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凛微微颔首。示意江妃放在面前的碟碗中。

江妃又替上官凛盛了一口汤,“皇上要不先喝口汤吧。这是朝鲜参鸡汤,能补元气,调中气的,据说效果不错。”

江妃不说还好,连着两样饭食都是什么补气补肾的,上官凛听了心里头一阵厌恶,看着面前本来还色泽宜人的饭菜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上官凛把筷子一收,只对旁边站着地宫女冷冷说道:“给朕一碗白粥即可!”

江妃正添得起劲,没想到上官凛忽然之间没了胃口,心里头喜悦登时被浇熄了一半。忍着心里头的失落问道:“皇上怎么了?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么?”

上官凛今次来是讨好江妃的,也不好太过,只道:“不是,朕今日有些不舒服。咽不下这些油腻的东西。”

江妃一看桌上,都没什么油腻的菜啊。但上官凛已然开口,她也不好勉强。便对宫女说道:“那去把鱼粥拿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上官凛打断道:“不用了,就喝白粥!”

*****

江妃忙乎了大半天的心血似乎在上官凛这里并没有任何的成效,满桌子的菜从热得放成凉的,上官凛一口没动。江妃更是没有胃口。

房间里头,除了上官凛喝粥的时候发出地咀嚼声,以及身后服侍的宫女衣物摩擦发出地簌簌声,基本上就像死一般的沉寂。

江妃与上官凛之间就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彼此都干坐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江妃是怕说错话,惹得上官凛不高兴,毕竟好容易能有这个机会和他同桌吃饭,即使上官凛再板着一张脸,即使他再冷漠,但好歹自己能对面瞧见他。上官凛则完全是心不在焉,若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让他害怕和厌恶的,那么女人一定是他觉得最麻烦的事物。

终于,白粥喝了四五碗,终于还是喝完了。上官凛象征性地问了问江妃:“你不饿?”

江妃摇摇头,媚笑道,“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就像喝了蜜一样。”

上官凛不语,只是把碗箸放下,人则往旁边的榻上随意靠着,想要在江妃这里寻两本书翻翻,却发现手头边除了一些在绣的香囊等用来打发时间的针线活计,便寻不到别的可以消遣的东西。

江妃打发宫女把房间里头收拾干净,退了出去,只剩下江妃和上官凛两个人。上官凛浑身地不自在,江妃眼见得上官凛一副恹恹的神情,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晚上兴致似乎不高?”

“哦,朕不大舒服,想来是看折子看乏了。”上官凛随便说着。

“那不如早些歇息吧!”江妃眼睛一转,双眸如水,笑如弯月。她对外高喊一声,“给皇上备下浴桶,让皇上沐浴一下,好去了疲惫。”

“不用了,太麻烦。”上官凛的确不想在江妃这里弄这么麻烦,他本来就浑身不自在,还是早点休息,双眼闭上,一觉到天亮得好。

江妃只好让宫女端过橡木盆,帮上官凛洗脚。同样是脱靴脱袜,眼下江妃的细致跟董清秋上次地戏弄给上官凛的感觉就完全不同。江妃小心翼翼地帮上官凛揉搓着脚,旁边置一温水壶,盆中的水若是稍稍凉了,便加些水,一双手用心又细致地按摩着脚步地穴位。让上官凛能够放松一些。

虽然上官凛的身子是放松了,不过脑子里头却还是很不自在,一闭上眼,就觉得底下蹲着地是那个狡黠的男子,对自己眨着眼,坏笑地把手伸进盆里头按住自己的脚,然后得意地叫嚣:“刘兄怎么这么不自在?”

上官凛一想到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底下的江妃一愣,关切地抬起眼探问道:“皇上,是水冷了吗?”

“不是。就这样吧。”上官凛不想再想那个洗脚的过程。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可怕的煎熬。

于是江妃把上官凛的脚捧

他活络活络穴道经络,惹得上官凛更是不舒畅,恨不来就把自己的脚擦了睡觉。

直到江妃吹熄了桌上的灯烛,倚靠在上官凛的身侧躺下,上官凛才觉得自己地精神可以稍稍放松一点。明明之前一个小男人在自己跟前做着女人的事让上官凛觉得别扭不已,现在换成一个女人做,上官凛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此时的江妃心跳却渐渐加速,现在时间尚早,这一男一女躺在床上还能做些什么?江妃只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等待着上官凛主动抛出橄榄枝,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凛都没有动静。

江妃有些按捺不住,尽管在外边的时候对上官凛毕恭毕敬,可脱了衣服便是床上的夫妻俩,江妃悄悄地解开自己亵衣,只着了一件抹胸小衣,一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上官凛的胸膛,无比娇羞地低声喊了一句:“皇上”,这一声中夹杂着轻轻地喘息,在上官凛的耳畔吐气如兰,香味都要把上官凛给熏昏了。

