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宁好像听到他这样说,但那包涵深切渴望和惩罚式的吻令她眩晕。他的唇舌从冰凉很快上升成烈火一般炽热,灵巧的舌尖遭遇她顽固自守的唇瓣时,半诱-惑半强迫,待她稍微喘息一下时,立刻以绝对占-有的姿态席卷她的整张小嘴,并邪恶地用身体压制着她。

而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扯高她的衣服襟摆,不容拒绝地探索进去。

“别…别让我恨你!”她别开头,怨恨地瞪着用身体的重量折磨着她的男人,她的肋骨好疼,就要被压断了。她的…胸部更疼,正被他羞辱般地用他结实如铁的胸肌碾压着。

“我以为你已经恨了。”他微喘,冷笑,按住她的双肩把她压在身下,她拼尽全力的挣扎对于他不过是可笑的徒劳。海浪又一波冲击了过来,他抱着她快速打了个滚,躲开被波浪卷走的命运。

“没错…我真恨…”

不容她再说出什么令他更生气的话,沈弈棠再度封住了她哆嗦而苍白的双唇。她哭了,因为她的咳嗽和哭泣,他皱眉喘息着放松了对她的压制,她羞怒已极,不假思索地趁机一膝盖撞在他已经灼硬的腿间,只求他能停止对她的欺负。

又是这招,他还真该庆幸自己已被迫练出了敏锐的防御身手。大腿往下一摁,及时压住她的膝盖。

“真是个该罚的女人…”呼吸粗浅,低声似呢喃,他的语气意外温柔。

欣宁,双手挣开抵着他的胸膛,努力推拒。他轻易地以胸膛压住,一手掌握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张开小嘴,让自己吻得更深入。这一次,他的吻太激烈也太强横了,她无法呼吸甚至无法吞咽,只能抵死与他缠-绵。

良久,两人都快要不能呼吸时,他才放开她,火热的唇片刻不停地吮向她的耳垂,在细腻敏感的颈侧留连。

此时的欣宁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无数复杂的情绪全部交-融在一起,脑子一片模糊。睁开眼睛,满眼都是高远的天空,天边柔和的橘色悄然褪去,夜色逐渐降临,天空上有几颗明亮的星子…

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了,后背是湿凉的沙滩,胸前不知道何时敞开了襟口,被他的唇撩拨地一团火热。

“我…不想要你。”她来回意识,浑沌中思索着情况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你想!”沈弈棠从她胸前抬头,坚定地帮她纠正。

“不…”

“少口是心非。”他很满意她身体的表现,黑眸里氤氲缭绕,像星子一样明亮,“你想要的证据太多,需要我一一举证吗?”

欣宁急促地轻喘一声,惊觉裤子不知何时被他拉下,他如一头狂猛的雄狮撞入她的体内。那么急切,那么火热,那么…令人迷乱。

她尖喊一声,那样强烈的快感夹杂着痛苦来势汹汹,几乎教她无力招架。

夜色里,他自己都没察觉,注视她的眼神如一杯暖热的醇酒,浓烈到教人沉醉。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都在想当时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种如醇酒般浓烈温醉的眼神与柔情,她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而那样的眼神里又隐含着说不出的孤寂和忧郁。

夜色太黑,太黑…她想自己真是糊涂了,糊涂到被他那样肆意占-有,竟也抗拒不了…

第二天见到婆婆时,她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的反常。

(第三更)

第十八章:暗藏心思(一)

见面的地点在沈家,欣宁必须负荆请罪,对婆婆失约很是惭愧,何况失约的原因还是她跟沈弈棠在沙滩上…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第二天就是沈父参加竞职大选的时间。文燕作为贤内助,为此事忙得无暇分-身,看到她主动来家里有些意外,而沈父自然是高兴极了,不由分说让阿兰端出水果,叮嘱她中午定要留下来吃饭。*

文燕趁丈夫在换衣服时,迅速将欣宁拉进房间。见婆婆如此神秘谨慎,欣宁紧绷的心被掀高到最顶点。

“你跟弈棠这几天怎样?”文燕开门见山,带着试探。

“还…行。”欣宁含糊地回答,脸颊微热,真怀疑婆婆这样问是不是昨晚有人打了小报告。

“欣宁啊,妈拜托你一件事。”

