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茶馆儿里新来了个说书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先生,眼生得很。

但那一手提扇,一手拍案,口若悬河胡诌八扯的势头,则一看就是个说书中的战斗书,老江湖,老油条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听故事的心情!

自打来了顺都城我才发现,原来大顺的民风政真的很好。

这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度,自由到平民百姓可以在买菜的时候就随口扯起某某官员又娶了几房小、某某武将已经三年没回家了他老婆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_<

还有这街间茶馆,今儿讲的就是大顺太子唐楚的情路历程。

从他五岁那年偷溜出宫调戏了一个路边小美眉,一直到他长大以后N次逃婚引起全城轰动,再到他与炎赤国落雪公主之间那一场你情我不愿的没有结局的爱情故事,一直到现如今他很有可能已经发展成断袖一枚的悲惨结局。

我听得无限欢乐,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差点儿没把肚肠子笑歪。

就在今日评书快要收场的时候,幽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我眼前,手里还拿了样东西。

“有人说这个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一惯的面无表情,东西扔下马上拍拍屁股走人。

我心中暗叹一个“酷”字,然后十分奇怪的将那东西拿在手里。

看起来是一封信,里面还有点儿别的东西。

我将火封拆开往里头看,所谓的生日礼物,原来是一副耳坠子。

看上去玉质极好,拿在手里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我猜想着这八成儿是落风跟伏离送来的,这么些年他们虽然假装找不到我不与我相见,但是我完全不相信自己真能逃得过伏离的法眼。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2

更何况每年的生日他们都会通过幽送些小玩意给我,年头久了,我也就见怪不怪。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将那耳坠子乖乖戴上,再将信笺展下,认真默读。

可这不看还好,只看去一眼,我就差点儿没被自个儿的口水给呛个半死。

信不是伏离跟落风写的,东西也不是他们俩送的!

在我十六岁生日来临之际,给了我第一个大惊喜的人,居然是乌赫——那个白虎国的混蛋小王子!

在信上,他先是对我的十六大寿表达了自己的祝福,然后又讲述自己是经了多么大的努力最终爬上了白虎国的王位。

最后终于点明中心思想,他说:小七,请看在大白的面子上,你跟唐楚说说,让他别来找白虎国的麻烦。我代表白虎国发誓,一定不给他送女人!

我一口茶又华丽丽地隔着面纱喷出,惹来了周围茶客的不满。

乌赫送礼这件事给我带来了一定的危机感,原以为我住这地方也就伏离跟落风知道,最多落风悄悄的告诉了我父亲。

可是我没想到乌赫居然可以千里寻来,这就让人后悔了。

一想到此,赶紧往桌上甩了茶钱转身就走。

我合计还是先回家反醒一下吧!看是不是这几年真的太高调,从而导致行踪外露。

谁知道刚出一茶馆的大门,还没等往要去的地方转弯,整个儿人就“砰”地一声与另一名同类结实相撞。

偏生对方衣服上有两颗扣子勾住了我的面纱,这么一扯,罩在面上的雪纱无声飘落。

抬眼间,我的整副面容全部暴露在那人面前。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3

然后我就傻了,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久久不而闭合。

甚至就连周围百姓因看了我的容貌而发出的阵阵惊叹都没心去理。

我觉得,今天出门没翻黄历这实在是我的失误。

今日的黄历牌上必写着:不宜出行!

要不然茫茫人海,我怎么可能就好巧不巧地就一头扎在……扎在……扎在唐楚的身上!

泪啊……

泪之后,我的第一反映就是跑!

我心里想着:他认不出来我!他认不出来我!他认不出来我!

于是,他就真的没认出来我!

我捂着胸口跑得呼呼作喘,就在以为自己已经顺利地把他甩掉时,却不想,刚拐过一棵大树,就见前方已经有个人做守诛待兔状站在那里。

见了我,不急不慢地来了一句:

“死丫头!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我“妈呀”一声就再度开溜,他锲而不舍地在后头狂追。

我哭的心都有,眼瞅着前面人多,开口就喊:

“救命啊!!有色狼!”

好在大顺人民见到摔倒的老奶奶和被欺负的小姑娘时,还不知道什么叫被“讹”,纷纷卷起袖子冲上前来见义勇为。

我借此机会成功逃脱,一直跑回了自己的小宅子,这才“咣啷”一声关紧院儿门,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

这一晚,我一方面因为白天的惊吓而睡不着,一方面又因自己成功跑路而欣慰。

在这两种情绪的共同折磨下,最终“睡不着”一方占了上风。

可我还是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我想,这真的是惊魂的一日。

虽说十六岁生日就快到了,可是我并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去见唐楚。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4

可是没想到居然在有生之年给我来了这么一场侠路相逢,以至于我逃得很没形象。

这让我很郁闷,一郁闷就生气,一生气就更睡不着。

于是就想,干脆起来吧,到院子里去晒月亮。

一有这想法,我马上就付诸行动。

可是该着今天我就是诸事不顺,这种不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就像现在,我刚一起身,立即就感觉到有件重物一下子就往我的床榻上扑来,而且直接就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差点儿没给压吐了,第一反应就是屋子里来了采花贼,第二反应是替这贼默哀。

我说:

“你采谁不好非得来采我,真是活够了啊活够了!”

说话的同时,抬起右手腕,作势就要往那人的腰间探去。

谁知对方反应比我还快,竟是在我手指抬起的同一时间就顺下去一条胳膊,死死地把我那只蠢蠢欲动的手给抓了住。

我怒了,就准备腾一团火来烧他!

