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有心隐瞒,池钧良摇了摇头,低声斥责道:“你们都不小了,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打架解决问题吗?有什么事情,要理智,成熟点!”

姑父不经常开口,权晏拓没有还嘴。他瞥了眼脸色黯然的姑姑,心里也不是滋味。

权正宜蹙着眉,心里琢磨着刚才池越嘴里提到的楚乔,心头满是惊诧。池越怎么会和楚乔有牵扯,怎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须臾,池越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径自迈步走过去,再度站在权晏拓面前。

他的个头比起权晏拓,稍稍矮一点,挑眉就能望进他的眼底。

池越嘴角还泛着血迹,眼角也有瘀青,他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楚乔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权晏拓深邃的双眸沉了沉,剑眉霎时紧蹙。他下颚的线条锋锐,透着让人生寒的弧度。

“哼!”池越嗤笑一身,勾起的嘴角嘲弄,“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别想让我躲开,楚乔的事情我管定了!”

眼见他们再度剑拔弩张,权正宜一把将儿子拉到身边,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果然看到他微微躲闪的目光。

心底的某处狠狠揪起来,好像有根细小的针刺入,看不到伤口,却又丝丝缕缕的痛!

男人俊脸低垂,修长的手指拢紧,却突然失去进攻的力气。池越说的话,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额前利落的短发,遮掩住权晏拓眼底变化莫测的神情,他俊脸的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先走了。”

沉了些许,权晏拓薄唇轻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的脸色明显异常,权正宜不放心,跟着在后面喊了句:“小心开车。”

权晏拓点点头,脚下的步子并没停顿,径自跳上车,绝尘而去。

望着他的车开远,权正宜才松了口气,回身揪住儿子的耳朵,把他拖进屋。

权正宜沉下脸,神情阴霾,“你告诉我,为什么打架?”

池越伸出大拇指,在嘴角轻轻按了下,痛的他“嘶”了声。

“你倒是说话啊!”权正宜看到他那副模样就生气,抬手指着他骂道:“池越你真是想要气死我啊!你这才消停几天,现在又开始胡闹,当真要把我和你爸都折磨死吗?”

池钧良神情也沉下来,挑眉盯着儿子,训斥道:“你太不象话了,看把你妈气的!”

“妈!”

池越低头扫了眼红肿的手背,转头看向母亲,道:“没什么事情,你别担心。”

不担心才怪呢!

权正宜瞥着嘴,心底总觉得不踏实,忍不住问他:“你和楚乔有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池越低低一笑,笑容牵动到嘴角的伤口,他蹙起眉,眼底透着寒意。

他喘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话题,“我上楼去了。”

撂下这句话,他低着头往楼上走,回到卧室。

“老婆,”池钧良听到刚才的话,不禁微微惊讶,“你说越越和楚乔有事?”

权正宜瞪着他的脸,心里的火没地方撒,看他不顺眼,“问你自己的儿子去!”

她气的胸口发胀,怒声道:“你们这爷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眼见她气哼哼的回房,池钧良完全摸不着头脑,颓然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回到卧室,池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随手丢在一边。走进浴室,他站在花洒下,拧开热水开始沐浴。

他洗好澡,套上浴袍走出来。

站在镜子前,池越望着镜中自己俊美的脸受损,气馁的低咒一声。靠,敢打小爷这张脸,这笔帐慢慢算!

回到卧室,权正宜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她拿起电话,给冯天真打过去,让她马上来家里。

不久,冯天真风风火火的赶来,神色焦急,“权妈妈,池越怎么样?”

权正宜泡好茶,招招手把她叫到身边坐下,脸色染怒:“死不了。”

微微喘了口气,冯天真把外套脱下来,全身都是汗。两家住的不远,她一路跑着过来,紧张的车都没开。

“天真,”权正宜给她擦擦汗,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她,“你告诉权妈妈,池越和楚乔是怎么回事?”

“楚乔?”冯天真眼角一跳,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您是说大嫂吗?”

