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董相人呢?”上官凛对于冯广搞成这样一副样子十分惊讶,但对于冯广所说的董清秋被掳走,却又是云里雾里。“他被何人给掳走了?”

“被……被明相……”冯广惨然地回答,也不知是想到了董清秋被掳走所以觉得董清秋悲惨,还是想到自己没有完成任务自己的下场很悲惨。

上官凛脸一拉长,“你的伤也是明月松打伤的?”

“是。卑职心里头想着一定要守住董大人,可是明相非……非要把董大人带走,便对卑职下了重手。”冯广一脸惭愧,“卑职没用。尽管把明相也打伤了,但他却还是把董大人带走了……”

上官凛听着冯广的陈述。只觉得蹊跷。明月松怎么会明目张胆和自己的御前侍卫冲突呢?他在楚国埋下了多少眼线,安置了多少伏笔,就准备主动暴露在阳光之下么?自己还没有动手,他难道就按捺不住了?想要先发制人不成?

“你说你把明月松也打伤了?”

“是。卑职一掌击中了他的背心。”冯广此时只等着灾难降临,看着上官凛那一张冰冷的脸,却也懒得再为自己辩解。

“你地掌法虽然朴实,但力道刚健,算得上是无坚不摧。明月松如果受了你这一掌,只怕伤得不轻。”上官凛心里头更是狐疑,明月松伤得这么重还要把董清秋带走。到底会带到哪里去?

上官凛挂记着董清秋,他可不能有闪失,上官凛的江山就靠轩辕季的传人了。“你是在京兆尹府和明月松交手的?”

“是。”冯广话音刚落,就只见上官凛已经闪到门边去了,冯广不禁在后边喊道,“皇上,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卑职?”只是响应他问话的,只有自己加重的回音,上官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章华宫里头有些寒气,冯广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哎,但愿董大人没事。要不然自己真的是脑袋不保。

**************

身子单薄的董清秋背对着月光,那清莹的光芒好像是从她的背后发散出来地,整个人都被清辉笼罩着,在明月松看来,这一身男装的女子却另有着一种美的味道。他欣赏着她,伸手把自己的外袍再度递给她,“把衣服穿上,我有重要的话同你说。”

董清秋讨厌明月松那一副样子,摆出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对自己笑语吟吟,因为这张好看的人皮下边是他险恶的心。

董清秋冷笑一声。就是不接,“说吧。”

明月松无奈,看她双手抱着臂膀,明显已经受不了外边的寒气。却就是倔强地不肯接受自己的好。“小清秋还记得你我之间地约定么?你答应过我,要爱上我,心中再不能想别的男人。对么?”

董清秋身子一动。没想到明月松会提这茬,“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么?”

“是。就是这句。我要小清秋爱上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明月松说这句话地时候脸上满是殷殷之色,他在期盼着。

“不可能。”董清秋斩钉截铁地回绝着,见明月松脸上现过一丝焦急,董清秋不禁得意地说道,“你骗了我这么多,我偶尔骗骗你,也很正常吧?是你自己利用我在先的!我食言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你现在必须爱上我,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命。小清秋!”明月松剧烈地咳嗽,想来是想到董清秋的倔强,怕她无论如何都不肯,不禁十分着急道。

“哈哈,别逗了,我不爱上你就会要我的命?我看反了吧?我要真爱上你,我的小命就没了才对!”董清秋对于明月松的“忠告”毫不在意,“别拿这样的话来唬我,你自己想要借我向燕主挑衅,我可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不是挑衅!现在要你命地人不是燕主,是妩仙门的门主,你还不明白吗?!”明月松在背后喊住欲转身离去的董清秋,但她只是稍稍停顿,便重新迈步打算离开。

董清秋心里头说不出的厌恶,她不知道妩仙门地门主为什么会要自己的命,若真的要自己地命,爱上他就能保命?当然她最厌恶的是明月松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当挡箭牌,就像那天夜里一样,什么妩仙门主,根本狗屁不是!