“别说拜托,妈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只要欣宁能做得到就一定会做。”

“不,这件事你肯定可以做到,就看你愿不愿意。”文燕皱眉,拉起她的手,“或许是妈太奢求了,上次让你别跟弈棠离婚,这次妈要得寸进尺,希望你能早点为沈家添个孙子。”

“妈…”欣宁惊诧到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浮现出昨夜在海边令人眩晕的激-情,感到窘迫。好在目前是安全期,她想自己不至于因此受孕,否则有了孩子,她就难以取舍了。

“我知道弈棠对你做得很不够,但是听我说,两夫妻的日子要长久就必须学会包容和迁就。弈棠本质不坏,只是在感情上拿得起放不下,这都怪我教育失误。实话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尉馨,四年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我想来想去,如果你尽快生个孩子,弈棠的心就会收回来了。”

“妈,这个我无法答应你。”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时机不对,现在想要要不起了。就算有孩子的确可以促进婚姻的维系,但她不能拿孩子来冒险。

“欣宁,弈棠很喜欢小孩子…”

“妈,对不起。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没有你对爸那种包容和耐心。只要尉馨一日存在我和弈棠之间,我跟他的关系就只可能走向灭亡,而不是继续。”这一点,欣宁的心意从未改变,且是越来越坚定。她爱得起,但已经伤不起了。所以,一个人爱得起就要能放得下。

文燕紧紧皱眉,语气急促起来:“好,如果尉馨是你们之间的刺,那就由妈是拔除。反正这世界,就是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存在的问题总需要解决。”

“妈,你别插手。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弈棠不是自己真正放下尉馨,就算你有办法让她永远消失不见,弈棠都会念着她。这样的男人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对不起,妈,也许我是个追求理想的人,我可以容忍他生命里曾经过其他的女人,但我没办法接受在此后的生命中,他的心一直牵挂着另一个女人,换成是妈,妈可以接受爸爸那样吗?”

文燕被说得哑口无言,然后轻叹:“你公公的性格并不好相处,同是女人,妈比你死心眼,喜欢他就会喜欢一辈子。我以为你对弈棠而言,就是那样一个女人。”

欣宁抿抿唇,眼眶微红:“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

文燕忽然道:“昨天我跟尉馨在一起,让弈棠看到了。他一定充满疑问,那么坚决讨厌尉馨的我,怎会跟她在一起?”

“妈昨天又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呢?”昨天沈弈棠表现反常因为这个吧!

“解决一些很多年前没解决的问题。尉馨的命运是很不幸,但我不能因为她的不幸,就放任自己的儿子跟着陷入不幸。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曾经我也做错过很多事…一个母亲是可以为儿子做任何事的,包括亲手毁掉儿子所认为的幸福。”

“妈…”欣宁的心陡然狂跳起来,听到这话有点心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只要明白,你不用顾及尉馨怎样做,她的事我会处理。”

欣宁还要开口,只听沈父在外面催促:“你们婆媳在说什么悄悄话,时间差不多了。”

文燕飞快拉住欣宁的手,“我要陪你公公出门了。你只要问自己还要不要跟弈棠在一起?如果要,就勇敢无畏地走下去,长久的婚姻没有太好的窍门,坚持却是必然的。生个孩子,牢牢系住丈夫的心。”

这段并不算短的谈话虽然仓促,但欣宁敏锐地捕捉到几个要点——婆婆跟尉馨多年前就认识;婆婆是真的极不喜欢尉馨;婆婆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那么到底是种了什么因,又结了什么果?婆婆让她生孩子,目的是为让她绑住沈弈棠,还是为了断绝尉馨与沈弈棠?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事,欣宁问如栩怎么看。

如栩很肯定她的看法,道:“你婆婆跟尉馨之间的确没那么简单,但是她们两位当事人不说,其他人就很难知道。现在你婆婆摆明了不希望你离开沈弈棠,你打算怎么做?”

