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毕竟是女孩子,这要是万一发热,还要换衣…”晴鸢不死心,继续道。她是真的想要伺候并非巴结公主,原本公主是由一个半大男孩养大的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殿下都十一了,这若是还不注意,过几年要是出嫁,让驸马怎么看。

谷雨心知晴鸢说的很对,可真要让晴鸢伺候肃肃,他就不可能再与肃肃同睡一床,他的秘密还有可能提前暴露,那种两个人当中多出一个人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一年了,实在过够了。

“你先回去吧,如果之后有什么需要,我会派人去请晴鸢姑娘的。”

晴鸢见谷雨油盐不进,摆明了对自己提的意见不赞同,她张张嘴冲动之下还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晴鸢叹了口气,她以为谷雨是不相信她,不过也是,她之前与公主完全没有交集,这会子再来说照顾公主,到显得有些刻意了,反遭人怀疑。公主精贵,也许她往后多用心点,才有机会报答公主。

谷雨见晴鸢并没再继续坚持,松了口气。就容他再任性一段时间,再给他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有半年也好,他现在还不想面对这些,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晴鸢走后,谷雨回房帮肃肃换了外衫,虽然亵衣也脏了,可肃肃从小就不喜欢人家动她亵衣,就更别说两人已经长大,谷雨连脱个外衫都有些手抖,等给肃肃盖被子的时候,背后的衣服都紧张湿了。

肃肃的运气不错,虽然她被划了那么长一条口子,但也只是失血并没有引起发热炎症。由此也能看出,那个要杀她的女人并非真正的杀手,手腕也不是很有力,要不是出其不意是不可能伤到肃肃的。当然,如果肃肃不会武艺,就这么被那女人偷袭的话,这会子估计她早去阎罗殿报道了。

清醒后的肃肃回忆了很多,包括她出宋氏家门时的细节,还有对方除了黑衣外身上总有股子若有若无的药味。肃肃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姜氏进门时说帮着俞氏煎药,以及她那双新鞋…

“那黑衣人虽然全身都被黑布包裹,但是鞋子却不是全黑,而是枣红。若不是当时日头正高,我恐怕也看不出其中分别,再加上两人交手速度不慢,细节很容易被忽视。”肃肃觉得当时姜氏嫌疑最大,尤其是她出门的时候与姜氏对视,她明显要比平日心虚。可是,她为什么要杀自己呢?

谷雨一下站起,随后却又慢慢坐下,他拉住肃肃的手将最近的疑惑说了出来道:“之前拐卖宫女案,其实还有个疑点,咱们想要出去如果挖地道却不能知晓出口,那么那两个犯人从外头挖进来也同样不会知晓出口,如此,给他们提供出口的人肯定是圈禁地里的,且对那一片很是熟悉。再来被拐走的那些宫女,多多少少都有故事,起码能让诱拐犯说动,就是说明他们已经了解了不少这些宫女的过往。这又是谁提供的呢?”

“你怀疑姜氏?”肃肃总觉的有些违和,那女人嘴巴是很毒,也许因为母亲的关系也很痛恨自己,但伙同诱拐犯好像并不大可能。

“诱拐案结束还没有多久,姑娘就被人偷袭了,这很难不让奴才怀疑。奴才这段时间想,整个圈禁地里也许每天都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矛盾,但是归咎起大事儿来,几年来也不过那么几件,好像就是从中毒案开始的,之后一件件一桩桩,瞧着中间有着间隔,可细细探究起来,又仿佛有着某种微弱的联系。”谷雨从诱拐案感觉到圈禁地里有内奸之后,他就忍不住回忆过去,曾经那段中毒的时光是他进宫后童年最幸福的也是最痛苦的,他与公主是因为那段而亲密,然而他的身体也是因为那段而备受折磨,以至于差点崩溃。

他曾经不止一次庆幸当初是他中的毒,否则要是换了公主,估计肯定熬不到今天。所以,他不敢冒险,若是那一长串几年的事件都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的,那么那人一日不被找出来,他就一日寝食难安。

食物花粉相克的毒药,十姑娘的腹泻药,葛氏的异想天开以及九姑娘的死,再到宣旨日突然冒出来送死的女人,还有接下来的屠杀,乃至看似毫无关联,全由崔氏引起的吴庄二人私斗,最后再看眼皮底下的诱拐案,还有刚死的二姑娘还有宋氏…事件链一串串在谷雨的脑海里翻腾,或拼接,或对比,这要说都是巧合,谷雨绝对不信。

