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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裹着浴袍走出来,陆冕正站在桌前拆开止痛片的盒子,他烧了热水,倒在一旁的杯子里凉着。夏晰双手将它捧起来,慢吞吞地吹散上面飘绕的蒸汽。

“烫吗?”陆冕瞥来一眼,水温应该已经比刚烧开时凉了不少才对,然而夏晰是个猫舌头,温度只要稍微高一点点,都入不了她的口。

他目光动了动,搁下了止痛药:“我去拿瓶水给你兑一点。”

趁着陆冕转身去水吧的当儿,夏晰从带来的包包里摸出只小盒子,里面装着枚她每晚都要吃的药片,她把它丢进嘴,再一把将空盒子塞回包里。

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陆冕对此不会有任何察觉,她抬起头,看到他还背对着自己,正在水吧的小冰箱前专注地翻找。

那里面好像只有些酒精饮料,没有水,因为他找来找去都没有起身。药片渐渐在夏晰的舌根溶化,很苦,她很努力地往下咽着。

“怎么连水都没有……”陆冕终于起了身,皱眉抱怨一句,旋即转移了视线。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伸手抓起沙发上的一只背包,三两下从里面翻出半瓶水来。

“我自己带的,刚开没多久。”他回到她身边,见她目光出神,笑了一下,“嫌我喝过吗?”

他明知她是不会,故意问只为调笑,夏晰摇头,清脆的水流声在面前响了一阵,她接过那杯调温了的水,在他柔软的目光下,大口大口喝了个干净。

“我要睡了。”她放下杯子,推了推他,他便“嗯”了一声:“等我洗个澡。”

浴室的门关上,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哗哗的声音来。

夏晰揉着太阳穴往床前走,路过了沙发,她停下来,看到地毯上躺着的一只小小的册子。

那是陆冕的护照,打开封页,他英俊的面容印在照片上,淡淡微笑着,他一直都很上镜——即使是在这样的镜头中。

是拿水的时候不小心从包里掉出来的?夏晰恍惚有印象,刚才他的手带出了什么东西,真是马虎,这种证件弄丢了是很麻烦的。

她便帮他把那封护照放回包里,拉链一开,一封合同从里面露出个边角来。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停。

夏晰碰合同的手有些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她知道他的上一份合约快要到期,最近已经在公司谈续约,没想到会这么快。

条款不少,手里的纸页很有分量,心慌之下她翻得粗略,“唰啦啦——”一直到了最后一页。

“合约期内,甲方有义务做好私生活的保密工作,不得擅自公开……”这样的字眼直白地跃入眼帘,她视线下移,看到左下角。

陆冕在三天前就签了字。

空调的风口上下摆动,带起一阵凉凉的微风,迎面而来,拂动起额前的发丝。

片刻后,夏晰将合同放了回去,把背包的拉链拉到原来的位置。

-

陆冕从浴室出来时,夏晰已经上了床,背朝他躺着。

他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发,又摸摸她的脸,她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似乎是睡了。

他便拾起她的胳膊,塞入被子里,轻声说了句:“晚安。”

灯光熄灭,房间彻底暗下来,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尽数隐匿于夜中,久久不静。

“陆冕……”夏晰叫了他一声,得到的回应很快:“嗯?”

她却慢了下来,于无声中默了良久,还是觉得算了:“嗯,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呀?”陆冕便笑,本以为她没动静是因为睡着了,才早早关了灯不去闹她,听见她原来是醒着的,便将人翻了过来,细细吻。

他的唇瓣温暖而柔软,动情地与她缠绵了许久,不嫌够似的。夏晰紧紧闭着眼睛,隐忍着,当陆冕松开她时,目光略有意外地怔了一会儿:“苦的。”

应该是那颗药留下来的味道,但印象中普通的止痛片好像并不会如此。

陆冕疑惑的同时,想起了那个在药店前与她说笑的陌生男人,心头莫名涌上一阵烦躁。

“明天我叫人换一种药。”时间还是太晚,他想着,最终也只抚了抚她单薄的肩胛,“睡吧。”

-

清晨,夏晰离开得很早,陆冕还在梦中熟睡,她并没有叫醒他,动作很轻地出了门,自己打车去的片场。

“怎么精神不太好?”化妆师在她的额角发现了一颗痘痘,小心翼翼地用眉笔的另一头戳了戳,“痛不痛?没睡好吗?”