如果说之前她还妄想过明月松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来,可是现在她听得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自己遵守那个爱上他的“诺言”,第二句便还是一句骗人的鬼话,登时就让董清秋把心里头的妄想扫的荡然无存。

她扭头就走,但是她的脚步才迈出一步,面前就有一道利剑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起眼一看,是明月松的婢女诗雨,另一件绿裳从自己身边略过,扑倒在明月松的跟前,是轻罗。

“少主!你怎么啦?”轻罗眼见得明月松像一匹白纱一样虚无的躺倒在地,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少主!你怎么伤得这么重。”轻罗赶紧拿出常备的雪芙丸,给明月松吃了两颗,让他的血气能够顺畅些,手搭着她的少主,恨不能立马就带着他去找人疗伤。

董清秋一看到轻罗,便想到两人在明府中合演的戏,心里头说不出的烦乱,横眉怒对明月松,“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轻罗没想到董清秋会对明月松这么凶悍,一股无名火起,“你没看到少主现在伤得很重吗?你就不能对他好些?”

董清秋笑了,“对他好?我还没傻呢!”

轻罗听到董清秋这句话,十分地不喜欢,眼中噙着的泪水恨不能化作银针把董清秋的嘴巴给缝合起来。要不是她怕手里头扶着的明月松会倒下,早已经冲到董清秋跟前来跟她理论了。

诗雨也对董清秋的态度十分不满,“少主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这两个婢女想来是明月松的贴身婢女,对他是忠心耿耿,但也知道得不少。

董清秋看着诗雨在她面前晃着那把寒剑,若是换作轻罗估计就直接一剑刺中自己的胸口了。她回过脸来,冷冷地看着明月松,“你到底想要怎样?!”

“和我回燕国,告诉所有人,你喜欢的是我。”明月松给董清秋提出了唯一一个出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董清秋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做梦!”

她还没说完,她身后的诗雨忽然用刀背戳了一下董清秋的后心,董清秋双眼一抹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诗雨看着明月松瞪圆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到底是对是错,只是怯怯地说道,“诗雨只是想着她既然不听少主的话,那就先把她带走再说得好。”

满朝凤华卷六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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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五章树上偷窥

上官凛从京兆尹府中有过打斗痕迹的地方一路追来冯广相比,上官凛则要观察细致得多,一个是急躁攻心,一个则冷静沉稳,一个是胡乱冲撞自然是毫无头绪,但另一个却是能够在黑夜中凭着蛛丝马迹找到一点些微的发现。

上官凛于是寻着那些蛛丝马迹,沿着那曲折的路径终于感觉到前方的不同,他一仰头,看到旁边谁家大院里头一株参天大树抻出头来,便脚下一用力,轻松地跃上树梢,从那层层叠叠交错着的叶脉之间往前方看去。

他的目力较远,凝神一看,只看见明月松歪倒在地上,一个女子搀扶着他,而董清秋却仰天一笑,还没笑多久,就被他身后举剑的女子用剑托把他给砸昏了。

上官凛眉头一皱,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头直想着这董清秋实在是太水了!

他躲在树上,倒也不急着出现,想要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见明月松眉头一皱,挣扎着就要起来,旁边的绿裳女子按住他,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接过明月松手里边的外袍,就往董清秋那边走去,尽管心里头满是意见,却也不敢表露出来,而是把沾着明月松零星咳血的外袍搭在了董清秋的身上。

明月松这才稍稍满足,倚着墙根,对两女说道:“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仔细不要被新媚使发现,我在这里等你们。”

绿裳女很是不放心,“少主,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轻罗陪着你吧。”

明月松摇摇头。“放心吧,我还能支撑住。你们回去把该斩断的线都断了,不该暴露的便不要再联系,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线索给上官凛或者夏长清。”

诗雨收刀入鞘,不大甘心道,“少主,我们就这样回燕国吗?就算那个夏大人来了又如何?这里是少主你的地盘,那夏大人能拿少主怎么着?楚国是少主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能有今日之功,就这样走了,不是白费了吗?”

轻罗看了诗雨一眼。这小妮子说话太直接了,她冲她摇了摇头。明月松则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是我怕了他,这是主公的意思。况且我只是暂时回燕国避开锋芒,我留在楚国地布置都还在。就算我这无权的丞相消失了,对于我们来说,实际上的损失也不大。不过我这一走,无论是上官凛还是夏长清都找不着任何头绪了!想要连根拔起,呵,只怕是痴人说梦!哈哈,夏长清是燕主的头号走狗。原本就没打算给我解药,不过幸好主公留有一手。救了我性命。照我看,夏长清此番来楚国,想要把我给剪除,把我的经营接手过去,他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明月松嘴唇泛白,但两只眼睛里头的厉色却越来越亮,他说着看了一眼昏迷当中的董清秋,“再说了,我回去也不止是暂避锋芒,我也要让燕主好看!”

