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君唔了一声,他对过年时的吃食一向没怎么在意,小时候爱吃时也只觉得过年的饭菜确实与平日的有几样不同,但也没什么稀罕,而且因为按规矩从初一到初三不能动刀,所以这三天都是吃三十做好的剩菜,这样反而觉得还不如平时了。王淩此刻和他说腌肉,姬容君便回忆自家以往过年时有无关于腌肉的菜肴,一时竟想不起来,更说不出以往吃的是南方腌肉还是北方腌肉这种高深的问题。

这厢王淩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因为今年俸禄多了些,年货也办得多,像这种腱子肉,就让肉铺多送了几块,往年还有后臀肉,今年只买了腱子肉,等年下你有空就过来吃,不知唐知贤弟和景兰贤弟到时愿不愿意过来。”

姬容君望着王淩,低声道:“我一定会过来,和你一起…”此时厨房中旁杂人等太多,话不能说得太尽,姬容君便在尾巴稍上意犹未尽地咽了,以无传其有。

但王淩似乎并未留心体会到姬容君言语中的匠心留白处,目光仍像搓平的盐粒一样落在缸中的肉上,渗入肉的丝丝纹理,浮起满足的微笑:“牛肉,还是腱子肉最好。”

姬容君只得也望向缸中:“这原来是牛肉?”

王淩心道,他果然不认得。

老郭抬头笑道:“姬大人恐怕今天都是头回进厨房,肉想来也只见过熟的,可是认不得这生肉是什么肉哩,京城的贵人少爷应该都和姬大人一样,像我们家少爷这样的,才是真正稀罕。”

姬容君有意无意地往王淩身边又走近些,道:“不过我与王淩天长日久在一起,早晚都会认得。”

老郭呵呵笑了几声,继续揉肉了。王淩却侧首看了看姬容君,目光与微笑忽然都如同春风。

姬容君也回望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王淩于是开口了,话中也含着春风:“中休那日你有空闲么?”

姬容君颔首,两人的目光融汇,似乎有股像刚盛上桌的腊八粥一样的暖意在姬容君的心中荡漾。

想来王淩是因为今天未去谢洛白的腊八宴想找一日补偿?只是那天不要有谢、应两个出来碍眼,与王淩只两个人,不论在房中闲话或是围炉小酌,应都十分惬意。

姬容君的笑意更深。

只听王淩道:“那正好,我和肉铺订了几扇小排与一二十个猪蹄,他们送来的总怕不新鲜,所以就定在中休那天去铺中拿,老郭诚叔那天要腌菜泡蒜,我便亲自走一趟,你若真对肉有兴趣,那天就和我一道去吧。排骨此物,不能像牛肉这样,腌制时需把握时日,腌过了,肉就柴了,猪蹄腌的时候也要…”

厨房门外,雪更紧了,依然像腌肉的盐粒一样,一层一层地洒在地上,钻进地面的肉纹之中。

对不起,绿水青山隔了很久没有更新,赶在正月十五之前,送上一篇贺岁番外,希望各位大人喜欢(*^__^*)

贺岁番外·年年有余(二)

中休,晴天。无风,暖阳。

腊月里难得这种好天,王淩抬头眯眼看看太阳,欣然道:“今天真是个买肉的好天。”

应景兰在一旁道:“单舟哥,怎么买肉还讲究天气日子?”