“还记得那日下雪,在宋氏家附近看到的姜氏么?”谷雨转过头问道。

“你是说…你怀疑宋氏告密也和姜氏有关?”这里头牵扯太大了,可又不得不让人怀疑。

“有这个可能。”谷雨突然皱起眉头,他被人叫走,然后宋氏突然就上吊了,这里头…

“谷雨?”肃肃不喜欢看他皱眉,因为她不希望看到他遇上困难,在她心里,谷雨就应该是云淡风轻,品茶弄墨的贵公子,就像她之前的玩笑,谷雨就像她前世看过小说里的修真仙人,不为琐事所困,一切对于他必然迎刃而解。

“奴才想夜探宋宅。”谷雨纠结的说道。

“你怀疑宋氏的死有蹊跷?”肃肃不能动,只能睁大眼睛。不会真有那么变态的人吧?就为了找个机会杀掉自己,就拿宋氏的死当引子?

谷雨顺着肃肃的长发,目光不自觉的泛着柔光,声音也轻了几分道:“不光是想引你出去,还有可能就是想让宋氏永远的闭嘴。宋氏不是傻瓜,她被人耍了,从二姑娘死后她缓过劲来就应该明白了,恐怕对方也是害怕暴露,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一箭双雕。”

“也由此可见,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不然她不会想引我出去再动手,要真是杀手,我单独一个人在家里,她也能来杀我。”肃肃也补充道。

“而且她很清楚姑娘的脾气,如果姑娘一个人在家,除了马氏和玉坠等人外,其余人姑娘是不会开门的。”谷雨继续道。

“这么说,下手的人要么是和我不熟悉,要么就是我肯定讨厌不会理会的?”肃肃惊讶的说道。

谷雨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嘴唇,撇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华的打赏~感谢之前各位的打赏,么么哒!

谷雨是个纠结的孩子,主要还是他爹灌输的主仆有别太过深刻(→_→) 忠犬模式一直在升级中

第五十五章

姜氏最近老觉着有人盯着她,心里感觉毛毛的,她不知道这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当真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她从外头回来带着个包袱,轻手轻脚进了俞氏的屋子,屋子里依旧是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可姜氏只是皱皱眉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她走到床边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俞氏,最近俞氏好像越发的不好了,脸色暗黄,身体瘦弱。姜氏一直觉着俞氏从宫里带来的药方应该再找大夫看看,起码量要有变化,毕竟俞氏在宫里病情还没那么严重,只是守军根本不好说话,她们也没多余的钱再去买药材了。

将东西归置好,姜氏揉着有些疼痛的胸口想回自己的屋子里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见外头站了几个宫女,门外还站了几个太监。

“这是要做什么?”姜氏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公主殿下请您过去一趟。”说话的宫女正是晴鸢。

“哟,公主殿下手下居然也有了几个咸鱼烂虾?”姜氏嗤笑道,脚步到是丝毫未动。

晴鸢丝毫不恼,还是沉住气笑道:“您这说的就不是了,若轮殿下的奴才,这里哪个不是?”

“放肆!我是她的庶母!”姜氏一向压不住火,气怒道。

晴鸢也不反驳,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看的姜氏心虚。若轮起来,也就侧妃才能算的上敬宜公主的庶母,良悌都有些勉强,至于姜氏不过一个承徽,还是被贬成庶民的女人,现在就连谢氏都不敢在敬宜公主面前自称庶母,姜氏这般说简直就在自取其辱。

“她找我何事?”姜氏越看那无波的眼神,越觉别扭,干脆借着手托发髻转过头去。

“您过去就自然知晓了。”晴鸢到不上前,只是站着就这么看着她。

姜氏眼神游移,一甩帕子跺了跺脚就下了阶梯道:“我不去,你们又能如何?”

晴鸢含笑不语,她后头跟来的宫女到是上前一步。

姜氏心知逃脱不了,把心一横就往外走,嘴里却不饶,继续道:“走就走,还当我怕她不成?”

肃肃在家坐着,胳膊养了几天血气也回来了,小脸说不上红扑扑的,也不再惨白的吓人。这么几天谷雨接近肃肃的时间比往常更多,因为肃肃伤了右手,甚至吃饭都要谷雨喂。一开始肃肃很不好意思,毕竟不论她的心理年纪还是外表的年纪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可谷雨一直板着脸十分坚持,肃肃也不得不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当“残疾人”被人照顾。

“我左手能端水杯。”肃肃看着谷雨要给自己喂水,无奈的说道。

谷雨仿佛耳背,直接越过肃肃的左手送到她的嘴边,肃肃算是见识到他的执著,老实喝了一口又问道:“你说她会来么?”

