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时机也到了,我轻启朱唇,语音娇媚:“哪位英雄可取下拓拨阳的项上头颅,扶柳愿随他策马天涯!”

我要离间的,不是拓拨阳与林宝儿,而是整个拓拨大军!

语音刚落,身后响起如雷的声音,拓拨旧将用拓拨语宣告我的话语!

顷刻,拓拨军中便有了骚动,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终于,一名健壮的拓拨汉子拔出了弯刀,像拓拨可汗提出了挑战。

拓拨阳气急败坏地大吼,亦挥刀上前,三刀俐落,便斩杀了那名士兵。

两名,三名…更多的拓拨士兵在举起手中的弯刀…我优雅站在顶端笑看一切…

林宝儿很快也在指挥可汗亲兵,镇压反叛的士兵。

同时,拓拨军中吼叫声不断…

“关上女子妖言惑众,不可信!”

“美人在前,是汉子的就不能错过机会!”

“她是西华权相妻子,不可能再嫁人了…”

“老子可不管了,抢到手就是老子的人…”

拓拨旧将在向我回报拓拨军中的混乱。

拓拨阳在斩杀数人后,终于怒不可遏,拍马直逼玉门关,用带血的弯刀指着我,怒喊:“妖女乱我军心!”随即反手取出马背上的铁弓,搭箭上弓,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直取我的心脏。

同时,身后响起一声暴喝,一股劲力将我拉着后退数步,随后,一条身影从我身后跃起,挡在了我的身前。

自然是哥的背影。铮然一响,哥拔剑出匣,手腕转动,斜劈疾飞而来的银箭。银箭应声劈成两截,跌落在我的脚边。

眼前又是一点光束射来,哥快速转身,人尚在半空,便已出剑,横劈此剑。

最后,竟然还有一道剑光,直直刺向我…

哥此时身在半空,招式用老,根本不可能再变招接下这一箭了。

“哈哈,难道骠骑将军也忘了本汗可以三箭齐发吗?”拓拨阳嚣张地喊叫。

哥双眉拧起,眼神一狠,在半空拧腰,剑尖重点地面,随后抛剑,借着着一股劲,翻腾一跃,落在我的眼前,抓住我的肩头,轻声惋惜道:“扶柳,哥好像真的在战场上忘记了对手!”

啵哧利刃传过血肉的声音,就在耳畔轻轻响起,回荡,仿佛看见了血肉绽放!

刺痛入心,我不禁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洒满了哥胸前的盔甲,也染红了我方才整理的流苏。

我低头,深深地呼吸,左肩的剧痛,让我皱紧了眉头。

一根精箭贯穿了哥的右肩,余劲犹强,射入我的左肩胛骨。

鲜血顺着箭杆蔓延,哥的血,我的血,在中间融合,渐渐凝聚,滴落在玉门关上。

我努力微微笑起,抬头看着哥,哥嘴角有蜿蜒的鲜血:“哥,扶柳的作战计划开始了。”

“盾牌!搭起盾牌!”焦急而严厉的声音在喝斥,身着绣龙王服的皇甫轩不知何时冲上了高台,他的脸孔扭曲,双目喷火:“放箭,给我将拓拨蛮子射成刺猬,让他们统统去死!”

“晋王!”哥虽受伤,但仍忍着疼痛教训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晋王,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怎么可以毫无顾忌地出现在敌人的箭头下?”

哥咳嗽数声,血沿着嘴角流得更快,最后无力向身旁侍卫挥手示意。

侍卫一得到命令,立刻将皇甫轩包围:“晋王请回到军营中。”

突得,皇甫轩仰天大笑数声:“现在是我这个重要,还是这个晋王身份重要?”随后轻抖指着哥,干笑道:“你们在朝堂上争来争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皇甫轩激动地抽出长剑,指着我:“想过我们这些身不由己的人吗?”

