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邪走近她,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抓住那双白皙的手,肯定地说:“公子!我相信您的能力,我相信您一定能再次为我洗清罪名,我以后还要跟着您去交游四方呢!”说完朝她露出一个夸张的笑脸。

慕容洁看着他强装的坚强,更加心酸。然后转身,沉痛地对姜大人说:“大人,您可否吩咐他们一路上对邪邪好一点?晚辈求您!”

姜大人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说:“这层不必担心,到达刑部之前,本官都可以保证邪邪不会受任何委屈的。”

慕容洁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邪邪从她眼前慢慢走远。邪邪一直朝前走着,不敢回头,怕一看到那双婆娑泪眼,会令他努力佯装的坚强和轻松立刻崩溃。

第二十八 回到京城

邪邪被带走后不久,慕容洁呆在屋里,一直无法平静下来,于是便起身出门,想趁这半天时间看能否查出点什么。来到衙门,慕容洁跟姜大人禀明来意,正好他也没什么要紧事做,于是换上一身便服,跟慕容洁一起到城内调查。

他们来到李翔平时喝酒的地方----香醇坊,查问了那里的姚老板。果然,姚老板说李翔每天都来他店里喝酒,而且每次都是要最烈性的,每次都喝到醉熏熏才离开。

姚老板还说最近李翔的精神很差,很容易醉,以前每次来都喝五大坛才走,最近才喝两坛就醉了。前天下午也是在他这里喝完酒才离开,可不知为何,这次他竟然喝了五大坛,一边喝一边不停地呕吐。

李家在城内虽然不是很富有,但也算大户人家,所以姚老板经常给面子李翔,每次见他醉了都会好言劝他回去,明天再来。所以当时见他不停地呕吐,便不再让他继续喝,劝他回家休息。

李翔当时迷茫地看了他一下,帐都不付就歪歪斜斜地朝外面走去,姚老板见他是熟客,也由他,心想等他明天来再问他要。想不到他竟然死了。

慕容洁把姚老板所说的都记了下来,多亏了她在现代练成的速记能力,她把姚老板所说的都一字不漏地写了下来。在姜大人的协助下,还让姚老板在那些笔记上面按了手印。

接下来,便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李府,听说李员外出去了,而谢氏去了京城还没回来,于是查问了府中一些下人,但他们都闪闪烁烁地不敢多说。慕容洁见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跟姜大人说先回去,到其他地方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线索。

就在她们踏出大厅,朝大门口走时,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女声:“秋菊,那恶棍死了,你以后不用再受苦了。”

另外一个女声愤恨地说:“恩,总算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摆脱噩梦。”

慕容洁朝姜大人打了个眼色,他也立刻会意过来,轻轻走到谈话声传出的地方。那两个丫鬟见突然有人到来,都惊慌失措。

慕容洁朝她们微笑了一下,说:“虽然你们刚才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不过你们不用怕,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我的话,我保证当作什么也没听过。”

她们虽然还是很惊慌,但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慕容洁向她们介绍了姜大人的身份,然后问:“你们在这府里做了多久?那个李翔少爷平时为人如何?还有,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

另外一个丫鬟狐疑地看着慕容洁,不敢答话。而刚才被称为秋菊的那个却再也忍不住,愤怒地说:“我们在这里做事已经五年了。李家少爷简直不是人,脾气暴躁,为人刻薄,喜欢喝酒,还经常借机调戏我们这些下人。”

“他是几时开始喝酒的?你知道吗?”慕容洁挑了重点来问。

秋菊想了一会,说:“好像是三年前,有次他跟朋友去喝酒,然后就迷上了,整天派人把酒买回家里喝。但李老爷管得严,所以他最后偷偷出去酒桩喝,而且几乎每天都去,每次都是醉熏熏地回来。老爷每次见到他醉酒后不醒人事的样子,都很气愤;但每次都是夫人在纵容和袒护他,所以老爷才不惩罚他。”

“那他的身体状况呢?他平时身体如何?”