权正宜抿着唇点点头,探究的盯着她看。

冯天真小口地抿着喝水,明亮的双眸动了动,权妈妈突然问她这个,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想来刚才权哥和池越打架必然与此有关,那她要怎么样帮着遮掩过去呢?

“权妈妈,”冯天真放下茶碗,一张小脸依旧笑嘻嘻的,与平时无异,“我们上次同权哥和大嫂一起吃过饭,聊的挺开心的。您是问这个吗?”

天真眼底的神色纯粹,权正宜眉头紧锁,不知道要怎么问下去。毕竟这种话问出口,总是太多顾及,而且冯天真从没撒过谎,她自然是相信的。

不过池越说的那几句话,总是萦绕在她心头。她琢磨着,也许冯天真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能挑破,平白再生出什么事情来。

“天真,”权正宜拉过她的手,目光含笑:“权妈妈决定了,下个月就给你和越越办婚礼。”

“下个月?”冯天真目露惊讶,脸上的神情有些黯淡,“池越同意吗?”

“不同意也要同意!”权正宜眼神一凛,语气别有深意,“我不能再由着他胡闹,这次一定要尽早给你们把婚事办好,这样我也就安心。”

冯天真动了动嘴,却没开口。虽然她心底并不认为事情能如此顺利,可又不能多说什么。

她挑眉往楼上扫了眼,到底还是惦记他,“我去看看池越。”

“去吧!”权正宜拍拍她的小脸,神情温柔道:“中午在这儿吃饭,权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冯天真乖巧的答应,起身往楼上走去。

对于冯天真,权正宜还是一百个满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池越就要闹腾?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冯天真迈步走进去,只看到躺在床中央睡着的男人。

屋子里的窗帘没有拉上,光线刺眼。池越虽然闭着眼,但总是睡的不安稳,眉头紧锁。

冯天真知道他的习惯,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好。周围暗沉下来,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刚才还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躺在床上的男人,精壮的身体半趴着陷进床单里。他袒露着上半身,露出蜜色的结实肌肉。

池越偏着头,枕在枕头。他露出的半边俊脸,带着明显的伤痕。嘴角裂开的地方,隐隐还渗着血丝,红肿的鼓起来。

冯天真咬着唇,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嘴角,眼眶酸酸的难受。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宁愿被权哥发现,也要执迷不悟吗?这样的池越,让她感觉很陌生,纵然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见过他无数的风流成性,但都没有这一次,来的让她措手不及!

以往他只是爱玩爱闹,玩过闹过就算了,都会抛在脑后。

可这一次,冯天真明白是不一样的。

不过楚乔是他的大嫂啊,池越这样紧抓着,真是疯了!

司机将车开回祖宅,兰姨正好买东西回来,见到她来,立刻笑道:“太太,您过来了。”

范培仪脸色不好看,敷衍的点点头,朝里面扫了眼,“老太太这会儿在做什么?”

“八成在听戏。”

兰姨随着她一起进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卧室看人。

权老太太听到儿媳妇这个时间过来,心中微微惊讶。她并没表露,让兰姨把人带进来。

范培仪喊了声,语气明显紧绷。

老太太对着兰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然后看向媳妇,问道:“怎么,和正岩吵架了?”

“不是。”范培仪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把封信里面的照片拿出来,“您看看这个。”

随手拿起边上的老花镜,权老太太拿起照片看了看,端详良久后,语气平静道:“这两孩子,还挺上相的。”

老太太这话,让范培仪摸不着头脑,沉下脸问,“妈,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本来就是玩笑。”老太太将手里的照片丢开,挑眉问她:“要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

闻言,范培仪脸色变了变,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摘下花镜,眼底的神情平静,“培仪,楚乔是你儿媳妇,你应该相信她!就如同我相信你那样,当初你把权子和夏嫣然分开,我可曾有过二话?!”

