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婉的声音还在耳边很清晰。“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洛谦是不喜欢我,可他却是深爱我的姐姐。他们当年的山盟海誓,永远不会消失。”

“你也永远无法取代姐姐的位置!”

“呵呵,现在你改明白了吧,上官扶柳你不过是无聊时的一个替代品!”

苏婉似乎讲了许多洛谦与苏宁的爱情故事。他们的初遇,这样的惊艳生花;他们的相识,这样的温馨浪漫;他们的离别,这样的哀婉动人…

最后,他们的爱情是这样的不可动摇!

苏婉的表情是在向我耀武扬威:“上官扶柳,你永远也不可能打败我的姐姐!更何况你马上就要死在拓拨蛮子的刀下了!”

苏婉玩转着手中的茶杯,娇笑道:“我还真觉得自己好心呢!居然会告诉你真相,不过也让你死的安心吧!”

“是吗?”我婉扬轻笑:“其实他第一天就对我说过,他心中曾经有过一个人!”

“不论是谁,是你或是你姐姐,我只当她是曾经的一个存在!而我上官扶柳想明确的是,他洛谦如今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我亦玩转茶杯:“如果他为我奔赴边疆,便证明现在他在意的是我,便足矣!”

我抬眸对视苏婉,轻轻嗤笑,手指横点,茶杯倒桌,杯中茶水倾落而出。

“人啊,总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记忆里!”

不管苏婉一脸震怒,我径直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梨花花苞初挂枝头,两两三三点缀深深树林,犹似落雪。梨落阵的梨树正要怒放一片雪梨花,不知与拓拨一战后,能否赶回瞧一眼花开遍林?

落梨飘零,若雪铺一层青石板,拓拨月所说的章华宫最美之景。

在赌洛谦心中分量之前,我必须将有些事说清楚,有些东西归还原位。静心凝神,默记阵法口诀,白衣穿梭在梨落阵中。

温湿氤氲,碧水红衣,章华宫中的每一部分还是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绚丽。

找了整个庞大的章华宫,才在这一方偏隅,发现我特意寻找之人,拓拨月!

的确累了,小腿在发酸,我拢拢裙角,索性坐在了一池碧水旁的砌石上。薰香水气自碧池扑上我略干涩的脸,全身缓缓放松,手不自觉地下垂,浸入碧水中,温流在指尖流窜。

“太妃,好惬意的享受!”我半身几乎是软倚在砌石上,整个手腕没入了温泉中。

就在前方的温温碧水中,拓拨月仰面浮在水面,双目紧闭,长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浓重的阴影。她的一头长发似浓密的水藻在浅水下散开,吸足了水分的石榴裙若燃烧的红莲艳艳盛开。

有些池旁的梨树树枝伸长到了水中央上方,微风一拂,几朵新长的花苞儿就摇摇落下。三朵洒落在水波之上,白花碧水,随留荡漾。还有两朵落在了拓拨月沾有水纹的脸上,似乎花朵轻柔的降临惊醒了她。

拓拨月睫毛颤颤睁开双眼,透亮的黑瞳历经沧桑,慵懒沙哑道:“温泉对皮肤最好!”

“长公主,也可以试一下,消除疲劳。”拓拨月依旧仰浮在温水里,面对湛蓝天空,妖异笑起:“胭脂碎选的人真不错,比我预计的还要快呢!只有三年就成为了瑞安长公主,可是为什么要放弃在手的祥凤印?”

拓拨月似乎无限遗憾,幽幽叹气:“呵,祥凤印啊,我苦苦想了半生…”

我轻轻拨动碧水,淡笑道:“祥凤印对我有害无益,何必留个麻烦在身旁?”

“而且,这次来此,也同样是放弃一样东西!”我抽回水中手,然后直接在裙衫上擦拭水珠,犹带湿痕手便探入怀中,取出一物。

叮铃脆响,弯翘新月形的纯金簪子自我手间落在了温泉边的青石上。胭脂碎,点碎的玛瑙依旧流光溢彩,散发魅惑光芒!

