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画知道对方是谁了,“原来是谢大夫,有印象,当然有印象,当时各位会诊辩证时的见解让我受益匪浅。”

“哪里!哪里!小苏大夫客气。一大早的冒昧打扰小苏大夫,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小苏大夫帮忙。先问一句,见到宋宇凡了吗?”

苏画看了眼前边玩命儿飙车的男人一眼,“见到了,我现在正在他车上。”

“那就好,那就好。情况是这样的,宋宇凡的儿子八个半月大,从出生就多灾多难的,昨晚又被家人不小心摔了一下,情况很不好。从昨晚九点到现在,医生已经下了三次的病危通知。”

苏画怔了怔,“等一下,意思是我这次出诊的对象是八个半月大的婴儿?”

“对。”

“还是被蠢到家的大人摔伤的婴儿?”她已经生气了,家长得蠢成什么样才能把孩子摔成病危?

小孩子在自己玩耍或大人不注意时,包括婴儿在内,偶尔会摔一下或磕一下,这属正常情况。大人哄一哄、安抚一下就可以了,严重点的看个大夫就好。而她今天出诊的,却是个摔成病危的小婴儿,简直不敢想像!

谢林叹了口气,承认是被蠢家长弄的,“是。”

苏画眉头皱的死紧,“谢大夫,儿科我不拿手。”

“这……”谢林顿了顿,见到身旁宋家人一脸祈求地看着自己,他说道,“没关系,儿科不拿手没关系,我们这边已经请到了几位资深的儿科大夫,只是缺了一位像你这样诊脉精准又会针灸的中医大夫。”但凡有希望,宋家现在是不拘中医、西医,能请的都请了。

苏画心情沉重,“丑话说头前,不要把一切希望都压在我身上,我只能尽力。”

“是这个理儿。你能过来,宋家人就很感激了,不会强求。”谢林话说的很规矩,因为人是他推荐的,一个弄不好,既得罪了谢国安、苏画这对师兄妹,还要得罪宋家人。

他行医多年,看的多、见识多,性子倔却不代表不精明。对宋家人,他早把“丑话”说到了前头。再说,若不是欠宋家一个大人情,他这个不是儿科大夫的中医大夫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向宋家人推荐苏画。

宋宇凡在医院门前急踩刹车,车子差点就撞上门前的台阶。

车门打开,面色苍白的宋宇菲冲下车去就吐了。她以前从不晕车,但今天一是她担心小侄子,二一个是二堂哥飙车太狠,她能坚持到下车才吐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画还算好,背着药箱下车,顾不得宋宇菲,跟着宋宇凡跑进医院。

八个半月大的婴儿,还小小的一团,此刻正面色青紫地躺在医疗床上,眼睛闭的紧紧的,身上插满了管子。

以谢林为首的五六个大夫围在病床前,正在查看医疗设备上反馈的各种数据,一个个神色凝重。

看到苏画,谢林丢下说话的几个大夫,几步上前,“小苏大夫,可你终于来了。来,这边坐,歇口气再上手。”

苏画是急匆匆跑上来的,和每天的匀速跑不一样,呼吸有些不稳。因此,她没拒绝,坐到了护士极有眼色地挪过来的椅子上,调整呼吸。

在她休息的工夫,谢林说明情况,“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孩子的体质不佳,又被大人抢夺时失手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磕破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尚未长成的骨胳也有所损伤,脏器受损,尤其是心肺。孩子两次险些停止心跳,一次无法呼吸,从昨晚九点送医到今早五点,病危三次,抢救成功三次。但,情况并不乐观,孩子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在下降……”后边他又讲医疗设备监测到的各种数据反馈。

苏画听不懂医疗设备反馈回来的数据、指标什么的。她感觉呼吸调整过来了,立刻把椅子搬到病床前,擦了擦手,手指轻搭到婴儿细嫩的右手腕上。

她说自己不擅长儿科,这话不假。小孩子娇弱,尤其是襁褓中的婴儿。他们生病时与大人又同,即便是小小的感冒都轻忽不得。尤其到了用药时,药量要斟酌、斟酌、再斟酌。虽说中医自古至今什么病都治,但到底不是万能的,每个大夫总会有相对更擅长的一面,所学也会受自身或外界因素的影响有所侧重。