“嗯……没睡好。”夏晰笑了一下,“抱歉,增加你工作量了。”

昨晚本就耽误了些时间,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睡着,被陆冕抱在怀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人都是清醒的。

是她的身体对安眠药产生了耐受力吗?她脑袋钝钝地不适,也许该按照医嘱说的,加大剂量了吧。

“没有没有。”化妆师为夏晰的态度受宠若惊,摆摆手。这时门外忽然呼啦啦地集结了一堆人跑过去,镜子里看得不甚分明,两个人一起回了头。

“外面怎么了?”

是新的男主角加入了剧组。

这一天开工时,夏晰见到了他的面,由导演开心地隆重介绍,据说是还在读电影学院的学生,临时拉来救场的。

说来无奈,之前的那位男主角的演员,在开机前一天临时放了鸽子,大概是嫌弃剧组资源不好。以至于,夏晰一个人连续演了整整一星期的独角戏。

新的男主角长得挺好看,胜在年轻,脸上也没有动刀的痕迹,无需过多的修饰就足够俊俏,身材也是肩宽背挺,自带一股青春的朝气。

他第一次演戏,演技稍显生涩,好在人很聪明,一点就通,由导演与夏晰共同带着磨合,一整天下来,倒是也出了不错的效果。

“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导演一开心,破天荒地让大家提前收了工,那个大男孩却好像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样子,拉着导演聊了一通还不算,更衣室门外遇上了夏晰,又很自然地跟上了她,一路搭着话往片场外走。

“夏晰姐姐,你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吗?”

“我不是。”夏晰说。

男孩有些意外,好奇地问:“可是你的演技很好,是因为以前演过戏吗?”

“演过一点。”夏晰对他点了点头,脚步下意识匆忙了些。刚才她换衣服的时候接了陆冕的电话,他已经在片场外等她了。

“那就对了,”男孩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夏晰姐姐一定是很有天赋,刚才导演都夸了你呢。”

“你也很有天赋。”夏晰走到路口,停下来,看见了对面那辆等待她的房车,她微微侧头,“我要上车了哦。”

“噢噢,夏晰姐姐再见。”男孩后退两步,开心地与她挥手道别。她没作回应,加快步伐过了马路,去开了车门。

陆冕就坐在后排,看着她上了车,神色中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刚才是剧组的人?”问这句话时,也似乎还算轻松,得到她的一个“嗯”字,便转为了关心,“今早怎么没叫我?”

其实陆冕睡中总觉得不甚安稳,梦很多,光怪陆离,一觉惊醒时天大亮,身边已没了人,一股淡淡的怅然若失将他萦绕着。

夏晰说:“你平时很累,难得休息,就多睡一会儿。”这样的体贴,应该很暖心才对,然而放在她的身上,听起来去有种陌生感。

“嗯。”陆冕应了一声,半天没说话。

车开过夏夜的街道,风声掠过窗外,“呼——”很吵闹,也很寂静。

陆冕沉思着,忽然转过来叫了她的名字:“夏晰。”

“以后别再接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一点,如果九点更不了,我会在文案上另外说明时间

最近医院跑得勤,有点耽误码字,之后会尽量把时间稳定下来,大家谅解一下,抱歉哦

☆、未接来电

那是平时的陆冕不太会有的语气。

车里光线不强烈,他眸色被睫毛的落影遮盖,在夏晰的角度看来,幽深如广袤星空的尽头。

“为什么?”她问。

陆冕的手伸了过来,捧住她的半边脸颊。

靠近了些,阴影后退,他的瞳孔又变得透亮了,仿佛能一望到底,他颇为认真地道:“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你以前每天只要吃吃玩玩,逛逛街,想想我……”陆冕说起这些时,眸中有不明的失意,“轻轻松松的,不是挺好?”