秋菊看向另外一个丫鬟,说:“秋喜,你说吧,你是他的贴身奴婢,应该知道更多。”

那个丫鬟点了点头,细声说:“记得少爷还没迷上喝酒的时候身体很强壮,也没什么病痛。但自从一年前,少爷开始变得虚弱起来,而且人又容易疲劳,肚子经常痛,经常呕吐,饭量也变少了,上个月更加可怕,肚子竟然无端端大了好多,手脚经常震动。”

恩!!慕容洁暗暗点了点头,这些症状都是由于肝中毒所引发的症状,看来这李翔上个月就已经去到很严重的地步,可惜他不知悔改,还是继续酗酒,难怪最后会酒精中毒身亡。她继续问:“他有看大夫吧?他平时都是请哪个大夫看的?”

秋喜声音提高了一下,说:“是城东的江大夫,都是他帮少爷诊病的,自从上个月开始,江大夫来的次数更多了。”

一切问题都得到答案,慕容洁照样用纸笔记下来。然后诚恳地朝她们拜谢。不知道是因为太憎恨那李翔呢,还是被慕容洁诚恳礼貌的态度所折服,就在慕容洁临走时,秋菊和秋喜都说如果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问她们。

慕容洁感动地朝她们点了点头,然后离开李府,来到秋喜所给的地址----城东江大夫的住处。

刚开始江大夫不肯透露半句,但在姜大人的严厉要求和在慕容洁的苦苦哀求下,他终于说出李翔的病情。

原来不只是肝,李翔的肺也已经严重被损害了,江大夫也说是由于过度喝酒导致的。他也曾经跟李家提过如果再不停止酗酒,李翔会有生命危险,但李老爷最近生意上有点问题,根本没空顾瑕,而谢氏又过分宠纵李翔。所以如真追究起来,可以说是谢氏间接害死她儿子。

慕容洁把江大夫写的那张证明李翔肝肺有问题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怀里,然后再次向江大夫道谢后,才跟姜大人离开。更令她欢喜的是当江大夫知道她的“弟弟”邪邪被无辜诬陷为杀死李翔的凶手后,他一脸正义地说如果需要他作证,他一定会到场。

奔波了大半天,资料都收集得差不多,原本还以为需要几天才能查到的,想不到半天就可以搞定。慕容洁原本低落的心总算有点跳跃。当姜大人知道她会直接以邪邪的主辩状师参与此案时,便也衷心祝福,支持和鼓励她!

慕容洁跟他约好如有什么问题就通过书信传达,还委托他这几天帮她向房东退了屋子,然后互相辞别,各自回家。

回到住处,把一切都整理好后,慕容洁便上床躺下。由于奔波了一天,她几乎是一躺下就沉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拿着行李到市集雇了一辆马车,快速朝京城奔去。

到黄昏时分,慕容洁终于抵达京城。看着阔别了一个多月,依然一派繁荣的京城,慕容洁无心欣赏,吩咐车夫直接驾车来到慕容丞相府。

慕容洁跳下马车,来到大门口,问其中一位守门的:“守门大哥你好,可否通报一下慕容荆少爷,说他允州来的朋友‘小杰’找他呢?”

守卫见慕容洁虽然风尘仆仆,但长得斯文俊俏,而且身上衣服的质地很好,于是很客气地叫她等一下,然后进去了。不久,他走了出来,说:“少爷现不在府上。公子有什么事找少爷,不如让奴才帮您捎个话。”

慕容洁见天色渐暗,心想不知慕容荆几时才回来,不如自己先去找个客栈住下。于是回到马车上,拿出笔纸,匆匆写下一个纸条,然后又走回大门口,把它递给他,恭敬地说:“守门大哥,等下慕容少爷一回来,麻烦你把这纸条交给他。请切记!拜托您了。”

他接过纸条,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公子请放心,少爷一回来我就立刻交给他。”

慕容洁再次向他道谢,然后吩咐车夫把带她到城中颇为出名的客栈---“宇威客栈”门口,付钱让车夫离开后,自己提着行李走进客栈。

慕容荆回到门口,把手中的马绳递给侍卫,正准备提步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少爷!请稍等。您有一个纸条。”

慕容荆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守卫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恭敬地递到他面前。慕容荆纳闷地接过,一看,疲惫的脸立刻闪现出异样光彩。他激动地问守卫:“留纸条的人几时来的?她走了?”