欣宁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我暂时没打算改变主意,孩子…我只会替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去生,沈弈棠——”她摇摇头,评价出三个字“不合格”。

“如果…”如栩说话很少有这样犹豫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一心一意爱的男人,但他不是沈弈棠,你会接受吗?”

“以前不会,但以后应该会,因为我已经过了梦幻的年纪。我以前不是问过你,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会选择谁吗?现在我的答案是——爱情我不想碰了,但若是有一天我觉得孤单寂寞,又开始盼望爱情,那么我会挑选一个爱自己的人。”

要能说出这种坚定的答案并不容易,是她经历狠狠爱、再狠狠伤的痛苦之后,才悟出来的真谛。

第十八章:暗藏心思(二)

如栩认真地注视着她:“其实真有一个那么待你的男人,他就在你的身边。等你将来跟沈弈棠拜拜了,不妨接受他试试看。”这几天,王逸辰受他母亲威胁,不准去找欣宁。但他悄悄瞒着母亲,每天都去医院探望何爸,只为那时候可以看到欣宁…如栩实在看不下去,大胆地替他说出来,相信欣宁不会再假装不懂了。*

欣宁刚要离开如栩的事务所时,逸辰正好上楼梯,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知怎地,欣宁突然想起短暂但如梦境一般的巴黎之行,想起自己跟沈弈棠昨夜所做的,她在那样坦然而充满深情的注视下,蓦然感觉一种尴尬。

如栩说的话——她懂!这段日子,逸辰所有的表现都那么明显,她把多年来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怎能不懂他的情?只是从没人这样逼迫她马上面对。还没从一段伤痕累累的感情里解脱出来,就要面对另一段深不可测的感情,她会下意识逃避,她承认自己不够勇气,承认自己很自私,因为还不想打破跟逸辰之间原本的平衡。

如栩却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沉默,清清嗓子:“逸辰,你来得正好,中午陪欣宁一起吃个饭吧!你们俩从巴黎回来,还一直没有好好见过面呢!”

欣宁飞快道:“不了,阿兰已经准备好饭菜,我中午得回婆婆家吃饭。”

而逸辰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什么,他显然并不领情,淡然而温和的眸子落在如栩的脸上时,有一种犀利的指责,指责她的自作主张。

如栩挑衅般地看了他一眼,假装不知他的心情。

欣宁满心复杂地进入电梯,如栩皱眉,转身往事务所里走。才刚迈开步子,一股大力就从后面扯住她,她从没见过逸辰那样阴沉骇人的脸色,他将她逼至墙角,双手用力按住她的胳膊。

“汪如栩,你少自以为是,谁让你多管闲事!”

第一次…认识他超过十年,第一次听他的嘴里说出如此冰冷而刻薄的话。如栩结结实实地愣住,她与他曾唇枪舌战地嘲讽过对方,曾莫名其妙地陷入互不搭理状态,也曾为欣宁的问题而统一战线,然而,他再怎么压抑和苦恼,都决计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语。

她骤然感觉到一抹痛,印在了不为人知的伤口上。

“我是为你好,最瞧不起你这种没勇气的男人。”她不让自己的情绪流泻半丝,昂起下巴冷漠地回敬。

“我有没有勇气关你什么事?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欣宁的好朋友,怎会忍心在她最烦恼的时候逼她!”

“你以为天底下就她一个人有烦恼吗?”如栩爆发地低吼。

为什么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欣宁?他是瞎子吗?他难道一点也察觉不到,在他皱眉和孤独忧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总是她?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的思绪,让她欢喜让她忧,她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始终保持冷漠如一。他跟欣宁之间不管有没有可能,都不能这样晦暗不明、要死不活地拖拉着,她…她实在无法忍受,再也看不下去了!

逸辰俊美的面容阴鸷地不似他自己,最近他承受的阻力又有谁知道?就连向来认为最能看懂他的如栩,也只会添乱。他不准她离开,双手再度狂猛地拉回她,一字一字警告:“我和欣宁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听到没?!”