刷地我的脸色苍白,连嘴唇也退了颜色

长剑如虹,划伤众多侍卫,皇甫轩像是一头激怒的猎豹,冲杀到我和哥的面前。

白光一闪,剑锋锋利,一剑砍断那射入我与哥身体的银箭!

“走!”还来不及感受所发生的突变,皇甫轩便狠狠地拉着我,奔下玉门关。一路上,因为顾忌我与皇甫轩,竟无士兵阻拦。

“扶柳,我们不要再受他们的摆布了!”皇甫轩喘着粗气,横冲直撞。

严重的气血不顺,我脑子一阵发慌,闷咳几声,血液滴上了如雪的白衣上,与左肩处的血花融成一团。我拖住皇甫轩的衣袖,弱声道:“轩儿,三姨不行了…”

皇甫轩猛然回首,蹬着我瞧了一阵子,脸上狂盛之态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然黑眸:“三姨…还是三姨…”

哥也赶到,喝道:“我们如今搏性命一战,为的是谁?为的是你皇甫轩!士兵拼杀为的谁?是西华的百姓!”

皇甫轩握剑的手颓然垂下,冷静恢复在他的脸上,他开始从另一角度思考这一切了。

我抚着左肩,蹩起眉尖,轻声道:“记得娘的话,保护着弟弟好好地活下去。”

时间在一瞬间的凝固,鲜红的血液,战场的厮杀,皇甫轩坚毅的薄唇…

过了许久,沙场喧嚣减消。

拓拨大军攻城不下,退兵对峙在玉门关下。

麻药尚未消退,清凉的薄荷香气自左肩缓慢散发,我试着抬臂,扯动左肩肌肉,一股钻心之痛袭遍全身。我苦着一张脸,瞧看堂中正坐的哥,居然还可以为下属们安排各自军中任务。

端起案前的浓郁药汁,小口慢慢地细啜,不悦地微微眯眼。明明比我伤得更严重,还要硬撑着无事,操劳军中一切大小事务。

“哥,先喝药吧!以前还老逼着我喝药,当时说得大道理一堆一堆的,怎么如今到了自己头上便不当回事了?”我用右手端起另一大碗药,走到哥的面前,假装嗔怒重重地放在哥的案上,几滴药汁泼洒出来,污了哥正在处理的公文。

回望一眼坐在下首的各位将领,他们因为今日之战,早已疲怠,只是强撑一股精神。我瞟过角落里正在盘腿静坐的皇甫轩,他双目紧闭,已经看不出白日的癫狂眼神了。

随后我摆摆衣袖,示意将领们退下:“加强巡逻。”

将领们得令后,便踏着整齐的步伐退出了将军堂。

哥摇摇头,看着我无奈笑起,一口饮尽药汁,抹干净嘴角快速道:“丫头,满意了?”

我淡笑,认真摇头道:“不够!远远不够!哥你现在是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应该安心养伤。”

哥挑眉,眼睛里泛有光彩,轻转着药碗,问道:“依丫头看,我该受个什么伤?又该怎么养病个法子?”

我移步到了堂中的木架前,踮起脚尖扯开绳索,哗地一声,卷轴打开,玉门关的军事图展露眼前。

伸出右手,指着玉门关后的关山城,我信心十足道:“请哥右胸中利箭,大量流血,性命朝夕不保,所以无奈只得回关山城,安心养伤。”

“军中无主帅,必乱军心,玉门关一定会失陷。”哥也起身,走到军事图前,粗糙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玉门关。

我扬眉一笑:“哥,难道你就这样瞧不起你家妹子?”

哥震惊:“扶柳,你想独自守玉门关?”随即哥便摆手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准你单独面对拓拨大军!”

“我守不住?”我紧逼问道。

哥回答:“你一个人守不住,最多拖上三个月。”

“那哥可守得住?”