上官凛虽然对于男女之事不大理会。却也知道江妃这一举是什么样的一个隐含意义。但上官凛对江妃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一想到江妃这泼辣狠毒又嫉妒的性格,上官凛便干脆佯装睡着。

只是当江妃地手环上上官凛腰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上官凛忽然想到董清秋地手好像也同江妃一样细腻和滑嫩。只是这样一想,脑子也偏巧有些涨热,顿时觉得帐子里头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能控制起来。

上官凛把自己那胡乱的念头揪了回来。皱着眉绷着脸假寐着。江妃已经悄悄解了自己的抹胸,掷在一旁,把自己那柔软的酥胸往上官凛身旁靠去,一只脚看似无意地勾住了上官凛。上官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早知道躺在这张床上就需要有所行动的,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真的靠在这女人身旁的时候,却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或许就可以这样相安无事地睡到天明。

看来,希望破灭了。上官凛默默无语,任由江妃“不经意”地解开自己深衣的衣襟,他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翻身扑在了江妃地身上。

江妃想要十分热烈地迎接她的丈夫,想要用自己的妖娆和激情把这个冷漠的男子融化,不过上官凛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地有反应。尽管她拼命地索吻,两只手探入他的深衣,抚摸着他的背,但是身上地上官凛还是不温不火。

好容易才进展到那一步,底下的江妃已经渐渐迷失了自我,就等着上官凛发动最猛烈的进攻,然而此时的上官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脑子里头进了水,一种朦胧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潜入了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正躺在后湖小岛上的石头边,就像现在一样,不,比现在更甚,呼吸急促,底下涨得难受,同样是黑暗里头,伸手不见五指。所不同的是,上官凛比上次可要清醒的多。

只是清醒状态时的上官凛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躺在江妃的寝宫,躺在自己身上逗弄着自己,诱惑着自己的江妃也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只觉得旁边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而最可恶的,便是董清秋那一双鬼机灵的眼珠子,带着贼意暗笑着。

是的,他不是错觉,身下的江妃柔软又娇嫩的身躯竟然让他联想到董清秋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昨夜和董清秋争斗时的情形登时浮现在面前,直让上官凛背后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无论他怎么挣扎,手上触摸着的江妃,面前无边的黑暗都让他只能想到董清秋那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小男人!

是的,上官凛的面前此时浮现出来的面孔就是那个令他无所适从的董清秋的,让他又是恨,又是喜,想要杀又不能杀的小男人!

一想到他把自己上上下下全部看了去,还当着那么多侍卫的面,不知道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上官凛就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凉了半截。

再想到昨天夜里和他那番床上的争斗,上官凛就觉得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这绝对是他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本来还算坚挺的某处忽然之间像是遇到了冷水一样,迅速地收缩。

江妃已经处于悬崖上,只等着山间的瀑布奔涌而发,哪里知道上官凛还没进水帘洞就已经退缩了。

上官凛努力想要把自己从这种无聊地幻想中抽离出来,想要挣脱董清秋的噩梦,可谁知道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深。他过了二十几年的日子,自记事起,就要求睡觉的时候,房中不能熄灯,免得有人暗中对自己下手。可是在他与江妃、傅妃两女行房的时候,却是要求房中不能有任何灯光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更不愿让人看见他在最放松的一刻时有任何的表情。

所以即使他已经将近而立之年,却还是一个懵懂的男人,一个把自己封闭着,由外及内的,不想让任何人碰触他自己的孤僻帝王。

如果没有董清秋的话,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封闭下去,把自己扮演成一个高高在上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真身的皇帝。

可是,董清秋看到了。他非但是简单地看到了他不雅的画面,还把他所有的行为都收于眼底,非但是看了,还故意留下鞋子来胁迫自己,有事没事拿出来嘲讽自己!

非但他一个人看到了,还让别的侍卫也看到了。一想到这里,上官凛就觉得郁闷到了极点,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下面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然,或许潜意识里头,他也没想过要在江妃的身上证明什么。没反应反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上官凛在江妃的身上趴了一会儿,在江妃急促的娇喘声中抽离出身子,侧过脸,扭转背,面对着床幕外,对还躺在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江妃说道:“朕累了,先睡吧。”

“唔?”江妃本来正闭着眼睛等待着上官凛的临幸,猛地听到上官凛开腔,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卷六第二章明月吃醋

冯广与董清秋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他小时候的趣事,董清秋巴巴地等着冯广在自己的劝说下,把他的奶奶接到府上同住,于是不停地诱导着冯广想起***好,逼得冯广心里头犹豫纠葛,就是拿不定主意。

正说着,外边传来小絮的声音,“大人,明丞相求见。”

董清秋一听是明月松,本来还有些喜色的脸顿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不见!”

