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什么都不要…痛…该死的爱情…我再也不要了!”

“宁宁,醒醒啊!宁宁,你做噩梦了。”逸辰将一块热毛巾覆上她的额头。

一个小时前,医院门口她在雨里蹲在地上泪水奔流,嘶声哭喊,仿佛被全世界遗弃般孤单脆弱。他心痛得难以承受,不顾一切地将她锁入怀中深切吻住…

他承认,那一吻是渴盼得太久太久,饱含着痛心和压抑。当时他甚至没有能力去思考吻过之后的结果。所幸,老天爷帮了他,他温暖的唇覆住她冰冷的唇瓣时,她忽然眼眸一闭晕倒过去。

他情急之下竟忘记转身就是医院,而是飞快把她抱入车内,直接载到这栋属于他的白房子里。她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任由他抱进浴缸,温暖的水密密实实地将身体包围,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他很不放心,在门口守候好久快要忍不住推门时,她包着浴巾如一抹幽魂般走出来,脸色惨白得令人心忧。他帮她吹干长发,送她上-床休息,她安安静静宛如木偶,乖巧地闭上眼睛。随后他守在床头,看她逐渐入睡,再看她在噩梦里挣扎…

“宁宁,快醒醒。没事了,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不会有事的!”逸辰握住她的手,不断地安慰。床头有一份被雨水冲刷过的离婚协议书,吹干后,圆珠笔签名的字迹依然清晰。爱得深,爱得沉重,爱得心痛,签下这名字时一颗心如何锥心泣血…而每一丝苦和痛,喜和悲他都感同身受。

欣宁如溺水之人,牢牢握住那温暖的来源。脸颊火辣辣的,胸口火辣辣的,似都被狂猛的烈焰焚烧,他竟然打她,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她…

“宁宁!宁宁!”

终于,她抽泣着睁开眼睛,满脸泪痕。房中温馨的景物渐入眼帘,看到了逸辰担忧而欣喜的面容。

“你总算醒了。”嗓音如此沙哑温厚。

欣宁呆呆地望了他许久,想起刚才好像做了个很不可思议的梦。梦见他吻了她…这太荒唐了,梦里的每个人每个画面都让人揪痛,唯独那一吻如同天地间最轻柔最美丽的羽毛,拂过她的心。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逸辰焦灼道。

她摇摇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神色渐渐镇定下来。

“逸辰…你弹琴给我听吧!”她艰涩地开口,听他的琴声能让她平静。

“好。”他把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盖上温暖的毛毯。

天边亮白,一夜过去。她凝视着那坐在钢琴旁的优雅身影,心口酸楚,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却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已经割舍的男人,为自己,抑或是为逸辰所带来的感动…

“逸辰…我想吃早餐。”

“好,我马上去厨房看看。”他很高兴她还有心情吃得下东西。

“逸辰…”她飞快拉住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浮肿双眼迷离而困惑。

“恩?”他静等她的下文。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无语!女人什么时候都要把美丽形象放在最在首位么?他哭笑不得又真心实意地回答:“是有点丑。”

“逸辰…”她幽怨地瞥他一眼。

“想说什么?”逸辰被她看得忐忑不安,不会是自己吻她的事,她要追究吧?

“我最丑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你要负责。”

他的心立刻怦怦狂跳,不明白她的意思,试探道:“怎么负责?”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旅行?”

“恩。我想去旅行!”难听的干哑嗓音吐出几天以来最轻松的一句话。

“好。”没有迟疑,他微笑起来。

“为什么…我对你提任何要求,你都能这样毫不犹豫地答应?”

“呵,因为目前为止,你提的要求不算过分,而我恰好还能做到。”其实能对她说“好”的时刻也是他感觉幸福的时刻,因为那代表她需要他,捏捏她的脸颊,仍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还不错。”她清清嗓子,努力打起精神微笑道,“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的个性吗?被抛弃的人是他,该后悔的人也该是他!我亲手放开沉重的枷锁,哭也哭完了,现在感觉轻松,也许…还会伤痛一段时间,但是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那就好。”逸辰心底的石头稍稍落下,他起身走进厨房,回头以轻松的语调大声道,“何欣宁,屋子里只有大米,煮个白米粥,你会嫌弃么?”

