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陡然打开,门外淡淡的月光洒了进来。董清秋被明月松藏在被子里,只能掀开被角偷看一眼,今晚的月很淡,只能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他身后的门很快阖上,整个房间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那人伸手掏什么东西,明月松已经洞悉。先声夺人道,“你最好别点灯。”董清秋心里砰砰跳,明月松像是感觉到她地紧张,环住的手又紧了几分。

“看你的状态,似乎还好。”来人的声音是一种浑厚地中音。听得出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只是这声音里头有几分凌厉,似乎凌驾于明月松之上。但那人到底还是听从了明月松的建议,放弃了点亮手中火折的念头。

“托大人的洪福,我还死不了!”明月松不甘示弱地回复,似是因为来人的到来。不想被那人给鄙视,他强行使得自己的声音洪亮一些,更有气势一些,但他的手脚却更加的冰凉。

董清秋的手搭上了明月松的腰,只觉得他刚才用尽了气力才让自己说出地话还带有几分厉势,可却换来了剧烈的腹部收缩。

董清秋也为他的虚弱捏了一把汗,闷在被子里头的自己也是憋出了一头的汗。

“哦?你的病已经恶化到这般田地了?”中年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蔑,“看来我家大人要是不给少主送药来,恐怕少主要与我们阴阳永隔了。”

董清秋听得眉头皱起,这个人说话地语气实在是让人不爽,她的心不禁为明月松揪了一把,如果说之前董清秋还百分之百的认为明月松是装病骗她的心,那么这句话从这个人的口里说出来,她却信了五、六分了。因为这个人语气里头对明月松地鄙夷和不尊重绝不是装出来的。

“哦,那我谢谢大人的药。”明月松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

董清秋不禁一愣,她满心以为明月松会咬牙切齿,以他那促狭的心肠,争强好胜的性格,就算是身中剧毒也要强撑着的。可没想到明月松这一次居然这么乖巧,对来人地蔑视忽而变得不以为意。是不以为意,还是他的级别比他低,让他也不敢太过造次?

那么,他们口中所说的大人?可是妩仙门的门主?还是其他人?

那中年人也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忘了吭声。

“你把药搁着吧,还有别的事吗?”明月松在下逐客令。

中年人顿了顿,听到明月松问药,咧嘴笑了,从另一个角度继续凌驾在上,“药,原本是我该带来的。不过,大人最近会前来楚国,所以少主的药么,大人会亲自带来的。”董清秋一听,心想这不是摆明了故意为难明月松吗?明知道他现在已经到了这样一副模样,却故意拖延时间不把药送过来,好让明月松煎熬一下。

真是可恶!董清秋听着这中年男人的说话,顿时生出义愤填膺的感觉来。她的手心下意识地一用力,直接掐在了明月松的腰上,明月松哼了一声,董清秋赶紧收力,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会引起中年人的注意,心里头一凉,明月松这声有些突兀的叫喊,只怕是惹人怀疑吧。

她忐忑地等着,身子下意识地就靠近了明月松。

这个时候的董清秋忽然产生错觉,只觉得明月松在一瞬间变成了她可以依靠的人。为了她挡住金刀门的刺杀,为了她不惜背叛门主深受剧毒的煎熬……如今,站在外边那个不知模样的中年人,更让她紧紧地贴近明月松,已经虚弱无比的明月松。

“大人要来楚国么?”明月松赶紧出声问道,但中年人已经觉察到些许不对劲,他一进来明月松就要求他不要点灯,他还当是明月松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行事谨慎,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明月松这一声闷哼,怎么听起来有些怪异?

董清秋不知道的是,中年人不是一个武功高手,并不能听出房间里头还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明月松越是让他“最好别点灯”,中年人就越是觉得蹊跷,忍不住掏出火折,只轻轻一吹,房间里头顿时有了一股微弱的亮光。

中年人朝明月松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明月松卧在床上,露出光洁的膀子在外边,但是拱起的被子明显告诉他,床上不止明月松一个人!

