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有所察觉,转头朝欣宁身上看来。欣宁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觉两道强烈的目光像冰刀子一样扎在自己身上,不由地起了寒意。怎会有这种人?他是谁?屏幕上引得他那般狠厉颜色的人究竟又是谁?

欣宁的脑海里产生一串联想,而那男人在警卫快步走过去时,他飞快拉低了帽子,拔腿离开现场,眨眼间消失。

“在看什么?”沈奕棠一手揽过她的肩,“里面很快就要唱票出结果了,你不要准备下一波采访吗?”

欣宁被拉回心神,抬头定定望向不停直播的屏幕,深有疑虑。主动退出竞职的沈父提前离开主场,文燕正陪着丈夫一同走出来。

“晚上跟爸妈一起吃饭。”沈奕棠凑近她耳边。

“我可能要…”

“爸退出竞职,妈在生气。”他简短地说,手指顺势紧了紧她的肩。

“知道了。”欣宁拉开他,不习惯在公共场所与他靠得这么近。以前两人对外界隐瞒关系的时候,她觉得很自由,如今他的这种亲昵总让她怀疑别有目的。人心就是这样,长久的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如碎裂的镜子难以修补。

“爸爸疼你比我还多,他为何这样做,由你去问。”他又补充。

欣宁拧眉回头:“我觉得比起我问,妈更希望是爸自己亲手说出来。”

(PS:亲们!我回归啦,几天没上网,只传文,好想大家啊!本章神秘人物出现,将逐渐揭开所有的谜底,才将让所有人物和情节往前推动,直到第二部分结束。写这篇文压力很大,每次觉得忙累到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到你们精心分析的留言,我又充满了写作的热情,特别预告,周末将会大更!)

第十八章:神秘线索(二)

一连几日,沈家陷入了三十年来最怪异最冰冷的气氛里,因为沈父所说的放弃竞职并不让人信服,他对妻子说:“我这辈子做到这个副书记就够了,马上就要退休,还想升什么职?我早就想放弃了,看你那么热情才没有阻止。”*

“最后一刻突然说退出,让我的满腔努力化为泡沫,你不知道这才是最大的伤害吗?我为你付出那么多,现在竟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说的?”在丈夫面前,文燕从来都是柔顺而贤惠的,她也有着比一般妻子更多的理性。然而,她终究也会像大部分女人一样,对不能接受的理由刨根究底,发泄不满。

这天晚上,沈父终于被问得烦了,铁青着脸色朝她道:“文燕,这么多年来,你就不曾对我有过秘密吗?”

文燕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刚想反驳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沈父严肃道:“你觉得我该听说什么?”

文燕摇摇头,站在他面前:“我没什么事可以让你听说的。嫁给你之后,我从来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心里也该清清楚楚。但你这次这样对我,很伤我心!”

沈父盯着她,口气软了一些:“我也没骗你,对于那些个职位,我是真的没兴趣。这些年,我取得的政绩有一半是你的功劳,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退出竞选的确有一个其他的原因,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希望你自己去好好想一想。我相信你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我的事,但是奕棠呢?你有没有做过可能伤害奕棠或其他人的事?”

“你和儿子都是我的命,我那么爱儿子,怎么会做伤害他的事?我所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文燕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沈父不赞同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叹道。

老夫老妻之间有了隔阂,旁人不知道如何劝解。阿兰只是个雇佣的保姆,在沈家做的时间长了,倒也如一个家人一般。她特意打了电话给沈奕棠,大约告知他父母的情况。沈奕棠三思后,决定晚上就带欣宁回家住段日子。

欣宁这几日工作忙碌极了,不知因为她是沈副书记家儿媳妇的关系,还是社长真的十分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原本说要升她做副主编,但这次欣宁恢复上班第二日,社里就宣布特别成立《凌都》快报部门,由欣宁任职该部门的主编。张靖宇和小彤立刻请缨跟随她,欣宁颇有一番斗志,也喜欢当记者时采访他人的那种乐趣,于是答应既继续接受记者任务,又担任主编职责。

不过,张靖宇在恭喜她时,深沉地道破了她潜意识里做的事——“一个女人还是以家庭为重比较好,你非得把自己搞成女超人一样,要借忙碌来逃避婚姻现状吗?”