姬容君负手站在一边,瞧着笑嘻嘻的应景兰默不做声。自从应小弟进了刑部以后,不知道是不是真沾上了什么,一天比一天的阴魂不散,不论走到哪里,他都能随时随地地钻出来。譬如今天。

今天原本姬容君赶大早便去王淩府中,同他一道去市集买肉,姬容君今天特意连小厮也没带,窄袖轻裘,一身简便,骑马到了王淩府内。王淩觉得天气甚好,适宜步行,顺便活络筋骨,姬容君便将马留在王淩府中的马厩里,和王淩一道来到市集。

京城中极繁华的大市集有七八个,王淩与姬容君此次去的是离王淩家不远的昌乐坊市集,腊月中旬正是办年货的时候,市集的街道两侧大小摊子挤挤挨挨,熙熙人流来来往往,街角屋梢与地缝中都渗着年味儿。

姬容君与王淩一道走在街上,心情恰如此时的冬日,明明朗朗,笼着细微微的暖意。

他早已打听清楚,谢洛白今天有约要赴,应景兰的刑部有宗大案,今日不休。不沾边的人一个都不会来,只剩下他和王淩两个,轻松惬意,姬容君望着不远处肉铺前挂着的半扇生猪,觉得猪肉也像鲜花般美好,盛开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就在他预备一手携起王淩的手,另一手抬袖指向猪肉铺,道:“可是这家?我们一同进去罢。”时,一条土色的人影从那半扇猪后嗖地蹿了出来,直奔向王淩,惊讶且充满喜悦地道:“单舟哥,怎么是你?”

姬容君还未反应过来,突然钻出来的应景兰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姬容君手边捞起了王淩的手,紧紧攥着道:“单舟哥,连在肉铺居然都能遇着你。”

是啊,居然,居然连在此地,他都能冒出来。

应景兰依然紧紧攥着王淩的手,兴奋地道:“单舟哥,你来此处做什么?”一边向这边扫了一眼,笑道:“啊,少贤兄也在。”

姬容君淡淡道:“是,我们来这里办些年货。”他本打算说“我和王淩”,出口时又改成了“我们”。

姬容君再淡淡道:“毓彦贤弟怎么会来这里?”

应景兰笑了笑,向四处一望,压低声音道:“我是特意来私访的。”终于放开了王淩的手,拍拍自己衣袖,“单舟哥,你看我这样像个寻常百姓不像?”

应景兰此时的装束确实十分稀罕,要不是他自己蹿出来相认,王淩觉得应景兰的亲爹都未必认得他是谁。他上身穿着短衣土色棉袄,土色棉裤,头上绑着土色头巾,显得臃肿不堪,还在腰间绑了一条深褐色的腰带,配上脚上一双系着麻绳扣的老棉鞋,活像个马上要进窑烧制的土罐子,王淩都不忍心再多打量他,只敷衍道:“像,像…只是你…为何要扮成这样,到这里?”

听说应景兰最近再办的是一桩灭门案,某官员全家被杀,只剩下一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道持刀行凶的疑犯竟然是在这个猪肉铺内?

尸体被剁碎了藏在肉铺中,或者干脆当猪肉卖了?说不定正腌在某家的腌排骨的大缸里。

王淩觉得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来。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大腊月快过年了不能触霉头,索性换家铺子吧。

应景兰再向四周望了望,低声道:“单舟哥…你别和别人说…我们最近办的那桩案子的最后一具尸体,找到了。尚书跟侍郎却为了这案子争起来,李尚书说,凶手是一个人,张侍郎说凶手是两个人,因为什么刀口不一样,我觉得尚书大人的话有道理,于是张侍郎便看又我不顺眼了,让我来猪肉铺学一学,不同刀不同手法割出的肉有何不同。”

王淩道:“这位张侍郎让你这么做,倒是一片善意。”

应景兰道:“单舟哥是说他其实是想教导我学经验?那他直接把各刀口各手法的伤口不同直接告诉我岂不更快?还是拿这件事情折腾人罢了。”

王淩知道他和张侍郎结怨甚深,就不再多说,便改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这副打扮。”

应景兰道:“哦,我是觉得,来到市井中,要更市井些才好,这套衣裳是洛白兄特意借给我的,他说这身最合适不过。”

应景兰摸了摸袖子,喜孜孜地道:“我也觉得这套很不错。”

王淩无奈地不说什么了,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哪个真对他好哪个真耍他都分不清。

姬容君微笑了一下:“洛白他一贯这么热心。”