“回少爷,大约半个时辰前。恩,他把纸条交给奴才后就离开了。”

“哦!”心里猛然涌上一股失落,慕容荆低沉地走进屋里。但一想到明天早上就可以见到她,低落的心又很快愉跃起来。

晚膳后,慕容荆坐在床上,从怀里掏出那张不知看过多少遍的小纸条,又激动地看着上面的字:“荆大哥,您好!我是小杰,我今天回到京城了,原本来找您,但您不在,于是留了这个纸条给您。我有要紧事需要您帮忙,明天早上卯时正点,我会在‘宇威客栈’大门口等你,不见不散。请您务必要来,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您帮忙。谢谢!!-----慕容杰”

“宇威客栈”?记得有次跟她逛街的时候经过那里时,他跟她提过那个客栈。她在京城又好像没其他朋友,那么她会不会就住在那客栈?慕容荆想到这里,再也无法等到明天,于是拿了件外衫套上,冲到马厩,牵出他那匹黑色骏马,一跃跳上去,朝外面奔去。

很快,宇威客栈就出现在慕容荆眼前,他把马交给门口的看守人,走到柜台询问,当他听到掌柜的说有“慕容杰”这个人入住时,不禁惊喜交加,万分激动。他原本抱着侥幸的心里来问一下,想不到真让他猜中了。

掌柜叫他先在那等一下,然后吩咐店小二上去跟慕容洁通知一声。

慕容洁坐在床上,打量着整个房间,虽然不够豪华,但很雅致,很舒适。

这间客栈是她离开京城前几天,有次跟慕容荆逛街时看到的,当时他跟她说这家客栈在城里虽然不算最大最豪华的,但却很安全,主要原因是客栈老板宇轩是个很出名的人,黑白两道都不敢惹他,所以他管理下的客栈最安全。

慕容洁当时就暗暗记下这间客栈,以备将来或许会住上,想不到现在竟然真的来住。

其实她刚才完全可以进去慕容府内等慕容荆回来,但一想到慕容强那威武严肃的样子,她就打消念头,情愿自己一个人来住客栈。而且她这次是为了邪邪的案子回来,她不想再给慕容一家添到什么麻烦。

今天一路上她还在担心着慕容荆会不会又出征打战去了,幸亏他还在京城,她希望他今晚能看到刚才留下的纸条,希望他明天能来赴约。

还有邪邪呢?他昨天晚上应该抵达京城了吧?现被关在哪里?原本想立刻去查的,但她呆在京城的时间不多,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都不知从何找起。现在唯有希望邪邪要沉住气,安好地呆着。

突然,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叫声:“公子,下面有位慕容荆公子找您,请问您是否要接见呢?”

慕容洁一听,立刻欢喜地从床上跳下来,拿起床头的外衫套上,迅速跑去打开门,高兴地问:“真的叫慕容荆?他真的在下面?”

店小二纳闷地看着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点了点头。慕容洁朝他说了声谢谢,然后随手关上门,朝下面跑去。

第二十九章 刑部申辩

慕容洁欢喜地看着眼前有点憔悴,有点疲惫的人,不敢相信他连夜来找自己。而慕容荆也激动地盯着眼前有点疲惫,但依然光彩夺目的人,难以置信自己日夜所思的她这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

意识到大堂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慕容洁不禁示意慕容荆跟她一起到她房间。拴上门闩后,慕容荆哑声唤着:“小洁,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慕容洁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激动地说:“恩,荆大哥,我回来了!!不过我回来有事要请您帮忙。”

