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有记者看到沈奕棠和姚馨语站在一起,两个三个迅速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访问。*

沈奕棠对欣宁的话听得不太清楚,但知道她是在担心,于是柔声安慰:“你怎么没睡了?还是让妈过去陪你吧!你…”

“沈奕棠,我跟你说——”欣宁也听到那边的嘈杂声,更加焦急,“姚馨语根本不安好心,你不要太信任她!如果不想再被她欺骗和利用,就马上回来!”

姚馨语美丽的眼睛里有股冷意一闪而过,她忽然拉下沈奕棠的手,凑近他耳边道:“奕棠,今天是画展第一天,看样子会很成功。我遵守承诺,下午闭馆时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天能开心地陪伴我,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

记者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两人较为亲密的姿势已足够引为八卦头条。他们纷纷拍照,头脑灵活的在分秒之内就勾起了回忆,当日云天集团土地中标后的宴会上,这二人也曾闹出过轰轰烈烈的绯闻。

“奕棠,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沈奕棠…”欣宁得不到回应,大声喊他的名字。

“等我回去再说。”沈奕棠关闭手机,眸子黯淡。侧身,神态自若地伸出右手,礼貌地握住姚馨语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拉开与她的距离。

“馨语,祝贺你,今天是你人生新的里程碑,祝你以后在艺术的道路上越走越宽广。”

姚馨语被动地握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沈奕棠转身面对记者,他看到靖宇站在最前面,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不禁挑高唇角:“姚小姐是位很有才华和天分的青年画家,能得到多位界内名师的欣赏和认可,我以自己有这样出色的朋友而开心。”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开,“馨语,你放心,本次画展定会很成功。”

姚馨语的眉心动了动,只得跟他一样扬起笑容。

两人都不想被记者围攻,三两句话过去后,沈奕棠结束采访:“下面我想慢慢欣赏姚小姐本次的作品,请各位记者朋友能以画展和作品为主要关注对象,多做报道。”

有记者不死心地追问:“请问这次姚小姐的画展,是不是云天集团在背后鼎力赞助?”

沈奕棠停住脚步,肯定地回答:“虽然云天也想过要赞助这么有潜力的青年画家,但姚小姐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姚馨语微微抬首,目光望向刚出现在门边的王开成,笑道:“这次最该感谢的是我的干爹,是他资助了我。”

记者们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王开成与黄美英相携而来,如同挖到了新的宝贝,迅速转移了目标。

靖宇敏锐地察觉这对夫妇似乎并不愿前来,尤其是王开成,初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带着一抹怨怒,直逼过来的眼神犀利无比,哪像是开心参加干女儿画展而来的?倒是黄美英,表情复杂,远远地望着姚馨语。不过,看记者围过来,他们都戏剧般地展开了笑颜。

沈奕棠心知肚明,姚馨语可以得到黄美英的支持并不难,难的是她有本事让王开成也出席,原因的关键就在于“致命的证据”。了解越多,就越觉得身边这名巧笑怜兮的女子多么可怕,她笑容的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算计。

他突然意识到她不可能回到从前,应该是再也不可能了!一个人掉进了污泥深潭,纵使周围的人多么想拉她上来,她自己不愿,终是不可能得救。

是谁让她变成今日这样?是谁…

沈奕棠的心又悲又凉,不知道是不是展馆的空调温度太低,他脊背发寒。再看按主题分类后挂在墙上的一幅幅裱画,更是莫名心惊。

“无涯”、“伤逝”、“飞天”,尤其是最后七八幅以黑白为主打色的系列作,标题都称作——“心魂”,他蓦然觉得惊心动魄。

他不是很懂欣赏画作,但不得不承认她的作品有灵魂似的,每幅都透露出悲沉冷暗的气息。这就是她的内心吗?可以撼动参观者,却也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一股无法排遣而不得不正式的压抑!

姚馨语随着他的怔愣,声音清冷地解释:“奕棠,你应该能看懂吧?‘无涯’是我在意大利时每天想着你、等待与你重聚时所作,但那时候又盼又怕,总觉得再见之日是无边无涯;‘伤势’是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飞天’系列是我努力给自己希望,鼓起勇气站在你身边,最后那几幅黑白色系的画…是我这一个多月闭门在家画的。别人看不懂没关系,我希望你能看懂。”

沈奕棠顿时觉得吞咽口水都有些困难,那么浓烈而鲜明的对比,是她内心的彷徨挣扎吗?她展出所有的画,都是为他而作吗?四面八方涌来冰冷的潮水,将他包围,将他推向一个难以逃脱的空间。

他狠狠抽了口气,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往楼梯间走。

“馨语,我们现在就谈!我们约定的那些事,现在就谈吧!”