这孩子,娘胎里没带出什么病症,是后天养的不好,体质偏弱。如今又被摔了一下,脏器受损不轻,尤其是心肺。至于脑子有没有摔坏,不好说。

她每次给病人诊脉,表情是极认真严肃又极平静的。但这次,她的眉头却皱的死紧。若没有非常手段、非常之药,这孩子活不下来。她换了位置,转到孩子的另一侧,感受孩子左手的脉象一会儿,又换到孩子的两只小脚上探查脉象。

等她拿开手,一站起来,就被不知何时进来的宋家人包围了。

一个老太太,两对中年夫妻,宋宇凡及几个青年男女。他们是想问不敢问,因为从昨晚到现在,他们听到了太多令人失望的消息。医院的大夫摇头。每请来一个大夫,也总会摇头。连杏林著名的大谢小谢之一的小谢谢林都摇头了。

宋宇菲苍白着脸,此刻靠在门框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苏画。

苏画有种感觉,所有人的希望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觉呼吸困难,心里沉甸甸的。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她张了张嘴,又闭了上。

可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她。她烦躁地低声提醒,“别都挤在病房里,有话出去说。”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从年青人那边硬挤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呼了口气。

宋宇菲跟了过来,面色依旧苍白,眼睛还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画姐……”她不喜欢二堂嫂,但是非常喜欢小侄子。每次见到小侄子总会忍不住抱抱他、逗逗他。以前她哪里哄过孩子、抱过孩子!全是为了可爱的小侄子才跟家里人学会的。

苏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在想办法,在想办法。”

宋宇菲忍不住,靠在她肩膀上呜呜地啜泣起来。

苏画拍了拍她的背,心里也不好受。病逝的老人她见过,夭折的孩子她也见过,生老病死、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则她也懂。

可是,即便看起来多么平静,平静的近乎冷漠无情,但这种事,只要不是残暴嗜血的人,没人会习惯,心里多少会难受。她以前情绪不会这么外露,今天不知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小病人是宋宇菲的小侄子的原因吧!她想。

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女人相扶着出来,靠在一起低声呜咽。

苏画不想看这种场面,拍了拍宋宇菲的后背,“走吧,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宋宇菲这才退开,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走吧!”

两人进了洗手间,宋宇菲在水池上洗脸。

苏画把自己关进小格间里,往马桶上一坐,拿出手机打电话,“大姑,是我,师傅在跟前儿吗?”

“在,正吃早饭。你打的再晚点儿,姑就下地了。”苏珍说着,把手机递给元一,“元师傅,小画电话。”

元一放下吃一半的肉饼,接过手机,“有事?”

苏画立刻把情况说了一下,包括自己的诊断结果与救治方案。

元一神色无波地说道,“既然有救治方案,放手试就是。无论结果如何,身为医者,一切讲求问心无愧,尽力了便问心无愧。”

“师傅,吊命用的保命丸我舍得用,关键是,配合治疗的针灸部分我没把握。要是您在,以您出神入化的针灸术,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我掌握的火候不够,您不是老骂我愚笨,学了十年也才是个半调子么!”

元一被噎了一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师傅,要不您亲自过来一趟?在您赶到之前,我会尽量吊住那孩子的命。”

听了这话,元一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个没用的,师傅苦心教你十年,手把手教你十年,你居然下针都不敢!你,你居然想大老远折腾师傅这把老骨头。你的脸呢?你的骨气呢?”

苏画:“……”这关骨气和脸什么事儿?