“不会!”欣宁下床时看到静静搁在一角的离婚协约书,眨眨干涩的眼,深吸一口气,慎重地将它折叠好放进包里。

第十五章:逝去如风(二)

“社长,我要请假…对,暂时请半个月吧!你不批的话…那我只好递交辞职信了。哦…谢谢社长。”

“妈…恩,我没事啊!跟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之你女儿没那么软弱,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一定要欺负回来,你放心了吧?…妈,我最近要出差半个月,你保重身体,好好照顾爸。”*

“如栩,我终于把‘阑尾炎’割了!痛…但长痛不如短痛,早该割了。诶,你叹什么气?我准备跟逸辰去旅行,你要一起么?…我现在在逸辰的小白屋里,好,我们等你过来。”

半小时后,逸辰端出白米粥,“我看还是到外面吃好了,这里半包榨菜都没有。”

欣宁洗漱完毕,除了脸色不好,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她亲自舀了一碗白粥,放在逸辰面前:“辰少爷,感谢你的收留,辛苦了!这碗先给你喝。”

逸辰受宠若惊地接过。

她苦涩微笑:“干嘛那样看着我?我已经经历人生最低谷了。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咳!辰同学,你不觉得恢复单身的我前途一片光明吗?”

逸辰却皱眉:“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她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事眸子一闪,“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很不可思议的梦…梦见你安慰我,竟然给我献KISS了。”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希望能得到确认。

逸辰端着粥碗愣在原地,心里溢满了失望。原来她晕倒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此刻教他怎么好意思承认?只能干咳两声:“你怎么做那么荒唐的梦啊!”

欣宁却松了口气,赶紧给自己盛粥:“你也觉得荒唐吧?呵,我就想嘛,如果不是梦,哪有那么离谱?你可是我视为死党加兄弟的蓝颜知己也!”

“宁宁…”

“恩?”

“没什么,喝粥吧!”他瞳眸深幽而黑暗,没错过她瞬间轻松的表情,徜徉在心的爱意无法这时候开口。她心里从没考虑过他的感情,他对她的存在犹如水和空气一般自然,需要时尽管取舍,而他除了付出也没想过要得到回报。

白粥尝在嘴里,没有滋味,他专注地凝视着她,丝毫不懊悔昨夜那样吻上她。漫长的十年都熬过了,还在乎短暂的眼前吗?反正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守在她身边,不能再加重她的压力和负担,否则…

“咦?逸辰,你屋子里有酒呢!”欣宁喝着粥忽然看到冰箱旁有一箱子酒。

她刚要起身,他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坐下,喝粥。”

“逸辰…”

“你这个样子还想碰酒?马上把那碗粥喝下去,我再带你出去吃。”

惊讶于他前所未有的霸道语气,她怏怏地坐回去,隐约感觉到自己最熟悉的逸辰似乎正在发生某些变化,却又描绘不出来…

如栩来了,站在花园里看到白屋子外墙上悬挂的爱心彩灯,抿抿唇冷冷地按下门铃。她将一袋子食物扔给他们,环着手臂坐在欣宁对面的椅子上。

“阑尾炎割了,痛快了?”

“手术的时候很痛,痛完了感觉很轻松。”

“不怕手术没做彻底,留下后遗症?”

“怕…但更怕一直拖着那种担惊受怕、天天煎熬的感觉。”欣宁跑去将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有法律效力吧?”

如栩瞟了两眼,“我这里不负责办理离婚手续,你们该去民政局溜达一圈。财产分配方面,我可以效劳,房子车子什么的应该没问题,请问你还想得到云天集团多少股权呢?要想全拿,恐怕有点难。”

欣宁的半口粥卡在喉咙里呛了一下:“你觉得…我会要他的公司?”

如栩耸耸肩:“来我那里打离婚官司的女人,基本上希望分得越多越好。不过,我很庆幸今天的你依旧吃得下饭,笑得出声,狮子座的女人果然最不需要同情。”说着淡淡地扫过旁边沉默不语的男人,清冷的美目显得黯淡。

欣宁道:“爱情虽然重要,但没有爱情又不是活不下去。他不珍惜我是他没眼光,他选择尉馨,他迟早会后悔!而我…没有他,或许我会更幸福。”最后几个字仍是带着微微的颤意,嘴角抽动了几下,眼底便浮现出泪花。

逸辰按捺不住盯了如栩一眼,十分不悦:“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揭人伤疤么?”

