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该直接交给朱衡。”阳子建议道。

“不是吧,我跟你们没仇啊,不用这么陷害我吧。”

虽然是千般无奈、万般不愿,但这次,尚隆怕是真的跑不掉了…

两天之后,准备离开樗香时,尚隆忽然问道:“明年,奏国的庆典,你们都会去的吧?”

“这是自然的了,那可是第一的大事情啊。”阳子首先应声。

珞葭似乎一时没明白他所指何事,微一沉吟,才明白过来,随即只是点了点头。

“多少年了啊。”骁宗轻轻地感叹了句,但神色之间,却似乎坚定了什么,目光明亮。

有太多的王朝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也总有一些在汹涌波涛之中岿然屹立。

第五个词语是终场 第五十三章 奏之华宴

第五十三章奏之华宴

月华三十一年春,朝议完毕之后,珞葭如往常那样往水阳殿走去。换身简单些的衣服,然后又要开始处理那堆山一般高的政务了。

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时,珞葭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而后缓缓转过身去。

苦着脸追上来的,是大司寇,也就是秋官长樊汶。

秋官府本是司掌律法审判的,而外交也是属于秋官的职权范围。因为一直以来各国之间交流非常少,所以,所谓的外交等同于虚设。但在珞葭即位之后,将商业作为重点发展起来,然后,与其他国家的交往也多了起来。

本来,珞葭想专门设一个官职掌管外交的,但后来发现这个樊汶也是个言辞机变、思维活跃之人,便干脆把这些事务都交给他了。但律法审判也是国家管理中极重要的一部分,忽视不得。

所以后来,珞葭在秋官府下分设了两个部门,分别负责司法和外交。樊汶仍是秋官长,但主要负责外交部门,而司法部门,根据樊汶的推荐,由秋官次官小司寇负责。在律法方面,那人倒也确实是个人才。

“陛下,芳国台辅来访,刚才已经到禁门了。不过后来又乘着使令飞走了,目前不知去向。”别国台辅来访算是一桩大事了,可他居然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这让这位秋官长有些气馁,但也无可奈何。

珞葭只是淡淡地应了声,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樊汶退下后,珞葭侧了侧身,刚才就在不远处站着的绾鸢此时也走上前来。

“你也知道了?”作为天官长,管理王宫的一切事务,自然是已经有人通知她了的。

“是,陛下。”

其实,从峯麟到达禁门该是也就一会之前的事,能有如此效率,及时将消息递给天官和秋官,这王宫的守卫,倒是值得称赞的。

“当初澈虞培养了一群不错的人才。”跟在珞葭身边这么些年,绾鸢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她的想法了。

这时,珞葭又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只是一个黑影,此时已经可以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妖魔。

察觉到珞葭的动作,绾鸢也仰起头,看到天空里状如赤豹的飞兽时,禁不住惊了下。

但看到珞葭目光平静,似乎没什么惊异的表情,便也立刻冷静下来。

守卫王宫的禁军不会放任任何飞兽在王宫上空停留的,不管那是骑兽还是妖魔。所以,如今这状况,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那天空飞着的,是峯台辅的使令。据说陛下曾担任过峯台辅的护卫,所以她该是认得这个使令的,所以才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陛下就算遇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失常吧,估计仍是这么一副安静的神情。

“那是狰。峯麟的使令。”珞葭只是淡淡地一句。

而此时,天空里的使令已经缓缓落下来。停到地面上时,那只赤豹一般的妖魔背上,跳下来一个约莫十三四月的少女。淡金的长发,纯紫的眼瞳,昭示她麒麟的身份。

“珞葭!”清脆的声音,带着惊喜,一下地便朝珞葭这边跑出来,脸上是十分灿烂的笑颜。

珞葭只是轻轻舒展双眉,倒也没应声。

而下一瞬,珞葭身前便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好挡在峯麟跑过来的路上。

“峯麟!”塙麒的声音稍稍有些低沉,隐隐含着训诫的意味。

却见峯麟冲他做了个鬼脸,一闪身,越过塙麒,站到了珞葭身边。

“珞葭救命啊,塙麒又要训人啦。”

旁边的绾鸢微微一笑,沉默着退了下去,她要先去准备准备了。虽然似乎是私人拜访,可对方好歹是一国的台辅,怠慢不得。

塙麒似乎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下,问道:“你怎么突然跑来了啊,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什么长进。”

峯麟只是轻轻地哼了声,有些不以为然:“反正过些天主上也要过来奏这边的,我只不过先出发而已,顺便过来看看嘛。”