“她不来也得来。”谷雨放下杯子又用帕子给肃肃擦擦嘴角,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两个刚说着,外头就有人叫门,肃肃看了眼谷雨便道:“我先去花厅,等会将人带到那里去,别在院子里,我怕隔墙有耳总是不妥。”

谷雨应了,也不着急出去,而是又将肃肃从头到脚整理了一遍。肃肃低下头看着谷雨蹲着身子为自己整理绣鞋上的珠子时那种专注的眼神,心里突然冒出谷雨要不是太监就好这样古怪的念头,随后立刻被自己狠狠掐灭,若是谷雨不是太监,干嘛要来伺候她这样的圈禁公主,以谷雨这般才学就是科考当状元也是使得的,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该吃药了。

高坐花厅上首,肃肃看着一身素衣的姜氏心里有点复杂,说实话这女人嘴巴真的太过讨厌,她在东宫混成那样也是她自身性格占了主要原因,可若说她对太子的感情,肃肃觉着怕是太子妃都比不上她,这女人爱的纯粹,爱的疯狂,可恨也可悲。若不是入宫,她可以嫁到平凡人家,丈夫也与她感情相通,那一定会是个令人艳羡的家庭。只可惜,深宫误人…造出无数悲剧。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前来?”肃肃没错过姜氏看到自己受伤手臂时那一刹那的皱眉,心里就更有底了。

“殿下说吧,妾身且听呢。”姜氏依旧还是那副作死的模样。

“你也看到了,我受伤了。”肃肃稍稍抬了抬胳膊说道。

姜氏白了一眼,小声道:“我又没瞎。”

“是么…还不老实…”肃肃突然坐正,一连串话语大声脱口而出道:“说!那日二姑娘病重,是不是你撺掇宋氏要捏造证据诬陷与我,好换取大夫看诊,之后事情败露,二姑娘因此而亡,你又害怕宋氏密告你挑唆,就偷偷将其勒死。正好那日谷雨没与我一同前去,你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便借着宋氏去世暗中埋伏,想要置于我死地!姜氏你好狠毒的心肠!!”

姜氏越听越傻,神色越发慌张,就等肃肃说完她立刻红着脸恼道:“殿下这是血口喷人!!”

“怎么着?不承认是么?”肃肃凉凉的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姜氏抖动着嘴角,像是气得狠了。

“那好,我问你,二月初六二姑娘病重,你可有去看她?”肃肃想起那个下雪天,以及那一身绿衣。

“没有!”姜氏张口就否认道。

肃肃压根不信,拆穿道:“那日不但我与谷雨看到你偷偷前去,还有几个小宫女也同样瞧见了,你是想让我带她们和你对峙么?”

“她们都是你的人,怎么会帮着我说话!”姜氏鄙夷的看着肃肃,就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那好,就算你能狡辩那日之事,却不能赖掉刺杀公主之罪。”肃肃一指胳膊上长长的伤痕,怒道:“那日就算你全身用黑布罩住我依旧能看出是你,你所有想的都很周全,谷雨不在,我单独出门,还正逢午时街上没人。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你那双枣红的鞋面暴露了你,还记得那天有人谈及你的新鞋么?那双鞋面虽然在阴暗处瞧着像黑,可被阳光一罩就会变成枣红,这样的布料,我若没有记错就只有你有,还是当年父亲赏给你的,让你可以镶嵌珍珠做为鞋面。”

对于姜氏来说,那鞋面十分宝贵,她是绝不可能送给别人做鞋的,那么那双鞋肯定就是姜氏所有,如此看来,肃肃这个受害者当然就是最好的目击者。

“你…你胡言…”姜氏哆嗦着嘴唇,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你想反驳么?当年给你送布料的宫女也同样在圈禁地里,这可做不得假吧?”肃肃轻哼道。

“那也不能说是我刺杀了殿下!!”姜氏急红眼道。

“那…那双鞋莫非还有别人穿了?”肃肃话题一转,奇怪的问道。

“咳咳…咳咳…”侧门打开,有人扶着一位干瘦的女子慢慢走了进来。

姜氏一见那人,连忙过去搀扶,嘴上还责备道:“你来作甚,病的如此之重!”