“你出师了,出师了,懂不懂?出师了是什么意思?就是你能独当一面,行医天下的意思。这点自信都没有,成天想着找师叔搬救兵,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被骂的苏画摸摸鼻子,“……”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早知道你碰到屁大点事儿就缩手缩脚的,还让你出什么师?就应该直接逐出师门。你个没用的臭丫头,气死我了。”

苏画,“……”

“该怎么治怎么治。挂了,别影响老人家我的吃饭心情。”

苏画直想叹气,“等等,师傅。我说真的,我感觉我掌握的针灸术火候不及你的三分之一。以前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后来听师兄提起,师门有个独门绝学的针灸术,叫鬼医神针,非常难学。我现在明白了,您教我的,应该就是这项独门绝学。我学了十年不假,出师了不假,但从经验上讲,不及您三分之一。”

元一不说话,手机开了免提放桌上,继续吃自己的肉饼。他还夹了一筷子酱菜吃,筷子一转又抢了张正要夹的炒鸡蛋,美美地吃上。

苏画可不知道师傅在干嘛,她说道,“师傅,以我目前的火候,病人若是个成年人或是十岁以上的,我二话不说肯定自己动针。可这是婴儿,才八个半月大的婴儿,身体娇弱不说,穴位也难找。这可是一条小生命,没把握的情况下我哪敢下针!你来一趟吧!”

元一觉得,他这徒弟就是太沉闷不知变通,又死脑筋。年纪轻轻的,一点年青人该有的激情与闯劲儿都没有,简直让他老人家操碎了心。他以为,把人丢进朝气蓬破的校园大环境里,徒弟能有点儿年轻人的活泛劲儿。

唉!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摇头,“去去去,离开师傅就治不了病,什么毛病!赶紧该怎么治怎么治!别烦老人家吃饭的胃口!”说完,拿筷子的另一头往手机上一戳,通话结束。

围观电话始末的苏珍、张青林夫妻以及张正:“……”

苏画抓着手机发呆。这么小的孩子,才八个半月大的孩子,她真的要下针?直到今天,她治过的病人,从来没有小于十岁的。哦,说错了,她来元市遇到过一个小病人,就是吴萌萌。可吴萌萌那是皮肤病,跟这个不一样。

宋宇菲洗完脸出去,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苏画出来。她先头隐约听到苏画在讲电话,这会儿却是没动静了。她推开女卫生间的门,“画姐,你好了吗?”

苏画回神,“给我五分钟,我在想办法。”

宋宇菲答应一声,出去等。

另一边,谢林等五六个大夫还在讨论。他们各抒己见,中西医合作想办法。只是,病人因为是小婴儿,很多药不能用,很多手段不能用,所以,还是没想到办法。

若不是宋家有实力、有人脉,医院条件又好,小小的婴儿根本坚持不到现在。但,也只能坚持到今天中午了。

走廊上突然传来年轻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夫们摇头。哭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当妈的人,居然能粗心大意到那种程度,把孩子摔成这样。

☆、第104章救治

苏画坐在马桶上,脑子转的飞快,努力思考有没有其他办法。针灸部分她没把握,如果能不动针解决问题,她是一点都不想动针。师傅那边请不动,师兄那边……算了,师兄的针灸水平还不如她,而且上了岁数捏针有些不稳。

儿科,儿科大夫。对,儿科大夫里如果有国医就好了,可以弥补她的不足,或许能帮她完成针灸部分。想到就立刻行动,给谢林打了电话过去,“谢大夫,在场的儿科大夫里有没有经验丰富的国医?最好会找准儿童穴位的。”

谢林听了,意识到苏画这边有门儿,立刻打起精神,“稍等,我马上问。”

苏画不知道的是,元一并不是真的不管她。吃完早饭,他立刻给谢国安打了个电话过去,吩咐谢国安送一样东西给苏画。

苏画感觉自己足够冷静了,正要出来,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师兄。她诧异,按了按听,“师兄。”

谢国安直奔正题,“你在哪里?说清具体位置,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苏画不解,但也没多问,把所在医院及小患者的病房号报上来。

谢国安二话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苏画没心思琢磨师兄的举动,出来洗了洗手,跟宋宇菲一起回到病房这边。