欣宁被他切断电话,激动地继续狂打。可是,联系不上,他关机了。他怎么可以关机?

她匆忙换上衣服亲自去美术馆找他,走出花园小区后,好久都没等到计程车,只好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到大路口。

这时,手里的电话骤然狂响。

“欣宁,你在哪里?不在家吗?我一直按门铃没人应答。”是如栩。

“小栩?你…你怎会到我家?才九点多…”欣宁惊讶极了,有股不详的预感。

“糟糕!你在外面?马上回来!”如栩难得出现如此紧张焦急的声音。(第三更)

第二十九章:最后一将(一)

“糟糕!你在外面?马上回来!”很难听到如栩这般紧张而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朝阳映射进欣宁的眼睛,她眯起眼,站在原地屏息倾听。

“这事…还是等见到面再说。”如栩的手指还停留在门铃按钮上,“你具体的位置?我马上过去接你。”*

欣宁想不透有什么严重的事会让如栩亲自过来,她也立刻调头往回走。可刚转身,眩晕让眼前蓦然发黑,差点看不清路。她只好吸着气,扶住路边的大树。“我就在…我家小区出来的第一个路口,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欣宁忐忑不安,顾不得休息快步前行。

突然不知道从哪冲出几个人,跑近她,又有两辆车子也在路边停了下来,冲出几个男女。他们手里都拿着采访麦,相机等,不由分说将包围了她。一小时前,网络上出现一组劲爆的照片,立刻成为最新最火热的经济版头条。有人打电话通知了他们,说某男某女的艳门照是由何欣宁发出。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欣宁揉揉额头,采访的场面太过熟悉,她很不习惯自己成为被围攻对象。

“沈太太,请问那些照片是你亲自所发吗?你是如何拍摄到的?这是你对沈奕棠先生背叛的报复吗?”

“沈先生曾经跟姚小姐是亲密恋人关系,他跟你又曾隐婚两年。你们结婚,是否另有隐情?沈先生对姚小姐余情未了,引发了你的愤怒…”

“姚小姐今天举办个人画展,沈先生亲自捧场支持,是否代表他心里爱的人一直是姚小姐。你为了泄恨才将他们的亲密照传到互联网…”

“沈太太,请问…”

欣宁头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什么!他们到底在鬼扯些什么!她重重地吸着气,胸部剧烈的起伏,气得简直快晕倒了。六七个记者围着她,个个惟恐落后争相提问,她在一片混乱的采访中捕捉到一些字眼。什么照片她发的?背叛?亲密恋人?余情未了?什么…难道如栩急着找自己,就是因为这个?谁来告诉她,到底怎么了?

“你们谁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欣宁极力稳住情绪,用自认为最冷静地声音反问,但虚软发颤的身子显出她的震惊和愤怒。

“沈太太是假装不知吗?今早网络流出大量沈先生跟姚小姐的激-情照,不是你上传的吗…”

激——情——照!

欣宁重重摇晃了一下,所有的血液霎时都在体内勾涌翻腾,几乎要跌倒。奕棠怎会跟姚馨语有激情照?什么时候拍的?他们背着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那香水、那耳钉…

记者们似乎察觉不到她异样苍白的脸色,反而个个血管里燃烧着兴奋的因子,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是你亲手上传的是不是?特别挑在姚小姐举行画展的这一天。听说早些时候,你们协议过离婚,现在你跟沈先生的婚姻还要继续下去吗?”

欣宁抚住剧烈抽痛的额头,脑袋昏昏沉沉,离婚?这两个字如狂风骤雨,如惊涛骇浪带来狂猛的浪涛,正汹涌地要淹没她。耳边七嘴八舌的提问声顷刻间化为虚无,她不再听清楚一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人都像个土偶般被震碎了,碎成一片一片,快要拼不拢了。

“沈太太…”

“…沈先生和姚馨语小姐…”

“…你们离婚…”

“请你们…放开!”她眼前闪烁着无数的星星,在黑暗中像火花一样炸开,什么都看不清,双手混乱地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咬牙道,“让…开!”她吃力地推开他们。可是,力气怎么如此渺小?那些人如大山一样稳稳屹立着推不动,不但没有让开,反而将她包围得越来越紧。