“我听说有人告你刺杀殿下,连忙过来看看,我决不信你是凶手。”说话的正是躺在床上病得很重的俞氏。

姜氏大受感动,嘴巴也利索起来道:“不过是她看我不顺眼,想刁难我罢了。”

“你来有事?”肃肃是知道这个女人的,一直跟在姜氏身边,心肠不错,当初还为那个杀人的奉仪做过证。平时待人和善,也不惹事,就连身子不好棉布也没找人代劳,只是这几年似乎越发的不好,就连肃肃都送过药材过去。

“妾身听说姜氏被冤,特来作证。”俞氏缓缓行礼,哪怕面色发黄,形容凹陷,但身姿依旧优雅,想来曾经也是位东宫里的美人。

“哦?你是说那日刺杀我的不是她?”肃肃不信的摇摇头道:“作伪证什么下场,俞氏你应该知晓。”

“妾身从不说假话,自然也能承担的起。”俞氏抬起头,哪怕面容憔悴,双眼也有些浑浊,可那不躲不闪的目光很容易显得真诚。

“好,那你说,我听。”肃肃见此,声音软了几分。

俞氏喘了口气,缓缓道:“二月初六那日,我病的厉害,姜氏为我与人换药并没有时间去往宋氏宅院,这点和我们换药的金氏可以作证,再然后宋氏过世那天的那双鞋并非姜氏当日最先选择,其实这双鞋已经做了很久,姜氏都舍不得穿,那日要不是她之前穿着的鞋子在前一天淋了雨,她绝不会穿这双出门,她那么喜爱那双鞋,连踩灰都怕,怎么可能穿着去杀人。”

“只是你说的说法并不能完全证明姜氏没罪…”肃肃说到这里,神色越发凝重道:“昨儿晚上,金氏死了。”

“什么?”俞氏不敢相信的倒退两步,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也随之滑下。

“不过没关系,那日我打了黑衣人一掌,只要看姜氏胸口有没有伤就能分辨了。”肃肃眼珠一转,孩子气一般拿手一指姜氏道。

谁知姜氏神色一下慌了,双手捂住胸口,连连摇头道:“谁许你们看我胸口!!谁都不许过来…”

俞氏脸色发白,含着泪一会儿看看姜氏,一会儿看看肃肃,整个人惊慌失措。

肃肃抬起下巴,一眼都没有看姜氏,反而看着俞氏道:“你也很希望,我看一看姜氏的胸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四心多好,都木怎么拐弯抹角,求表扬,摇尾巴

第五十六章

“妾身不知道殿下说的什么…”俞氏慢慢低下头,用帕子捂着嘴咳嗽起来。

“你知道,而且知道的比我们都要详细。”肃肃稍一坐直身子,谷雨就在她左手处弯腰扶了扶,让肃肃总有种老佛爷的奇怪即视感。

姜氏站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掩住胸口的手也松了松。

“咳咳…殿下,妾身确实不知。”俞氏笑得苦涩道:“妾身已是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若是知晓什么,一定不会隐瞒,更何况妾身这么些年来多亏了姜氏照顾,要真有什么内情必然早就告知了。”

“不错,真不错。”要不是胳膊受伤了,肃肃差点就要鼓掌了,“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冤枉你么?”

俞氏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跪了下去。姜氏想扶,但到底还是手顿了顿站在一旁。

“还记得当年赵梁两位奉仪么?”肃肃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俞氏道:“当年谁都以为是梁氏因为野菜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半夜偷偷潜入赵氏的房间将其杀害,你那时是为梁氏作证,证明她半夜只是去了茅房。然而恰恰是你的证明让大家都误以为梁氏上过茅房之后正有机会潜入赵氏房间。再说之后葛氏毒杀案,葛氏原先在东宫一向还算本分,就是有小心思也不敢如此大胆,可有人在她耳边不断反复的提醒她,只要我还在,她的孩子就没法离开圈禁地,时间久了作为母亲的葛氏很容易就这么上当了,接着蝶青的圈套,西江的花粉…一环扣着一环,将这些人统统送去见了阎王,包括那个才两岁的九姑娘。就连十姑娘如果不是谷雨救治及时,泻药能让一个稚儿脱水而死,俞氏,你说这个背后的人是不是心思歹毒?”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姜氏第一次露出惊慌的神色,看看肃肃,又看看地上的俞氏。

俞氏却只是叩拜,口中道:“妾身冤枉,请殿下明见。”

“明什么见?我若明见就不会让你伙同两个守军,四年来拐走三十多位宫女,这些宫女如今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算活着想必也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肃肃说到这里,是真的动怒了,她讥讽的看着俞氏道:“宣旨那日,那个被捆的疯女子也是你放开的吧,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你就是想要那疯女子造成混乱,连累大伙跟着倒霉…其实,你那时候更希望被砍死的是我吧?”