也许在陆冕的惯性思维里,他就是夏晰世界里的太阳,她围绕着他公转,也沉迷。

他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么深的一层,只是希望她尽快变回他习惯的模样。

想着,手指就略略施了力,在那娇嫩的脸蛋上捏出浅浅的凹陷。

“答应我,嗯?”

“你喜欢以前那样吗?”但夏晰未置可否,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睁着。

她的想法与他不太一样,那个“以前”,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也不像他说的那么好。

风声还在呼啸,当中夹杂了某个微弱的声音,在脑海内闪现,愈渐清晰。

“陆冕……”

“陆冕!”

似是有人在说话,对着她的耳朵,遥遥地叫唤,她左右转了头,自己又分明坐在密闭的车厢内,身边只有陆冕。

“你在做什么?”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藏着小心翼翼的疑虑,好熟悉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又响了一遍,这一遍是含了低低的啜泣声的,无助而委屈,她恍恍惚惚地定住,认了出来。

那是从前的自己。

“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为什么说好了见面又要改下次?”

“你迟到了。”

那时的她好像每天都在和陆冕争吵,歇斯底里,向他索要他的爱护他的关注。他分身乏术,有心无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解释:“我只是在工作。”

陆冕说:“这是我的工作。”

这像极一道免死金牌,只要他说出来,就完全没有容人质疑的余地,但夏晰也不是每次都愿意做那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孩。

“这是你的工作。”夏晰冷笑着重复他的话,不依不饶地质问,“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来承受这些跟我无关的事?”

陆冕被她问住,愣了好一会儿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没错,”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语调冰凉地说,“是我错了。”

那双漂亮眼睛里麻木了一般的冷漠,瞬间将夏晰刺痛。

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都没有再说出什么,伤心透顶地转身走了。

他默默跟着,跟了一路,直到她走到家门前才发现。

不知所措的保安呆看着氛围明显不对的两人,不在乎有旁人在场,陆冕轻声问她:“夏宝,你不想要我了吗?”

眼泪汹涌而下,夏晰哭得一塌糊涂。

嚎啕的恸哭自耳边渐渐走远,乘着风声,又埋葬回了记忆深处。

夏晰如今想起这些,心里没有起太大的波澜,她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确实挺无理取闹,挺讨人厌的。

这种傻事,以后她不会再做了。

那样的“以前”,也还是不要回去了才好。

“我今天想回剧组的酒店,”夏晰推开了陆冕的手,也转移了话题,“有些剧本上的问题不太明白,还要找编剧问问。”

陆冕盯着她的脸,眼神里有微妙的意外,与不可思议。

“什么样的问题?”他来了兴趣似的,或者更像是在开玩笑,“我也可以帮你看。”

顿了顿,他把她拉了回来,“明天再回?我明天就要走了。”

他们最终还是去了昨晚住的地方,司机是陆冕的,总不会听夏晰的话。

夏晰洗完澡时,陆冕已拿着她的剧本看了好些时候,她走过去想要回来,他翻回她折了书签的那一页:“这里演一遍,让我看看?”

“你……还给我。”她一时不免羞赧,原来刚才在车上说要帮忙看剧本不是玩笑话。

然而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声情并茂地背台词,一张脸红红地道:“别闹了。”

她一把抢回剧本,陆冕没有动,目光仍旧灼灼停留在她的脸上:“演一遍,让我看看。”

他的表情很认真,盯得夏晰慢慢折了回来,在他身边坐下。

她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然后清了清嗓子,眼神迎向空气,说起了剧中的台词。

陆冕专注地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面部表情的起伏。

“你对人物理解得不对。”他听完没有夸奖,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关键所在,“女主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决绝。”