“少主这么有雅兴?”中年人眉毛一挑,直觉告诉这经历过许多人事的中年人,那床上应当躺着一个女人,不过像明月松这样病入膏肓的人,居然还能有这兴致,倒是让中年人颇感意外。

董清秋听着这话,心中如小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他是不是会上前来?董清秋打了一个激灵,明月松像是感觉到她的害怕,反手把她搂住。

他搂着她入怀,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人香……明月松身上的味道竟然有让她凝神静气的功用。董清秋慌乱的心渐渐回归,此时脑子里头忽然想到,也许真有这样的人对自己好?也许明月松真的对自己是真心的……黑暗中,董清秋神经错乱着,手却主动抱紧了他,一刹那甚至荒谬的想过,抱着明月松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明月松皱眉道,“你既然知道打搅了我的好事,就赶紧出去吧!”再度对中年人下起了逐客令。他的手把被子往上拉严实了些,生怕把董清秋露出来,给那人看了去。

“呵呵,那少主可得悠着点。”中年人看了床上隆起的被子,举着火折却向明月松走了两步,董清秋听得那人近前来,心里更是紧张,但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头,本来就呼吸不畅,刚才被明月松那一拉严实,简直是一点气也没有透,都快要憋坏了。只听见中年人的脚步终于向前,她紧张地抱住明月松,明月松于是厉声喝道,“你最好走开,要不然我不客气了!”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

董清秋憋气地不行,都快要不能呼吸了,但她始终不敢出声,侧耳倾听,那脚步声没敢上前,而是往后退走,接着是门吱呀一声响,董清秋听得那门打开,明月松捏住被子的手稍稍放松,只当中年人已经走了,慌忙把头伸出来大口的喘气。因为害怕和气闷,董清秋觉得自己都窒息了。

只是她喘了两口,才发现房间里头还是有一股微弱的黄光。

董清秋转过脸去,只见一个瘦削脸型的男子立在门边,原来他只是把门打开,却并没有离开。董清秋这时候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董清秋没有功夫埋怨这男人搞什么名堂,开了门却不离开,因为她看到男人看到自己的时候,双目的瞳孔好像忽然之间放大,董清秋心里一凉,索玉和明月松都说妩仙门的门主想要自己的性命,明月松也警告过自己门主的人来了,尽管初听不觉得他是直接奉命暗杀自己的人,但眼下自己暴露在他面前,这个中年人是不是认出自己,想要对自己下手了?

卷五第十九章一直骗我?

“她是!?”那中年男人看到董清秋,忍不住走上前,才发现明月松搂着的人束着发冠,喉咙上隐隐还看得到喉结(那是董清秋后来加上去的,看起来不明显,但更像是个男人),“男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似是没想到明月松还有这样的嗜好。

明月松坐直了身子,把董清秋挡住,中年男人只粗略看了两眼,昏暗的灯光,却让他十分迷惑,“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中年人想要再看明月松身后的人,明月松已经一伸手把卧榻旁边搁着的一本书给扔了过去。“看够了吗?可以走了吗?你最好现在滚出去,别以为我离了国师就活不了!”明月松的态度忽然之间大变了,尽管虚弱却决然,毫不畏惧。

那书正正扔在中年人的额头,砸地那人猛地惊醒,“是……他是……像……不会吧?!”

只是此时的董清秋,尽管被明月松又重新塞回到被子里,听得他们的说话,听得那中年人错愕和惊讶的语气,她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心却是忽然一下豁然开朗了!

明月松的脸上是促狭的笑意,回答着男子的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以为我还需要寄人篱下么!”这时的明月松才是真的他。

中年人只觉得明月松此时的笑很是诡异,那笑意里头丝毫不掩饰他的杀意,中年人忽然感觉到这里有些危险,原本仗着国师大人而凌驾于明月松之上的气势,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派不上多少用处,“好啊!那你就等着国师大人吧!”

