的,像是被给珍惜那感觉的,叫她有点招架不住,这姑娘有的,有那么一点的暖意,都能吸收了——

“我又没叫你来找我——”她还矫情,撅着嘴儿,有那么个不满的,索性把头转向车窗,瞅着外头的街道,比起多年前的记忆,确实变样多了,现在都透着现代城市的模样,叫她都觉得与当年那窄窄的老街都搭不上半点关系,“我待在这里还挺好,还有一笔钱可收入的,拆迁费呢。”

她还有点小得意,冷不丁地就掉下一笔钱来。

肖纵摇摇头,对她的小得意纯粹是包容,也只能包容,难得能找着人,万一把人惹了,再跑了,他哪里去找?“嗯,是挺好,你大伯还惦记着你的钱呢,还挺好?”

“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谁抢不走。”弯弯人往后一靠,靠在车里,觉得舒坦无比,以前她那个大伯家老是拿她爸说事,仗着他有两儿子,就讽刺她爸是断种人,这种神奇的伯父,她才不要呢,思及他还没有吃饭,她到是想不起来附近哪里有比较好的吃饭的地儿,眼瞅着前面一家门面还不错,就指着前面,“就前面吧,随便吃一顿?”

“行。”

肖纵听她的,没有半点意见,瞅着她精神头还好,到是没敢问她心里头在想什么,思及刚才听到的话,她那个伯父的话,分明是肯定了她的身世,中间的曲折,让他实在是解释不出来。

弯弯扬扬眉,打从一开始肖纵出现在这里,她要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傻子的呀,下了车,看着他也跟着下车,她走前面,他走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就这么踏入饭店。

801包房,可以看见海,不错的视野,菜点了七个,红烧水潺、铁板蛏子、蒸梭子蟹、葱油小黄鱼、鳗鱼干小炒、鱼米羹、再加上最后的咸蟹,最新鲜的梭子蟹弄的,放点蒜沫、姜沫儿、再加上点醋,就那么拌着吃——

全海鲜宴,闹得肖纵都直了眼睛,不是他不喜欢吃海鲜,那是他一般不吃海鲜,这肠胃呀吃别的都还行,吃海鲜,平时也就碰一下,不怎么沾嘴的,她一点,就来个全海鲜,叫他吃的胆战心惊的——

“不喜欢吃?”

弯弯夹了一筷子咸蟹到嘴里,还眯起眼睛,一脸的满足样,刚把蟹肉都咽下,把那蟹的味儿全都咽在嘴里,她还抽出点心神去看他,见他还没动手,她到是给他动手到了白酒,吃海鲜嘛,那么喝白酒才是最好的味道。

肖纵看着她那个吃法都觉得喉咙头痒,这辈子什么事没见过?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不吃海鲜,这个事儿,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晓得,谁也没敢在他面前提什么海鲜的,就是到他的面前,他们可以吃,别在他面前出现——

现在,到让她无意间给“作弄”了一回,不由得苦笑,“没,可以吃一点,不能吃多的——”

他这么一说,让她有点惊奇了,瞪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他,实在想象不出他说话的尺度,到她与“熊孩子”的距离是差得远的,那一脸不好意思的立即上来了,就伸手叫服务员再上两个菜,东坡肉一份再加上一份生菜。

肖纵没拦她,他是真吃不了,条件再艰苦一点没问题,说他没口福就好,反正就是吃不了海鲜,“想在这里待几天?”端着白酒,他喝酒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军人嘛,哪个不喝酒,就是酒量的好坏,他的酒量还算不错,把杯子举到她手边,“你没倒酒?”

她“呵呵”一笑,拿起那个旺仔牛奶,把口子一掀开,往杯子里一倒满,就跟他来了个轻轻的碰杯,“以奶代酒,等会我来开车,你喝多少都行。”话一说完,她一仰头,就把满杯的牛奶都喝了个干净,杯子里一滴也不留,就那么侧头看着他,等他来表态。

他一笑,笑得还真好看,坚毅的脸,透着与平时那么一点不同的柔和,满眼都是宠溺的,凑过头,额头与她的额头那么轻轻一碰,才举起杯子,将八分满的白酒那么一喝,眉头都不带皱的,仿佛不带咽的,就那么一口子全下去了。

喝完了,也学着她的样子,把杯子倒过来,杯子里那么一滴酒液都没有,完全是一口闷,闷到底了,这还不算,还把杯子递到她面前,两眼深深地瞅着她,“给我倒一杯?”