如栩跟他自那日咖啡厅里矛盾之后,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其妙就降至了冰点。她本就是气息冷漠的女人,逸辰的心思又全在欣宁身上,哪能顾及到她的心情?

如栩却看也没看逸辰一眼,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折叠好放进皮包,“我会好好帮你拟份财产分配协定,等你回来再说。”

“栩…你不要怪逸辰,他不是故意凶你的。”欣宁急道。

“你早就该出去做个长途旅行,什么都别想,记住玩得开心最重要。”如栩故意不接她关于逸辰的话题。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有人不会希望我去,还有——我过几天要去相亲。”

如栩每次离开的背影都那么潇洒,但这次欣宁真的怔住了。她看向逸辰:“她说什么?有人不希望她去?她以前那么强烈反对相亲这种行为,现在决定去相亲?逸辰…小栩很不对劲啊!”

“她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说什么都没用。”逸辰垂下眼眸,遮去一抹无奈。他也不想跟如栩关系这么糟糕,上次之后,他不是没找过她,也道过歉,是她软硬不吃,他就不知道还该说什么。没见面那么冷脾气的女人,他是属水的,又不是一团火能够将她融化…

欣宁叹道:“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栩的心?爱情太过理想化,就会像树梢上的鸟巢,风稍微一吹,就有摇摇欲坠的危险。逸辰啊…我这辈子再也不要碰爱情了,人生有你这样的朋友便好。”

(PS:下章沈同学要出场了。第二部分内容,沈同学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颗心被偶们这群女人强悍的力量虐得喊不出声…阿门!)

第十五章:如何放手(一)

天空阴沉沉的,不时夹杂着冷风。

沈奕棠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走出医院。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一颗心被无数种声音拉扯着,空空的,很无力的感觉。

尉馨亲眼看到他和欣宁的爆发战争,亲眼看到他签下离婚协议,她的眼睛里燃起了某种希望。他看得出来,但无法承诺半分,对她充满太多的愧疚,曾经那份纯纯的爱恋变得沉重苦涩。如今只希望她能够快点好起来,不管花多少代价他都想要治好她。*

而他跟欣宁真的离了么?那样就算离了么?曾经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身体交缠仿若一体的两个人,因为一张纸从此要天涯海角,老死都无关系了么?他们经营的是婚姻,牵系的是两个庞大的家庭,就算离婚哪是单签两个名字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他很鄙视自己,别人能把感情婚姻经营得有声有色,生活幸福,自己却是一团乱水,理不清头绪。

吴秘书打了无数个电话请示工作,最后将紧急文件送到手里,他才不得不集中精神处理事务。张靖宇一有时间就赶过来陪伴尉馨,而听说他和欣宁在前一夜天崩地裂似的签下了离婚协议,震惊了半天。

沈奕棠刚踏下医院门口的台阶,张靖宇追了上来,无视旁人的目光,一把揪住他领口咬牙切齿道:“沈奕棠,有笔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欣宁跟你的关系?很好,我现在也要很认真地告诉你——让我甘愿留下脚步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何欣宁!”

沈奕棠的心立刻被利刃狠狠剐了一刀似的,老天爷送给他的意外可真多!

张靖宇扯出冷笑:“听说你打她了!你真够狠,够绝,我还从来没这么佩服过你!小馨这样柔弱的女人,你没有保护好,反让你母亲给害了。那么美好的欣宁,又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记住,是你的摇摆不定害了两个女人,是你亲手放开了欣宁,以后你没有资格再靠近她!”

沈奕棠茫然地推开张靖宇,上了车,脑子里没有片刻安宁。

昨夜打向欣宁的刹那,掌心灼热,他自己彻底呆住了…万万没想过这辈子自己还能做出打女人的事来,他真是被她的刻薄话语气晕了头。他知道从小到大,何爸何妈都当她是掌心宝,或许她小时候调皮屁股挨过揍,可是女孩子的脸蛋是绝不容许任何人碰的。

她曾说过,女孩子的脸蛋就是第二生命,多少女人花重金呵护的就是一张脸蛋。而脸蛋不仅代表一个人的形象,更代表着一个人的尊严…她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和尊严,不难想象她当时气血逆流,耳朵嗡嗡作响的愤怒。

那个瞬间,没人知道其实他的心脏已经急速紧缩,快要忘记跳动。他强烈地感觉到她的理智濒临崩溃,多年来对他积累的点点滴滴的爱…如被洪水冲垮的堤岸,骤然倒塌…

他无法替自己辩护,后悔和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她咬着唇瓣,眼中逐渐盈满泪水,她从不爱哭,眼泪却不断积蓄,强忍着没有滚落脸颊。是的!她那么骄傲倔强的女人,怎会在尉馨面前哭泣?