宋家人一个个站在走廊上,人数又增加了几个。其中一个年轻女人哭的厉害,而且是跪在现场唯一的老太太脚下哭。

老太太没理会跪在自己脚下的年轻女人,而是对站在年轻女人身后的一对中年夫妻说道,“把你们宝贝女儿带走,老婆子我要犯病了。你们老刘家的女儿能耐,一下就能要了我们曾祖孙的两条命。”

中年夫妻面色讪讪,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跪在老太太脚下的年轻女人哭的更加凄惨,“奶奶,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蠢保姆,都是因为她,全是她害的,她不让我抱儿子,我气不过,这才……这才失手……”

老太太似乎要说什么,见到苏画走过来,立刻闭嘴,想要往苏画跟前走。

年轻女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见老太太要走,居然一下抱住老太太的腿不放,“奶奶,求求您,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老太太火了,“你们刘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松开。”

扶着老太太的中年女人恨意十足地冷声开口,“滚。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孙子,猪狗不如的东西,赶紧滚。”

女人抱着老太太的腿不撒手,一个劲儿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中年女人招呼着晚辈,让晚辈赶紧把人赶出去。女人身后站的中年夫妻也面色难看地斥责着像什么话之类的话。

这边起了冲突,声音就大了起来。有护士过来警告他们安静。

宋宇凡没理会这些,迎上走过来的苏画,“苏大夫,我儿子有救对不对?”因为苏画没有直接摇头,他一直心存希望。

这种情况,苏画不好说死,“先让我和其他大夫谈谈。”

没有摇头就是有希望。宋宇凡有了些精神气儿,“好,好,苏大夫请,走这边,大夫们都在这边讨论病情。”他一边说,一边在前边带路,把人让进了一间会议室。

苏画走进去才发现,聚集到这里的大夫不止她先前见到的那五六位,这里足有十二三人,其中三人没穿白大褂,明显是来不及换或同她一样是从外边请来的。

谢林见到她,立刻站起来让出自己的位子,“来,来,小苏大夫来,坐这边。”

苏画说不用,看了看大家,问道,“请问哪位是用传统方式治病的儿科医生?”

众人都不说话。

谢林立刻开口介入,示意苏画看他左手边的老者,然后介绍道,“这位是儿科方面的权威,研究并做到了传统国医学与现代医学的完美结合,治愈了无数儿科疑难杂症患者的白树白老先生。”

苏画颔首,“白老先生,您好!”

“这位是苏画,谢国安的师妹,医术了得。因为年纪轻,我占了点便宜,习惯称呼她为小苏大夫。”谢林又介绍苏画。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看在谢林的面子上,大家表现还算友好。

和众位大夫打过招呼,苏画和白老先生谈起了救治方案,“我的想法是,用非常之药、非常之手段救治小患者。非常之药,我手里正有一颗家师赠与的保命丸。至于非常手段,那就是保命丸配合针灸之术催发小患者的生机。”

白树听完,诧异地打量她几眼,“保命丸?”

“关键时刻保命用的。它药如其名,只能暂时保命。至于药效,不必怀疑,已经验证过了。小患者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针灸部分。”

白树思量几秒,“针灸,你是说目前的情况针灸有效?”

“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患者是成年人或大于十岁的孩子,我有七成把握。但患者年龄太小了,还不满一岁,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白树来了兴趣,“坐,坐,你说说你的想法,针灸有效的结论有什么依据?”

讨论半个小时,一共十四名大夫,其中九人反对苏画的救治方案,三人表示不懂中医手段不表态,剩下两人即白树和谢林犹豫不决。

说白了,除了苏画自己,没人看好这个方案。苏画的心凉了半截。她原打算找个儿科圣手帮她找准穴位的,如今这情况,怕是没人敢给她帮忙。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气势凌人的老者闯进会议室。他的眼中充满血丝,但精神头还可以,嗓门儿大的震人耳朵,“说说说,一群人躲在这里能说出花儿来?讨论来讨论去,无非是耍弄嘴皮子上的工夫。”

有两个中年男人跟进来,一左一右地架住激动的老爷子,“爸,爸,您别这样,大家都急。”“对,大家都着急。爸,咱们出去等,别打扰大夫想办法。”

老爷子并不买儿子的帐,“边儿去,别碰我。”然后扫过在场的大夫们,“有那时间,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试,一个一个给我试。老子就不信,没一个能救活我曾孙的。”他一指谢林,“你,第一个试,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谢林无奈,赶紧上前安抚老爷子,“别急,老爷子咱们别急,这不是在想办法么!”