如栩呼吸稍乱,冷冷地凝视着他,而后猛然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办公室。

欣宁没时间多思考所有复杂的问题,她只有一个脑袋,脑袋快要不够用了。

《凌都》以最快的速度将独家采访沈弈棠的报道面市,当天就引起了极大反响,关心的人们有着更大的好奇,各家媒体纷纷想办法希望能与他面对面访谈。沈兴国的竞选同样是个大问题,有胆大的报纸甚至没有任何根据,直接质疑沈弈棠这时间主动透露自己的婚姻状况,不过是为父亲竞选做铺垫。

欣宁也是沈家新闻里的重要当事人,她的电话被海水浸湿,还没来得及去修理,但发现自己一出门就被记者跟踪了。

她不禁嘲讽地想隐婚可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想不到自己还有被同行跟拍的一天,这都拜沈弈棠所赐,竟然搞出个“小三”风波,这段不为人知的婚姻关系直接跳跃成婚变新闻,还真是轰轰烈烈啊!

一想到这里,欣宁的心就再度冰封。海边那夜,她跟沈弈棠彼此疯狂地纠缠着,直到深夜两人都精疲力竭才停歇。他抱起她湿透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向车子。海滩的路很长,他非要抱着她走,说海风太大,他好冷…两个人应该再紧密一点贴在一起,才能互相取暖。

回到车里时,衣服差不多被海风吹干了,车子的暖气让四肢逐渐暖和。他们在车里睡着,天亮后才回到市区,然后各忙各的到现在都没见到面。

时间眨眼而过,这天的市政干部换届竞选是全市瞩目的焦点,电视台要现场直播,会场上一片肃静。会前每个座位上都摆着官员们的名片卡,官员们低头忙着整理演说资料,个个神色严肃。镜头扫过沈兴国,扫过王开成…若是仔细看,他们的表情有很大的区别,一个轻松,一个紧张,但人人蓄势待发的感觉。

文燕跟沈弈棠坐在会议厅外围,只能从电视大屏幕上看到现场情况。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另一对母子——王逸辰和母亲。王母的眼角挑过沈弈棠,挑过文燕,说不出的敌意。

王逸辰则不同,视线与沈弈棠对上时,没有敌意,但点头时阴郁地拧眉。沈弈棠也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目光越来越冷。他们是情敌,谁见过情敌见面还要互相微笑的么?

陪母亲坐在这样的场合里,逸辰才隐隐感觉当日所说的那句——沈家是我们的死对头…

(今天第二更)

第十八章:暗藏心思(三)

欣宁抛开一切繁琐的事,就在一早赶回杂志社报到,如此重大的新闻,她不想错过。至于跟沈家的私事,社长、主编和同事们都没有时间关心询问,因为她带着小彤匆匆赶去会场。临上面包车的时候,张靖宇扛着摄像机大步冲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似乎忘记了我这个搭档。”*

欣宁回以一笑,拉开车门。车上,张靖宇那双探究的黑眸专注地落在她身上,他难得的沉默换来她的不安。欣宁甩甩头,小彤和司机在旁边,他们的确不方便说话。

竞职大选会场外媒体云集,能被请入现场的记者都有特约邀请函,屈指可数。

本届的一个大热门焦点便是沈兴国,不料,事情的发展出乎每个人意料之外,连文燕和沈弈棠对父亲的决定都难以置信。

沈兴国站在麦克风前,面对同仁,面对镜头,面对市民,把演说稿一收,公然宣布放弃本次竞选。他即将退休,就算竞职成功意义也不大,还不如把机会留给年轻的官员。他愿意接受所有民众的监督,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会在现岗位兢兢业业工作,做好人民的公仆,直到退任的最后一天…

所有厅外观看现场直播的民众都一片惋惜的叹声,唯有王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文燕倏地站起来,脸色微红:“这么大的决定,他竟然没跟我说!”