王淩遂和姬容君一起进铺挑肉,应景兰却还紧紧地跟着。姬容君道:“毓彦贤弟你自去忙就好,我一个人帮王淩够了。”

应景兰笑嘻嘻地道:“没关系,我也看了半天了,正好和单舟哥学学怎么挑猪肉,省得张侍郎下次为了什么颜色的肉是死了几个时辰之类的事情再把我弄到猪肉铺来。”粘定了王淩身边三步四步的地方,挥之不去。

姬容君只好看着他跟着。

肉铺老板果然和王淩是老交情,把一扇扇的猪肉抬来让王淩挑拣,王淩皱眉细看,肉铺的小伙计在一旁捧着笔砚,王淩有了相中的肉便拿过笔,在猪皮上签下几个字。王淩平时的字规矩板正,此刻题在猪肉上却极其的淋漓酣畅,竟有几分纵横的霸气。

猪肉挑拣完,付下定金,王淩回身道:“走吧。”

姬容君道:“不用搬肉?”

王淩道:“肉铺下午自会送去。”应景兰在一边笑道:“干脆让人弄一只整猪回府中杀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王淩正色道:“不同之猪,身上的好肉各有不同,譬如我刚才挑的肉,是坐臀、小排、脊排、蹄髈几种,小排和脊排还有里脊条肉要买黑猪肉,肉香而紧,禁得嚼,坐臀还有蹄髈五花肉之类,便要白猪,吃麸糠的猪坐臀肉好,吃豆饼多的猪蹄髈和五花肉好,而这其中又有…”

他一番肉经,边走边说,应景兰就这么一脸虚心状地聆听,捎带便跟着走了,姬容君只得也默默边听边走。

走到街边时,应景兰方才像恍然大悟般地道:“啊,单舟哥,马上快到你府上了,你住得离市集倒挺近的。”

王淩便顺着问道:“等下快晌午了,干脆去我家吃饭?”

姬容君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只见应景兰立刻极其爽快地道:“好。”

于是,应景兰在王淩府中吃了个午饭,闲话了整整一个下午,从刑部的满门被灭案说到盗窃案、纵火案、绑架案、人肉包子案,在日落西山时起身假意告辞,王淩留他吃晚饭,他立刻又留了下来,终于在酒足饭饱后踏着一地的月光星屑告辞离去,临走前问:“少贤兄不一同走么?”

姬容君面无表情道:“毓彦贤弟你请先行,我再等等。”

等应景兰走了,姬容君向王淩道:“王淩,我许久未曾到你后园中走走了。”眼中映着如水的月色,凝望着王淩。

王淩一时间看得怔了怔,片刻后道:“后园么,现在不大好去,干菜和豆子白天都在后园的路上晾着,所以后园的路这几天都是擦净了不去走人的。”

姬容君眼中的月色闪了闪,王淩的心中忽然有些愧疚:“要不然,让我想想…”

此时廊上无人,惟有月光夜风,姬容君轻叹了口气道:“不必了。”王淩忽然觉得肩上一暖,姬容君十分快地握住他的肩,唇压上他的唇,转瞬又松离开。

王淩在站在原地,觉得姬容君又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姬容君眼中的月光此时已不像映自天上,而是映在水中,似乎还在粼粼地荡漾,王淩听见他低声道:“王淩,我先回去了,等…我再来。”

手上包裹的暖意蓦地松开,姬容君转身的风拂动了王淩的衣袖,王淩心中有几句话在肚子里翻来滚去,最终还是那句最顺口的冲出喉咙,脱口而出:“嗯,好,晚上风凉,骑马时小心受寒,回去后一定喝碗姜汤暖胃,千万要放红糖煮,不要白糖。”