谁知,一个六年间时时刻刻萦绕在我梦里、和今天白天还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他说——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我囧了足有一刻钟,一直到再次能够出言时,竟是开口道:

“你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么?”

对方咬我鼻子,答:

“是谁小时候半夜往我床上爬来着?是懒我床上睡了一宿,第二天就嚷嚷着已经跟我同床共枕了呢?我这都是跟她学的!”

我的记忆被他这话匆匆带回六年多以前,仔细想想,当时还真是没出意的我主动爬上了人家的床。

但输了理却不能再输了势,我再忿忿地道:

“那是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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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更!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5

不想他又说:

“那又是谁没事儿总跟我强调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是谁总强调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成年?”

我被他连压带气,弄得上不来气儿,便张了大口使劲儿地喘。

你知道,人一大喘吧,胸腔肯定会跟着起伏。

这一起伏呢,若是有人刚好压在上头,就肯定会发生更近距离的肢体碰撞。

若是两个男人又都不断袖,那还好说,可若是一男一女如此相对,那我这一起伏,可就实在是有点儿……

我真是想死了,本来一直盼着长到十六岁让自己变漂亮。

可直到现在才开始痛恨这具十六岁的身体为毛要发育得如此完美。

借着月光,我眼瞅着自己胸口处高出来的两团东西与唐楚的胸口一下一下地交替相撞,不禁羞得满面通红。

很显然,这种状况不只是我看着了,唐楚也瞧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也跟着很快就红了起来,但我怎么瞅也不觉得他是因为害羞,相反的,似乎是因为兴奋。

很快地,他也有一处身体反映与我交相辉映,只不过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我郁闷得直哆嗦,拼了全力想要把他从自己身上给掀下去。

可他力气比我大,而且这时候居然腾出两条手臂来死死抱着我。

我这么一挣扎到好,唐楚是飞出去了,我自己也跟着飞出去了。

我们两人就像是粘到一起的两块橡皮糖,从床榻滚落到地上,还弹了两下。

他怕我摔着,在跌倒的瞬间就反了身来,把我举在自己上面。

所以掉到地上时,我是摔在唐楚身上的,一点儿不疼。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6

可是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我在上他在下。

我见唐楚“噗嗤”一声笑,那两排小白牙又明晃晃地摆出来气人,而后紧揽着我开口道:

“落落,现在主动的人可就变成你了!”

我气得咬牙,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当下就气得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他被我吓道,赶紧收起那一脸戏谑捧起我的脸不停地擦着我眼中涌出的泪水。

我在他的面上看到了久违的担忧与心疼,有一种情绪忽地一下自心里生成,只一瞬间便再控制不住。

于是,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是我六年间第一次掉泪,更是第一次哭得如此凄惨。

我努力在用哭声来倾诉这六年还有六年之前的那些个委屈,面前的唐楚就像是罪魁祸首一样,被我又捶又打,狼狈得完全不像个太子。

门外很快就有如眉的声音传来,她在问:

“大小姐你怎么啦?”

然而,也就只这一句,之后就被人捂住嘴巴拖远了去。

我知道那肯定是幽干的,便也不理,只是一门心思的发泄自己憋闷的情绪。

唐楚也不言语,就任我哭任我打,等到我哭累了打烦了,这才扶着我坐起身,一把一把地擦我的眼泪。

然后,我就又听到他用很多年以前常用的那种语调来跟我说话。

他说:

“我们落落这是怎么了?来,抱抱,不哭了!”

结果,我哭得更凶了。

粗略估计,那一晚我哭了两个多时辰,一直到天都快要亮了,这才渐渐地止住。

唐楚颇为无奈,像抱着一个瓷娃娃一样地抱着我,不时地拍拍,捏捏。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7

见我不再哭,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自做主张地凑过来吻我的脸,然后说:

“我的小落落长得这么漂亮了!怎么办呢?这么漂亮了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我找了六年,我就怕你被人拐跑了。好不容易相中的媳妇儿,跑了我该怎么办?”

我吸吸鼻子,反驳他说:

“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是好不容易呢?以前你也给自己找过一个的!”

他堵我的嘴:

“瞎说什么呢!那些早就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再问: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看上我的?总不可能刚从炎赤回来,才几个月的工夫就移情别恋了!”

唐楚这一次到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足想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这让我十分紧张,我就怕他说其实还是放不下慕容雪,但是人家已经嫁掉了,再放不下也没有用。

我其实就是个替补的,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其次。

可是这一次,唐楚一点都没让我失望。一字一句,将这么些年郁结在我心中的不痛快全部一扫而光。

他说:

“落落,这个问题我六年之前就已经想过。我说过,喜欢你,是从那一次你为我治眼眼。那时候你好像很害怕治不好,你对我说,唐楚,你放心,如果治不好,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眼睛。落落,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当时就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喜欢我,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把话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的。”

边说着边揽紧了我,继续道:

“其实对于雪雪,早在她大婚之前的那两年,我就已经死心了。我唐楚不是那般优柔寡断之人,我很明白”不是我的终究得不到“这个道理。所以才能淡然地为她准备嫁妆,再亲自送她去找她心爱的人。当然,那时候心里肯定难受,不难受也不会白了发又瞎了眼。可我觉得这场疾症来得挺好,算是给我一个教训。既提醒了我要彻底放下,也告诫了我再遇到真正属于我的那个人时,不管有多少阻力,拼死我也要把她给弄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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