“我能坚守两月。”

烛火映照在军事图上,图纸一片火红,像是熊熊燃烧的战火。

“三姨,你何不直接说出你现在心中的破敌之策?”静坐许久的皇甫轩突兀睁开双眼,亦走到军事图前,冷静的目光像一道冰剑插入图纸。

我右手滑过图上玉门关附近的丛山峻岭,缓缓道:“若是晋王,会选择在何处攻打拓拨军队呢?”

皇甫轩冷道:“自是关山碍,此处埋伏最好!只可惜,我们想到的,他拓拨阳会想不到?”

“关山碍,只有此处最方便设伏。而其他地方也不是不可,但比起关山碍来,总是欠缺一点,它们或是容易暴露行踪,或是封堵不严无法一网打尽。”哥也赞同道。

我的手指定在关山碍,笑道:“看来我们的意见一致,就是关山碍了。”

“如何引拓拨阳到关山碍呢?”哥随即问道。

我眼波半转,狡黠笑道:“何不借鉴马陵之战呢?”

“马陵之战?”哥沉思片刻,徐徐道:“庞涓追逐齐军,行三日,大喜曰:吾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率其轻锐,倍日兼行以逐齐军。孙膑预计行程,日暮当到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乃设伏兵以待之;并于道旁大树砍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一面令齐军之善射者万人,夹道埋伏,并预定暗号,日暮见大树下火举,即万弩齐发。庞涓所率之追兵,果夜至马陵道,见道旁大树砍白处有字,乃以火烛之。读未毕,齐伏兵万弩齐发,向魏军围攻,魏兵因此大乱,自相践踏,失去联络与掌握。”

“丫头的意思是让我假装回关山城治病,实则让我领兵埋伏在关山碍。”哥指着关山碍,略有欣喜道:“而丫头守城半月,力敌不住,弃关逃向关山城。其间学孙膑每日减少炉灶之数,让拓拨阳误以为我军逃溃,可挥师一举歼灭。却反而因此掉进我们设在关山碍的埋伏。”

皇甫轩冷睨着我,淡道:“如此著名战役,他拓拨阳如何不晓,怎会上当?”

哥亦回神细想,逐渐平静,叹道:“我与拓拨阳交手数次,他生性多疑,怕是不可能被我们引入关山碍的。”

我在军事图上划了一个大圈,包括住了西华的所有领土:“他拓拨阳的野心是整个西华,而他想征服西华的途径只有一条,通过关山碍,攻下关山城。再以关山城为据点,向四周征伐领土。”

“所以他想过关山碍,也必须过关山碍!”

“可他不会贸然地过关山碍。”哥强调道。

我微微扇动睫毛,笑问道:“哥如此了解拓拨阳,可知道他最擅长什么?”

“追踪术!”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拓拨阳最厉害的是,可以仅从马蹄印分辨出战马的走向及哪个时辰离开的。”

“所以他一定会相信他亲眼看到的马蹄印!”我坚声道。

久不发言的皇甫轩忽然插入一句:“骄傲的人绝对会无条件的相信他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的全部作战计划是。”我顿时感觉一阵心潮澎湃,似乎战鼓就在我心中敲响:“首先,明天散发消息,说骠骑将军身中银箭,回关山城等待京中太医疗伤,军中所有事务暂由晋王代理。此时,拓拨阳听到这个消息后,必定心情放松,有了骄傲的感觉。同时,让流苏和一些忠心将领带步兵三万骑兵一万潜回关山城,在途中将军队化整为零,掩人耳目。

“然后,我与晋王镇守玉门关,一月之后,大概会被拓拨阳攻破玉门关。这时,我和晋王带着残余军队,大抵有一万步兵一万骑兵逃向关山城。若气候算得不错,恰是春天有细雨,泥土松软,会留下清晰的马蹄印。借此我们布下疑阵,明着学孙膑,却是每日多添炉灶之数,并传言西华有军队前来援助。暗着却让骑兵向四周逃散,等到奔行十里之地后,再折转方向汇合在关山碍。如此这般,拓拨阳定会讥笑我利用假炉灶来吓他退兵,实际他却根据马蹄印相信我们的士兵在溃逃,而他也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会一追到底,彻底消灭我们。最后却是,我们将拓拨军队引入关山碍,由此击破拓拨大军。”