年说来就来,到得很快。

一转眼,祭灶到了,祭灶起就算入年,王淩每日从礼部回来,就忙着安排众仆役打扫府中上下,预备姑老太太等人的新衣,预备年礼与一应过年时的人情往来,尤其姨母孟皇后处与外祖母家和舅舅家要格外费神。因今年不比往年,他有了正式的官职,但又是初到任,所以在选礼上轻重需要认真拿捏。这些琐事颇费精神,正在费着神,年三十就到了。

姬容君这几天倒是经常过来,横竖姬府中的大小事外有姬太师,内有姬夫人,上头还有大哥扛着,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姬容君每逢过年,就觉得格外闲。时不时到王淩府中,在挑选年礼上,姬容君颇在行,便在一旁陪着王淩挑选。

当了年三十,诸事齐备,千家万户爆竹声声。

等到王淩与姑老太太还有几个老仆一起围着桌子吃年夜饭时,方才想起,姬容君帮他挑了许多天的年礼,他却忘了替姬容君备上一份。

送什么好?王淩一时竟想不出。

吃的穿的用的,姬容君应该都不缺,王淩心中思索,有些走神,舀起的一勺甜汤浇进了汤碗旁的小碟中。

门外的爆竹声远远近近,王淩忽然觉得这个除夕晚上有点寂寞。

第二天,年初一,祭拜祖先与父母,又忙活了一上午,王淩的两个妹妹初二初三都要回娘家,下午王淩又要惦记着妹妹和妹夫的卧房预备好了没,到了傍晚,王淩从收拾好的厢房门内迈出,一抬头时,便看见回廊下遥遥站着一个身穿长裘的身影。

王淩以为自己眼花,太师府中三十初一这两天定然有许多安排,王淩估计姬容君一定没空过来。

但此时回廊下站的,分明就是姬容君,眼梢中染着腊梅花瓣上的寒雪在暖阳下的一抹薄色,嘴边隐着一丝微笑,身影越走越近,直到走到王淩面前:“我来给你拜年。”

王淩的心中又有几句话搅在一起翻滚,看见姬容君的袖子毛边上还沾着几片红艳艳的爆竹纸屑,立刻伸手替他掸了,而后最顺溜的一句话滑出了口:“你家今天应该忙得很,怎么过来了?”

姬容君微笑:“趁着听戏的工夫过来的。来给你拜个年就回去。”凝望着王淩的双眼片刻,又道,“你不先祝我几句吉利话?”

分明是你先说来拜年的,难道不该先说吉利话?

王淩替别人操心时虽然有说不完的话,但临到说吉祥话时就就觉得有些词穷,想了一想,笑道:“估计好的你也听过不少了,那我送两句最俗套的给你,平安吉祥,事事如意。”

姬容君佯皱眉道:“确实够俗。”突然又再笑了笑,“那我也送你一句俗的,恭祝王大人今年官运亨通,财源滚滚——年年有余。”

王淩的手突然被攥住,姬容君往他手中塞了一件东西。

王淩怔了怔,正要抬手,姬容君却按住他的手,低声道:“贺年礼,也是件俗物,我要赶回府去了,等我走了你再看。”在离着王淩鼻尖三四片韭菜叶处又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松手匆匆离去。

王淩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上,方才抬起右手,手中是个大红绣福字金花的缎面口袋,确实够俗,王淩拆开绑着着袋口的金黄色绳子,袋中躺着一块温润的胭脂红色玉佩,是一条鱼的模样。

王淩将玉佩拎出来,放到眼前反复看了看,确实是鱼,比目鱼,只是雕得有些粗糙,东一刀西一刀的,鱼尾的纹路都歪歪扭扭的不是很齐整,可惜了这块好玉。

王淩把玉佩放进怀中,微笑起来。

嘿嘿,正月十五终于完工,字有点多,分两章贴,大家元宵快乐!