老太太的话含义颇深,范培仪语塞,眼底深处不自觉的滑过一抹暗芒。她微微垂着头,声音低下去,“妈,我知道您偏心我。”

“知道就好。”老太太笑了笑,眼底的精光四射,“正宜已经问过我的意思了,下个月就给池越和天真办婚事!在我眼皮底下,池越那小子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听到这话,范培仪堵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松了松。她缓了脸色,指着那些照片解释道:“本来我也不信,可池越这孩子总是让人不放心,我总要为阿拓多问问。”

“嗯,”老太太点点头,并没有责怪,“问问是应当的。”

在权家,老太太的话一言九鼎。有她如此承诺,范培仪也就安心下来。早上把儿子叫回家问过一遍,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就如阿拓所说,池越和楚乔刚巧碰上,年轻人喜欢去酒吧玩玩,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不多时候,范培仪去厨房忙着做饭,老太太把兰姨喊进来。

“明天让人把楚乔带过来,别让权子知道。”老太太手中的拐杖轻叩在桌面,一下下点在那个信封上,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

“我明白。”兰姨心领神会,马上去安排。

权晏拓开车从姑姑家出来后,直接把车开上环海公路,他绕着圈子开,车速飙升,发动机的轰鸣声盘旋环绕。

心中那团无名火,熊熊燃烧的炙热。权晏拓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幽暗如海,莫名难测。

前面的转路口,权晏拓猛然间调转方向盘,将车沿着原路往回开。

车窗全部降下,寒风将他利落的短发肆意吹起。他任由凛冽的寒意灌入,却依旧浇不灭他心头燃烧的火焰。

回去的路上,权晏拓耳边盘旋的都是池越说的那些话。让他心底的情绪浮沉跌落,有些事情早晚都会捅破,他心知肚明。

当初结婚,他并没考虑这么多。毕竟从相亲开始,他就认定是楚乔,虽然有时觉得她也无辜,但利益交换的婚姻,本来就应该如此。

权晏拓薄唇微勾,眼角的眸色渐沉。

楚乔不爱他,他明白。

她被季司梵甩掉,在楚家半点不受宠,工作室也是捉襟见肘。这些权晏拓都知道,也许这些原因才是她愿意选择自己的目的。

逃婚后,她被逼回来,不过就是抱着各取所需的目的。

其实他和她之间,目的明确。他娶她,并不代表要承诺什么。而她嫁他,也是有所保留,独立独行。

这场婚姻,原本很公平的。

开车回到别墅,权晏拓将车停到车库,稍稍迟疑片刻,才推开车门进屋。

按开指纹锁,滴滴两声,大门打开。

男人站在玄关处,一眼望过去,并没看到人。不过他知道,楚乔已经回来了。

因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是他熟悉的味道。

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权晏拓侧脸的线条紧绷,他跨步走进厨房,倒了杯凉水仰头灌下。有些许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滴落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圈水渍。

抬手松开衬衫的领口,权晏拓双手叉腰站在楼梯边上,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脚上楼。

卧室的门关着,他推开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被子里,有团高高的隆起。

她睡着后,总是喜欢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好像蚕蛹般紧裹。

权晏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埋在被子里的人,睡的无知无觉,一头黑发铺陈在枕头上,宛如海藻般缠绕。

这副画面,本该分外宁静。可此时看在他的眼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袋里。

他昨晚一夜没睡,到处去找她。可她却和池越去酒吧,喝得醉醺醺还暧昧不清?!

她不是说与池越只是朋友吗?如果只是朋友,池越能疯成那样?还敢公开与他挑衅?!

想到此,权晏拓黑眸渐渐变色,他沉下脸,双腿压在床边,一手掀开丝被,远远的丢开。他俯下身,健硕的胸膛把她置于身下。

“唔——”

楚乔睡的正沉,身上突然压下来的重物让她喘不过气。她烦躁的掀开眼皮,映入眼底的是一张暴怒的俊脸。

脖颈中倏然一紧,男人的手掌落下,修长的五指缓缓收拢。

楚乔明亮的双眸平静如海,红唇挑起的弧度上扬,“想掐死我?”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分外刺眼,“你这是打算兴师问罪吗?对不起,我现在要睡觉,你要想问就等着,等我睡醒再说!”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身上的睡裙已经被男人撕扯开。

楚乔不惊不怒,一双潋滟的眼睛望着他,不禁讥讽道:“怎么,你想玩强奸的把戏?”