“这不可能,我与她天天在一处…”姜氏想想还是觉着不信,就要出言维护。

肃肃却完全不给她脸面,直接骂道:“蠢货!你与她天天一处还识人不清,她多年来做的祸事,你可有一丝知晓,到头来给人背了黑锅,还替人狡辩!”

姜氏想要否认,却被肃肃的态度震慑,一时也慌了手脚。

肃肃不理姜氏,继续对着俞氏说道:“那日宣旨,我没死你很失望吧,然后崔氏的事情你又参了一脚,庄氏和崔氏最好,所有人都知晓,庄氏又与吴氏结盟给崔氏传达消息,大家也隐约知道,可是谁都不知道你俞氏与庄氏是表亲,也更没人知道庄氏借助吴氏的眼线帮你联络守军,我说的可对?你想与守军合作,牵制我,压迫我,甚至弄死我。

那两个诱拐犯挖地道的出口是庄氏提供的,对么?然后你与吴氏庄氏分得食物与药材,只是庄氏一直在帮你掩饰,连吴氏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只可惜啊,在崔氏即将离开的时候,你与庄氏发生了冲突,你知道庄氏想要离开圈禁地,可一旦庄氏真的走了,就没有人私下帮你拿黑钱,买药材,你就活不长久了,更何况庄氏知道你的秘密也不少,出去了万一没个把门,你所做的一切就要化成乌有。

为此,你不顾及庄氏对你多年的暗中照顾,偷偷在暗处挑拨庄氏和吴氏的关系,尤其在后来崔氏派人激化两人矛盾,你也在其中参了一脚,最终造成两人两败俱伤。别人都瞧着你心好,两人受伤后你还曾经去照顾,可她们哪里知道,你越靠近吴氏与庄氏,这两人就死的越快。”

“这只是殿下的猜想不是么?”俞氏再忍不住抬头委屈道。

“猜想?好,咱们暂且不说之前的那些证据,就说这一次,宋氏那里挑唆她诬陷我私藏逃犯,为了给二姑娘找大夫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那日是你穿着姜氏的衣衫,佯装成她的模样特别给我们几人瞧见,之后又多次假扮姜氏与宋氏接触。你这次之所以亲自露面,是因为你没有时间再拖延下去,首先你的病情加重,再来二姑娘也容不得你再部署什么。只可惜,你误以为朱将军与原虎一般狠辣,但事实上朱将军压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再一次失算了。

你害怕宋氏将真相告知我,因为你也听过她说报应之事,所以你左思右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我引出偷袭,为了这个计划,你还特别找了谷雨出外有事的一天,提前去了宋氏家里将其勒死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想要引我单独出门。你不想让自己暴露,就还拿姜氏顶包,甚至在前一天晚上弄湿了她的旧鞋,让她穿上了新鞋。

至于你穿来杀我那双却并非姜氏那双,只是颜色相近而已,不过两种布料确实乍看相似,但我这人喜欢记住细节,刚刚我没说,姜氏那鞋面被阳光照过后的确是枣红色,但是布料里透着金丝,可你穿的那双只是枣红而已。”肃肃说到这里给谷雨喂了口水,重新坐回上首看着俞氏。

俞氏不语,只是捏着帕子抹泪,哭得姜氏都有些将信将疑。

“是不是不死心?你为了全部让姜氏顶包,甚至连经常将药材换给你们的金氏杀死,且人就死在今晨。”肃肃自己说着都觉着俞氏简直是丧心病狂。

“妾身久病,怎么可能杀人?”俞氏气虚的反驳道。

“那你能解释你胸口被我拍过掌印么?还有你所谓的病情加重,里头更有内伤。”别的证据都模棱两可,可最直接的就是俞氏身上的伤。

“妾身确实被人打伤,可那是在前几天,当时还有许多人瞧见,不过那是被一个疯了的宫女抢了吃的,这也不能说就是殿下所为吧?”俞氏不慌不忙,根本就不承认。

“是,你可以故意让人看见你被打伤,但是…掌法不同。”肃肃就知道这么个深宫女子是不会明白各路掌法所呈现的状态不同,哪怕她知晓西江花粉与芝麻相冲,哪怕她能弄到一些泻药还有迷药致人死地,可武功一道,她是再外行不过了。