“好一条计中计,将拓拨阳利用地淋漓尽致!”皇甫轩难得的舒展俊颜。

哥却皱着眉头:“计是好计,只是原本就七万士兵,我就要带走四万,而剩下的就三万,这如何抵挡拓拨阳的铁骑攻城?”哥踱步来回与军事图前,最后一掌拍在木架之上:“扶柳,这样吧,只守半月便退兵会关山城?”

“不行!”我断然拒绝道。

哥有些愠怒:“丫头,听话!”

气氛僵至极点,我陡然浅浅笑起,清声道:“哥你忘了,泓先生将全部阵法传给了我。三万人马,我杀敌不成,守住玉门关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拓拨阳狡猾多疑,每一步必须做得真实,才有可能引他入关山碍。所有人都知道西华守军七万,至少可以抵挡拓拨铁骑一个月,倘若半月就败,岂不惹人怀疑?”

“可是…”哥还在犹豫。

我果断打断哥的话:“哥,这可是唯一取胜的机会,难道你要放弃吗?”

哀叹一声,哥几分无奈,从怀中取出将军大印:“将印在此,你就凭印打点军务一月吧。我明日就出发,在关山碍设下一个天罗地网!”

元昊四年,五月初四,玉门关,沙尘飞天。

“报,关城西北角难以守住。”衣襟尚带温热鲜血的士兵高呼奔入将军堂。

皇甫轩挥手道:“调派人员,再坚守一个时辰。”

“可…”士兵似乎有怨言,但被皇甫轩的凌厉眼光一扫,便生生吞下话语急急退下。

我卷起书,放入书架,淡道:“将士们也实在不容易,挺了一个月了。我们现在上玉门关瞧一眼实际情况,准备逃走吧!”

皇甫轩冷冷应了一声,便为我取来盔甲。

穿上沉重盔甲,踏上玉门关,俯览一眼,心底便一片苍凉。

黄沙上到处是断剑折戟,碧血残躯,被战火烧过的土地是无数疮痍,而近几日战争最为激烈,战场上最多的便是尚未安葬的年轻士兵的尸体。

玉门关上,一个个的伤兵与我擦肩而过,留下浓重的血腥气。

“逃吧。”我对皇甫轩无力道:“时机总算是成熟了。”

“与预计不差。”皇甫轩冷淡道:“死伤一万人,还有二万人可以回到关山城。”

风萧萧起,终于吹断了这场惨烈的守关之战

元昊四年,五月初九,深夜。

已经败北,向关山城的方向逃了五日。同时,基本的诱饵也已经布置妥当。

篝火旁,一个将领请示道:“今夜是否还要人趁夜色离去?”

“不必了,明夜就可抵达关山碍,此时再逃,就不大合乎常理了。”我淡笑吩咐道:“大伙儿好好睡上一觉吧,明日还要赶一天的路。”

星夜安静,我裹着毛毯坐在火堆旁,数着星星。

皇甫轩在另一边沉静地拨弄火堆。

“谁能取得拓拨阳的头颅,你就跟谁一生,是真的吗?”皇甫轩突兀问起。

我一愣,随后朗朗笑道:“当然是假的啊!”

皇甫轩亦一愣:“君子一诺千金。”

“可我又不是君子!”我挑眉,笑靥如花。

不知笑了多少时间,直到天空边际滑过一颗流星,我才又低声自言自语道:“他也应该听到了吧?他也应该到了吧?…”

元昊四年,五月初十,夜风深深。

我策马飞奔在狭长的关山碍中,身后只有几千人马跟随。

“快!快!快!”虽然我已经知道快到了极限,但还是忍不住地催促道。

最后一夜了,成败就在此一搏!