他们的声音变成了不可抗拒的魔音,层层叠叠一波又一波冲击过来。他们的身体变成了不可跨越的铜墙铁壁,形成了巨大的压迫逼拢过来。

“你们再不让开的话…我会打电话报警…”冷汗从她的额际滚落,嘴唇发白,手中还抓着刚才跟如栩刚通完的电话。

这时,不知道谁从后面挤了一把,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向她的背。她颠簸着,猛然感觉下腹一阵剧烈,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欣宁!欣宁!”如栩失去冷静的声音从天边传来,她一冲出街口看到一群记者围在这里,就知大事不妙。然而,她赶来看到的却是欣宁面色惨白,在人群里倒下去的样子,吓得肝胆俱裂…

美术馆画展中心。

前期宣传工作极具成效,进入展厅的人不少,纷纷被展出的作品所震惊。那些作品虽然色调灰暗、沉重、压抑,但的确能击中人心深处最脆弱最不敢正视的一面。参观者无法说这些画不好,却也无法评价说很好。

休息室里,一扇房门将外面的人和事隔绝。

姚馨语瞥了眼墙上的钟表,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巧的光盘,递到沈奕棠手里。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她抬起下巴深深注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要它做什么,为欣宁讨回公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开成落网。王开成虽然是我干爹…但是,他的确做过不少对不起百姓的事。从我妈和逸辰的立场上去思考,我不该出卖干爹,但是因为这是你的心愿,我一定会成全你。”

沈奕棠注视着那张小光盘,严肃下垂的唇角终于轻轻扬起,吐出两个有力的字:“谢谢。”

“该说感谢的是我,谢谢你不计前嫌原谅我,还愿意支持我的画展,这东西就当是我表示诚意和歉意的补偿。你不打开看看,确定里面是不是你要的东西?”姚馨语说着,打开休息室里的DVD。(第一更)

第二十九章:最后一将(二)

不久,DVD里播放出影像,正是当日别墅里发生的那幕惊险而让人愤慨的片面——欣宁小心潜伏在阳台偷听隔壁的动静,而后她被王开成、秦某与保镖发现,受到残酷和侮辱的对待…

沈奕棠站在座椅旁边,拳头僵硬地握住,指关节轻响了两声,紧眯的眸子因愤怒几乎要冒出火来。他发现,这张光碟的视频其实由两段拼接而成。一段是王开成与秦某人交谈,之后秘密交易,大约三分钟;一段是欣宁被抓被欺的画面,大约五分钟。虽是拼接,但声音和图像都足够清晰,王开成说的话、表情都不容错辨,那个秦某人他认识,以前在商圈里比较活跃,近期似乎有些销声匿迹。*

姚馨语观察着他的脸色,俊挺的五官因隐忍的怒气而微微扭曲,双眸瞪得要吃人似的教人害怕。她手指一按,将DVD关闭,取出光碟重新递到他面前。

他依旧握着拳头,半晌才渐渐松开,接过光盘,注视她的目光锋利得犹如一把刀,尖锐得可以剖开她的心脏。

“你…别那样看着我。”冷静镇定的姚馨语竟也被他看得心底发毛,“那天拍摄到的内容我的确剪接过,但你刚才看到的每一秒画面绝对真实,也正是你想要的。”

沈奕棠将光盘放进口袋,绷着脸一言不发往外走。

大手还没碰到门把,姚馨语迅速冲过去拉住他:“你就这样走了吗?拿到了想要的…也不跟我多说一句话吗?”

沈奕棠抬起幽冷的眸子,轻缓但坚决地把她的手指扳开,薄唇抿紧。

姚馨语的眼中开始积蓄起泪光,楚楚动人地望着他:“我知道我做过的错事都瞒不过你,知道这段日子你对我是在逶迤敷衍,我也知道你拿到证据后,就不会再多看我一眼…奕棠,我其实早就不奢望跟你还会有什么未来,也不奢望能回到过去,我伤害过欣宁,你没狠狠打我一巴掌算是宽容了。但是…但是,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记住我!”