听到她这样说,慕容荆才想起她在纸条中提过的话,于是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在纸条中说有很重要的事找我。”

“其实,我是为了救一个人而回来京城的,他因为我而被人诬告为杀人犯,昨天已经被押来京城,听说由刑部直接审判,所以我找您来想问您是否认识刑部的人,那些即将审判的罪犯通常关在哪里?我已经两天没见他了,我一定要见见他,看他是否安全。”想到邪邪现自己一个人被关在臭熏熏的,到处是蟑螂老鼠的监牢里,慕容洁不禁难过地呜咽出来。

慕容荆惆怅地看着眼前那张楚楚动人的泪脸,心想那个人对她来说肯定很重要吧,否则她不会伤心成这样。心里悄悄涌上一丝妒忌,他低声问道:“小洁,他是谁?你怎么认识他?他对你很重要吗?”

慕容洁点了点头说:“恩,他对我很重要,我们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我已经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了。”

直到听到最后那句话,慕容荆黯淡的脸终于恢复过来,原来那个人不是她的心上人,原来自己误会了!!他不禁轻快地说:“对了,你是否可以将整个事情经过告诉我?”

慕容洁点了点头,于是便把整个过程说出来,包括如何认识邪邪,然后收他为徒,那天在独岭山发生的事,还有邪邪被谢大人直接抓到刑部审判。最后还把她昨天在永州查到的那些线索和证人都告诉给慕容荆听。

慕容荆听后,满眼佩服地看着她,心里暗暗惊叹着:她到底是如何一个奇女子?竟然有如此的经历,胆识和才华?

意识到慕容洁还在等着他的答复,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略微担忧地说:“谢大人在刑部的地位仅次于许尚书,那里有部分官员都是他的心腹。如果他存心想邪邪死的话,我怕他到时会徇私,连同其他官员一起硬是把邪邪定罪。”

慕容洁也焦虑地点头附和着说:“恩,这也是我找您的原因。首先我要向刑部递状词,届时我会作为邪邪的主状师申辩。我们的证物齐全,如果审判官公正的话,我保证肯定可以帮邪邪洗脱罪名。但那谢大人是受谢氏所托,到时肯定会多加刁难,为了预防他徇私,我想您帮我找个提刑官,必要时我申请他给死者验尸。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许尚书也能在场观审。这样谢大人就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乱下决定。”

慕容荆想了一会,说:“恩,我明天下了早朝立刻去安排。”

慕容洁感激万分地看着他。接下来,他们又继续聊了很久,直到子时,慕容荆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临走前还特别叮嘱慕容洁要小心保重。

慕容荆的办事效率果然很快,第二天中午,他就带着慕容洁来刑部的监牢探邪邪。不同于第一次在永州衙门监狱,邪邪这次不再惊慌无助,而是满脸镇静,他还不停地安慰着慕容洁。

慕容洁知道他是不想令自己担心和难过才佯装坚强的,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暗下决心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尽快把他救出去。

慕容荆爱屋及乌,也很客气地安慰着邪邪;邪邪反而总是不经意地用敌视的眼光看着慕容荆。最后,慕容荆还告诉慕容洁说由于慕容强的关系,许尚书答允了到时观审。还有一件令她更放心的消息,就是请到了皇朝大名鼎鼎的邵提刑。听说他大公无私,最憎恶最痛恨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员,而且他跟当今皇上关系很好,甚得皇上器重,只要他在,就不必担心谢大人会徇私。

案子定在后天审判,所以慕容洁赶紧写了一封书信派人带到永州给姜大人,叫他把尸体运来京城,而且还叫他把酒桩老板,江大夫也带来,必要时要请他们上堂作证。

这天,是邪邪案子审判的日子,慕容洁一早就醒来,换上一套宝蓝绸衣,头发用紫色玉簪高高束起,带齐所有证件和资料,跟着慕容荆来到审判此案的地点----刑部大堂。

慕容洁到达的时候,里面已经坐好了几个人。大堂正中摆放着一张红木制成的公案,公案后面坐着一身火红官服的谢洋谢大人,大约四十多岁,长相一般,看到慕容洁出现,暗暗露出些许惊讶,然后又涌现出一丝蔑视。