轻罗看明月松这眼神便知道他打算用董清秋去刺激燕主。所有的担忧反倒更甚了一筹,“可是如果把她带回燕国,少主你这样做,不是也和主公对着干了?主公。主公要的是她的尸体啊!不是她地……”

“行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明月松赶紧打断掉她的说话,他听到轻罗说要董清秋的尸体便觉得心里边很不痛快,血气一急。整个经络又乱了,他越发地有气无力,倒在一边指派着两人道:“你们做好分内的事!赶紧回去交代,我等着你们。”

轻罗想要再说,但看着明月松那为董清秋着急的样子,却也知道多说无益,把眼里的泪花儿收了回去,朝明月松一躬身,就和诗雨消匿在夜色里。

树上的上官凛听得心惊肉跳,他虽然一直知道明月松心怀叵测,但明月松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他的明府当中进行勾当。那明府被明月松布置地处处是暗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上官凛根本就探测不到任何的讯息。这一次要不是明月松自己暴露阵脚,上官凛也不能听到这许多信息。

上官凛心里头暗暗捏了一把汗,看样子明月松是真地打算回燕国,不过既然自己听见了,他想要就这样跑掉,可没那么容易。上官凛倒也听出明月松并非燕国的眼线那么简单地身份,他冷眼旁观,没想到自己的楚国还有这些疮孔,若是不把这些暗流扫除,对他的统一大计实在是阻碍不少。而

要把董清秋也带回燕国,更是他不能允许的!董清秋徒弟,明月松带走他倒一点也不稀奇,可是轩辕季的传人只能属于他上官凛一个!只有他才能够得到轩辕先生的辅佐!

上官凛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明月松,脑子里头浮掠过无数擒贼擒王的手段。正想着,地上的明月松忽然挪动身子,挣扎着支撑起自己地身体,踉踉跄跄地朝横卧一旁的董清秋走去。

上官凛也不知道明月松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只见明月松行至董清秋的身畔,蹲下身子,跌坐在他的旁边,却用手捧起董清秋地脸,搁在了自己大腿上。

上官凛越看越是不对劲,只觉得周身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但却见明月松伸手摩挲着董清秋的脸庞,又捏了捏他地鼻尖,上官凛甚至可以看清楚明月松的表情,他的脸明明是苍白无血,这时候却有一种苦中作乐地笑挂在脸上,他看董清秋的眼神更是奇怪,就像江妃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上官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认为,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他还没想明白,就看见明月松忽然低下头,嘴唇轻轻碰触到董清秋的额头,虽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却好像找到了甘泉一样,一路往下,终于停留在那两片湿湿的红唇处,再不离开。

仿佛那里便是能够解救他的良药,明月松吮吸着,稍一分开,立马又贴了上去。不经意抬起头拨弄自己头发的时候,上官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脸上挂着的笑,是对着董清秋生出的爱怜心疼的笑。

他听到他对着怀里的董清秋喊了一句:“你就是不肯爱上我么?还是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明月松低低地说着这句话,眼睛始终没有从昏睡中的董清秋身上挪开,虚弱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上官凛收于眼底。

此时的上官凛已经目瞪口呆,身子僵硬成一块石头,尽管他知道董清秋有些不正常,可是他也一直认为董清秋是故意造谣中伤自己,但今天晚上当他亲眼见到明月松这样“深情”地像男人对女人那样亲吻着董清秋,还说那样一番话,上官凛简直有些难以承受。

上官凛不是不知道世界上有龙阳之癣的人,他知道他们这类人的存在并不稀奇,他只是无法接受身边明月松和董清秋的“不正常”,只要想想就让他觉得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完全空白。他脑子里头满是明月松亲吻董清秋的画面,或如蜻蜓点水,或如杨柳雨露,虽然十分保守和动作轻缓,但月夜下,这动作格外地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他的眼球。

上官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迟钝,连身子底下站着的树枝被自己踩掉了一小枝都没有意识到。

树枝落地,静夜里,这声音显得尤其的突兀。

明月松陡然抬起头环顾了四周,显然是听到了那声响声,他警觉地看了一圈,也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人为还是夜间什么动物发出的。