明月松发出一声冷笑,“好啊,我要看看大人能让我死了不?”这句话里头有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中年男人听着明月松的笑,忽然不敢在此处久留,身影拉长。人已经走了出去。

明月松看着中年人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去,他扭转头抱住董清秋,“小清秋,害你受惊了。”

他的身体依然很凉,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的心跳像是因为兴奋而变得急促。

“没事,”董清秋从明月松地怀里挣脱出来,“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明月松的脸上很是惨淡。但惨淡上有着暖暖的笑,“小清秋关心我。你放心,我没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我保证!”明月松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一双清眸盯着董清秋的脸庞,趁着微弱的月光,捧着董清秋的秀脸,流露着自己的深情,“小清秋刚才搂得我很紧呢!”是说不出地得意。

“明月你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想要我爱上你,关心你么?”

明月松不提还好,他越是得意,越是让董清秋觉得心里恶心,甚至有了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她冷冷地说道,“明月松,我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说过,你要利用我没关系,但最好事先言明,不要把我当傻子!可是明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当成傻子耍,你觉得很有趣么?”

“小清秋你在说什么?”明月松没想到董清秋忽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反应,和刚才那个躲在被窝里,瑟瑟索索,小鸟依人地样子全然不同。

“说什么。”董清秋嘴角的冷笑因嘴硬的明月松而变得更加冰凉,但她看着明月松迷人的笑,竟然觉得心有些揪着疼,想到刚才抱住他的感觉,董清秋说不出的恶心和寒冷,“说的就是你明月松的心机和演技!”

“你的布局确实很精巧。你先是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弱不禁风地样子。却始终不肯透露原因,从而引起我的好奇心,然后又借口要保护我,把我带到你的府上暂住。刻意告诉我有这么一条通道能够连到你的卧室,无非就是想要引诱我来偷听你的谈话。你便和轻罗唱了一出苦肉计,让我以为你对我多么地情深义重,只是你知道我疑心重,势必要在夜里的时候再来探个究竟,而你要等的就是我来入瓮!”

“入瓮?这怎么叫入瓮?”明月松被董清秋戳穿,却毫不惊慌。

“明月,刚刚来地这个人,想必你和他早就约好了时间吧?是不是等你房间里头的烛光一灭,他就出现?你知道我进了房间,让我看到你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后,便刻意把烛火熄了,让我不能出去,一来让我对你的情意更加感动,二来,则是让那人捉奸在床!撞个正着!”

“明月,真好的计划啊,我差点就上了你地当了!”董清秋含恨道,她别过脸,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又是冰凉又有些麻痹了。

“可是你还是没有上当……”明月松带着些许失望。

董清秋颓然道,“知道你算错了哪一步么?我本来都已经相信你深中剧毒,因为你演的太逼真了,你身子上的伤口假不了,你的眼神你的关心,都让人迷惑。可是当你不经意地说出国师两个字地时候,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了。刚才那个人,既然是所谓国师的下属!就不可能是明月你口中声称的要我性命的妩仙门人!”

“这世界上,有设立国师职位的国家只有燕国,而燕国国师更是燕主最信赖的人,倘若说这世界上有谁最不想要我在外边死的不明不白的,那应该就是燕主吧?作为燕国的国

师,想要做的应该是把我带回燕国献给燕主,交给燕主处在外边随随便便取了我的性命,对不对?!”

“人常言,女人心细如尘,看来小清秋一点也不差嘛。从单单的几句称呼里就听出门道来,真是不简单。”明月松的说话,在董清秋听来,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而他这一句话更是默认了他的欺骗。

“那么,再让我来大胆猜猜明月的意图,妩仙门是专门帮燕国朝廷收集情报的机构,所以明月作为妩仙门的人,潜伏在楚国已久,本意该是为燕主收集楚国的情报。只不过,明月你并非那么简单,你不止是要让楚国内乱。还要燕主坐不安稳!你找人去孤竹国的时候,便知道了我的身份,于是找你的下属齐云山地寨主和夫人设计了一幕,想要让我和上官凛上床,后来奸计未成,便又想直接要了我。如今,国师的下属到这里来,你遮遮掩掩。其实是欲盖弥彰,无非就是想要他看到我的样子,看到我躺在你的床上。他既然是国师的亲信,八成也见过孤竹国国王呈给燕主的我的画像。你更是坚信这一点,所以让他瞧见我,好回去告诉国师,甚至燕主!明月丞相夜里头跟一个长的很像燕国皇后的男人在床上欢好,是不是?”董清秋越说越是心寒,“在你的计划里,原本是要用我来挑起楚燕纷争,你好坐享渔人之利,而现在,你则想着是让我感激你。爱上你,你好更加直接地利用我,利用我直接对抗燕主!对不对?!”