拓拨月霍然转头,深邃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胭脂碎,像是收到了极大的刺激,脸色苍白,一头扎进碧水。

哗哗在我身边响起,平静的池水被打破,黑色如浓密水藻的长发从碧水中突然升起,然后一个莹洁修长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拓拨月从池里冲出。她轻轻甩头,长发上的水珠洒向四方:“你为什么也要放弃?”

温暖的泉水落下我的脸颊,缓缓滑落,滴在青石板上,似露珠。我盯着近在咫尺的拓拨月:“我不需要它了。”

“我不想利用它回去了,因为这里有我想一直陪伴到老的人!”我婉然笑道。

哈哈——,拓拨月狂笑,双手捶打水面,激起层层水花。“不愧是父女,连拒绝的理由都是一样,我不需要它了!”

上官毅之也来过吗?我蹩起眉。

拓拨月还在狂魅大笑不已,终于渐渐消弱,至到转为低声的泣啜。

一瞬间,拓拨月似乎苍老了十几岁,曾经迷人的明眸变得黯淡无比,眉间那颗艳若胭脂的朱砂痣褪去了夺目色彩,惨惨淡淡似落红。

“给你将一个故事吧!”拓拨月已经游回到了碧水中央,昂望苍天,眼神空洞。

我坐在池边,静默不语。

“故事开始于一位拓拨公主。五百年前,拓拨部还是四分五裂,其中有最强大的两个部落为了彼此的友好关系,他们决定联姻了。草原上最美丽的公主胭脂嫁给了大漠里最勇敢的王子,他们的生活是那样的幸福。王子进入焉支山采出最纯的金子,请最好的工匠为美丽无双的胭脂公主打造出精致的发簪,这是王子送给胭脂公主的第一件生日礼物。胭脂公主是这样地喜欢王子的礼物,几乎是天天不曾离开!”

“胭脂公主爱上了王子,爱得这样深切,以至于当战争来临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王子的身边。拓拨的两大部落为了争夺最高的统治权,展开了惨烈的战争。终于,王子败了,被俘押送到胭脂公主的父汗面前。”

“胭脂公主在她认为慈爱无比的父亲脚下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依旧没有打动拓拨可汗冷硬的心肠。三日后,王子被执行死刑。同时,胭脂公主毫不犹豫地用王子送她的发簪刺破咽喉,随王子而去。”

“鲜红的血液滴洒在黄金簪子上,永远也无法祛除。血珠像是最耀眼的珠宝停留在了发簪上,从此拓拨统一,从此胭脂公主的发簪就有了名字,胭脂碎!”

“百年逝去,胭脂碎越传越神秘,不知道的人都被它的美丽迷惑,认为它是上天的神物!”

“于是,拓拨公主历代相传胭脂碎…”

呵呵,多么凄美的爱情,拓拨月的低哑声音带着深沉的哭腔。

“你一定在想这样一支普通的簪子怎么会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呢,是吧?”

“那是因为拓拨公主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拓拨的月神,她们可以拥有灵异能力。而胭脂公主却是灵力最高的一位,哈哈,谁曾想到,胭脂公主在临死前耗尽毕生灵力施下血咒。”

“凡是拓拨公主一生不得爱情!”

“啊!”终于我忍不住低缓讶叫。持续了五百年的残酷诅咒!

拓拨月诡魅嘲笑道:“但也正是胭脂公主的毕生灵力凝聚在了不祥的胭脂碎上,因此胭脂碎也拥有了强大的灵力,足以震撼山川!而我们受到诅咒,却又不得不利用它的灵力。”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我沉思许久后方问道。

拓拨月笑魅如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早已用血咒启动胭脂碎将你拉入西华,试图改变星相,算算我的时间也快到了。”

我抿了抿嘴唇,觉得一切皆是梦幻。

“血咒,就是胭脂公主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爱情,只求得一个结果!拓拨的公主以她们的鲜血祭祀胭脂碎,同时默念血咒,胭脂碎便会完成斗转星移之事!”

“血咒的代价就是你以后一半的生命年限!”

“呵呵,我将胭脂碎给了你,从此以后的拓拨公主再也不必受到诅咒了!”