她狠狠地回了他一巴掌,他不觉得痛。她厉声催促他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某样看不见的东西从心口剥落了,撕扯得好痛…

车子停下小区的楼下,站在电梯里竟有些紧张。她会在家吗?如果见面了,还能够说什么?对!离婚也得经过商谈吧,他和她该说的还有很多。

然而,她果然不在,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半点人气。从前知道,不管空气多么冰冷,她始终会回来,熟悉的发香依然会悄然弥漫在他的呼吸间。如今却没有半点把握,打开衣柜,她的衣服都在,一颗心不知怎地暂时落到原处。

他捡起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她的,没电了。

座机电话也被扔在一旁,刚插上不久,铃声突然狂响。他接起,听到阴森森的笑声,有个男人恶声道:“沈太太,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你欠的债迟早得还,否则休怪我们老板不客气!”

对方啪地一声挂断,沈奕棠的意识骤然清醒,双眉紧拢起来。欣宁欠债?她真的遭受了威胁?他立刻联想起尉馨遭遇恐吓的事…两者会有关系么?

“麻烦你,帮忙查一下刚才打进0728366608的电话来源。”他立刻请电信的朋友帮忙。

“对方号码是路边公用电话。”

沈奕棠陷入了等待,每分钟都漫长而煎熬。

他联系欣宁的母亲,陈清语气无恙,听上去并不知道女儿婚变,反问他妻子出差做丈夫的都不知道吗?再打去杂志社,对方说欣宁请了半个月长假…

他提高了一颗心,难以放下。她躲避所有人,他能理解,但万一…万一被刚才电话里的人带走而遭遇危险呢?

“不会…她所有的衣服和证件全都在家,她一定会回来。”沈奕棠在沙发上静坐着,时间悄然流过,门铃忽然响起。

心脏狂跳,急切地拉开门,神色却僵住。

“爸…”

结婚两年,沈父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此刻,他那张威严的面孔格外冷骇,一看到沈奕棠,挥手就是一巴掌。

沈奕棠定在那里,脸颊火一样痛得发热。父亲的脾气他知道,被惹怒时简直可以拿着枪杆子把人甭了。从小,他立志要做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三十年,他从来都是父亲的骄傲,第一次挨巴掌,为欣宁。

“兴国…你别冲动,有话跟儿子好好说。”文燕随后赶来,急急拉住沈父。

沈父伟岸的身躯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墙,怒目中迸出火光。他没有踏进门口就猛然转过身:“告诉这个孽子,我今天来不是想听什么解释!这婚绝对不准离,没有把欣宁找回来,就永远别认我这个父亲!”

“兴国…”

“欣宁如果不回头,你也要负责!”沈父严厉地瞪了文燕一眼,铿锵有力的步子走向电梯。

(PS:明天端午节,祝大家节日快乐,举家团圆。我晚上要出门买节日礼物,所以不更了。明天会继续三更,88)

第十五章:如何放手(二)

“妈,我有话跟你说。”沈奕棠抚摸了一下发热的脸颊,转身回到客厅。

文燕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跟儿子这场对话势必难免。她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别怪你爸,他向来把欣宁当亲女儿一样疼。在报上看到你两年隐婚的消息,觉得欣宁太委屈,还质问我怎么回事?刚才一听说你们闹离婚,狂风暴雨也阻止不了他过来。爸爸的脾气你知道…妈劝不了,脸疼不疼?”*

“妈,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沈奕棠将母亲按在沙发上坐着,脸色冷沉,表情阴郁。

“那是…怕欣宁不回心转意吗?欣宁是很倔,但事情并非完全没有反转的余地,只要你跟尉馨断绝联系,亲家母那边由妈妈去说情…”

“妈!”沈奕棠闷闷地喊道,“我要跟你谈的是尉馨!尉馨的事情不弄清楚,我跟欣宁就绝无一丝可能。”

文燕脸色一变,白了几分,声音却很冷静:“尉馨那丫头的事…有什么可谈的?就算你们以前相恋过,但她明知道你已经结婚还故意参合进来,不就是外面说的‘小三’么?这种没教养的女人想成为沈家的媳妇,妈下辈子都不会同意!”