黑色的瞳孔,仿佛绽放出无数的情绪,那种情绪,叫她不敢面对,却是站起来,两手握着酒瓶子,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双手都有点颤抖,屏着呼吸,硬是给他倒了杯酒,想坐下去——

腰到是叫他给握住了,手臂一曲,手那么一握,盈盈不堪一握,说的大抵是这个,充斥着酒味的白酒被他举到她嘴边儿,浓烈的男性气息与酒香混合在一起,这时候,她想自己大约是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终于是明白了这句话,她跟没了骨头似的,就那么倒在他臂弯里头,若不是他在,也许她就得倒下去了——怔怔地就盯着那酒,透明的液体,眼见着就到她的嘴唇边,慢慢地流过来,如同人鱼的眼泪。

可他拿走了杯子,自她的唇边拿走,让她错愕地抬起头,却见他把杯子放到他自个儿嘴边,狠狠地喝一满口,她还瞪他,瞪他不让她喝,结果——他居然就凑过来,堵上她微张的嘴唇,将满嘴的酒液哺入她的嘴里。

还来不及咽下,那些酒液沿着她的唇角溢了出来,满嘴的酒香,冲刷着她的脑袋,两手虚软的揪住他的袖子,脖子不可抑制地仰起,口腔里残留着酒的香味,还有她的蜜津儿,让他情不自禁地再往里探,想把她所有的味道都吞入嘴里——

他抽开,微微地抽开,唇齿间拉开长长的银丝,被他吻肿的唇瓣儿,似水蜜桃般多汁,一咬下去,就能满口汁液,沿着她的唇角往下吻,吻得缠绵,吻得投入——

酒香、人香,都融合在一起,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轰得他难以自持,就跟胸口爆炸了一样,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

她如同被禁锢在他怀里的沉醉万分,两手都去抠他的衬衣,眼神儿迷蒙的,漾着笑意儿,将他的衬衣扣子就那么地弄开一颗,露出深色的锁骨来,嫩葱似的手指,还不甘心的还再解开两颗,叫他坚实的胸膛都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爆发了五千多,今天怎么也爆发不了,我很惭愧,真的很惭愧,来吧,同学们,让我把积分送完吧,25个字就能送的哦——我选的那七个菜,就是上次朋友来旅游我点的菜,嗯那个朋友吃了还挺习惯的

066

肖纵是警醒的,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在这里,他没控制住底下的小兄弟,在这里把人要了,那、那他估计今天就感觉自己不好意思走出门去了——

他就这么个人,不像奔解放,估计就能直接在这里闹。

到是抱着人,叫她坐在他腿上,两个人挤一起,他到是两双筷子换来换去的,夹给她吃,再换双筷子再给自己吃上一口,不是他不跟她同双筷子,实在是两个人胃口不一致,她喝点酒,他也跟着喝,一口一口地喂她到嘴边,唇舌相缠的,情意绵绵。

一顿饭,就两个人,吃下来居然要了一个半小时,这得问问肖纵了,是真吃饭,还是把人吃了?

肖纵表示,他没吃人,也就是把人啃了,啃得挺有滋味,就是自家兄弟不太好受,愣是憋着,没有放肆。

是他不想?不是的。

是他没敢?不是的。

是他没舍得。

就怕她难受,别看着面上还好,还晓得点些海鲜来折腾他,可他晓得她难受,没心没肺的丫头也晓得难受,她要是问了还好,一句话不问,哪里让他放得下心,就灌她酒,喝了一瓶子,再叫了一瓶子,就那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喝。

都说她醉了,是真醉,醉得稀里糊涂,脑袋都轻飘飘的,人也跟着轻飘飘的,坐在他腿上就跟在天空中飞一样,人的身子就歪着,跟个泥鳅似的,扭来扭去的,还皱起眉头嫌弃底下叫她硌得慌的物事儿——

都说他舍不得,没放肆,就哄着她喝酒,那小脸红得艳,从里头透出来的艳,迷了人眼睛,他瞅着她,再堵上她微张的唇儿,再把酒液往里哺,刚哺了个头,他差点叫她给惊着了——

她的手呀,往身下弄,刚好把他的兄弟给揪住了,还不依不饶的,弄得他都疼,一把男儿泪的,头次觉得这么疼,还得怨他自己个,灌酒,这不灌出事来了?

他还得小心翼翼地弄开她的手,把她的手给弄开,就这么抱起她,刚好让她挡住他下边儿,一手还掏出皮夹子去结账,再待下去,他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还不如早走,找个地方歇歇。

一问,才晓得这个叫饭店,只管饭,不管睡儿,吃了饱了还得另外找住的地儿,叫肖纵差点黑了脸,也是——他刚才没注意到这事儿,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个他记得还挺清楚。

他没醒,真开车,,为了别人的安全也好,为了他自个儿与她的安全都好,反正就是不开车,这饭店虽说没有住的地儿,到是能给他安排个代驾的,他抱着胡乱扭动的人儿,跟人说了下要求,找个好点的地儿住一晚。

老板到是说好,还给他介绍地儿,说是他们这里惟一的五星级酒店。

惟一的五星级酒店,确实像那么回事,远远地瞅着就是灯火通明的,多转弯处一直进去,外边还停着好多车子,司机想找个车位停下车子还挺有难度,幸亏这停车场也有人管的,引着司机把车子停了进去。

肖纵抱着人下车,收回车钥匙,跟着走入这家惟一的五星级酒店,虽说是五星级酒店,比起肖纵曾经住过的那些酒店来说,档次是有那么一点差,但——肖纵从来不是吹毛求疵的人,看着不错,也就打算住一晚。

一路过来,弯弯还算是老实,就趴在他肩头,两手勾着他脖子,就那么趴着,小脸一直没抬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没动她,就让她趴着,她在哭——

是的,是在哭,无声息的哭,眼泪烫烫的就落在他肩头,烫得他心头都酸酸的,晓得她是受委屈了,亲生父母是兄妹,又让亲生母亲给送了人,后来又偏偏地与他们几个…

现在,她好不容易跟律女士好上了,又崩出个身世来,谁能淡定的接受了?