俞氏惨笑道:“莫非殿下要那些武夫看妾身的身子,那还不如赐死妾身为好。”

“不必。”肃肃早有准备道:“你莫要说我冤你,守军并非没有女子,想要找朱将军来主持公道也并无不可。”

俞氏的身子终于颤了一下。

“而且,我要告诉你,天网恢恢,庄氏虽死…可曾经伺候她的人还在。你以为害了庄氏,你所有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肃肃也觉是老天开眼,庄氏是良媛还没有孩子,原本身边伺候的都被打发走了,可庄氏伤重那段时间她曾经伺候的人也来偷偷看过她,庄氏自知怕是不好,就将她之前知晓的事情告知了这人,还捏有唯一一张俞氏给庄氏的字据。这宫女平日不在庄氏跟前,俞氏也就没有注意到她。

俞氏双目一瞬变得锐利,脸不由自主的侧了过去。

“还是不想说?”肃肃眼皮一抬,谷雨连忙从桌子上将一个册子打开,肃肃看着说道:“说来当真是‘巧’,梁赵二人曾经在宫里对你不敬,还嘲笑过你怀不住孩子。葛氏比你年轻,曾经从你那里夺过宠,明明你失了孩子正悲痛欲绝的时候,她却仗着讨好上头的嫔妃坐到了良媛的位置,蝶青的姐姐曾经是葛氏宫里的小宫女,后来葛氏有一次得罪了某一位良悌,她姐姐就给顶了包,带去送死了。

再来那些宫女,为什么私下每个的背景你都知晓呢?而且她们好像都与当年东宫毒害太子妃案有关,有些是倒了霉的嫔妃宫女,有些是借此上位的嫔妃宫女。对了,当年宋氏是你的一殿主位,你快要流产之前曾经求过她,可是她胆小怕事压根没有理会,庄氏更是在你倒霉之后与你划清界限。至于吴氏和金氏估计是牵扯你的秘密或是要拿去做伪证,就这么送掉了命。而我嘛…因为我的母妃是太子妃。”

肃肃说一句,俞氏的手就用力几分,直到后头连帕子都被撕开了,发出细微的响声。

“只是我不明白,在宫里的时候姜氏就对你不错,在圈禁地里的时候,她依旧照顾你。可是为什么最后你要如此害她呢?”这恐怕是肃肃最为疑惑的问题。

“若不是她,我怎么会牵扯到那场毒杀案,若不是她,我的孩子怎么会流掉!!要不是因为我还需要照顾,我还没有报仇,我早就杀了她了!”就在肃肃以为俞氏还是想用沉默来消极抵抗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狠狠的说道,那眼神那表情扭曲的有些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俞氏才是宫斗人才,只可惜当初刚入宫的时候还太天真。

第五十七章

姜氏简直不敢相信,她看着俞氏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那还是曾经一起同甘共苦的姐妹么?那还是那个露出羞涩笑容一直依靠她的同伴么?那还是那个每当自己闯祸的时候总在后面拉着自己的柔弱女子么?一时间,她竟然觉着自己根本不认识面前跪着的女子。

“你…你怎么…”

“我什么?没想到么?”事到如今,俞氏也不装了,就算肃肃没有具体的证据,她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了,更何况庄氏身边的宫女还捏着她曾经给庄氏写的字条。她当初就该先杀了庄氏,这个贱人,当初写那字条的时候她就觉着不好,可她若是不写,那些泻药迷药之类的东西就弄不上了,还有与外头的守军交涉。

“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你明明原来不是这样的…”姜氏大受打击,她一直以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原来?就是因为我原来太蠢,才会害了我的孩子,以至于我再也不能当一个母亲!”俞氏啐了一口,狰狞的喊道:“我一直忍一直忍,你以为曾经我就真心与你交好了?你整日在我面前炫耀你与太子如何恩爱,他待你如何真心…你莫非真当我是木头?我也是他的女人!!”

姜氏有些慌张的解释道:“我并不是炫耀,我只是想要和好姐妹分享我的幸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