见夏晰迷茫,他察觉到自己话说重了,把语调放柔了些:“夏宝是个幸运的孩子,从小就拥有很多人的爱,没有体会过缺爱的滋味,也就不知道渴望爱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没有……”夏晰呆呆地辩解,但又没法给出有力反驳,证明他说的都是错的。

因为她确实就是个在爱中长大的单纯女孩。

陆冕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说:“这个女孩的母亲确实做得很过分,完全不关心她,只把她当作赚钱的工具。她很清楚,但是要让她真正与母亲断绝关系,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她必然会很纠结。那不是因为她的母亲不够坏,而是,一旦作出了决定,就等于她承认了,自己是个不被爱,被抛弃的人。夏宝,你能理解吗?”

一席话,听得夏晰直发怔,不是因为不认同他的话,恰恰相反,她对自己要演的角色一下子有了全新的理解。

“要不要再试一次?”陆冕鼓励着问道,这倒是十分顺利地指导起来了。

明明他只是随手翻了翻剧本,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里面的人物琢磨得如此透彻。

意识到这一点的夏晰,心里却难以自抑地失落了起来,她重新解读着台词,努力将那些负面的情绪融入剧本人物的悲伤里。

陆冕,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演员。她在心里默默认同着。

所以,他做出选择,要专心将这条路走下去,把她排除在他的未来之外……也是真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哦。要跟大家说一件事,因为我的愚蠢,导致这本书的第一个榜单没有了,哭哭……其实本来很期待上榜以后会多一点小天使给我评论,现在落了空,我还是会正常日更,只是想请大家多多评论,好让我在写文的时候不那么寂寞,给我动力。(话说今天去外地的医院,奔波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其实蛮困了,脑子不太清醒,磨了几小时才写几百字,忍不住想去睡觉来着,看到有新的小天使来评论,一下子来了精神把剩下的更出来,所以评论真的很激励作者哦

我说完啦,本章评论都发小红包~

☆、未接来电

别的不说,陆冕在对待演戏这种事的态度上,一直以来都是相当认真,一丝不苟。

他不厌其烦地帮她打磨着每一句台词,以及说话时神态的拿捏、情绪的处理,处处仔细到了极致。

夏晰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专业的演员是这样的,她渐渐放下无谓的伤感与心理障碍,虚心按照他的要求练习了一遍又一遍。

“夏宝以后不演戏是件好事。”陆冕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这句话突兀冒出来,先是吓了她一跳,以为是自己领悟得太慢,让他没了耐心。

下一秒他却笑了起来:“不然那些女明星要被你抢饭碗的。”原来是一句夸奖。

能从影帝的口中得到这样的肯定,夏晰怔了怔,即便不确定他是出自私心恭维还是真情实感,也不觉跟着展露出浅浅的笑容。

只是一会儿,转瞬即逝。

因为她随即意识到,“以后不演戏”,陆冕刚才是这么说的,他已经默认这部戏就是她演艺生涯的终点。

他一定是以为她答应了。

夏晰没有反驳,她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过多拉扯,很浪费时间。

她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剧本。陆冕依旧在看她,他从她手里把剧本要了过去,搁在一旁。

“夏宝这部戏什么时候拍完?本来还想带你去旅行的,”他在耳边柔柔地说着这些话,“上次你说想看小美人鱼……”

“我没有特别想去看。”夏晰感受着他温暖的鼻息近在咫尺,呼吸不由重了些。

陆冕也贴得更近,声音变作低低呢喃:“等你拍完,我们就去吧。”

-

其实夏晰没有在说谎话,她想要的,并不是看小美人鱼。

在二十岁的时候,她就已经跟随陆冕去过一次丹麦。

那是陆冕第一次作为主角参演的电影杀青,他很高兴,一结束拍摄,便带着她出国四处游玩。

丹麦很美,但要说除了长堤公园里的人鱼铜像之外,那个国度相比起其他的北欧国家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也不足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