他就让她哭,要是不哭,才叫他更担心,哭一哭的,把那些个郁结的情绪都哭出来,才能让她心胸儿都放开来,别死揪在心里,那样才不好。

肖纵掏出军官证,红色的本子,就交给前台的过去,说是订个房间,要个双人标准间,要求简单的,就图个能睡舒坦了,还得伺候他身上的人儿。

那个军官证,前台开始还没太在意,这里也有部队驻扎的,还是海军,甭管那制服得有多帅气的了,她就抬头多看了两眼面前的军官,当下一打开军官想输入一下,结果一看就愣着了,打字的都颤抖了。

“您、您好,808号房,这是房、房卡,往右、右边上。”听听,她的舌头都打结了,连同房卡一起把军官都递过去,连押金都忘记说了。

肖纵一看她身后的标价,就把一晚的钱给丢下了,就朝右走,肩头越来越湿的,真让他觉得有些话还真是说的没错,女人是水做的,要不是水做的,她那个眼泪儿,怎么能这么会流的?

他心里这么想,到是没说出来。

有些滋味自己晓得就好了,没必要吼得别人都晓得。

808号房,也就是电梯一出来,就见到了,肖纵直接拿房卡一刷,就进了房,想把人放床里,偏她还不肯松手,让他轻轻地拍她的后背,笨拙地安抚她。

这不拍还好,这一拍的,她到是哭出声来,哭的不是很小声的那种,还是那种很大声的,简直是跟要被杀一样,可伤心了,哭得他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他拍一下的,她哭得更大声,叫他都不敢拍了。

“弯、弯弯…”他试着叫她。

这一叫,弯弯居然出乎意料的不哭了,两手微微地松开他脖子,抬起头来看着他,小脸上挂满了眼泪,眼睛还红通通的,泛着水意,一眨动,泪珠子又跟着落下来,“阿纵叔——”

她软软地叫道。

就这么一声,把他的魂儿都快叫没了,全身都差点儿酥软的跟没了骨头支撑似的,自打出生以来,他就没有过这种感觉。

“叔?”

可不对呀,他发现这称呼不对,怎么能叫“叔”,又不是亲叔,叫律成铭还行,叫他干嘛还要叫“叔”?他不干的。

她把脑袋儿就往他怀里钻,试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喝了那么一点儿酒,喝的时候气氛那是最好,冷不丁地就喝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居然还能喝醉了,那么一醉,脑袋里想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伤春悲秋的就来了——

不止这个,她最是哀叹自己的命运,简直峰回路转的,她还嫉妒人家律萌,人家律萌还是她亲姐妹,还是双胞胎的这种,差就差在律萌给留在律家,而她是被律女士送了人。

当有一天,人家告诉你,你不是麻雀,你原来就是凤凰——

她以前做过这种梦,巴不得自己是律萌,巧就巧在这张脸,都不用调试的,站在那里谁都会说是律萌,结果、是这种结果。

上帝是打了喷嚏的吧,把她的生活弄成这样子?

她拿手抹抹眼泪,烫烫的,哭了那么长一会,叫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抬头看着他,“你叫我叔?”

才反应回来,这脑回路一时还没有跟上。

他一看,就晓得她出来了,那小脸都是疑惑的,叫他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显得爽朗无比,手摸摸她的脑袋,“还叫我叔?”

她就觉得难为情,刚才那么一哭,就是酒意上来,没控制住,真不想哭,她想的是不哭,情绪一上头,就不管不顾了,哭完了才晓得难为情,低着头,十指手指头缠在一起,“那我叫什么呀——”

她还问,跟个无辜的孩子一般,像是真不知道叫什么的。

可这种的,又能叫人理解成调情,至少不经意间肖纵就是那么理解的,那心给她的话挠得痒痒的,恨不得立即让她叫他的名字,就两个字的,就那么叫他,“反正别叫我叔——”

他捏捏她鼻尖,打趣道。

她连忙躲开,不叫他碰鼻子,“肖纵,肖纵——”一连地叫了两次。

心顿时成了渣渣,甜蜜的渣渣,他让她坐在床边,“坐着,我给你擦擦脸,哭鼻子的,难看死了。”

“哼,我就难看了,怎么了?”她知道他在开玩笑,也跟他闹,梗起脖子朝他的背影喊,声音微有点哑,人往后一倒,就躺在床里,整个人霸占了半张床,“我就难看了,怎么了,就难看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