董清秋像是在一夕之间明了于胸,原来这些看法早就已经藏在她的心里面,她一直都知道明月松没安着好心,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前一秒躺在他怀里的时候还神经错乱了一把。但后一句话却一瞬间惊醒了梦中人,令她豁然开朗。原来她不知道,人最聪明和最愚蠢地时候往往就是一念之间。

明月松听着董清秋一气说完,脸色终于变得有些不那么自在,他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你说的不错,我是存在利用之心。你我之间,原本就是如此,小清秋又何尝不是同我虚与委蛇,却让我帮你做那么多事呢?再说……”

“够了!”董清秋没有等明月松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是!是虚与委蛇,可是你和我原本可以坦诚说话,你想要让我跟你在别人面前做戏,想要怎么合作,大可以明说,为什么非要用欺骗这样的手段?非要把我当傻子一般的玩弄?非要骗人的感情?!”董清秋不知道为什么声调突然变高,想到面前这个男子面如玉心机却这样多,董清秋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明月松一愣,刚才还十分冷静的董清秋忽然变得有些情绪失常,明月松像是捕捉到董清秋那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她因为自己“欺骗”了她的感情所以才生气,她在乎。

他伸手去拉董清秋,“不是欺骗小清秋的感情。就算原来是,现在也不是,现在我便将我的事说给你听……”

“不用了!”董清秋却压根不想给明月松解释的机会,她甩开明月松仍旧冰凉的手,“我看你也不用再装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根本没有中什么毒,就算有,你也在这些年找到了解药,无须依靠燕国国师。而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你和我更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如果说在昨天晚上,董清秋还不会对明月松说这样的话,因为她确实需要明月松地帮助,可是今日,她不知道为何却无法忍受明月松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他的确在欺骗她的感情。

“小清秋,别生气。”明月松对她笑,尽管迷人却让董清秋看着恼火。

“不生气。”董清秋看着笑靥如花的明月松,只觉得他脸上地笑怎么看都有着一丝得意的意味。是呵!刚刚利用自己上演了一出好戏,他能不开心得意吗?

董清秋忽然冷笑出声,自己用的着这样“寄人篱下”,任由明月松继续戏耍么?她闭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明月松也不敢打搅她。董清秋咬着自己的嘴唇,直把嘴唇咬得发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开腔,

“我现在就回去!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凭本事!最好谁也别妨碍谁!你若是觉得我坏了你的好事,大可以也找人来杀我。”董清秋果决地说着,拉开房门,就要走出去。

明月松没想到董清秋会忽然来这样一句话,还是说得这么决然,本来还嬉皮笑脸的明月松一下子觉得有些空荡荡地。

“小清秋……”站在董清秋身后的明月松忽然喊出这一声,她听过他叫她无数声小清秋,尽管她抗议过,威胁过,但久而久之,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叫法,只是这一次听见,心里头生出了悲戚,“明大人,什么都可以利用,唯独人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容易把握。你在我这里白费心机了!”董清秋说完这句话,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黑暗中,才毫不掩饰地剧烈咳嗽,薄如纸的月色洒进来些微的清辉,跌坐在地上的明月松苦笑着自语,“人的感情最不容易把握,尤其是自己的……”

卷五第二十章不请自来

清秋拼了命地往外奔,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更天了已经一个人也没有,偶尔能碰到巡逻的京城守备军,见着是他们的上司董清秋,也不敢多问。

董清秋就一个人这样走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府邸,她的耳畔是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回音,好像安了一个自动回放的功能,一个劲地提醒着自己――明月松在她这白费心机了!

守门的人被董清秋砰砰地敲门声给惊醒,披着衣服开门,才发现董清秋一脸颓然地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大人,您怎么了?”