“靖宇,你酒量如何?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欣宁的主动邀约,让他受宠若惊。

他爽快地应答:“别忘记我是北方人,要跟我拼酒么?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欣宁率先走在前面,甩甩漂亮的短发,笑道:“那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要喝醉了,你得送我回家。”沈奕棠还没有联系到她,她压根不知道这天晚上要去公公婆婆家住。

半小时后,两人置身于一间情调优雅的酒吧,这里比较安静,两人坐在角落,叫了一打啤酒。

张靖宇为她开了酒,两人懒得拿杯子,索性人手一瓶。欣宁没拒绝,她知道北方人就喜欢这种豪饮,他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忙完一段落,你总算懂得整理自己的事情了。来,我们先碰一下,我很高兴你愿意找我来谈心。”

欣宁仰起脖子咕咚喝了几口,抹去嘴唇的酒渍,“因为以前总有逸辰在我身边,随传随到…现在我有了烦恼,却不知道该找谁?”她有想过找如栩,可是此刻需要的不是如栩的当头棒喝,而是一份抚慰。

逸辰?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张靖宇皱皱眉:“看来你身边等候排队的优质良品不少呢!不过我能不能插队申请——以后有烦恼来找我就好,什么逸辰二辰的都往边站,我保管让你每次都开开心心笑着回去。”

欣宁笑了笑,没告诉他,最近也有为逸辰而烦恼,十年的蓝颜知己一旦打破固有的平衡,她心理很不适应,每次想到逸辰,什么酸甜苦辣的情绪都有。不过,那不能称之为“爱情”罢了…但无论如何,逸辰在她朋友的排行榜里,始终列在第一位,不是其他人说插队就插队的。

“说吧!你想聊奕棠还是其他?”

“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的事吧?”她道。

“你是想听奕棠跟小馨的故事吧!”张靖宇不客气地点破,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

欣宁默认。不能逃避与沈奕棠之间的纠结,他们中间又一直夹着尉馨,将三人的关系弄清楚明白点,是应该的,她最不喜欢暧昧而含糊的关系,再跟沈奕棠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迁怒自己了。

“是我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但没想到帅哥美女会发生一见钟情的故事。说实话,那时候我正暗恋着小馨,对奕棠很是不满。不过情人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者,看他们情投意合,我也就悄悄地爱慕,悄悄地放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欣宁喜欢他叙述的方式,将一个她原本感觉沉重的话题增添了轻松的气氛。

“初恋都是人生最美好难忘的吧!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在那个不牵涉到利益和家庭背景的学生时代,爱情最纯最真。咳!”张靖宇盯了欣宁一眼,清清嗓子,“你确定你要听完整吗?”

(第二更)

第十八章:神秘线索(三)

欣宁用力地抓着酒瓶,举起来朝他的碰了一下,抛开一切顾忌毅然道:“确定!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张靖宇望进她的眼底,她的脸上写满了誓要探究到底的决心,也掩饰不住一种浓浓的在乎,他真嫉妒让她如此执着的那个男人。咕哝咕哝一口气喝下了一瓶啤酒,他才开始下一段讲述。*

“小馨学美术的,她纤细敏感,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你知道吧?这种女生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大学里追她的人可以排成长龙,她挑上了奕棠是最正确的选择,重要的是奕棠并不是纨绔子弟,也不花心,他对小馨一心一意,温柔体贴,像宝贝一样呵护。”

“咳!张兄,请说重点!”听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多好多好,就算是八百年前的事,欣宁听了仍不舒服。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那一届起码一半以上的女同学都爱慕奕棠,但他除了小馨,硬是对其他女生视而不见。所以后来,我反而祝福小馨跟了他,因为我反省自己,要对小馨做到那种专一的温柔,还真不容易。”

“他们从来不吵架吗?”欣宁想,自己表露真实性子时,跟沈奕棠可谓大吵小吵不断,从头到尾就没对过盘。

“不吵。”张靖宇斩钉截铁地否定,却缓缓皱眉,“奕棠很有风度,也懂得包容和谦让,就算小馨会使使性子,发发小脾气,他也不会计较。所以说,被他爱上的女人是很幸运,也很幸福的。”

欣宁苦笑,喝了一口酒道:“是吗?怪不得他从不对我包容和谦让,他对我一点爱都没有…”

张靖宇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把按住她的酒瓶道:“我说的是过去,人是会变的嘛!说不定他现在表达爱的方式变了,反正两个人相处,爱不爱都需要用心去体会。刚才当我说错话,我自罚一瓶。”说罢,他还真以极快的速度把一瓶酒喝完了,看得欣宁在旁干瞪眼。

“欣宁,既然要听我说过去,那就不要在乎过去发生过什么,好吗?否则我可说不下去了。”

“恩,我不放在心上,请继续。”

“事实上,他们虽然不吵架,但也闹过分手。”

欣宁吃了一惊。

“小馨提出的,奕棠追问原因,她不肯说,就死死地咬定要分手。奕棠当然不信,如果她不爱他了,怎么会一转身就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有一次,小馨在体育课上晕倒,我最先得知消息跑过去探望,才了解到一些情况。她身体不好,又是单亲家庭,知道沈奕棠的家世背景后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才提的分手。不过那次分手没成功,奕棠反而对小馨更呵护了,甚至带她去见了母亲,就是你现在的婆婆。”

“结果呢?我婆婆那时候就不喜欢她吗?”