沈奕棠见母亲态度坚决,无奈道:“妈…我现在没想要跟她结婚,但我必须问清楚,四年前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会去意大利?”

文燕别开脸:“这件事你应该问她自己,而不是问妈妈。妈妈只知道你以前说过画画是她的理想,她想成为有名的美术家,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女人抛弃所谓的爱情有什么奇怪?”

沈奕棠双眉打结:“妈,你这样说实在太无情了。就算出于好朋友,我也会照顾她,何况她是你儿子深爱过的女人!你忘记你从小怎么教育我的了吗?”

“妈只后悔从小把你保护得太好,让你在感情上太单纯太迟钝,我教育你不要轻易对女孩子动心,决定选择对方就要珍爱一辈子。但妈绝没想到你会爱上尉馨那种女人。”

“妈,你口口声声说馨馨是那种女人,她到底是哪种女人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四年前她突然不辞而别离开我,是不是因为你对她做了什么?”

被问到这里,文燕脸色大变,瞬间抬起了手。不过,那只白玉一般的手终究只停在半空中,没有真的挥下去。她极力控制自己,霍然起身,气息不稳道:“如果你嫌爸爸那巴掌不够的话,你尽管来气妈妈!你难道以为是妈妈逼她走的吗?如果真是那样,她为什么不索性跟你说清楚!害得你跟欣宁要离婚,现在还来挑拨我们母子关系,这样的女人你竟然还相信!”

“妈!我不是怀疑你,我是需要真相!如果你知道,就请告诉我真相!”尉馨什么都不说,跟母亲有关的推测是从张靖宇那里听来的,这件事就像尖锐的针扎进他的心。是谁都可以无所谓,唯独牵涉到自己的最尊敬爱戴的母亲,他难以释怀,非要探个究竟。

“听妈妈的话,尉馨不可能带给你真正的幸福。你马上去找回欣宁,但愿她能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告诉我,你不在乎欣宁的离开。知儿莫若母,有欣宁在你身边的这两年,你哪天不是幸福地过?拍拍胸口问问自己,就这样离婚,你舍得吗?”文燕不打算多说,抓起皮包往外走,在门口又补了一句,“以后离尉馨远点!最好别再相信她!”

沈奕棠缓缓摸向自己的胸膛,掌心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紧紧皱眉。真舍得吗?欣宁决裂时的哀痛表情似烙了印一般,挥之不去。她的决然带给他的不是尉馨当年留下的那种痛,而是宛如失去了身体的某部分,一种让人感觉心灵空寂的剥离…

这样子…算是爱吗?

欣宁的大姨妈终于来了!算一算,迟了五天,有惊无险。如果这时候爆出怀孕的意外,她会觉得天打雷劈。一个人去超市买ABC,却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男人深夜帮自己买它的情景…

犹豫了片刻,毅然将ABC放回原位,重新挑选另一个牌子。要断,就要断得彻底,凡是跟他有关的一切,她都要斩断,包括牺牲自己多年来的喜好。

回来,逸辰正在网上订好旅行机票,他决定带她去欧洲,去浪漫的法国巴黎,那个他功成名就的地方。

欣宁问:“你对尉馨这么快就死心了?她住院你都没过去探望,看来男人的心真是很不可靠。”

逸辰扯动嘴角:“我现在的确无法反驳你,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订了明天傍晚六点的飞机,离开前我还得去看看她。”关于尉馨,他依然客观地欣赏她的优点,但那不是爱情。

第二天,欣宁势必得回家一趟,证件护照都没带,还得顺便打包带几件行李。逸辰鼓励地拍拍她,亲自将她送到小区楼下。很巧,沈奕棠不在,屋子里留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她一边利落地收拾衣物,一边厌恶地皱眉。

是的!她要学会厌恶他!憎恨他!把曾经喜欢过的、眷恋过的都消灭,这样再无牵挂,再不会为他动心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