他的目光定格在上官凛所在的那片区域。要不是明月松身受重伤,现在自然要过去看看,上官凛恐怕就得暴露了。

此时上官凛便像一只蜥蜴一样,紧紧地贴在树上,眼瞅着明月松又把头缩了回去,没有发现自己,上官凛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上官凛就那样继续匍匐着,他看着月光下,明月松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单衣,却把自己的外袍紧紧地包裹住董清秋,心里头的惊诧被他脑子里头的另一种念头渐渐蚕食干净,那念头支撑着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明月松和董清秋的“苟且”关系,胸中一股热火涌上心来……

上官凛又在树上呆了好一会儿,只是心里头也不确定明月松几时要走,见明月松已经不再怀疑这边有人潜伏着,便不再死守在这里,他飞速地窜下树去,绕着那七弯八拐的胡同回到主街上。

街道上空荡荡的,宵禁的冬夜显得格外地冷清。上官凛在大道上揪住一队正在巡逻的兵士,亮出自己手中的金牌,对他们说道:“见此牌如同圣上亲临,我乃御前侍卫刘……刘产。”

卷六第六章与你无干

上官凛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自他得知董清秋是真人,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假装和董清秋有什么瓜葛来激怒江妃,上官凛便刻意地想要和董清秋保持距离,更想要完全抹杀掉自己和董清秋那不光彩的“记录”。要是告诉这一队普通巡逻的兵士自己的身份,免不了又会惹来一阵没必要的妄自猜测。

于是上官凛只是告诉几人具体的位置,自己一个人则躲在树荫里头看那些人上前去骚扰明月松。

明月松没料到自己躲在这样偏僻的角落却已经被人发觉,他只顾躲着妩仙门的媚使,完全没想到这一队日常巡逻的兵士怎么会找着这里来。

明月松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有些蹊跷,眼见得那一队兵士上前来把自己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处变不惊道:“你们来得正好。董丞相与在下都受了伤,正想找大夫看看伤势。”他轻轻松松地回答,既点出了自己和董清秋的身份,又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妥,教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那队兵士受命于上官凛,上官凛早就已经交代过,所以几个人一点也不意外,二话不说就往董清秋的头上拎了一壶水,尽管那水是上官凛刻意交代地从客栈里头要来的温水,但往董清秋头顶这一浇,董清秋登时就打了一个激灵,发胀的脑袋被冷风一吹,立马就从沉睡中清醒过来。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听见旁边响起明月松地声音,“她会着凉的!”话是对旁边人说的,但她听得出来他话里头说的是自己。

即使上官凛还算照顾她,没让士兵给董清秋浇一盆凉水,但她还是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董清秋蓦地睁开眼,旁边已经多了一圈的兵士。当然,最令她震惊的是明月松抱住自己,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他的袍子。

董清秋挣脱开来,重伤之下的明月松就跟一个布娃娃一样一推就倒。董清秋把袍子扔在他的头上,也不知道是昏睡中还有记忆,还是多少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揉着自己地嘴巴,直觉告诉她,那里被吸吮过似的。她恶狠狠地对着明月松,“你都对我做什么了?”因为发昏,声调有些没把握好,旁边的士兵有些怪异地看着董清秋,只觉得这董丞相的声音果然是比传说中还要女里女气的。

董清秋气恼着。她只记得自己是被身后那个诗雨给打晕的,可是醒来以后便躺在了明月松的怀里头。这个恶贼!得不到自己就把自己打晕吗?她想要问,却忽然发觉周围还有许多兵士。这群兵士都是守城的护军,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顿时把那些恶语都给收了起来。她瞥眼看其他人有些怪异地看着自己,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忘了处理。她心底犯虚,刚才那一壶水浇下来,本来董清秋还擦着脸上地水,忽然想到这一抹。定然要把她脸上的妆容给冲淡了,尽管有夜色的掩盖,但她原本就满脸倦容,只怕会被人瞧出端倪。她不再擦拭,放低声音看了其他人一眼,“你们是?”

那些士兵早已经套好了词,躬身道:“卑职巡逻至此地,有一位侍卫大人让卑职等人来此巷中接两位丞相进宫去。”

“侍卫大人?”董清秋和明月松都是一愣。明月松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妙,也不知是感受到什么危险地讯号了。下意识地往上官凛所在的方向看去,他就说这班兵士怎么可能寻到这里来?又好端端地怎么会往董清秋的头顶浇一盆水?

“是啊。侍卫大人说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务必要我等护送两位丞相回宫去。”

明月松心中一惊。难道说自己刚才的说话已经被人听了去?他紧张地看了董清秋一眼,董清秋却真是谢天谢地。“好啊,那就有劳各位了!”去皇宫里头对着上官凛,总比对着明月松好吧!

