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不生气,但是我也不会接受这些书。

回到小区门口,我停下车,把那些书抱出来,都放在了保安值班室里。保安愣愣地看着我,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没事儿多读点书,有好处。”

我回到车门前,那个保安才回过神来:“谢谢,谢谢啊!”

回到家,我一鼓作气,又把那套床上用品拿出来,走出了房子,在冷风中站了好久,终于看到一个穿黄衣服的清洁工人提着簸箕走过来,我把那些东西统统放在他脚下,说:“师傅,你看看你要不要,都是床上用品,新的,不要就直接扔了吧。”然后转身进了屋。

我刚进屋,手机短信就响了。对了,还有这部手机也是她的。我打开一看,正是她发来的短信:哥哥,你怎么不上微博了?我给你寄的书收到了吗?给一个作家送书挺紧张的,不知道你喜欢读什么,只能买名著。你不会笑话我的审美水平吧?最后是个符号拼成的笑脸。

我想了又想,终于回道:小甜,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不然我会生气的。这不是客套,我真会生气的。

很快,她又发来了短信:求求你,别生气好吗?请你赐给我给你买礼物的权利吧,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幸福!我别无所求,真的!

我回道:你给我拒绝的权利了吗?

隔了好长时间,她才发来短信:哥哥,我哭了,我好难过。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撒谎,她一定哭了,一定很难过。我给她回道:小甜,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不停地寄东西来,让我很有压力。真的不要再买了,我已经很开心了,祝你好运。

她回道:哥哥也好运…

你想得到的,事情不会完。

又过了一天,我在微博上又看到了她的私信:哥哥,你在看哪本书?那天我总共买了94本书——每一种都买了两本,你想不到吧?不管你在读哪一本,我都希望你告诉我,我也读那一本,然后我们一起谈谈读后感。

她在要求我读书!

小时候,我爸爸要求我读书,我妈妈要求我读书,自从我长大之后,再没有人要求过我读书!

她不但要求我读书,而且还要我谈读后感,检查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读了!

我没给她回复。

几天后,我又看到了她的私信,她说:哥哥…我跟你说件事儿,你不要骂我…我又给你寄了一份礼物,这个礼物你一定要收下,一定要重视!妹妹跪求!那几乎是我全部的心血了!

第19章 人名与地名

我们在死亡之地上行驶,速度极慢。

四周没有任何景物,除了盐壳还是盐壳。我总有一种错觉,其实我们始终原地未动。

有人说不喜欢海洋,海洋无边无际,令人绝望。

真正令人绝望的,其实是罗布泊。

海洋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生命——动物,植物,巨大的,微小的。

可是,罗布泊上只有死去的生命。

我们这11个鲜活的身体,会不会成为它最新的祭奠呢?

不知道。

网上说新疆和内地只有两个小时时差,我觉得不对,现在都晚上9点了,罗布泊刚刚进入黄昏。

车队在一个低洼处停下来。

跟昨天一样,我们把车停成一排,在车的西南方向搭帐篷,搭厕所,埋锅垒灶,准备晚餐。

四眼变得异常警惕,一直竖着耳朵四处张望。

这地方不可能有狼虫虎豹。也许,盐壳下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引起了它的恐慌。

我把大家聚到一起,简单开了个小会:

“我们现在进入罗布泊了,这是我们第一步的胜利。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很容易送命,因此我强调几点,第一,任何人不要离开队伍。如果在营地附近转悠,必须保证两个人以上,而且要拿着对讲机,绝不能超出5公里的范围。第二,要节约用水,女孩子也不要在房车上洗澡。第三,谁车上有不必要的重物,尽量扔掉,减少耗油,也避免轮子陷住。第四,从此一切听向导的。”

布布赞许地点着头,似乎没听出第三点是在暗示她。

我从房车上取出那把刀具,交到了魏早手上:“你负责安全。”

我更信任这个退伍兵。

他接过去,颠了颠,装进了口袋。

张回静静地看着魏早的那只口袋,毫无表情。

白欣欣很嘲讽地说:“这地方没有人,也没有野兽,甚至都没有蚂蚁,你拿刀子干什么?”说完,笑着看大家。

我说:“以防万一。”

然后,我把脸转向了张回:“你说呢?”

他赶紧低下头,说:“是是是。”

在这个团队里,最不好摆弄的人是白欣欣,最顺从的人是张回。

大家再没有像昨天那样喝酒唱歌,吃完晚饭,天就快黑了,大家各自回到了帐篷内。罗布泊充斥着死亡气息,没有那种狂欢的氛围。

我依然和浆汁儿睡一顶帐篷。

铺睡袋的时候,她说:“在路上,我想到了一件事儿。”

我看了看她:“什么事儿?”

她说:“你觉得,我们这11个人,好像都和罗布泊有着某种关联。换句话说,好像命中注定我们要来这个地方。”

我说:“什么关联?”

她说:“你琢磨琢磨每个人的名字…”

我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说:“我们这些人的名字,几乎都包含了罗布泊和罗布淖尔的笔划!”

我一愣:“真的?”

她说:“先说我,浆汁儿。”

我用手指在地上写了写,果然找出了一个“夕”,一个三点水,一个“十”。

她说:“你。”

我又写了写:“我没有啊。”

她说:“再看看。”

没错儿,我的德字中有个“四”!

她说:“白欣欣。”

白欣欣包含一个“白”,一个尔字头。

她说:“孟小帅。”

孟小帅包含了一个“小”,一个“巾”。

她说:“衣舞。”

衣舞藏着一个“夕”。

她说:“魏早。”

魏早至少包含了一个“十”。

她说:“包括帕万。”

帕万包含一个“巾”,一个“白”。

她说:“号外。”

号外包含一个“夕”。

她说:“他的狗。”

四眼!包含一个“四”!

她说:“布布阿姨。”

布布就不用写了。

她说:“徐尔戈。”

徐尔戈至少包含一个“尔”。

我越来越震惊了。

我忽然想起了张回,于是说:“不对,张回的名字就没问题啊!”

浆汁儿说:“他的名字里确实没有任何相同的笔划…”

我忽然想起了黄夕离开之前说的话,他说我们这些人将遇难,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去…

说不定,他也想到了人名和地名的诡异巧合,因此才退出了。

浆汁儿说:“张回没有身份证,鬼知道他是不是真名字。”

我马上想到了张回说的那个逃犯——章回!

如果,他就是章回,那么就吻合了,严丝合缝!章回这个名字包含着一个“日”,一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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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包裹Ⅲ

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要葬身罗布泊,那么,我就是被骗来的。

也许,我的心律很正常,是那台机器出了故障。

也许,罗布泊根本没出现过那个心律600次的神秘男子,那只是个假新闻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巧合都是谁制造的呢?

浆汁儿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没想什么。”

她说:“继续吗?还是返回?”

我说:“大家筹备了整整一个月,有人开三天车才赶到库尔勒,现在,我们又跑了两天才进入罗布泊,不可能轻易返回去。”

她说:“你不相信我的直觉。”

我说:“换个角度想想,汉字都是由横竖撇捺组成的,如果较真的话,你想从某个人名中找不出这个地名中的笔划都难。”

她说:“好吧,你不怕我就不怕。”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如同压上了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