老爷子眼睛瞪老大,声音却不由带了几分颤音,“想,光想有什么用?得动手治,得动手……”

谢林回头看了苏画一眼,见苏画冲他点头,他也豁出去了,“老爷子,小苏大夫有个方案,只是小苏大夫没有救治小患者的经验,怕救治中途小患者发生无法挽回的意外……您看……”他说的无法挽回的意外是指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老爷子愣了愣,“哪个是小苏大夫?”

苏画立刻走了过来,“你好!我是苏画,是一名游医。”

游医。老爷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游医这个称谓,没有一点印象。他打量眼前这个太过年轻的女大夫,“你有几分把握?”

苏画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对方不关心什么医理、具体的救治手段什么的,却直接问她有几分把握。碰到干脆的人,她做事也干脆,“三分。”想想又补了一句,“若患者是十岁以上的,七分。”

老爷子盯着苏画的眼睛足有十几秒的时间,见苏画眼神清明又不闪躲,转开视线看向在场众位大夫,“你们怎么看?”

没人回答他。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问,“各位想到什么救治办法没有?”

众人沉默。

老爷子看着苏画,郑重地说道,“麻烦苏大夫了。”

在场的人将沉默进行到底。

苏画叹了口气,重申道,“老爷子,我说了,我只有三分把握,孩子太小了,我……”

老爷子气势十足地一摆手,阻止苏画说下去,“苏大夫,一切拜托你了。不管结果好坏,老宋家接受。好,老宋家欢喜。不好,不好,就当老宋家没有留住他的福气。”他回头,看着两个儿子,意思明显。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身为长子的宋庆年,即小患者的爷爷,沉声表态,“苏大夫,一切拜托你了!”

排行第三的宋庆丰这才跟着表态,“拜托你了,苏大夫。”

这时,护士跑了进来,“大夫,大夫,小病人心电出现异常。”

一群人赶紧跑去病房。几个大夫围着医疗设备和病床上的小病人打转。

苏画插不上手,站在一定的距离外观察小患者的状态。等到情况稍稍稳定,她还没开口,耳边响起老爷子的声音。

“苏大夫,不用顾虑,放手治。”

她这才注意到,宋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刚才还能拿出气势的老爷子,这会儿腰背都弯下来了。

她点头。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抓住一个经过的护士吩咐,“开水,我要刚烧开的开水一杯。”

护士不认识苏画,苏画又穿的晨练的一身运动服,一看就不是医护人员。她刚想说自己找去,就见宋老爷子发话了,“快去准备。”她飞快地答应一声,跑去准备开水。

“我的药箱在哪里?”苏画记得药箱是留在这个病房里的,这会儿却不见了。

“这里,这里。”宋宇菲站在病房门口,举了举抱在怀里的药箱,“人多手杂的,我四哥一直有帮你保管。”

小患者的情况相对稳定下来了,除了宋老爷子、白树、谢林以外的其他人都退出了病房。苏画拿回药箱,打开药箱伸手进去,一层一层地打开内里的小格子,最后取出一个明显质地上等的玉瓷小药瓶与玉瓷小碗。

拔开瓶塞一倒,滚出一粒外观普通的药丸,落进玉瓷小碗中。药瓶好收,再从药箱里取出一把柳叶小刀与镊子。镊子夹住小碗中的药丸,柳叶小刀往上一划,圆圆的药丸一分为二,瞬间药香扑面而来。

谢林感觉精神一震,眼睛一下就粘到了药丸上。白树的表现和他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