董清秋迟钝地迈步进去,也不理会别人的问话,进了房间就直接把门关紧,把自己一头给包进了被子里。

想要一觉睡到天亮,可是一被被子包住,就立马想到刚才和明月松同盖一床被的情形,顿时觉得恶心地把被子丢开,心里头烦躁得要命。

“真是一个无耻小人。”董清秋有些胸闷,在房间里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房间走了半天,终于累了困了,无力地靠在床边,这才想起问自己为什么要愤怒,为什么慌张?这年头难道本来不该是尔虞我诈的么?她也不知道骗过多少人呢,从她卖保健品开始就没说过什么真话,到了古代那就更加活在谎言中,因为连她自己是谁都需要撒谎。明月松骗骗自己多正常,用的着这样大惊小怪么?

董清秋一反问自己。忽然发觉自己根本找不到生气地理由,更不该就这样同明月松决裂,一时冲动跑出来。尽管说她也掌握着明月松的秘密,可要是万一明月松恼羞成怒,拿她的身份大做文章,又想些什么邪门歪道,自己极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董清秋是一时冲动,可让她再回去找明月松,打死她也不干。与其被明月松花言巧语的欺骗。还不如自己自生自灭呢!她还不信,离开明月松,她就应付不了上官凛他们了!

董清秋倔强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勾着手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抱着自己,但那梦的感觉很是生涩,沉闷。那人影靠近她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很高兴,但一瞬间那人影又变成了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袍的怪兽,她在梦里面用充气锤子狠狠地暴打那怪兽地头。但怪兽却发出哇哈哈的大笑,而她在梦外泪水不知不觉湿了枕边……

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当外间有人叫她起床去早朝的时候。董清秋愣是没有醒来。那下人只当董清秋不想去早朝。高声催促了几遍,见她没有反应。便只有作罢。

只是到了过午的时候,董清秋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头出来,倒是着实让下人们捏了一把汗,敲了敲门,还没听见董清秋地声音,有人就大着胆子推门进来,是在董清秋跟前服侍的女佣小絮,尽管平日里董清秋都把她打发回去睡觉,但到底是屋子里头的丫鬟,主子半天没出来,只得进去瞧瞧。

这一看,便只见董清秋像一条没有生气的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嘴唇一翕一合,小絮看董清秋喃喃地模样,便上前摸了摸董清秋的额头,紧张道,“大人,发烧了!”

慌忙去打了水来,给董清秋换上毛巾冰敷额头,一股清亮顺着血脉流过全身一般,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悠悠转转地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是模糊的人影。

“大人,御医已经到府了,马上就过来了。”小絮说着话,又给董清秋换了一匹毛巾。

“御医?”

“是给索玉哥哥看病的,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来瞧一眼。”那女佣小絮正回复着,御医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小絮赶紧把御医让了进来,御医站在床头望了董清秋一眼,恭谨道,“董丞相,由下医先给董丞相号个脉吧。”说着就要把他地家当摆出来。

小絮正要把董清秋的手从被子里头给掏出来,还有些知觉的董清秋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地手给藏了回去,“不用了,劳烦大夫就帮我开一些治疗伤风发热地药就行了,我想是昨天着了凉。”她可不能让御医号脉,这些御医都是为皇帝服务地,他这一号脉,极有可能知道自己是男是女,那自己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这个,看丞相地样子,像是伤风,不过,凡是病痛,最好仔细诊断,确定了才好用药。”御医本着职业道德劝说道。

“我说不用就不用。”董清秋有气无力地强行吩咐着。

那御医也不好细问,见董清秋这么强硬,只得另外探了探董清秋的额头,问了她几个问题。又在旁边观察了董清秋一会儿,这才开方,“丞相大人想来是昨天夜里感染了风热,所以发热重,头身痛,下医给丞相开一些辛凉解表的药物,汗出来了,病就好得快了。”

“解表?”小絮想来是因那御医来得勤快,倒也熟了,见御医在旁边开着处方,也多嘴问道。

“是啊。解表药多入肺经,这几味理肺丸和羚羊解毒丸,稍后我会让人送来,服用的法子已经写在上边了。注意让董相多避风寒,这几日就在屋子里头休息,不要出门了。”那御医说着便告辞出门,再去看看索玉的情形,小絮把御医一直送到门外,不禁问道,“我家大人的病很严重么?怎么都是解毒的药?”

