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知道他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血红色吗?”轻轻蹙着眉,塙麒问道。

“他似乎失去了麒麟的力量,应该跟这个有关系吧。”珞葭对此倒并不在意,但见塙麒如此郑重,也禁不住收起了轻慢。

“那是一种诅咒。那种诅咒的起因是…”塙麒看着珞葭,微一踌躇,才接着说道。

“麒麟弑主。”

塙麒的话并没有让珞葭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来,只是有些疑惑地看过去,而后平淡地开口道:“以他的性情,你觉得可能吗?”

塙麒摇了摇头,眉头轻蹙,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血咒的事,薄炎是承认了的。”

可是,麒麟弑主,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塙麒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刚才见过薄炎了?”

“恩。”塙麒应了声。

“那你为什么不问?”

为什么不问,因为刚才他看起来似乎随意,但是,那里面怕是藏着难以言道的苦涩吧。

“王失道,麒麟卒。这就是当年的事实。”珞葭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语气。

塙麒看着她,目光轻晃,然后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

当真揭开旧日的谜团,除了平添烦乱外,毫无益处。

而后塙麒忽然地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宫里认得他的应该不少吧,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他那头红发太过醒目,很容易让人忽视容貌,更何况,他也与当年稍稍有些变化,若非是相熟之人,未必会认出来。更何况,有你这个塙麒在,没有人会想到他的身份的,顶多只是觉得眼熟。哪怕是看出了他和上代塙麒很像,也只会感叹下世间竟有如此奇妙之事。”说到这,珞葭朝塙麒看了看,然后又接着说道,“只要有你在,就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不过,澈虞他们不必担心,但廖止却不得不防,若是惹来他的疑心,只怕也是件麻烦事。所以,暂时,薄炎会住在你那里。而且,仁重殿中的侍女,也有不少当年的旧人,这些人,我已经安排下去,暗中将她们调离了。”

其实,珞葭并不在乎被人察觉薄炎与上代塙麒的容貌极像。就像她说的,即使察觉了,顶多觉得像而已。不会有人想到他便是上代塙麒。因为,塙麒的存在便是铁证。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至于说让薄炎任冢宰的事,珞葭那时候也确实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她并不急。不急着清理掉这个蠢蠢欲动的冢宰廖止,不急着与那妖之双子堇池、迁琉交锋,不急着知道澈虞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现在,她最多的便是时间,一切可以慢慢部署。

更何况,经过蔚汀一事,廖止必然已经有了防心。现在,她越是按兵不动,对方就越加地疑窦丛生。等到按奈不住时,便会出手试探。猎物若是彻底藏了起来,或许会难以捕捉,可只要动了,终究能找出破绽的。

徒劳的交锋只会消耗精力,迅速而精准地给予致命一击才能奠定真正的胜局。

“主上都安排好了啊。”虽是如此说,但塙麒的话里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语气,似乎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淡淡一笑,便柔了眉眼,若轻尘薄雾。因了这一笑,那素色容颜,如流光潋滟,又似乎在恍惚间染开淡泊出尘之意。

珞葭静静地看着他。她真的很少认真地看着他。

第一次见到他时,月光之下,一袭清泠雪色,那倾城绝世的容颜确实令她有一瞬的惊艳。但她向来不容易被外物所迷惑,所以后来,并未太注意那无双容颜。

但此时细细想来,一直以来遇到的这些人里,虽然不乏容貌清俊的,却没有人及得上塙麒。麒麟本就俊美,塙麒更似得天独宠。

“主上?”塙麒轻轻地唤了声,带着一些疑惑。

珞葭从未如此久地看着他,这也让他略有些不自在。

看着塙麒有些局促的模样,她的眼底,轻轻滑过一丝笑意。

似乎是玩心突起,珞葭并没有收回目光,依旧静静地看着塙麒。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那眉宇间的不安已经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淡淡的,却平静而且铭刻至深。

他向她约定了永恒的不离御前。而且,他是必定会坚守这份誓言。

因着这份认知,她让他走进了自己的世界。

永恒,真的是很美的一个词。连她这样向来冷心冷情的人都禁不住诱惑。

虽是看着塙麒,但珞葭此时的目光却略有些迷离。

“主上?”这样的珞葭,让塙麒禁不住有些担心。

“什么事?”一瞬之间,珞葭便恢复了往常的那种平淡,漫不经心地这么问了句,好象刚才的那些神情都只是一场幻影。

“没事。”塙麒摇了摇头。刚才的珞葭,确实有点不太一样,似乎隐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但他什么也没问。一来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二来,总觉得,即使问了,恐怕也得不到答案。