贺岁番外·年年有余(三)

年初二年初三,淇娴和淇蕙和相公一道回娘家,淇娴的夫家本在江南,但今年是在京城的宅子中过的年,所以回娘家来比淇蕙还要方便。两个妹妹的婆家都用了挺大的排场,仆妇丫鬟小厮外加马夫轿夫过来了不少个,竟将王淩府中大半的空闲厢房都占用上了,这些人吃穿起卧的一应事情,都要王淩一手安排,礼部衙门中也有无数的公务要办,王淩忙上忙下,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的满足。

两个妹妹和姑老太太凑在一起滴滴答答有说不完的话,王淩除却公务,这边忙着安排府中事务,那边还要陪着两个妹夫吃茶闲话。到了初三一同到外祖母家拜年,直到初四妹妹妹夫们一行人马方才撤离,王淩顿时也觉得有点头晕脑胀,腰酸背痛,一头扎在床上尽情睡到初五。

谢洛白和应景兰先后来拜过年,姬容君却一直没来,据说是家中来了贵客,脱不开身,只有在礼部衙门中才能碰上,在某个傍晚,一起出皇城的时候,王淩终于挑了个空问姬容君:“你元宵晚上有空没?”

姬容君的双眼顿时明亮起来:“有,王淩,我们一同去看花灯可好?”

正月十五的晚上,一轮明月悬在当空,星朗无风,京城最中的岁昌大街上花灯满街,灯火映红了半边夜空,连月亮都被夺了几分颜色,姬容君与王淩并肩站在花灯之中,元宵的颜色染上姬容君的袍襟衣袖,也染上了王淩的眼底嘴边。

灯海入银河繁星,一时之间,两人相伴站着,竟不想再多说话。

所有的言语,都在灯里,在诗句内,在夜空上,在明月中。

良久之后,姬容君问王淩:“倘若对花灯许愿,你有什么愿望?”

王淩笑了笑道:“没有,现在已甚好。”就这样相伴而立,对他已经足够,之前乃至之后,都无关紧要。

姬容君悄悄握住他的手:“我有,我想能下个年,以后每个年,都陪你一道过年,就我们两个。”

王淩笑道:“那真不可能,而且过年还是要人多热闹。要不然一街的红灯笼,只你我两个人,跟鬼故事里的段子似的,还真渗的慌。”

姬容君也不由得笑起来,再将王淩的手握紧些:“那我想年年岁岁的花灯,都是你我一起看,就像现在这样。”

王淩身上的汗毛立了立,心中却不由自主暖起来,遂道:“嗯,这个倒是容易做到。”

姬容君的笑容更深了,王淩再咳了一声,将右手中拎的一个提盒举到眼前,他从家出来时就拎着这么个盒子,姬容君只当他一向谨慎惯了,连出来看灯都怕饿了,要捎带上消夜。

王淩把提盒举到姬容君眼前:“给你的,尝尝看。”

姬容君接过打开,提盒之中是个碗,里面居然是一碗元宵。

王淩道:“我家厨子做的元宵也不错,不过如果煮好了提过来,现在不是凉了也泡泛了,不好吃了,所以就拿了几个包好的,你回去后让厨房下了吃吧。好几样馅,每样一个。”

姬容君捧着提盒:“但是,这个…”碗中的元宵里居然还卧着一条鱼,是用元宵面做的,静静躺在一堆元宵之上。姬容君道:“老郭的手艺真不错,这条鱼做得活灵活现,可比我的玉佩强多了。”

王淩神色平常地道:“哦,这条鱼是我捏的。”姬容君捧着提盒凝视着他,王淩继续神色平常地说,“我捏了两条,一条已经在晚上出来前煮着吃了,这条送给你,你赠了我一条鱼,我也赠你一条,祝你年年有余。”

火树银花,在半天中瞬绽瞬灭,姬容君小心翼翼地盖上提盒盖,拎在手中,花灯下他和王淩腰间挂的鱼形玉佩温润晶莹。

姬容君重新携起王淩的手微笑:“嗯,年年有余,同祝同祝,今年明年,只要有年的时候,一直…都如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