公案左边的红木大椅上坐着一位身穿深蓝色尚书官服的男人,五十来岁,平静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应该是慕容荆所说的许尚书吧。

最引慕容洁注意的是公案右边红木大椅上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剑眉星目,一袭青色官服更把他衬托得正气凛然,气宇轩昂。慕容洁惊讶地看着他,她以为闻名整个皇朝的邵提刑官会是一个中年男子,但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年轻。

慕容洁看着他的同时,邵寒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男子,容貌异常俊俏,服饰虽然不是很华贵,但全身却透露出一股高贵的气质,脸如冠玉,唇若涂丹。感觉很小很年轻,而且整个人很阴柔。特别是在他旁边的慕容荆的相比下,一点也不像是男人。

审判正式开始,邪邪被押到堂前。慕容洁静静看着他,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邪邪也会意地朝她微笑了一下。

谢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说:“大胆刁民邪邪,故意把李翔推撞在石头上导致他死亡,你认不认罪?”

邪邪恭敬地朝他一拜,然后把慕容洁教他的话平静地说出来:“大人,草民承认曾经因为争执而无意把李翔推倒在地,他后脑勺那个伤口确实是因为撞石头所造成,但他绝对不是因为这样而死!所以草民不承认害死李翔。”

“大胆!那为何在永州衙门的时候你不提出,却说是李翔自己撞在石头上的?”谢大人高声怒叱道。

邪邪转头看向慕容洁,不答话。慕容洁轻轻走向前几步,供手朝堂前一拜,说:“大人,草民慕容杰,是邪邪的辩护状师。邪邪当时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觉得李翔的死不关他的事,而且当时死者的母亲不经查问就硬诬蔑他是杀人凶手,还带着凶狠的家奴恐吓他,试问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出此事,何况我当事人只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没必要说出无关紧要的事。”

“胡说!分明是他心中有鬼,他知道是自己害死死者,故才不敢说出。”

慕容洁知道如果一直围绕这个问题,对邪邪肯定无利,毕竟事实上邪邪真的曾经把李翔推撞在石头上。于是她赶紧转换话题,大声说:“大人,草民可以肯定,死者李翔是因为酒精中毒而死,绝对不是因为后脑那个伤口!”

“什么酒精中毒?简直一派胡言!来人,罪犯邪邪执意不认,给本官狠狠用刑!”

难道他要屈打成招?慕容洁大惊,立刻阻止他说:“大人!且慢!死者确实是酒精中毒而死,请大人容草民详细说出,而且草民还有证据。待草民说完后,如果大人觉得还是不可信的话,再对我当事人用刑也不迟。”说完一脸肯定地看向许尚书和邵提刑。

其实邵寒在听到那个“酒精中毒”时也确实纳闷了一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不禁也兴趣昂然,想听他解说到底什么是酒精中毒。于是他朝谢大人说:“谢大人,本官对这个酒精中毒甚感兴趣,不妨先听听慕容状师如何解说吧。”

许尚书见状,也赶紧颌首附和地说:“邵大人所言甚是,你就先听听他如何解说。”

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谢洋即使多不愿意,也只能照做。

慕容洁见状,赶紧朗声说出:“有种病称为酒精肝,是由于长期饮酒造成肝脏中毒,一直持续过量饮酒的话,可使脂肪肝演变为酒精性肝炎乃至肝硬化,最后导致死亡。死者当时撞倒后还可以站起来指骂着我当事人,最后才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全身弯曲缩在一起。所以草民绝对肯定他是酒精中毒而死。”