关山碍的深夜竟如此之黑,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必须快,拓拨大军的叫嚣声就在身后,荡悠悠地传来。

不由地加快了抽马的频率,猛地大力挥鞭,左肩一阵疼痛,我知道箭伤又裂了,开始流出潺潺的血。我不禁眉头一皱,在玉门关养伤一月,但伤口始终没有完全愈合,如今连日赶路,早已创裂流血。

恰时黑暗中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笼,我一咬牙,忍着痛,催马奔去。

终于驰过灯笼,略松下一口气,缓缓勒僵让马儿停下。

轰然大响,顿时尘土飞扬,方才点灯笼之地已被从两侧山坡上滚下的巨石掩埋。

“晋王,长公主请。”很快一名将领就为我与皇甫轩带路,直抵到了哥所在之地。

我们隐藏在关山碍两侧的石岭之中,只等着拓拨阳率领的大军前来。

马蹄声震耳而来,拓拨的铁骑长驱直入,进了关山碍。

“中计了!”奔跑在最前方的拓拨阳遇上了堵住去路的巨石,终于醒悟,怒声咒骂起来。

霎时,关山碍两侧石岭中出现了无数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关山碍。

哥立马山头,手中帅旗一挥,西华士兵站满了关山碍的两侧。他们手执弓箭,齐齐对向夹在关山碍中的拓拨士兵。

“进攻!”哥高声指挥道。

万箭齐发,关山碍下中箭惨叫声不绝。同时,点燃的火球重逾百斤的巨石纷纷滚下,砸落在拓拨军队中。战马受惊,嘶叫不已,随后便是相互踩踏,多有哀叫之声。

“快掉头回转,冲出关山碍!”拓拨阳振臂挥舞金刀命令道。

等到拓拨大军刚调转马头,就听闻一阵杀叫声冲天响,几位西华将领带领数万彪悍战士堵住关山碍的入口,劫杀拓拨大军的后路。

“不想死的,就跟着本汗杀出一条血路!”拓拨阳在极力地鼓舞拓拨军队的士气。

果然,被逼入绝境的拓拨士兵像是凶狠的困兽,杀红了双目,直逼关山碍的入口。

“报,后方有军队出没,夜色浓重,尚无法辨认是否为拓拨援军!”一个哨兵急急禀报。

哥浓眉拧起:“再探。”

可已有不少将士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杀气减弱,拓拨阳趁着此时又砍杀数人,身旁的林宝儿也是不甘示弱,张弓引箭也射伤数人,转眼便抵近关山碍的入口。

拓拨阳即将突围之时,忽地前方流箭如星,直取拓拨阳的心口。拓拨阳接箭不及,只能伏在马背上让银箭穿过,但仍是划伤后背,渗出鲜血。

一瞬间,身旁的战士欢呼起来:“是丞相,西华的援兵到了!”

果然在关山碍入口的山坡上,一面西华军旗,一面洛字旗,两旗迎风飘扬。旗下,洛谦正坐骏马之上,拉弓如满月,连环珠箭,箭箭不离拓拨阳的心脏。

“伤口出血了!”皇甫轩突然拉我转身。

“是吗?”我低头瞧着左肩,果然鲜血已经浸透外衫,染红肩头:“不要紧,只是旧伤裂开而已。”

我清甜笑着,用手帕按住伤口,略略止血。

流血痛与不痛,我似乎都没有了感觉,心底只是甜丝丝的。他终究是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当心!”皇甫轩一身暴喝。

我随即一惊,抬头一望,便看见一束光芒射来。光芒之后,是林宝儿的满弓。“上官扶柳,可记得上次你我离别之语,再见便是敌人!今日我为救爱人,必须要射你一箭!”

箭尖将至,耳畔亦是扶柳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