“这件事具体我不大清楚,但看奕棠当时的反应,你婆婆应该没怎么反对吧!”

欣宁对婆婆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就算婆婆真不喜欢尉馨,也不会表露出来,尤其是在沈奕棠陷入热恋的时候。但如果当时不反对,为何前几日婆婆又会说出那种话呢?

——尉馨的命运是很不幸,但我不能因为她的不幸,就放任自己的儿子跟着陷入不幸。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曾经我也做错过很多事…一个母亲是可以为儿子做任何事的,包括亲手毁掉儿子所认为的幸福。

这段话连续几夜都回荡在耳边,欣宁怎么都猜不透,婆婆到底做过什么不惜毁掉儿子幸福的事?跟尉馨有关吗?

张靖宇注意到欣宁一脸的沉思,后面的就长话短说了,“反正他们很恩爱,奕棠去美国进修,也没影响他们的感情。直到小馨突然离开,两人的关系才发生了巨大变化。奕棠跟你结婚,小馨四年都没有音信,其实她去意大利前找过我,说有人愿意资助她去意大利治病和求学,等学业有成了就会回来找奕棠。后来我想明白了,那个赞助她的人应该就是你婆婆,她觉得小馨配不上奕棠,才打发她去意大利,但她这边却又同意你跟奕棠结婚…”

“我婆婆不会这么做的。”欣宁虽然联系婆婆所说的话,但推断推断下来又觉得不可能,“要反对尉馨做儿媳妇可以理解,却没必要非把人送到国外去,还不允许他们联系。而且,我婆婆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如果她跟尉馨有约定,就一定会遵守,不可能让奕棠娶其他女人。再说,尉馨完全可以告诉奕棠这件事,我婆婆难道不会儿子责怪和怨恨吗?所以我猜,也许尉馨是跟资助她的人有那些约定,而那个人不是我婆婆。”

“恩,也有可能…反正知道真相的只有小馨自己,偏偏她什么都不说,连奕棠都不说,我自然也不便多问了。”

“我相信,阳光下没有永久的秘密。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们所迷茫的解不开的结,会一个个全部打开。来,谢谢你给我讲故事。”欣宁又开了一瓶酒。

“我会讲的故事可多了,呵呵,只要你想听,我随时可以讲。”见她听完后,情绪没什么变化,他放心下来。

“你呀…就是太冲动,王局长捐资希望小学的事,怎么可以在会场那样公然发问呢?”

“就是要公然发问,你没看到我捕捉到他当时的表情,多么有内容!嘿。”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欣宁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在心口,只要你放宽心胸靠前一步,就可以走得很近很近。她想,她已经接受张靖宇这个朋友了…

她醉了,而包里的电话响了N次,快要打爆了…

(第三更)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一)

口齿不清地拿起电话,欣宁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被张靖宇带出酒吧时,双腿有些虚软快站不稳了。如果不是张靖宇稳稳地扶着她,她恐怕已经跌倒在地。

没过多久,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飞快驶来,她指着那车牌,努力撑开快要闭上的眼睛,含糊道:“那车…好眼熟…是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人也似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忽然推开张靖宇,踉踉跄跄地朝马路扑过去。*

“欣宁!”张靖宇飞快冲去抱住她,天哪!她快要把他的心脏都吓出来了!

要被吓破心脏的何止是靖宇?黑色车子的主人连骂“SHIT!”,车刹得极快,车轮在地面上几乎要冒出烟来,紧接着那个怒气腾腾的男人跨出车子,二话不说从张靖宇怀里拖过她,一把扛了起来。

张靖宇何曾见过他这等架势,那逼人的怒火丈外都可以感受到,怪不得欣宁说,沈奕棠对她既不宽容也不懂得忍让,这行为近乎蛮横,像劫匪一样。

沈奕棠瞪着冒火的眼睛直逼张靖宇:“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张靖宇无奈地比了两根手指头,皱眉:“好像没到两瓶。”

欣宁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她的胃正被顶得难受,不停地捶打他厚实的肩膀,嘴里咕哝道:“放我…下来…”

沈奕棠双手按住她乱动的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对张靖宇道:“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差点就刹不住车了!”