沈弈棠立刻扶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下:“妈,你别激动,爸做事有他自己的准则。”

“那他也应该早点告诉我,我昨天晚上还在陪他跟市长吃饭,帮他说好话…他竟然瞒着我…”

“或许爸是怕你阻止他,才特意没告诉你。”

结婚三十年,文燕从未如此生气过,她抚着骤然抽痛的额心紧紧拧眉:“儿子,我不能接受!”连月来,她都为此事操劳,一心一意做好贤内助,如今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沈兴国此举无疑又成为大选上最大的新闻,他后面说了什么,文燕都没听到,沈弈棠却听到父亲最后几句充满歉意的话——这几个月来,感谢辛苦为我操劳的妻子,但是我让她失望了,很对不起…

“妈,我们要相信爸!”沈弈棠安慰母亲,但灼灼双目盯着屏幕上的父亲,也隐藏着不满。

文燕很想抓住儿子的手马上退离现场,一瞥见王母就坐在另一头,她强忍着怒色,在丈夫说完时,含着泪花鼓掌。沈弈棠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家母子一眼,霎然明白母亲的心思。好强的女人大抵都是这样,绝对不会让别人看笑话,何况是在那些不友善的人面前。

轮到王局长演说时,台下的掌声同样热烈…

大会共进行了约两个多小时,各参加竞职的官员全部演说完毕,就是各代表投票仪式…在中场休息时间,媒体们马上找机会展开采访,沈父很快被人团团围住。

欣宁带着小彤采访了几个官员后,笔直地走向王局长。王局长满面笑容,显然对竞选结果满有把握。不料在旁负责拍摄的张靖宇却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王局长,听说你在平乡村捐助了一所希望小学,请问情况属实吗?”

欣宁想不到靖宇会趁机发问,不禁悄悄扯他的衣袖,凑近他耳朵低声警告:“你负责摄影,我来问。”

张靖宇冲他露齿一笑,继续追问:“我们《凌都》曾去过平乡村,上次在其他报道里看到了局长的善举,《凌都》也一直非常希望能对王局长做一个专题采访。”

王局长一听是《凌都》的记者,本想回绝的态度立刻改变,笑道:“那只是做点慈善而已,因为有一次我去平乡村考察发现那里的孩子非常需要教育资助。”

张靖宇眼睛一亮:“王局长身为人民公仆,有此善心真是民众的福气。不过,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捐助一所希望小学可需要不小的资金,王局长这一举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的积蓄?”

欣宁愣住,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而王局长的笑容几乎僵硬在脸上,不过转瞬即逝,他飞快恢复镇定。尽管如此,张靖宇仿佛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镜头早准备好,机敏地捕捉到那瞬间的表情。王局长一手握住张靖宇,用力地握手,暗藏警告意味,嘴里却说:“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其实仅我一个人之力确实捐不起一所小学,但在我身后有多位爱心慈善人士,他们一听说平乡村的事,都愿意尽绵薄之力。”

“局长可以说一说其他善心人士是谁么?相信我们的读者都非常想知道。”

“咳!抱歉,这个问题…暂时不方便透露,他们都只是想默默地做点好事而已。”王局长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视线也落在了欣宁身上,感觉略有印象,但无暇多想便阔步离去。

欣宁盯着王局长匆忙离开的背影,问张靖宇:“你也怀疑他有问题?”

张靖宇撇撇唇:“有句话叫十官有贪,像沈伯父那样的好官已是奇葩!可惜,沈伯父连竞职的意愿都没有,要知道真能升任,哪怕是只做一年,也可以为人民做很多好事。”

欣宁沉思地望着张靖宇,发现这男人的思维其实很慎密,很有高度。她也正好是这样想的,不明白公公为何会突然宣布退出?如果早决定好要退出,为何当初还要做那么多准备?

她再次抬眸,忽然发现逸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隔着来往的人流,她凭着多年的熟识,发现他眉宇间的忧色以及关心…说不出的惭愧涌上心头。

她朝逸辰点点头,刚想换个目标采访,不料有人从后面拍拍她的背。

“公共场所,不要让我看到你盯着其他男人!”沈弈棠低沉的警告声在耳后响起。

(PS:今天三更完毕。凌晨我要赶火车…辛苦啊,上网传文可真不容易啊!有月票奖励没?第二部分内容会把隐藏的秘密都揭露的。)

第十八章:神秘线索(一)