闻言,权晏拓俊脸彻底黑沉,胸口剧烈的起伏,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一片阴霾狠厉。

甜性涩爱 075 别人的天长地久

“怎么不动?”

楚乔扬起头,水润的眸子里清澈见底,不见半点波动。她抬手去解他衣服的扣子,笑道:“需要我伺候你吗?!”

“你放心,我不挣扎,肯定配合你。”楚乔伸手解开权晏拓衬衫的扣子,手指竟然没有发抖,神情也平静无波。

权晏拓心头蓦然收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捏住他的心脏。收回掐在她脖颈中的手,他一把按住她放在胸前的手,道:“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楚乔盯着他的眼睛看,从他掌心里抽回手,指尖转而落在他的左边肩膀。

权晏拓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抿着唇,闷声道:“你昨晚去哪里?为什么一夜不回家?”

他脸上有伤,颧骨的地方有明显的红肿,一看就是和人打过架。楚乔心头微动,想要抬手覆上他的脸,却转而落在他的肩头。

“去和朋友喝酒。”她手指在他肩头转了转,随后移开。

“什么朋友?”

“好朋友。”

“你和池越在一起?”权晏拓双手支撑在她身侧,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可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丝毫也看不出异常。

楚乔把他丢开的丝被用脚尖勾起来,拉到身上裹好,“是啊,我和池越一起。”

她轻飘飘的语气,反倒让权晏拓觉得是他无理取闹。明明是她彻夜不归,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怎么她还有理了?

“不要和池越在一起。”权晏拓突然开口,声音略带沙哑,“以后离他远点。”

楚乔红唇勾了勾,俏脸的神情透着几许讥讽,“为什么要离他远点?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不能见面吃饭喝酒聊天吗?”

“你把他当朋友,他可没把你当朋友!”男人俊脸紧绷,下巴露出的线条凛冽,“池越那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身边有冯天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话似乎戳中楚乔的痛处,她收起嘴角的笑意,目光清冷下来,“你说对了,我对身边的人都不了解。”

她眼底闪过的失落让人揪心,权晏拓眼角一沉,总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楚乔,你想说什么?”

男人突然松开对她的钳制,一手撑在床上坐起身,神情幽暗下来。

他坐起来,楚乔身上的压迫感顿时消除不少。她双手拉起丝被裹在身上,明亮的双眸落在他的侧脸上,凝视良久后,突然开口。

“你爱我吗?”

权晏拓怔了怔,下意识的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他菲薄的唇抿紧,因着她的问话,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不回答,楚乔心里并没太多的失落。

她笑着耸耸肩,乌黑的翦瞳闪过一抹暗色,“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为什么要装作夫妻情深的模样,恶不恶心啊?”

恶心?

权晏拓剑眉紧蹙,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手指微微用力,“你说我恶心?”

楚乔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心底消散下去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烧起来。权晏拓瞪着身边的人,怒声道:“楚乔,你他妈越来越有种了,敢说我恶心!”

“你怎么说都行,”楚乔推开他的手,拉着丝被裹住身体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往外走,“你要发脾气随便你,我现在好困要去睡觉,这里让给你!”

撂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转去客卧。

权晏拓气的七窍生烟,可又没办法。总不能把她拉回来,打一顿吧?

客卧的门一开一合,权晏拓整个人颓然的往后倒在大床上,健硕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他眼睛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海中似乎有些空白。

侧过脸的瞬间,碰到颧骨的红肿,让他眉头皱了皱,起身走去浴室洗澡。

很快的功夫,权晏拓洗好澡出来,穿上家居服后走去客房。他推门进去,只见楚乔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已经睡着,当真睡的无知无觉。

他坐在床边,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她侧躺着,墨黑的长发撒开,露出的脖颈中还有他留下的吻痕。

权晏拓薄唇微勾,心底的那团火逐渐消散。他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前额,掌心的动作温柔。

蓦然间,他想起池越说的那句话,“你以为楚乔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