“喂!”明月松强撑着要站起,偏着身子就要把董清秋给拉住,“你疯了?你还回去?”他的言下之意是上官凛会要了董清秋的小命。

董清秋眉头一耸,现在上官凛才不会要自己地命呢。“当然!我宁愿死,也不要跟你站在一起。”董清秋的话让明月松想要挤出笑也笑不出来了。

“我不管,你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跟我走!”

董清秋愣住了,明月松的话让董清秋怔怔地立在当场,看着他说这句话时候斩钉截铁的表情,竟让董清秋一时之间

他刚一伸手,袖筒里头的玉箫滑落下来,周围的兵士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有好几个被明月松点倒了。其他人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明丞相会对自己的兄弟出手,正不知该拔刀还是退后的时候,丛林中一道人影闪了出来,一把捉住董清秋的手腕,像是一只猫头鹰一样,凌厉伸手往明月松地前胸一拍,明月松一个不稳,重新重地。

即便他死死地拽住董清秋的衣袖,还是被那头鹰硬生生斩断,他只能在倒地地同时,看到董清秋被那人拦腰抱起,绝尘而去。

劫走董清秋地自然是上官凛,董清秋莫名其妙地就被上官凛给带走,重新落地的当头,扭转头一看,却只见明月松歪倒在地,口里头又喷落出一大口殷红地血。

董清秋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上官凛出手如此狠辣,“他!”她说了一个字,就只见其他的护军已经又围住了明月松。

“你要干什么?”董清秋回头看着上官凛,她的焦急、她的惊慌都已经被冷眼旁观地上官凛收入眼底,“董卿难道是心疼明相?”

只一句话,让董清秋吓了一跳。心疼?“皇上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慌乱了,上官凛到底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董清秋没敢再说话,眼睛看向被护军架住的明月松,他已经无力挣扎,被上官凛的那一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哦,不是就好。”上官凛淡淡道,“我怎么处置明相,董卿可有意见?”

“没……”董清秋想要跟明月松撇清关系,“他与我……无……干。”只是每一字说出来,为什么会有点艰难?

她的眼神回避着明月松,他那无助又慌乱的神情像是在找着什么,但眼神涣散难以凝聚,也不知是不是伤得太重,他根本就找不着。明月松的双唇微微开合,像是在喃喃说着什么,他是在找着自己吗?他是在喊自己么?

董清秋的心忽然之间像是被什么牵扯了一下,她掩住自己的心口,拼命摇了摇头,故意的!他想让自己可怜他!他又在演戏!一定是这样!董清秋的心肠好像又重新硬了起来,明明急促的呼吸此时却被血液里头涌起的寒意给拨乱反正了。她看着场中的明月松,上官凛却看着她。

“那……我……先走了。

”董清秋的声音细弱蚊蝇,虚弱地要命。她好容易才使得这样的声音能从自己的口中传出来,可是不知为什么说出来之后却充满了一种负罪感,更不知道这样一句话是对上官凛说的,还是只说给自己听。

她还没有来得及走,架起明月松的一圈护军倒是没来得及吭一声就统统倒地,每个人的身上都插着飞刀,已经毙命。

只见一道绿影闪过,将没有支撑便要摇摇欲坠的明月松紧紧地抱住,是轻罗!

“少主!”她呼唤着他的名字,语气当中的焦急、悲愤还有关切便在这一声呼唤中都包涵了去。董清秋听着她的叫唤,心里头竟然生出一丝共鸣,竟而是演变成一丝喜悦,好像心里头有一个包袱放了下来。

轻罗来了,明月松就不会有什么事吧?因为他的婢女不会对他坐视不理的。对吧?

原来轻罗终究是不放心明月松一个人留在这里,去而复返,没想到真的就见到这样可怕的情形,她若是再晚来一步,只怕明月松已经回不去燕国了。

轻罗恶狠狠地往十几米外的董清秋看了一眼,明明是夜里,黑幕笼罩下,但董清秋却觉得那双怨毒的眼睛分外地明亮,恨不能把她给剁成肉酱。

只是轻罗知道,她杀不了董清秋,更杀不了上官凛,她现在所能做的便只能是保护好自己的少主,带他离开。轻罗护住明月松转身要走,上官凛敛裾上前,这就要去截住轻罗,董清秋下意识地就捉住他的手臂,“不要……”