欣宁当是没听到,继续寻找新的目标,公公正被人包围得水泄不通,她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张靖宇对沈弈棠的这句警告有些不满,压低声音道:“姓沈的,等你什么时候不盯着别的女人看了,才有资格这样命令欣宁。”*

闻言,沈弈棠恨不得揍他一拳,咬牙紧声道:“姓张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你有资格看的。”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我随时都可以看,每天在报社也可以看,一起采访时也可以看,看的机会比你多,你不过是让她伤心的前夫而已。”张靖宇不客气地回敬,他早就看不惯沈弈棠摇摆不定的作为了,等沈父的竞职大选一结束,他要找这个兄弟好好逼问一番,两个女人到底想好了如何抉择没有?拖着对谁都不公平,谁也不会幸福。

欣宁走在前面,回头看到他们正以仇人般的表情说话,不由得皱眉。

“靖宇,你还磨蹭什么?快点过来!”

“看到没?她喊的是我呢!”张靖宇瞬间变得愉快,冲沈弈棠眨眨眼,杠着摄像机快步朝欣宁跟过去。

沈弈棠静静地注视着欣宁,她站在一群记者里,个子不高,装扮也不见得出色,但表情睿智,目光冷静坚定,发问的声音清脆而动人,听在耳里如山涧清澈的泉水。隔着一段距离,他的耳朵唯一能捕捉到的就是她的嗓音…*

他看得有点出神了,发现自己很喜欢她这种投入工作时的状态,谁说女人一定是穿着礼服像公主的时候才叫美?当一个女人全心努力工作的时候,同样很美。

不知何时,尉馨也出现在会议外厅的门口,静静看着沈兴国被记者包围,看着文燕站在她丈夫身边,一同接受采访。她必然不会错过沈弈棠,在他走向欣宁的那一刻,她的红唇已然紧抿,美丽的眸子里透出失落而怨愤的冷光。

这就是沈家四口人,文燕可以对所有人虚情假意都要拼命维护着的一家人!文燕早就知道,对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女孩子而言,沈弈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而在过去的四年里,文燕设了那么一个局,将她的世界彻底毁灭!她怎能甘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感觉有两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沈弈棠下意识寻找视线的来源,没想到会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尉馨。他犹豫了一下,朝她笑着点头。

尉馨的手指悄然握紧,在这样的公共场所,他不敢靠近她了吗?是的!有他的父母在、何欣宁在,媒体记者在,他选择的不是她,她对他而言已经微不足道了吗?尉馨也对他点点头,同样微笑着,做了个祝福的手势,而后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沈弈棠怔住,她离去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还有一身难以隐藏的悲伤,隐隐牵动着他的思绪。

“不准给我盯着其他的女人看!”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张靖宇补充道,“这是替欣宁送还给你的。至于小馨…她心里担负着的那些秘密,你是时候去关心了。”

沈弈棠何尝不明白?正因为尉馨的秘密无形中跟母亲扯上了关系,他无论如何都要探寻到底。

张靖宇道:“不知道小馨有没有发现,她刻意隐藏着的那些事,已成为你和她之间的隔阂。你原本还站在她的身边,现在却…”他说着朝欣宁所在的位置看去,却发现刚才欣宁不见了。

欣宁采访告一段落,张靖宇走向沈奕棠的时候,她去茶水间倒了杯开水,顺便到外面去透透气,无意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得出他面色很黑,身材高瘦,穿着一套陈旧的蓝色工作服,乍看过去像是电工。真正引起欣宁注意的不是他的装扮,而是他奇怪的行为。会场厅外有十个电视屏幕同时直播场内画面,其中一幅屏幕正出现沈父和文燕被记者包围的镜头,旁边一幅是王局长和夫人在接受采访,那男人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微微下垂的唇角一点点扭曲,透出一抹让人胆颤的残酷。

欣宁不确定他到底在看哪个屏幕,但凭着记者的敏锐直觉,霎时戒备起来。很多这种重要场合都出现过安全事故,尽管会场里里外外都被高度戒严,但以防万一,欣宁决定立刻通知警卫。她一边密切注意男人的动静,一边跟警卫低声交谈,朝他的方向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