看着他们都目瞪口呆的样子,慕容洁稍微缓了一下气,接着说:“酒精对肝细胞有较强的毒性,患了酒精肝的病人经常出现这样的状况:全身不适、倦怠、易疲劳、上腹不适、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腹胀等,少数病人还有低热、腹泄、四肢麻木、手颤、性功能减退等症状。据草民调查,死者最近确实经常出现这种状况,所以草民绝对相信死者由于长期酗酒,已经患有酒精肝病,但他不节制,反而继续喝,故导致呼吸循环衰竭,最后死亡。而正好那天我当事人无意推了他一把,撞到石头上,但他的死绝对不是由于我当事人的推撞所造成的,是他自身酒精中毒造成的!所以他的死与我当事人无关。请大人判我当事人无罪!”

大家都呆呆地坐着,在慢慢消化着慕容洁刚才所说的一大段话----那段即使他们听得不是很明白却也有条有理的话。

谢大人也好久才回过神来,但他还是坚持地说:“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只是你个人推断。无凭无证,本官难以相信。”

慕容洁早知道他会这样说,立刻从怀里把前天收集记录下来的资料取出来,还有邪邪当天画下李翔死状的那张纸,一并抓在手上,说:“大人,草民不是无凭无证,这些都是草民调查来的结果,上面的记录句句属实,大人不信的话,可以传诏他们上堂问话。”

旁边的守卫从慕容洁手中接过那些纸张,恭敬地递到公案上,谢大人,邵提刑,许尚书都即刻拿起查阅着。看着上面那详细完整的记录,邵寒不禁抬起头来,钦佩地看着慕容洁。

接下来,谢大人也把江大夫和酒桩姚老板传来问话,他们回答的都跟慕容洁递上去的那些证词一模一样。谢大人见无可再辩,于是推说证人不够正式,说即使李翔曾经患有那种病,但也不能确定他这次的死就是因为酒精中毒,而不是由于在石头上那一撞击而死。

慕容洁知道如果不给他真相看,他是绝对不罢休。于是向许尚书和邵提刑申请验尸。谢大人想不到姜县令会把尸体运来京城,不禁后悔自己的粗心。最后在许尚书和邵提刑的答允下,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验尸申请。

由于慕容荆曾经恳求过邵提刑,所以这次的验尸不是由普通的仵作执行,而是由邵提刑亲自验证。

侍卫扛着李翔的尸体来到公堂前,阵阵的尸臭味让大家不禁都皱了皱眉头。但邵寒面不改色,熟练地戴起手套,走近尸体,仔细检查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切完毕。邵寒褪去手套,走到堂前,一本正经地说:“许大人,谢大人,本官刚才已经验证过,死者头部确实受过撞击,伤口有一寸长,而且还流过不少血,但那伤口还不至于导致死亡,其实真正致命的地方是死者内脏,死者肝部和肺部已经全部枯萎,所以本官觉得,就跟慕容状师所说那样,死者是酒精中毒身亡的。”

许尚书知道邵寒的医术高明,不容质疑,特别是对人体内部分析方面更加优秀。见他说得振振有词,而且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知道不能得罪,于是朝谢大人打了一个眼色,说:“邵提刑所言甚也,而且慕容状师既有人证,又有物证,故本官也相信死者是死于饮酒过度,而不是被人推撞致死。”

谢大人看到许尚书递来的眼神,又看看邵提刑一脸正气的样子,他虽然很想帮他的堂妹,但考虑到自己的仕途,于是也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恨恨地看了一下慕容洁,然后无可奈何地大声宣布出来:“经调查和验证,本官现在宣判,死者李翔死于酒精中毒。至于疑犯邪邪,由于确实曾经把死者推撞于石头上,故要赔偿二百两纹银给死者家属。杀人罪名不成立,当场释放。”

噢!!慕容洁总算放下心来。走到已经获得自由的邪邪面前,伸手紧紧地抱住他,激动地说:“邪,终于没事了,终于没事了!”邪邪有点不自在地看着她,慕容荆则满脸深沉地看着她,邵寒也充满诧异和兴趣,许尚书和谢大人等默默地看着她,一脸惊奇。