上官凛回眸凝望着她,董清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但却还是任凭自己的脑袋无意识地对着上官凛使劲地摇了摇。

“董卿?”上官凛低眉看了一眼揪住自己手臂的董清秋,她的手拽的自己有点紧,他看向她,董清秋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正要解释和掩饰,上官凛却把脚缩了回去,满是真挚地对着董清秋说道,“好。董卿既然要朕放他一马,那朕就听董卿一回。”言语中像是把董清秋的话当成了圣旨一样。

董清秋不禁愕然,上官凛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把明月松放走?他心里头不知道多想把自己身边的这些异己剪除呢,明明都已经把明月松打伤了,那轻罗显然不是上官凛的对手,他又怎么平白把他给放过了?

董清秋十分意外,尽管自己是轩辕季的徒弟,现在在上官凛的身旁已经“举足轻重”,但是也不至于让上官凛这么听话吧?还是,他心里头另有想法?

只是董清秋这边正思量的时候,轻罗早就已经背起自己的少主,消匿不见……

卷六第七章午后章华

董清秋在上官凛的安排下重新又住回在章华宫。只有如此董清秋才不能被明月松纠缠,想在重重的侍卫看护下,明月松更是不可能把董清秋带走。

当然,明月松,楚国曾经风云一时,惹得无数俊男靓女所崇拜喜爱的一代丞相,在一夜之间没了踪影。

明府在快要破晓的时候,正中央的一处院子起了大火,要不是外边的人发现并且冲进来把火给灭了,整个园子就付之一炬,连片瓦都不剩了。

明府里头的婢女和佣人都不见了,只余下一个扫地看门的哑巴老人,在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宅院废墟里头拣着一些还能勉强使用的物事。

一夜之间,明府就成了一座空城。绕着莫愁湖的美丽宅院,因为这一场大火,以及下人们离奇的消失,而显得有些阴森。

至于主子明月松的下落,那更是无从知晓。有人说,他因为染上了重病,被一个寻仙的道长带走,只有这样才能救他的性命;也有人说,他本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丞相的名号对于他来说只是桎梏,所以他选择了消失。

早朝的时候,御史就着急地向上官凛陈述此事,京兆尹一职暂时是由董清秋担任着的。不过董清秋自从回来之后,这差事当得就有些不称职,至于明府的事即使有人上报给京兆尹,董清秋却也不在府上。那御史只得直接上呈皇上。

对于这样地传闻。上官凛没有任何的表示。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甚至还帮衬着明月松。

上官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右相的职位空悬,明府中的一切用度和开支照旧,好把明府维护着。至于明月松的下落,上官凛只是用一句,明相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便将疑惑的群臣给打发了。

对于上官凛的此举,董清秋是十分地不解。不知道上官凛葫芦里头卖得是什么药。她好奇。却又有些慵懒地不愿知道,难道自己不应该很高兴么?再也没有人敢要挟自己,占自己地便宜,欺骗自己!

只是在听群臣议论的时候,董清秋偶尔会想到那个叫做明月松的人,心里头百感交集。

他,从此就不再出现了?明丞相,就从此消失了么?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站方位的对面,左丞相、右丞相,在早朝的时候。是分列在上官凛左右下首的。只是此时自己对面的位置,是空荡荡的,就好像自己的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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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董清秋的再度入住章华宫。后宫里头也还是起了一层风波。尽管章华宫内还被上官凛破格留住了冯广,让他也住在偏殿后边地一排房当中,(那排庑房原本就是给亲近大臣稍事休息的地方,用以等待皇上的宣召)但到底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上官凛死不悔改,太妃心里头多少有些不高兴。

当然事实上董清秋因为再度着凉,基本上除了早朝就窝在自己地房中假睡养病,上官凛也乐得不用时时看见董清秋。免得影响他做事的效率。

太妃眼见得上官凛又误入歧途,心里头有气,免不了殃及池鱼,这气就撒在了江妃的身上。“那天晚上也不好好劝劝皇上回心转意。可着给你的机会,也不好好利用着。”这几日上官凛又睡在章华宫,算是恢复从前了。

若是平时,江妃也就罢了,可巧着前两天夜里好不容易能有皇帝在身边,却对自己无动于衷免不了是一肚子的委屈,对着太妃的低声喝斥。忍不住就迎头回嘴了。

“太妃娘娘。人家董丞相一句话就能把皇上勾走,臣妾就是半死不活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来看一眼的!臣妾倒是想劝皇上回心转意啊,怎么个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