“我?”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拓拨月嘴角弯如新月:“放心,你非拓拨公主,诅咒不会实现在你的身上。”

“为什么要舍弃一半生命施展血咒?”我略带好奇问道。

拓拨月凄凄一笑:“因为昆仑神托梦告诉我,拓拨将遭灭国!”

“爱情,只求得一个结果!后面呢?”我徐徐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答案。

拓拨月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清澈透明:“胭脂公主说:长相守!”

长相守,不分离!长相守,不分离!我在心底默默念着。

想着念着好一会儿,我长舒一口气,叹道:“你全部告诉我,想要我答应什么吗?”

拓拨月明媚的脸上出现难得的静谧:“给拓拨留一条后路。”

“可以!”我回答干脆,但又问道:“为什么不求上官毅之?”

缓缓地,一个彩线绣囊浮出了碧波水面。

“第一次见他时,与他挥鞭激斗一场。其间,他腰间掉下一个绣囊。他十分珍惜地收好。后来,我知道了那是他娘子为他亲手绣的,当夜,我也亲手做个一个送给他,并说,哪天你心里想清楚了,就只准留下一个绣囊。”

“三年前,他放弃了我的绣囊,说,我不需要它了!”

“他放弃了?”我喃喃自语,不可置信。

“从三年起,大将军府全部事情都由你的哥哥上官去疾一手打理,他只不过是一个沉浸在回忆里的老头了。”拓拨月的声音冷冷清清。

原来他还是在意娘的,只是年少的迷茫,隔断了他们的相守!

春风拂面,梨花清香幽幽传来,我迎风起身,远离了那一池碧水。

“我会替你收藏胭脂碎的!”

关山碍

玉门关,巍峨在立。

烈风呼啸,旌旗飞扬。

“哥,还在生气吗?”我躲在斗篷里,瞅着身旁全副戎装的哥小心柔声问道。

“哼!”哥立即止住步子,阴沉着脸,略略白眼:“丫头这些年胆子比天大,还怕惹哥生气吗?”

“怕的,怕的!”我环住哥的胳膊,乖巧笑道:“我们边走边说吧!总不能将拓拨阳晾在关前太久,让别人以为我们怕了他似的!”

“激将转移法?”哥挑高眉,眼中精光四射,似乎想要将我的每一寸心思看得通透:“不要急着将矛头引向拓拨阳。我问你,药按时喝没?”

药按时喝没?它要比关下统领三十万铁骑的拓拨阳重要吗?我睁大水眸,微微眨着睫毛:“非常的准时!”

“那怎么还是这样瘦?脸上气色也不是很好!”哥眉心小皱。

我赶快搓搓双颊,直到感觉火热,方笑道:“面色红润,精神好着呢!”

哥仰望天空,上面有朵朵白云,飘忽不定,忽尔低声喃喃道:“不值得…不值得冒着落下一身病的危险来帮我的…”

有风,黄沙浮至半空,吹散哥的长长叹息。

“不来,难道看着你们拖着断胳膊伤腿回京城吗?”我流利反问道。

哥亦快速道:“来了,难道看着你躺在架子上回京城吗?”

相视良久,我与哥各自一笑,踏上玉门关。

“可以插手战事,但不许弄得心脉衰竭。”哥厉声戒告道。

我扬眉笑道:“不为胜利,我又何须千里迢迢而来?”

“拓拨阳吞并不下西华的,洛谦只给了我们七万人马,是想借拓拨之手,彻底覆灭上官家。”哥将腰畔的战刀握得极紧,神色却故意放松:“你难道不了解他吗?他会让拓拨阳在他的地盘上放肆?”

“调集全国兵马在关山城后布下层层防线,让拓拨阳孤军直入腹地,拓拨铁骑先硬拼玉门关,再长途奔袭必现疲态,西华军队以逸待劳,可全数歼灭拓拨。”我悠闲地整理起哥盔甲前的流苏,说尽洛谦的打算。

哥缓缓低首,眼很亮却无军人的冷酷,淡淡地叹气,从嘴角逸出的无奈气体抚过胸前盔甲前的流苏:“倘若败了,你投奔他去。虽然中间变更波折…但他还是会保护你的…”

替哥扶正坚硬的金属头盔,我用灼灼眼神逼视着哥,豪气高声道:“我们一定会胜利的!”随后转身,高举起哥的佩剑,面对常年镇守边疆的士兵们,激昂问道:“在这里的勇士们,告诉我,我们必胜!”