感觉到众人都好像看怪物似的盯着自己,慕容洁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激动和热情的举动好像不是很适合这个年代,于是赶紧松开手,站直身子,轻咳了一声。然后径直走到邵寒面前,感激地说:“谢谢你!邵提刑!如果没有您的精湛医术和判断力,没有您的大公无私,我想我们的冤情没这么快得到平反。”

邵寒温和地说:“不用客气,全靠慕容状师你自己的能力和才华,要谢就谢你自己吧。”说完朝慕容洁轻轻一笑。

接下来,慕容洁带着邪邪回“宇威客栈”,由于突然收到兵部的指令说有急事要办,所以慕容荆没他们一起回客栈。

邵寒意犹未尽地看着慕容洁慢慢消失的身影,深深被他超然的才华和独特的见解所折服,久久无法平静。最后才想起自己一回京城就被慕容荆请来为此案观审,还没去晋见皇上,于是赶紧平复心情,快步朝乾清宫方向走去。

第三十章 被推选为大理寺少卿

乾清宫,冷钧斜靠在龙椅上,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奏折,陷入沉思。

自从他知道慕容夕不是原先的慕容夕后,便暗中派人去丞相府调查,可得到的结果都是慕容老贼只有一个女儿,叫慕容夕,也就是住在夕华宫的夕妃,而且户部的登记也显示慕容老贼只有一子一女。

但他肯定这个夕妃绝对不是自己一心挂念的她。那个淡然的,使自己快乐的女人到底在哪里?她到底是谁呢?为何会顶替慕容夕进宫?想不到他竟然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每当他想到她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他就无比的痛苦和悔恨,如果当时肯正视自己的心,如果当时先查清楚,如果自己当时没那么狠心的话,她现在肯定还呆在自己身边的。还有那个无辜的孩子,自己亲手扼杀的孩子。

多少个孤寂的夜里,他不停地被悔恨和思念侵蚀着,每次都在悔恨中睡去,然后又在思念中醒来。每次梦里,他总是看到她那双剪水盈眸紧紧盯着他,似乎在痛诉着她的愤恨与不满。

他曾经想过质问慕容老贼,但一想到皇朝的基业和前途,便不敢打草惊蛇,只好继续装作没发现这个偷梁换柱的戏码。

自从十岁那年被册立为太子,他的人生目标就已定下,将来要做一名为百姓着想,继续稳定强大奕都皇朝的皇帝。自从坐上那人人羡慕,象征至高无上地位的金龙宝座后,他的人生不再由自己决定。

为了稳固朝堂,他不断地纳妃,不断地充实后宫,不断地宠幸她们。没有遇见她之前,他很乐意也很理所当然地去临幸那些女人,可是自从她出现后,让他领悟到交欢不是发泄与责任,而是美妙激情的结合,是爱的升华。

这一个多月来,他偶尔会传一些嫔妃侍寝,但每次他都提不起兴趣,面对各色美女,以前的雄风不复存在。每当看到那个一直让他引起为傲的东西萎缩地低垂着,他就异常懊恼,但心底却不自觉地涌上一丝窃喜。

于是他干脆不再传她们侍寝。想不到以前夜夜笙歌的他,如今却也能习惯这清心寡欲的生活,他不禁自嘲了一下。现在后宫到处都流传着他不能人道。他听到后,不但不生气,反而任由谣言到处散播,反正他确实“不举”啊。

母后曾经多次为这事担忧,央求他传太医看看,但他都不以为然,他觉得不是身体有问题,只不过是没遇上合适的人而已。为了不让母后担心和难过,他表面上安慰她说过段日子会好起来。

像往常一样,不用通传,邵寒径直走进御书房,看到冷均深深地伏首于案,不禁轻步走到他面前,叫了声:“皇上!”

正在沉思的冷均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立刻抬起头看,看到久违的俊脸,惊喜地坐直身子,说:“寒,你回来了?”