刚想拿起手边的奏折,珞葭忽然想起之前的谈话,便说道:“薄炎回来的消息,我已经告诉释末了。”

“恩。”塙麒点了点头,说,“之前在仁重殿我遇到太傅,他问起过薄炎,不过,他们没见到。”

“反正瞒不了他们的,而且也没必要瞒。现在释末知道了,估计很快澈虞和绾鸢也会知道。他们都是知道轻重的人,不会闹出什么大的惊动来。”

塙麒想了想,也接着说道:“还有个人,沧零,她肯定能认出来的。她本是蓬山的女仙,当初是跟着上代塙麒来到这翠篁宫的。”

珞葭忽然沉默了下,看着塙麒。

这让塙麒禁不住有些疑惑,随即想了想自己刚才提起的沧零,然后朝珞葭看了眼。

“主上不相信他们吗?”沧零是他们的眼线,这一点,珞葭早就看出来了,相信塙麒也该有所察觉的,毕竟,他们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

当目标相同时,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助力。但若相背,也必定是最大的敌人。

这个他们,是指澈虞、释末、绾鸢三人。薄炎是绝对不会成为敌人的,他的回来,似乎带着一种赎罪的心理。他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她稳定下朝廷的局势。如此,巳自然也不会是敌人了。

释末会留在翠篁宫的原因,并不难猜。以他那样的心性,多半是因为承诺了什么。他就像是一阵风,谁也抓不住。之前的辞官求去,正好证明了这样的猜测。而现在也估计只是暂时留下而已。薄炎这个筹码,恐怕难以留下他。

澈虞这人太深沉,心思难测,他留在翠篁宫的目的,丝毫看不出端倪来。但是,绝不会像释末那样单纯。

绾鸢,虽然常常看起来脾气并不太好,但却是心思缜密的人,遇事冷静自持。若没点真本事,是绝不可能居三公之首的。

当初,薄炎能够留下他们,或许是因为足够了解他们。

可这么短的日子,珞葭却没有办法探知太多的信息。那三个人的弱点在哪?她不知道。若是去问薄炎,他会说吗?恐怕不会吧。

“主上,或许薄炎会有什么好的建议。”见珞葭沉默不语,塙麒轻声说道。

虽然未必能问出想要的答案,但总能从话语间得到些什么的吧。

“恩。”珞葭点了点头。看了看塙麒,没再说什么。

其实,这些混乱纠葛,她本想让他别踏得太深的。只可惜,他一点也不笨,早就看清楚了形势。而且偏偏是个爱担心的性子。若是让他什么都别做,只在一旁看着,恐怕要整天坐立不安了。

更何况,她本就从未想过做一个保护者。她要的是永远的并肩相随。王者的孤峰绝顶,她不愿独自站立。

相信彼此都不会忘记…

——我会给你一个盛世王朝,所以,放下你所有的不安和顾虑,既然向我誓言忠诚,那你就必须相信我,无条件地相信。记住,我们彼此互为半身,你背负的国家,我来承担,我面对的艰险前路,你必须相随。

仁重殿。觞羽宫。

巳的执着,薄炎向来是了解的。

就好象现在,他一定要知道血咒是什么。

关于血咒,即使在蓬山,也是属于禁忌之语的。除了碧霞玄君,也就只有麒麟才知道了。

“我的性情,实在不太像麒麟,这个,你早就清楚的吧。”在巳的注视之下,薄炎缓缓地开口。

巳只是以沉默来回答。

“你知道吗?在发现患上失道之症时,我曾经动过杀了凝予的念头。以麒麟来说,真的是太可怕的念头了。”薄炎轻轻一笑,略有些嘲讽的味道。

而巳只是愣了下,依旧没有说话。

“血咒,是麒麟弑主的代价。”薄炎语气平淡地揭开答案。

“不可能!”巳却是很坚定地否定了,“你不会杀凝予的。即使你想杀她,也绝不会自己动手。你应该很清楚,我出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当初,我要杀她时,被你阻止了。”

巳的反驳,薄炎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接着说道:“当初回到翠篁宫后,我独自担负起了治理这个国家的责任。那个时候,我以为这样便可以了。可后来的失道之症,就好象是天帝给的一个警告。他在告诉我,我错了。可我真的想不通到底哪里错了。巧国不是越来越安定了吗?百姓的生活也渐渐富庶起来了。我为什么会错了。我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明白,我的错,只是因为违背了天帝定下的规矩,如此而已。”说到这时,薄炎的笑已经隐去,神情有一瞬的阴郁,“他只是不允许我这样的麒麟存在而已!”