“单焰知道你独自出来吗?”珞葭瞥了她一眼,问道。

峯麟这说辞,珞葭哪里会信。若真是先行出发来奏国,怎么可能是她单独一人的。

果然,峯麟微微一怔,目光轻晃,只是笑了两声,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去。

“罢了,过几天和我们一起去奏吧。”珞葭是有些懒得跟她闹腾了,这家伙向来精力不错,一缠上来,只怕没完没了了。

然后,珞葭又转头看向塙麒:“这些天,别的事你就不要忙了,陪着峯麟吧。”说完,转身便要离开了。

“哇,珞葭,我好不容易过来趟,你居然不理我。”整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语气。

珞葭脚步一顿,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冷冷地丢了句:“峯台辅,我很忙的。”

与珞葭相处了七年,峯麟哪里还会在意她那冷淡的性子,笑着回道:“没关系,我不忙的。”

这话让珞葭一时无语,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这一幕的塙麒禁不住轻笑了声,敢这么跟珞葭胡闹的可不多啊。

上一次峯麟来巧国,是珞葭的即位大典,居然一晃眼就是三十一年了。虽说是多年不见,但珞葭向来就是冷情之人,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感怀。不过,毕竟与峯麟相处了七年,自然少了一些生疏感,更何况峯麟是那种十分活泼的性子。

其实,塙麒真的有些羡慕峯麟。可以那样无所顾忌地开怀言笑,即使面对陌生人,也可以谈笑自如。而他,性子里总有一些拘谨在,并不是不擅言辞,但却是习惯了沉默,习惯了静静地看着,所以,与他相处,难免会稍嫌沉闷了些。

不过,她并不会在意这些。想到这时,塙麒便只是轻轻一笑。

而此刻,他们正在前往奏国的路上,因为是直接从云海之上过去,预计行程大概两天吧,刚好可以在庆典的前一天到达奏国清汉宫。

到达清汉宫后,珞葭和塙麒被安排住进了掌客殿的熙烟阁,而峯麟则住在竹径苑。单焰还未到达,峯麟闲着没事,便拉着塙麒四处串门去了。

这已经是庆典的前一日,各国使者都已经到达。这一次,也算是桩大事,所以大多是王或麒麟亲自前来,当然也有像巧这样,王与麒麟一起出使的。

巧是奏的邻国,当年得其多番相助,此次盛会自然不能缺席了,而且距离又近,来去也方便。

至于雁,其他理由暂且不说,单就尚隆个人而言,能逮到这么个光明正大出来游玩的机会,哪有可能放过,而六太则自然是要跟着的了。

既然尚隆和珞葭都会来,阳子和骁宗当然是如约而至的。只可惜事与愿违,戴国似乎出了点事,骁宗脱不开身,所以只有泰麒独自前来。本来,泰麒也是有些忧心,但骁宗知道他一向喜欢这种聚会,所以硬是给遣了出来。

阳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景麒却坚持要留在国内。不像那个五年一次的聚会,因为是在庆国境内,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从庆到奏,以骑兽的速度,这一趟,大概要十天才能回来。其实十天也不长,但依景麒那性子,要他完全丢下朝政十天,恐怕真的很难,所以阳子也就作罢了。

单焰会过来,倒是令珞葭有些出乎意料。一来两国距离太远,这一趟来回起码半个月,二来芳与奏也没多大交情,只是峯麟过来完全已经足够了。不过,峯麟会过来是完全预料之中的,以她那性子,怎能错过这样的热闹。

恭自然是不必说的,当年芳国倾覆,柳同样内政不稳,带给恭不小的压力。恭与范又没有邦交,当时,是奏暗中相助的。而且,听说供王与奏国的二太子交情不浅。

说起范,珞葭并没有见过那对主从,但从尚隆和阳子口中也听过一些。简单点说,就是能把人给气死的一对超麻烦的家伙。可是,这样的一对却已经治世三百七十多年。奏、雁之外,便是他们最长了。

至于柳,据说这次也是王与麒麟一起过来的,也算难得了,毕竟柳与奏几乎没什么交往。其实,在露峰的那个朝代时,柳虽然以法治闻名,却向来十分神秘。一直到柒钺即位之后,才与别国来往多起来。不过,这也是合了珞葭的心意,柳出产一种墨色的木材,那是只有柳国才有的,她早就想找机会与他们谈一谈了。如今常世十二国四方升平,百姓渐渐富足起来,一切比较稀罕的东西是越来越受欢迎了。这墨色木材,若能从柳运出来,必定销路极好。

才是邻国,必然是参加此次盛会的了。不过采王并没有过来,只有采麟到了。

涟距离奏也不远,王和麒麟都有过来。廉王与廉麟都是满明朗的性子。治世也才百多年,不过,这一对,看起来该是会满长久的。

这一回,唯一一个王与麒麟都没有出现的国家,便是舜了。舜算是十二国里信息最少的了。地理位置是一部分原因,大概王本身的性格也有些关系。直到后来珞葭为了将舜的药水和石材运出来,才有些来往。但这些都是交给秋官长做的,所以珞葭自己也没见过那对主从。