“看情形也算不得很严重,不过大人感染的风热并非一般的风

来是丞相去了什么地方,那里风邪太重,所以导致六丞相,而且我看丞相一夜未睡,体质更弱。若是不病,倒是奇怪了。御医见小絮一脸着急,轻笑说道,“放心,我明日再来看丞相,若是按时吃药,应该几天就好了。”

董清秋也不在意,发烧感冒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只是没有消炎药。只能躺在床上多睡觉。

小絮自从董清秋病了,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很大,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地照应着,服侍董清秋喝了点稀粥。又给她端上御医送来地药,董清秋吃了药出了一身的汗,好像确实要清醒多了。

到夜间的时候,小絮又给董清秋送来清粥。只见她原本浑浊的眼睛已经变得清亮了些,不禁喜道:“大人您醒啦,大人生病的时候,有许多人都过来看望大人。小絮见大人睡着了,就没让他们打扰大人。”

董清秋点点头,“都有谁来?”

小絮送上名帖。都是一些朝中大员。多数都带着礼物。听得董清秋生了病,便想过来嘘寒问暖一番。小絮原本就是在京兆尹陈大人的府上,这些官家丫鬟当然知道审时度势和看人脸色,尽管年龄不大,却也知她们家的董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深得圣宠,眼见得那些官员过来嘘寒问暖,是过来巴结的,便摆出御医的话,说董清秋已经睡下,感染风寒也不便接客。那些人听得董清秋睡下,也不敢打扰,只是把礼物留下,一个个悻悻而回。

董清秋一面命小絮报上哪家大人送上了什么礼物,一面让人把那些值钱地东西都挑出来。她本来还病的七荤八素的,看了那些礼物,不免有些笑逐颜开。她正愁着没有生财之道呢,原来生病还可以捞这许多好处。

早知道自己就多病几次了。

董清秋心里盘算着,干脆在床上多躺几天,把这些本都捞回了再说。哪晓得到了夜里,送礼的就更多了,只是一个个都只是送上问候地拜帖,董清秋心里头清楚,有些好面子的官员,不好意思白天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过来巴结董清秋,只好趁着夜色让人偷偷送上人参、等珍贵药材。

董清秋心里正萌生着要不要顺便再开个药材铺,绸缎铺之类的,把这些珍贵药材都变成银子才好以后跑路,那边厢小絮又进来回报,“大人,有两位公子听说大人病了,前来探望,其中一位公子叫刘产,另一个姓冯。”

小絮见过不少朝廷大员,独独没有见过上官凛,但董清秋听到这名字,就忍不住心里一惊,刚才酝酿地好心情一瞬间荡然无存,“呃,就说我睡着了!不好打搅。”

这是惯用的推脱伎俩,小絮点点头,正要出去,上官凛已经走了进来,“怎么,董卿不欢迎朕么?”上官凛一个人不请自进,只把冯广留在外边等着他。

上官凛这一声,顿时让屋子里头服侍的小絮掩了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翩翩佳公子,“皇……上?”

董清秋心里头翻白眼,上官凛几时也学得同明月松一样,喜欢不请自来,一点规矩都不讲,就冲进房间来了。

上官凛扫了旁边惊诧的小絮一眼,走到董清秋地跟前,“董卿放心,朕是乔装来的,没人知道,不会给你我惹上麻烦的。”

董清秋差点没吐血,他这不是摆明了欲盖弥彰么?趁着夜色,乔装出宫,然后再被自己并非亲信的丫鬟男仆撞个正着,明天就又是满城风雨了。

“行了,小絮,这边没你们地什么事,先出去吧!”董清秋吩咐着,不想让上官凛又在下人面前说出什么不堪地话,赶紧把人打发出去。

“哦,是,是。”小絮等人退了出去,该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

上官凛见其他人出去了,干脆就坐在董清秋的床头,桌上的灯光淡淡地泄在他的身上,玄色的长袍把那微弱的灯光都吸了去,房间里头因他的加入而显得有些阴冷了。

董清秋咬牙切齿,“皇上深夜造访,不知意欲何为啊?”