空气里似乎荡漾开一种诡异的血色。巳始终保持着静默。

“为什么?我真的不懂。所以,那个时候,我确实想过要杀了凝予。我不想死,我不服!可是,杀了她又能如何,然后呢,又去寻王,然后又来重复这样的失道吗?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所谓的麒麟,只是天帝手中的棋子罢了。永远永远也逃不开。所以,我想放弃了,所以我阻止你去杀她。我想用死来摆脱这种束缚。”

“你真自私。”巳忽然地说道。

闻言,薄炎却是笑了。有些寂寥有些惨淡的笑容。

“是的,我真的很自私。”

第四个词语是翠篁 第四十一章 暗之噬骨

第四十一章暗之噬骨

“六百多年前,才国斋王见范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王残暴无道,所以出兵范国。从理上讲,他并不是要侵略,是出于仁慈之心想解救范国百姓,当时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是支持的。但结果,却因为犯觌面之罪,王与麒麟暴毙。才国国氏改为采。”薄炎沉默了下,“能说他错了吗?可他确实错了。”

“当我知道,我要与之对抗的是天帝时,我真的退缩了。想用死来逃脱所谓的命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独自逃了。可是…可是…”可是,我其实只是想放你自由。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塙麒的话。

——自以为大方的成全,有时候造就的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巳并没有出声否认。他确实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那血咒又是怎么回事?”

“血咒啊…”薄炎忽然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记得血咒的事。虽然是知道的,可谁会记得啊。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凝予真的是你杀的吗?”巳依旧不太相信。

薄炎沉默了下,没有回答。

“当初,我赶到时,你已经不见了,麒麟的气息也完全消失了。凝予说是她杀了你。”巳一直都很平静。对他来说,薄炎的出现,已经是最大的惊异了。

“她说是她杀了我吗?”薄炎只是轻轻地重复了句。过了会,带着一些了然的神色,又说道,“她…她大概只是,只是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而已。想要…”薄炎停下了话音。

对于这样的答案,巳并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情。当年,也就只有薄炎没看清楚凝予对他的迷恋。

“我真的不知道,她对我…”薄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那个温婉柔雅的的少女,当初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太深的印象。她是巧国的王,他是巧国的麒麟。在他心里,一切,仅此而已。

即使明白这样并不太合常理,可是,他可以理智地告诉自己必须选出王,却无法真正从感情去靠近她。据说,麒麟对王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依恋。这让他常常禁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麒麟。

他更加料想不到,一切会走向那样的终局。想不到那个温柔的少女,竟会爱至癫狂,最终生出那样刺骨的恨意来。

记得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得十分虚弱。

那天,从朦胧中醒来时,透过薄薄的床幔,看到了站在床前的身影,稍稍有些惊讶。

“主上?”带着疑惑,轻轻地唤了声。

“恩。”凝予淡淡地应了下,然后撩开床纱挂起。

薄炎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

他明白,他始终是欠了她的。正值花样岁月的少女,却不得不步上死亡之路。

“为什么?”凝予忽然出现的问题,让薄炎有些不太明白。

“什么为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反问了声。

“我是你心里的王吗?对你来说,我只是这个巧国的王。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成为王?为什么把我拉到了你的身边,却不让我走进你的世界。你和巳在一起时,会笑得很开心。可却从来没有对我那样笑过。我永远站在你们的世界之外,只能看着。”凝予的声音有些苍凉的味道,脸上也没有往日那种温和,惨白的面容上,透着略有些诡异的笑。

这样的凝予,薄炎是第一次见到。这让他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

“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承认我是你的王。为什么会失道,你比我更清楚。只要你愿意放开巳,你的病一定能好起来的。”说到这时,她已经几乎像是在求他了。

薄炎没有回答。

放开巳,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当初会求巳跟他离开黄海,就是因为放不开。

“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对不对?放开他,这样的念头,从来就没有在你的脑海里出现过一丝一毫,对不对?”凝予的声音渐渐变地尖锐起来,“都是因为他,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存在就好了。”