“必胜!必胜!”彪悍的战士们激奋振声高呼,整齐地高举长矛,明晃晃的刺矛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网,无往不胜。

哥亦兴奋呼道:“现在我们就上关,会一会拓拨蛮子!”

“杀尽蛮子!杀尽蛮子!”士兵在表示他们的决心。

哥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向玉门关的顶端高台。哥的手心冒出滚热的汗,那是因为即将来临的大战而兴奋沁出的热汗!

我就站着哥的身旁,望尽西华最坚实的护卫——玉门关。巨石无数,层层累积终成天障。保护西华山河百年巨石的边角开始有所损坏,失去了锐利的棱角,却也多了一份难以攀爬的光滑。但每一块黑石在都有无法磨灭的痕迹,曲曲直直,那是战士的鲜血,百年风沙也不曾将它黯淡。

一股子血性就扎根在这风沙边疆!

“哥,说说最近的战况吧?”我细声问道。

哥沉默一阵,低缓道:“拓拨阳已经出兵月余,因为兵少我已经放弃了关外的城镇,包括朔方城。”

“依情势,必须舍弃全部的关外,坚守玉门关,方有一丝胜算。”我表示了对哥的赞同,可朔方城旁的傲龙堡呢?

哥继续道:“拓拨阳派右翼军包围傲龙堡半月,龙堡主也曾写信求援解困,不过我当场拒绝了。”

围困?我一怔,随即道:“以傲龙堡的实力应该还可以坚守一月,但我们是坚决不可派兵出关!这是拓拨阳引诱我们出兵的诱饵,他必会在半途劫杀。”望着哥冷毅的侧脸,叹道:“待会儿我亲自写信让密部传给龙傲天,要他再坚持一月,这样拓拨军久攻不下,军心浮躁,正是我们反动反击的机会。”

哥点头:“拓拨中军这几天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试探性地小部队攻城,我军死伤数十人。”

登到玉门关最高的高台之上,眺望而去,拓拨铁骑正陈列关前。

顿时眼前挤满了黑压压的军队,拓拨的三十万铁骑。

我突然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铃铃笑起,偏起头问哥道:“拓拨骑兵果真彪悍,看来免不了一场血战了。但是,哥你与拓拨征战十年,知道拓拨战士最喜欢什么吗?”

哥浓眉一拧,感叹道:“拓拨人生性豪爽,从不掩饰自己喜好!拓拨士兵向来敬英雄爱美人。”

敬英雄,爱美人,我思索片刻,便抢先一步挡在哥的身前,欣然笑道:“哥,这次让我与拓拨阳对话怎样?”

“胡闹!”哥立即喝道:“你又不会武功,站在空旷高台,岂不中箭的危险?”

我并不退让:“正因为我只是弱女子,拓拨阳才不屑于我,必会放松,正好由此观察一下他拓拨大军可有破绽。”

“我陪你上去。”哥沉思,不放心道。

我点点头,大步跨上玉门关的高台,颇为豪情的站在西华军旗之下,俯凝关下铁骑。

万马齐列,都是精心训练出来的战马。膘肥的体型,光亮如油的毛发,只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冲锋陷阵。

强悍士兵,脸盘是沙漠太阳烈晒后的黝黑,胸膛前是血洗过的盔甲,手中是饮人血的弯刀,同样他们也在等待年轻的可汗一声令下,攻城掠寨。

十万雄狮,杀气冲天。

关上的守兵,关下的铁骑,目光皆聚焦于拓拨大军前方战旗下的年轻可汗。

此时的拓拨阳身着戎装,烂银头盔下的是一张君王坚毅的脸,湛蓝的眼珠丝毫不掩饰称霸天下的野心!

而他身旁的副将却是军中难见的娇小模样,肆虐风沙难掩她的清丽外貌。

睨着军前的拓拨阳与林宝儿,我嘴角略弯,似笑非笑。好一对伉俪情深,齐上沙场!