曾经相爱,曾经相怨,纠缠到今日,他又怎可能不记得她?他不愿意去记起而已,因为她带给他的所有甜蜜回忆早已磨成了灰烬。

“珍惜你今天所拥有的!要找回自我,不是靠别人,而是靠你自己!记住我们的约定——如果以后非要住在同一城市,那么,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这是他送给她最后的话,说完坚定地拉开门。

“奕棠…”姚馨语不舍得放开他的手,情不自禁又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浑身散发出冷漠和拒绝,她怏怏地放手,眼泪滚落到腮边。“好…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她放开了他,他垂下眼眸,没有迟疑地迈开步子。

王开成夫妇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想必那最后的告别已被他们尽收眼底。

沈奕棠经过王开成身边时,坚实的下颌绷了绷,大步离开。背后,传出黄美英略带激动的喊声:“小馨,妈妈有话跟你说…”

他们也想要这张光盘吧!王开成若不受威胁,怎会来到这里见姚馨语?沈奕棠将手插-进西装裤兜,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脏从他自美术馆侧门离开后,终于悄然回归原位,变得轻松愉悦。

欣宁,等我!我已经办完事情,风风雨雨都将过去了,以后一心一意只守着你,尽我所能地关心你,陪伴你,疼爱你…

欣宁,可千万别生我气,等我见完爸爸,马上回家。我会跟你道歉,陪你一起去吃烛光晚餐,陪你和宝宝一起散步。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的…

欣宁啊…如果你固执地不肯原谅我,那就罚我做保姆吧!我们的宝贝出生后,让我亲自服侍,照顾你和宝宝,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沈奕棠不知道自己的车前脚刚离开,美术馆里就出现了一阵骚-动,就连那些平日不专做经济与文化版的媒体也参与其中。尤其是刚才从欣宁那边赶过来的记者们,带着十二分兴致搜索着他和姚馨语的身影。

医院里。

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欣宁被护士推着出来。她紧闭双眼,脸蛋与床单一样雪白,尚在昏迷。

门外来回踱步的如栩听到声音,猛然转身,疾步冲过来。

“医生,她怎么样?”短短一个上午,她脸上出现的惊慌不安比过去二十几年还多。

“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很遗憾,胎儿没保住,我们尽力了。”医生尽量以缓和的语调陈述事实。

如栩怔住,眼珠子好一会都没动。她听错了么?孩子…没有了?大家关心着的、盼望着的孩子…没有了么?

她倒退一步,呆呆地靠在墙上,想起一个小时前送欣宁进医院时,欣宁抓着她的手不住地恳求:“栩…我腹部痛…我怕…好害怕宝宝会受伤…栩,请你一定要…陪我保护孩子!我不能…失去孩子…”

“欣宁…”如栩喃喃地念了一声,耳边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好几个人同时在喊她。

“小栩,欣宁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陈清,如栩在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

“欣宁没事吧?宝宝没事吧?”文燕也匆匆赶来,两个妈妈都是满脸急色。

如栩惭愧而伤痛地望着她们,干哑着嗓子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宝宝来得多么不容易,系着多少人的期盼和希望…那种残酷的话,她要如何告诉这两个妈妈?

陈清和文燕见她的神色,心都乱了一拍,她们几乎不敢再确认地追问,陈清轻轻地摇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第二更)

第二十九章:最后一将(三)

手术室里的医生朝她们走来,“是何欣宁小姐的家属吗?病人刚昨晚流产手术,身体虚弱,需要细心照顾。住院手续麻烦哪位赶紧去办一下。”

他平淡的一句话,骤然宣判了死刑一般,文燕的眼里霎时蓄满了泪水,陈清愣了愣,猛然失声喊道:“你说的是我女儿么?她怎么会流产?她怎么会…”*

医生见多了这种激动的病患亲属,公事化地安慰了几句便去忙碌了。

如栩跟两位妈妈来到病房,欣宁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她们不敢想象若是欣宁醒来,发现孩子没了…

陈清含着泪花,轻轻抚摸着女儿苍白消瘦的面颊,不敢打扰她,强忍着没有出声。

文燕悄悄抹去眼泪,神色复杂地把如栩拉到走廊上,压低悲痛而颤抖的嗓音问:“汪小姐,你如实告诉我…欣宁的意外,没那么简单,是不是?”

如栩第一次跟文燕正式接触,但她从欣宁那里对这位母亲早已有不少了解。双眉紧锁,她咬咬牙:“是的,可能跟姚馨语有关。我怀疑她早上故意在互联网上发布了一组照片,是她跟沈奕棠纠缠在一起的…当然,我确定那些照片只是她的阴谋,沈奕棠也被陷害了一把。”

“又是那个女人?!”文燕变了脸色,眼中浮现怒色,“她要这样死死纠缠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不行,我无法忍耐了,这就去美术馆找她!”