“你想要做什么?”这样的凝予,太古怪了,令薄炎禁不住生出了几分警惕。

“我想要做什么?哈哈!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你在替他担心吗?”凝予忽然地沉默了下,一声轻笑,冷冷的,透着彻骨的寒意,“你的心真的好狠。”

她的话,令薄炎稍稍一怔。然后禁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是他心狠,只是他的心太小了,容不下太多而已。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薄炎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或许,他真的是个无情的人。

“我在想…”凝予忽然看着他,目光有些古怪,“如果我杀了你,是不是算成全了你?”说完,便轻声地笑了起来。

薄炎却因她的话而皱起了眉头。

而凝予又接着说道:“然后呢,他一怒之下杀了我。然后,就会被封禁住妖力。弑王的罪名可不小呢,而他失去了妖力,根本就逃不出这翠篁宫。到时候,必死无疑。”这时候的凝予,脸上带着一种异常瑰丽的笑容,妖艳而诡异。

关于巳的那个封印,是薄炎告诉她的。当初,只是想要让她安心,让她明白巳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妖魔。却没想到,如今竟被她如此利用。

“你变了。”薄炎轻轻叹了句。只是叹息,并没有责难。因为他知道,若要说错的话,一切是他起的因,如今只是看到了果而已。

耳边忽然地一声轻笑传来,眼前银光一闪。

薄炎根本料想不到她会突然发难,看到透着寒光的利刃迎着胸口而来时,已经闪避不及。

他没有使令,只有女怪。而且现在身体虚弱,女怪也根本没有力量出来。若是一般的麒麟,怕是根本躲不过这一招了。但薄炎并不是一般的麒麟,常年跟随巳的结果之一,便是身手灵活。

凝予根本不懂武,力气也不大,这一招唯一的优势也仅只是猝不及防而已。所以,薄炎只是轻轻一抬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略施巧劲,扭转剑锋,利刃便转而朝凝予的腹部刺去。

薄炎并没有用太大的力,转了锋刃后,便收起了力道。本意只是逼她退开,不想给她再次攻击的机会。他不怕死,可绝不能让别人利用他的死去伤害巳。

可是,或许是没想到薄炎竟那样轻松地挡下了,凝予反应不及,手顺势收了回去,剑刃竟生生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一切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当鲜血涌出的时候,薄炎和凝予都怔住了。薄炎是忽然想到,她既然刺向他的胸口,就说明她其实并不想杀他。即使他现在身体虚弱,可依旧还是神兽。哪怕是当胸一剑,也未必能要了他的性命。凝予则是根本料想不到自己会伤在他的手上。

当时,他们都没有将那伤想得太严重。只要麒麟还没有死,王就依旧是不死之身。这一剑,不会危及生命。可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很久以后,薄炎常常在想,也许因为他的心底本就没有完全打消弑主的念头,或许,倒转剑锋时,他确实想过要杀了凝予的,但到底如何,他却已经找不出答案了,当时,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让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些根由。

当时,突如其来的刺痛瞬间遍及全身,仿佛是要将身体生生撕裂一般,意识里,除了痛,再有没有任何的感觉。不记得那个时候到底痛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很久,只记得最后,意识突然地跌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山林中,印璞,他的女怪正在他身边,一脸担心的样子。

然后,下一刻,薄炎便发现自己失去了麒麟的力量。当时的心情异常的复杂,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喜悦,可却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再之后,他想起了血咒。如果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必须接受那随时可能出现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可是,如果可以摆脱命运,那么,这样的痛,他甘之如饴。

可事实上,那才只是开始。给他的惩罚,才刚刚开始而已…

从薄炎陷入了回忆起,巳就一直没有说话。

一直到此刻,见他的神情渐渐阴晴不定起来,才开口道:“其实,你该明白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在乎。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回黄海去。这里的一切都不要管了。”

薄炎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露出喜色来,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血咒发作起来,很疼。”薄炎的语气很平淡,但巳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不是会就那样死去。”

“你是不希望我得而复失,所以不肯见我的吗?”对薄炎的心思,巳向来很了解。

“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薄炎并没有否定巳的话。既然再次遇到了,再瞒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可是,薄炎依旧希望可以将伤害减到最低,“我们还是别见面吧。等到这里的事了了,我就会离开。”

“你觉得可能吗?”巳冷着声问道。

可能吗?好象不可能吧。既然遇到了,巳是绝不可能再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