熙烟阁临湖而建,而隔着湖,对面便是浮云阁,此时住在那的是刘麒和柒钺。

没了峯麟在身边绕着,周围便静了下来,珞葭坐在湖边廊下,将侍女遣了开去,独自一人喝着茶。虽然早已经习惯了那种被人伺候着的生活,但仍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可以什么也不想。

远远看见沿湖岸而来的两人时,珞葭也没怎么在意。

青莲色长发,一袭京紫长衫。深浅相异颇大的两种紫色,映衬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优雅高贵。柒钺,仍是那样神情矜傲,却没有目中无人的狂肆。他不是一个霸者,却有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雍容。

他身边的刘麒,也仍是印象中的那个样子。金发耀眼,紫眸荧荧,一袭玄色。他仍是那个坚毅淡定的刘麒,只是眉宇之间少了曾经的郁色。

看到他们时,珞葭心里禁不住泛起淡淡的暖意。

柒钺,曾经见过他那双琉璃蓝的双眼,冷漠与温柔交织,在那双眼里,刘麒重愈一切。只要存着这份守护之心,柳,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的。

该是也发现了珞葭,柒钺脚步稍稍一顿,然后微微一颔首。刘麒有些疑惑地朝他看了看,而后顺着目光望过去,看到珞葭时,也是轻轻一笑。

三人都在廊前坐下,珞葭唤来了侍女,新添了茶。气氛倒也没热络起来。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令人觉得尴尬,反而是十分的舒心。

过了会,珞葭似乎忽然想起,才开口提及那墨色木材一事。

这本是对彼此都大有好处的,自然谈得十分顺利。其实,主要的问题还在于运输方面。后来决定选择海运,从柳国南部港口背亨出发,过黑海、青海,到达巧国阿岸,中间途经的是雁和庆,根本不必担心海上会出现妖魔,但毕竟靠近黄海,多少有些风险,不过,只要沿着海岸线而行,就万事无忧了。

这次奏国之行,也算是了了一桩事了。不过,珞葭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好在巧国百姓愈见富足,短短三十年,比之庆,已经繁盛多了。这一点,常常让阳子感慨颇多。

又坐了会之后,柒钺与刘麒便告辞离开了。

片刻之后,却是塙麒回来了。发现是他独自回来的,珞葭稍稍有些疑惑。

“单焰到了。”塙麒只是微微一笑。

只这一句便已经了然,珞葭点了点头。

没一会,却见尚隆往这里走来。这让珞葭有些感慨,似乎今天客人特别多,不过想来也不奇怪,毕竟十二国的王与麒麟,能这样聚集,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的了。

与尚隆并肩走来的还有一人,似曾相识。

“是奏国二太子卓郎君利广。”一旁的塙麒低了低头,轻声言道。

珞葭倒是忽然想起,那人是曾经在柳国遇见过的。不过那时候塙麒也是不认识他的,此时能认出来人,该是跟着峯麟四处串门的缘故了。不过,塙麒似乎没有想起这个人。

“刚才峯麟与我一起去拜访了廉麟,卓郎君刚好远远路过,当时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廉麟注意到了,便为我说明了身份。不过当时他匆匆而过,倒没注意到我们。”

珞葭忽然有些异样地注视着塙麒,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刚想问什么,珞葭却又转开了目光。

侧过脸去时,她的眼底,似乎是晃过一缕笑意。

从什么时候起,他总能知道她心底所想。若在以前,她会很排斥这种情形的。可现在,却是有一份喜悦藏在心底,一种令人禁不住想要微笑的喜悦。

走到近前时,利广似乎轻轻地一怔,随即横了尚隆一眼。

转过目光时,笑容明朗,只是随意地一颔首:“又见面了。”

看来尚隆并没有对利广提及过当年的事,瞥了眼嘴角轻扬的某人,珞葭站起身,示意他们落座。而后目光转向塙麒,淡淡提醒了句:“三十多年前,柳国芝草。”

微一沉吟,瞬间恍然,笑了笑,塙麒刚想说什么,却见一位侍女匆匆而至。

而同时,利广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

没等来人说话,利广却先开口了:“这次又是谁找我啊?”语气里满是叹息之感。

那侍女抿唇笑了笑,回道:“是英清君。”英清君利达,奏王长子。

听到尚隆毫不避讳的笑声时,利广恨恨地抱怨了句:“真的闲着没事,都来凑这热闹。”可这话却是让尚隆笑得更愉快了。

没再理会他,利广跟随着那侍女匆匆而去,不过,隐约听见他又抱怨了句:“早知道会这样,该溜了的。”