张靖宇摸去额头的冷汗,这份控诉他理亏,他接受,早知道应该把她牢牢抓紧的。

“危险什么…我现在也很危险…胃好难受…”话未完,欣宁忽然一阵干呕。

沈奕棠脊背一阵发寒,还好,她没有真的吐出来。他迅速把醉酒的女人放下,把她塞进车里。张靖宇不理会他的怒意,长腿一迈,也跨进车里,跟欣宁并排坐着。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良久,张靖宇慢吞吞地说出一句:“她问我当年你跟小馨的事。”

沈奕棠的眸子暗沉下去,又忿忿瞪了张靖宇一眼。

“她很介意,心情抑郁,否则不会这么快就醉。”喝酒是人的心情有关系,何况欣宁没吃多少东西,算是空腹喝酒。

沈奕棠从后视镜瞥着他,冷声道:“你可以选择不跟她说。”

正说着,手机响了,沈奕棠接通蓝牙,听到那头传来尉馨柔软的声音。原来她看到新闻大肆报道沈父主动退职的事,特来关心,而最后她说了一句让人激动的话。

“奕棠,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年离开的原因吗?今天晚上你来我这里,我会全部告诉你。”

“好。”沈奕棠迟疑了一秒钟,出声答应,“我大约九点到你那里。”

“恩,我等你。”

这边,张靖宇听他答话的语气,立刻猜到是尉馨打来的。而后座的欣宁身子虚软地往左侧倒去,脖子歪在车窗上似乎很难受,他大手一拉,她就软软地栽进他的怀里。

沈奕棠刚好挂断电话,看到车后座两人倚靠的景象,脸色发黑。

张靖宇道:“你要去见小馨?”

沈奕棠收紧下颌,点头。

张靖宇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作出果断的选择?你现在是在玩火,说难听点就是婚外情。沈奕棠,你不觉得越拖下去,对大家的伤害就越大吗?”

沈奕棠拧着眉无法反驳,道理他都明白,但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去见尉馨,那个困扰他四年的答案让人再也无法等待了。

这时,欣宁突然抬起手捏了张靖宇一把,不满地咕哝:“你好吵…吵死了…”

张靖宇看着自己被捏的手腕,摸摸她的头道:“想不到你喝醉了还蛮泼辣的,这样子我也喜欢,要是我早点认识你该多好。不过现在也不迟,如果某人不懂得珍惜你的话…”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前方开车的人盯着后视镜里的他们,紧紧咬牙。

“她不是你可以妄想的!”沈奕棠恶声恶气道。

“那小馨呢?我可以幻想?”张靖宇反问。

沈奕棠拢紧眉,沉默下来。

张靖宇了然地看向欣宁,欣宁双眸紧闭,有一半的意识迷迷糊糊陷入梦里,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他叹了口气:“奕棠,这两个女人谁比较重要,你还分不清吗?”

沈奕棠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褪去凌厉和怒火,嗓音沙哑透出无奈和疲惫:“靖宇,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两个月里接踵而来,我还没来得及静下心想这些。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婚,但也放不下馨馨。她现在很孤独,需要朋友。”

张靖宇不再逼他,但低头瞧见欣宁的醉容,压抑不住缓缓升起的心疼。小馨和欣宁相比,他更喜欢欣宁的性格,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柔弱的心,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份柔弱,忘记了这样的女人同样需要呵护。

欣宁悄悄动了动眼皮,没人发现她在听到这两人对话时,手指握得有多么紧。

本是要回沈家的,欣宁喝醉了,沈奕棠不能让父母见到她这副模样,只好把车直接开到自己的小区楼下。他才熄火,从前门出来,后座的张靖宇就已经行动利落地把欣宁抱了起来。

“我来。”沈奕棠看到其他男人抱她,感觉很不爽,就算张靖宇是他最好的兄弟也一样。

“你负责按电梯、开门!”张靖宇并不畏惧他的气势,小心地抱着欣宁不放手。

“你…”沈奕棠伸出双手就要去接。

张靖宇侧身躲过,欣宁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正沉,原本酡红的脸蛋被夜风一吹显出了几丝苍白。(第一更)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二)

欣宁对两个男人暗暗较劲的争夺毫无反应,直到被人抱到沙发上躺着,她才又发出咕哝的声音,不过没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张靖宇连口水都没喝,就被男主人火大地往外推,他一路被逼至门口,双手用力撑住门框,大声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挑衅,你最好明白,欣宁在很多男人眼里都是块宝!要碰到比你懂得温柔、又比我热情的男人,她就会被拐跑的…”*

沈奕棠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最后一推索性把门狠狠关上,僵硬的身躯在门背后挺立了半天,才阴郁着眸子走向沙发。

沙发上的欣宁轻轻翻了个身,再度闭上刚才睁开着的双眸,继续装醉。是的,她是装的,知道沈奕棠会来接自己,就是想听听他和靖宇会说些什么?就是想看看他对尉馨还抱有怎样的态度?