“哪个女人?”陈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将门轻轻拉上,有股誓为女儿报仇的决心。

如栩对陈清的脾气可谓比较熟悉,她想了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委婉却又明明白白地托盘而出。

陈清的脸涨红了,体内燃烧着熊熊烈火,隐约中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一般。她转身对文燕道:“亲家母,你是有头有脸的斯文人,那个女人的帐就让我去跟她算!敢这样破坏我女儿和女婿的幸福,敢让我的宝贝外孙…你们两个都在这里陪欣宁,美术馆是吧?我马上就去!”

如栩飞快拦住她:“阿姨,你不要这么冲动…”

陈清坚决地将如栩拉开,“我不是冲动,我是为女儿要一个交代,一个公道!”她是雷厉风行的作风派,从头到脚透着愤怒的火焰,而后像一阵狂风席卷而去。如栩担心还会出事,仓促地对文燕道:“伯母,欣宁一会就要醒来,你好好照顾她。”她紧追出去。

黑色轿车奔跑在回家的马路上,离美术馆越远,沈奕棠脸上的表情就越轻松。他顺手扭开车上的音乐,在抒情的音乐声中,想象着回家后,要给亲爱老婆应一个温柔的拥抱,深情的吻。对,得去一趟花店亲自挑选玫瑰,再去商场买一份礼物…可是,那得耽误时间,他的心早已飞到她身上,一刻都不愿意浪费。

如此一边矛盾着,一边想象欣宁知道事情都已结束后的开心,电话突然响了。

“奕棠,证据拿到没?”是父亲。

“是的,爸爸。马上送到,我正往您那边赶。”

“好。”沈父威严的语气里透出喜悦,“我们这边的材料和调查计划也都准备完毕,就差你手里的直接证据。”

“十分钟之内到。”

沈奕棠开始拨打欣宁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妈妈,他很意外。

“妈?怎么会是你,欣宁呢?”

“她…在睡觉。”文燕注视着病床上了无生趣躺着的欣宁,悲从心来。

“恩,我先去见爸爸。事情已经办完,一会我就回家。”

“奕棠啊…”文燕捂住嘴唇,生怕难过的呜咽声泄露出来,她听得出来此刻儿子心情愉悦,殊不知欣宁却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带着不可挽回的伤痛回来。

“妈,没事我先挂电话了。告诉欣宁,我很想她。”

文燕接完电话,终于忍不住在病房里低声呜咽,泪流满面。她刚才派人去调查了,如果真是姚馨语有意破坏,那么她不会再因为过去的愧疚而放过她!姚馨语的所作所为已让人无法宽容,就算当年求人卖肾的事情被牵扯出来,她也不在乎了,欣宁无辜地卷入恩怨是非,宝宝更是痛心地失去了…

“孩子…小栩…我的孩子…”欣宁不安地蹙拢眉心,额头上冒出冷汗,喃喃呓语。

“欣宁,你醒了。”文燕赶紧背过身去将眼泪抹干,“你醒了就好,别多想。”

“妈…孩子没事吧?”欣宁犹记得自己在记者的包围里晕厥,倒下去时小腹有股异样的疼痛,腿间湿热,当时唯一的意识就是孩子千万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她嘴唇苍白颤抖,无力伸出手,“妈…告诉我,孩子…”

“欣宁…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养好身体。”

“你说啊!妈…我的孩子安全吗?健康吗…还好好地在我的肚子里吗?”

“欣宁,你刚手术完,不要激动…”

听到此话,似乎生命的最后一滴血从她的脸上褪去,那么急速,那么悲怆,灵动的双眸蓦然变得空洞,瞳孔一点点缩成了针尖,形成一股尖锐的痛楚。

“意思…是…孩子…没有…了?”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犹如她的心,在看到婆婆的表情时,顿时被刀子割成了千万片,怎么都拼凑不起来。无力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无意识地垂落,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出来。

她的睫毛颤抖着,嘴唇颤抖着,手指颤抖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欣宁啊,你不能这么激动!你听我说,你和奕棠现在还年轻,你们…”

“孩子…没有了…”欣宁低念着这几个字,定定地注视着某一处,又低低地不可置信地念了一遍,“孩子…没有…了…”(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