邵寒点了点头,说:“恩,昨晚刚抵达,今天一早被慕容将军请去刑部听审,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晋见皇上。”

冷钧激动地看着眼前亦臣亦友的人,三年前,他偶然认识他,互相很投契,最后成为好朋友。邵寒不但医术高明,而且武艺高强,于是被选派为“提刑官”,除了监察地方官吏之外,主要是督察、审核所辖州县官府审理、上报的案件,并负责审问州县官府的囚犯,对于地方官判案拖延时日、不能如期捕获盗犯的渎职行为进行弹劾。

其实他委派邵寒为提刑官也有他的私心,他希望邵寒能帮助他加强中央集权,因为目前只有他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他就像自己在宫外的那双眼睛,帮忙审视和监督着整个天下。

邵寒也满脸钦佩地看着眼前亦君亦友的人,三年前的偶遇,让他立刻对他充满好感与钦佩,从那时起便发誓一生追随他。当他知道这个无比尊贵的皇帝对自己也是肝胆相照时,他更加义无返顾地接下这个“提刑官”的职务,每年定期到各州各县巡查,监督刑狱、诉讼,平反冤案,打击不法官吏,剿除、捕获盗贼,不但维持了地方社会的治安,又缓和了整个社会的矛盾。

但这次回来,他发现他变了,以前的冷钧帝,即使因为某些老臣子的专横和顽固而心烦,但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表情。可现在的他,五官依然俊美,但却缺少生机,隐约有股忧郁从那白净的脸上透露出来。他不禁担忧地说:“皇上,最近还好吧?”

冷钧看着他忧虑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朕哪有什么不好的,朕是全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呢。对了,你说慕容荆请你去刑部听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几时跟刑部有关联了?”

邵寒见他避开话题,心想可能他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知道心事,于是也不继续追问,回答道:“是他一个朋友的亲人受到诬陷,所以请我去。”接着便把今天在刑部审判的整个过程说给冷钧听,还不断地称赞着慕容洁。

冷钧看那黝黑的脸上不断闪现出光彩,不禁打趣地说:“看来你对那个什么‘慕容杰’很感兴趣哦,朕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个倾向?既然这样,不如朕把你也收了吧。”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邵寒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禁丢给他一个白眼,说:“我可正常的很!我对他只不过是单纯的欣赏和钦佩而已。不容否认,他长得确实很俊俏,也不似一般男子那么刚强,但说到底他还是个男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如果皇上几时想转换口味,不妨告诉我,我跟他还算谈得来,我可以引见给你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们才会不分君臣,于是邵寒也肆无忌惮地跟他玩笑着。

“是吗?真如你所讲的那么聪慧?那么俊俏和娇柔?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男子?”冷均不禁起了兴趣。

“恩!不是我夸张,如果他扮女装,绝对不亚于你后宫那些女人。外貌不说,单是智慧和灵气,就把那些女人比下去了。”

“看你这么说,朕倒要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让我们邵大提刑赞口不绝。”

突然,邵寒脑里闪过一个主意,他收起玩味的脸,认真地说:“皇上,臣有个想法,那慕容杰对案子的调查和处理很有天分,而且记录能力特好,又重视获取物证和案情的推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不妨把他招进刑部,慢慢培养起来,等时机一成熟,便可让他取代谢洋。”

冷钧惊讶地看着他,很少见到一向自视甚高的他这样称赞一个人。心想,也好,反正自己早看那谢洋不顺眼了,老是依仗着在刑部的地位和心腹,经常暗地里干一些不法之事,如果那慕容杰真如邵寒所讲,也确实是个人才。

这两年,在邵寒的协助下,他已经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等部安插了自己的人,惟独刑部还没有,那不妨采纳邵寒的意见,先让慕容杰进去锻炼一下,等机会一成熟便立刻干掉谢洋,然后连同他的心腹一起除去。于是朝邵寒点了点头说:“恩,那你明天安排他来给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