上官凛扫了一眼董清秋房间里头堆得琳琅满目的礼物和药材,“董卿这一病,倒好像收获不少呢。”说着,便抄起手头边的一支放着千年雪参的锦盒说道,“长白山雪参,有九百岁,乃户部尚书右丞所送。”说着,又拿起一颗超大号的珍珠,“哦,这个是光禄少卿在紫星国进贡时候,克扣下来的。”

董清秋听得上官凛对这些礼物如数家珍,更是恨得牙痒痒,待她听得上官凛最后一句话,那简直是要倒地身亡了。

“这些礼物,原本就是我皇家之物,那朕就多谢董卿,将这些礼物归还国库了。”

“你……”董清秋心想怎么没发现上官凛耍无赖的本事倒也丝毫不弱。想到刚才还盘算着如何如何变卖珍宝,想到面前这些礼物绝对值几千上万两的白花花银子,就这样被上官凛盘剥去,董清秋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这一生气,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上官凛做作地过来帮董清秋拍了拍背部,更是惹得董清秋愤怒地甩开,“你到底想怎样?”

上官凛慢悠悠道:“没什么,董卿生病了,朕记挂着董卿的病,决定这几日都陪着董卿,直到董卿病好了才走。”

满朝凤华卷五第2124章

章节字数:13830更新时间:09042208:36

卷五第二十一章别样暧昧

“什么?”董清秋瞪大了眼睛,顿时明白了上官凛的意皇上,却打算长久留宿在此,此举非但不会为他赢来礼贤下士,爱护臣子的好名,反而会让人更进一步地漫骂董清秋“惑国”,会让太妃和江妃那边想更多的法子把上官凛给弄回去,把董清秋给打入地狱!

“没什么,朕只是想知道,董卿是不是有命能够撑到做驸马的那一天。”上官凛轻描淡写地说着,让董清秋气得七窍生烟。

董清秋就知道上官凛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只是她现在脑子混乱,昨天夜里的事让她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被上官凛占据了上风,却不知如何反驳,正想着外边忽然又传来下人的声音,“皇上,大人,舒华公主到了。”

董清秋心想这下热闹了,却听上官凛已经先一步说道,“让她进来。”看样子他早算到舒华公主要来,诚心让她撞个正着。

在楚国,后妃是不能轻易出宫的,但是公主身为帝子则有此特权,舒华公主一进来就瞥见上官凛,不由冷笑道,“皇兄果然在此呢。”

也不理会上官凛,径直走到董清秋的跟前,“听说董丞相病了,本公主特意过来探望探望。”

“多谢公主关心。”董清秋心想这兄妹两真是一个豺狼一个猛兽啊,怎么看都怎么是要自己的性命,最好你们两人打起来,这样一想。董清秋灵机一动,对上官凛说道,“皇上,这公主殿下到了,有公主来探望清秋,皇上可以安心回去处理朝政,就不用在此了。”

舒华公主对于董清秋的“热情好客”微感意外,向着上官凛也附和道,“是啊。董大人是舒华的准驸马,皇兄你就别费这许多心思在这了。对了,刚才我和太妃娘娘商量过,下个月的初一就是好日子。舒华想问问皇兄,要不就把我大婚的日子提前到初一,太妃说,先皇在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的嫁妆和婚礼用度准备好了,不会仓促的!”

下月初一?董清秋一算日子,完了,就只有十来天了。但她却只能堆出一副笑颜。“清秋何等荣幸,能早日和舒华公主成为夫妻。”

上官凛看了舒华公主一眼,“舒华这么急着出阁?终身大事。可要考虑清楚了?若是太仓促。只怕要后悔终身的。”

舒华公主心里头何尝不想嫁给一个如意郎。听得上官凛这一说,脸上现过一丝哀戚。冷笑道,“皇兄这话真是好笑,几时轮得到舒华想自己的幸福了?”她身为公主,却不能由她做主婚姻,她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董清秋,对上官凛说道,“皇兄,有一桩事,舒华得说。先皇在的时候,曾留给舒华一面金牌,只要舒华成亲了,有此金牌便可任意处置自己地驸马,任何人都不得有异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