换上亲和笑容,我走到玉门关高台女墙旁,俯视清声道:“王子几年不见,风采依旧!”随后立即改口,带着自责口气:“倒是忘了,如今该改称可汗了。”

拓拨阳朗朗一笑:“不想夫人还惦念本汗至今啊!”

拓拨阳虽笑颜相待,可林宝儿却是将一双秀眉拧成了麻花。

夫妻俩反应也太大不同了,拓拨阳是假意的欢喜,林宝儿是烦心的不悦。我浅笑嫣然,转身对身后的哥道:“找一个嗓门大懂拓拨话的士兵,我要他传话。”

随即回望关下,林宝儿已然拍马上前,神色急转,眉眼含笑,声音婉转,丝毫不掩饰她的女子身份:“我们是身份变了,但至少让世人明白,可我却糊涂了,是该依旧唤一声洛夫人呢?还是称一声长公主更为尊敬呢?”

“属下参见长公主!”若洪钟般的声音炸开在身旁。

我侧望一眼,是一个深邃轮廓的士兵,哥站在一旁解释道:“他曾经是拓拨将领,但因其上司叛乱,连累他全家被拓拨可汗所杀,所以他投降了我们西华。”

“嗯,好,免礼吧。”我指着关下骏马上的林宝儿,问道:“你可认识她?”

拓拨旧将双目圆睁,流露出愤恨以及恐惧:“她是可汗的唯一一位阏氏,当年就是她随拓拨阳攻打右贤王,出谋划策,屡战屡胜。”

是吗?林宝儿你做到了拓拨可汗从此之后只有一位阏氏。我清笑道:“恭喜你了,成为了拓拨的阏氏!”

“她善妒,是吗?”我轻轻拉下斗篷上的皮帽,露出容颜,回眸笑问拓拨旧将。

“小将不晓。”拓拨旧将立刻垂首小声回道。

我温婉淡笑,缓缓道:“听闻你们拓拨人向来敬英雄,爱美人。可是真的?”

“敬英雄,爱美人,是我们拓拨汉子出生就有的喜好!”拓拨旧将稍稍恢复了草原汉子的豪气。

我扬起明媚笑容,优雅地解开笼罩全身的斗篷:“那本宫可是你们拓拨汉子眼中的美人?”

拓拨旧将一愣,眼中惊艳自然流露,但很快便跪倒在地,惶恐道:“小将无礼,请长公主处罚。”

“扶柳,你要做什么?”哥有些恼怒:“用自己做美人计,离间拓拨可汗与阏氏?”

我摇头浅笑:“是离间,但不是拓拨可汗与阏氏。”而后坚决道:“哥答应过今日交给我全权处理,所以必须要相信我。”

哥眼神一黯,幽长叹息。

我咬牙撇过头,眼中迸发压迫狠光,厉声道:“抬起头,望着本宫的眼睛,真心回答本宫的问题!”

拓拨旧将巍巍抬首,惊惶道:“长公主美若天仙,…是拓拨男人欲求一生的绝世美人…”

我缓缓柔美笑起,像江南烟雨,冲淡沙场凌厉杀气:“好好的站在我的身后,将我说得每一句话,用拓拨语大声地告诉关下的每一个士兵!”

步履轻盈,婀娜生姿,我除下臃肿斗篷,露出原本的华美锦衣,俏立于玉门关高台的最顶端。

如墨长发在摆脱皮帽的束缚后,随风飘荡,丝丝荡漾,光滑似锦。素白纱衣,轻容精绣,层层叠叠,在风中,翩跹如花,

白衣如雪,长发如墨,绝世独立,一笑蛊惑千军。

我明显感到,关下男人们的灼热目光,一种占有式的掠夺目光。

原来红颜祸国便是如此,可心底的悲哀大抵自由自己了解吧!向来红颜最厉害的武器不是智谋,也不是才华,而是令男人们心猿意马的美丽。美丽是对男人最锋利的武器,同时用上这把美丽刀刃时,也通常表示红颜陷入了绝境!

我在明媚张扬地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美丽。秋水明眸流转,顾盼之间,隐隐慑人魂魄。目光柔情似水,似乎在像关下的每一位士兵表达脉脉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