有侍女上来换了新茶后,便退了下去。

尚隆轻靠在扶栏上,静静地看着碧蓝的湖水,而后,似乎是一声轻叹。

不是故作感怀的叹气,而是透着浅浅的郁色,声音低沉。

这让珞葭稍稍有些惊奇。她本以来,尚隆这样的人,该是不会为了任何事拧眉叹息的。不过,略一思索,便隐隐能猜到点什么。

依旧注视着湖面,没有转头,尚隆轻轻地问了句:“你说,奏可以走多远?”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得到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我是真的有点害怕。终于成为有史以来治世最长的王朝了,他们会不会就此松懈下来呢?想着,终于可以放一放肩上的担子了,可这一放,却是越走越远,然后,再也找不到回去的了。”

“原来你也会杞人忧天啊。”珞葭的声音略有些凉意。

闻言,尚隆低声笑了阵,转过来时,云淡风清,似乎刚才的一席话只是一场幻觉。

这一年,是奏国宗王栌先新即位第六百八十二年,也终于成为常世有史以来治世最长的王朝。

从这一年起,也许世事一切依旧,也许…繁华会渐渐凋零,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如今,他们谁也不知道。

只是,大概所有人只会记得,那一日的清汉宫,盛华无双。

第五个词语是终场 翠篁之流云 彼之沧海(终章)

翠篁之流云彼之沧海(终章)

一日也好,百年也罢,翠篁宫里,时间如流云,看久了,便察觉不出此时与彼时的不同了。世间沧海桑田,但这凌云山上,却仍是那旧日风景,亘古不变。

两百年,就那样一晃而过,就像是一场长梦。蓦然回首时,才惊觉,原来时间真的可以那样快。

对珞葭来说,所谓的一山之劫,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她也曾细数过光阴,可渐渐便忘却了,等到反应过来时,王朝已是百年之树,根基稳固。至于自己到底多少岁了,很早以前,就已经懒得去记忆了。镜中韶华如昔,年龄已经变得没了意义。然后,每一日的匆匆忙忙间,竟又晃过了一百多年。

宁嘉三年,珞葭治世第…二百三十多年吧。具体多少年,需要问问史官了。

如今的巧,盛世繁华,当初许给塙麒的诺言早已经实现。

只是,在这日复一日的相伴相随中,不离御前,对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句誓言了,那已经成了一种毒,一种瘾,注定了永生的沉沦。

从前,她是想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吧,可如今,却是已经放不下手了。

只是,两百多年了,世间沧海早已经幻灭不见,更何况是曾经的那些人。

犹记得,那一日的清汉宫,盛华无双。

记得尚隆的叹息。

不过,奏并没有像尚隆忧虑的那样渐渐走向没落,虽然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动荡,但最终仍是熬了过来。如今的奏,坚如磐石,已是近九百年了,而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千年王朝,大概距离不远了。而且,给人的感觉,似乎真的可以永远永远走下去。

至于,那一日的盛会中,那些曾经相聚的人…

世事的变化真的太快了。

“主上。”熟悉的唤声,让珞葭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流云阁建在凌云山山顶,是整个翠篁宫最高的建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珞葭时常喜欢于夜晚坐在流云阁的廊椅上,静静地看着远方,看着暗夜里的云海之下,隐约透出的荧荧星芒。

塙麒却十分不喜欢那个样子的珞葭,感觉像是会随风而去,消失不见。他也不喜欢总是看着珞葭的背影,似乎越发得看不透她的心思了。只是,每当这样的不安涌上来时,只要看到她朝自己淡淡地一笑,一切便烟消云散。然后,两人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的信念便越发的坚定了。

珞葭示意塙麒过来一起坐下,而后仍是沉默着,依旧静静地看着一望无际的云海。

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冷,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上他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了。

而周围这些人里,真正永远不会离开的,也只有他了。

五十多年前,薄炎终究还是随着巳回了黄海。释末却是返回了朝廷,接下了薄炎冢宰的位置。他仍是那样生性懒散,却从未疏忽过工作。只是,以他的性情,在这位置上,大概终究长久不了的吧。

绾鸢嫁给了樊汶。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珞葭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块的。不过,在看到其他人没什么特别表情的反应之后,大概也明白是自己向来不去注意这些的缘故了,禁不住一笑而过。

一百多年前,源禺辞官而去,可是,十年之后,却又忽然回来了。珞葭没问过他这十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既然回来了,便又让他官复原位了。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迁琉却辞去了禁军右将军的职务,从此消失。其实,珞葭一直觉得奇怪的是堇池为何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概,这么多年来,唯一没什么变化的就只有澈虞了。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珞葭也才明白,原来他才是真正心性最坚定的那个人。

因为时常上来这流云阁,所以,很多时候,便直接在这边睡下了。

后来,沧零便干脆替她整理出了一个房间,毕竟是一国之主,一应配置,自然是简朴不得的。在知道塙麒也喜欢跟上来之后,便也为他准备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