没想到他会正好接到尉馨的电话,这么晚了还要去见面;当靖宇问是否可以对小馨幻想时,他的答案竟然是沉默,沉默代表什么?否定还是犹豫不舍?后来又亲口说他放不下馨馨。馨馨…他叫得多么亲热,他叫她总是“何欣宁”连名带姓三个字地叫。

欣宁抓紧沙发布垫,暗暗咬牙,她再也不会动摇了!再也不会因为他对爸爸的照顾而动摇,再也不会因为他在沙滩时流露的孤独忧郁而动摇,再也不会因为他偶尔透出的霸道关心而动摇!

正想着,感觉一块湿毛巾落在额头上,让发热的身体得到舒解。

沈奕棠轻柔地擦拭她的脸颊以及唇角,擦着擦着,目光落在她小巧而柔嫩的唇瓣上。半晌,他俯下头在她的嘴角亲了亲,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可是,似乎被那抹淡淡的酒香勾动了心念,他又忍不住俯下了头去。这一次,浅啄满足不了他的渴望,他在她的唇瓣上吮吻流连,甚至将舌尖诱-惑地试图启开她的小嘴…

欣宁心里正燃烧着一把火,克制着不为他所动。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明明都要赶去见尉馨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轻薄她,她假装受到骚-扰不舒服,厌烦地别开头,右手借翻身的姿势霍然抬起,不偏不倚将手背甩在他的脸上。

沈奕棠愣在当场。

但欣宁不过是换了个姿势,脸蛋面对着沙发靠背,依然沉睡着…

沈奕棠摸摸发热的脸颊,很不甘心地承认她即使是无意的,但这用手背打的巴掌结结实实,力道可不假,仿佛在教训登徒子一般。欣宁听到洗手间里传出流水的声音,才悄悄揉了揉发麻的手背,没想到会打这么重。她抿抿唇,对付这种不专一的男人,一点也不心疼。

沈奕棠重新回来,自嘲地笑了笑,弯腰把她抱进卧房。干净的帕子把她的脖子、双手都擦了一遍,替她脱下外套,盖上被子。

“靖宇说得对,你喝醉的时候真的很泼辣。”他不怕死地又动了心念,不知道为何,今晚就是特别想抱她,亲她。于是,顺着渴望再度捕捉她的唇,并执意把灵巧的舌纠缠到她的小嘴里才善罢甘休。

这个可恶的男人!真是恶劣极了!欣宁被吻得直喘气,被窝里的双手死死忍住没冲出来惩罚他。

他站直身,英俊的面庞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换了套衣服,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领口,临走前特意拍拍她的脸蛋:“乖乖地睡,等我回来。”

沈奕棠一走出卧房,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冷漠、严肃、阴沉。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前脚刚离开小区,欣宁立刻搭了一辆的士紧随在后,一路跟踪…

尉馨的公寓很温馨,沈奕棠来过几次,每次心底都溢满着无法形容的酸楚情绪。有时候,他下意识地害怕来这里,房间里的一桌一凳都交织着过去的记忆。它们像一张密密的网,会让人身不由己地被包围,等发现时想抽身,却感觉是那么无能为力。

今晚不一样,他在开车时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猜测的念头,有激动更有不安。待真正踏入她的门口时,那股不安更强烈,隐隐意识到四年前的理由可能潜伏着巨大的冲击力,甚至会带来难以预料的改变。

“棠,你终于来了。”尉馨没像以往见面那样开心地迎上来,从揭开她知道欣宁和沈奕棠的关系后,她对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不好意思,家里有事耽搁了。”时间已经九点半,沈奕棠径自在沙发上坐下。

尉馨端上茶,坐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绞织着纤白的手指。

“馨馨,终于可以告诉我了吗?”他深沉地注视着她,没错过她的身子骤然轻颤。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其实是为了你好。”话才出口,她清澈的大眼迅速盈满了泪水,喉头微微哽咽,“要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根本不愿意让你因为我而为难,更不愿意看到你痛苦。我曾经发过誓,不到万不得已,四年前的事情永远都不告诉你,就算你怪我怨我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