“可是……”小絮没想到董清秋拒绝的这么快,还没有说完的话都被董清秋这一句给呛了回去。

“就这么不待见我么?”明月松的声音从屋外传出来的时候,董清秋听到这声音就厌恶到极点,恨不能平躺在被子里头装死。

“小清……”可是明月松这句话还没有喊完,整个人就已经呆立在当场,因为他看见董清秋和冯广躺在一张床上,而董清秋还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同冯广聊得火热。

董清秋冷冷的瞟了明月松一眼,此刻的明月松气色已经好了大半,一张脸红润有光泽,根本和前两日病恹恹的样子判若两人。董清秋心里头更是恼火,这还不是假装的病么?能好得这么快!董清秋对明月松爱理不理,这人向来是不请自来的,比上官凛更甚一筹。或许那个小絮便真的是明月松的眼线,知道冯广跟着自己进了卧房,便报告给明月松了。

明月松铁青着脸,看着房间里头的董清秋和冯广,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飞快地走上前,一把把冯广给揪了起来。伸手拽住里边董清秋的手腕,“你还真是随便啊!跟谁都可以睡一张床吗?”

明月松的话让冯广听了真是难受,尽管他现在对于龙阳之癣已经有了抗性,但看到明月松一脸嫉妒和不满地对董清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要退开,但一想到上官凛地话,“寸步不离”,却又还是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一旁。

“管你什么事。好像我和你没那么熟,明丞相!”董清秋故意用冷淡的口吻对明月松说话。伸手把他重重地甩开。

明月松当然知道董清秋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淡,可是他没空跟董清秋当着冯广这个楞子的面打情骂俏,他扫了一眼冯广,眼眸中尽是厉色,“行了,冯统领你先出去吧!”

冯广一阵犹豫,想要出去避开这两人又做些什么让他无所适从的事,可又怕上官凛怪罪,站在一旁扭捏道:“这个,皇上……让我寸步不离董大人。”算是对明月松的解释。

明月松横了冯广一眼。正要说话,就被董清秋先声夺人道:“是啊。冯兄你留在这里就对了,不用理会一些无畏之人。”

“你……”明月松看向董清秋,几乎是带着一丝焦躁的口吻,对董清秋说道,“你出来,我有话同你说!”他说着,又要去拉董清秋的手,董清秋却往床里边缩,让明月松又扑了一个空。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就行了。我……”董清秋话还没有说完。明月松就忽然掠上床来,两只手拦腰把董清秋抱起,任董清秋往墙角里头缩,也还是不能逃脱出他的怀抱。

明月松抱着董清秋。这就要往外奔出去,董清秋在他的肩头拼命地挣扎,却于事无补。冯广见这情形。微微错愕,反应之下,便也跟着明月松奔了出去。他可是得跟董清秋寸步不离才行的。

“你要干什么!”董清秋愤怒了,明月松总想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倘若不行,就用强来地一招。

明月松却不答话,只抱着董清秋这就要出自己的庭院。

董清秋哪里能容许明月松就这样抱自己走,回头对着冯广说道:“你还愣着干吗?快救我啊!”

“啊?哦!”冯广一直没意识到董清秋这是需要“救”的,但是董清秋既然发了话,冯广当然得遵行,一掌搭上明月松的肩膀,“明相,你把董大人放下罢!”

明月松好容易抱住董清秋,哪里会容许冯广救下她,肩膀一挪,下身一动,把冯广的手甩开。

董清秋在明月松的身上极其不安分,眼瞅着冯广并没有用尽力气来救自己,心下着急,对冯广激将道:“冯兄,你忘了你奶奶吗?你放走我,怎么给你奶奶交差?”

只这一句话,就像给冯广打了高剂量的兴奋剂一样,手脚顿时

来,再不犹豫,拼了命地就朝明月松猛扑过来。

明月松没想到怀里头的董清秋这么不听话,心里头着急,脚下的步伐不免就显得有些紊乱,加上董清秋在他的身上又十分不老实,让明月松招架地更加狼狈。

董清秋一直想要挣脱开,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又是不停地扭动,又是伸手一气乱打,都恨不能用牙齿开始咬了。她这一举终于惹怒了明月松,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怀里地董清秋,偏巧冯广伸手向他一抓,明月松费力侧身避过冯广的一爪,幸亏只被揪去了半片衣衫,“你再胡闹,小心我把你地秘密公诸于世!”这一句话从一向温和的明月松口里说出来,竟然多了几分狰狞。

他向来说话都是笑语吟吟,让人看不出个真假,独独这句话听起来,却让董清秋有些怕,虽然她口里头嘴硬地回了一句:“你敢!”但在明月松的怀里却不得不老实了些。她当然知道他口里所说的秘密是什么,她这个秘密如果真的被人知道,那就真的完蛋了。

明月松抱着一个董清秋,尽管现在老实多了,但他的力气却也因为和冯广的游斗,都已经耗散地差不多,再加上冯广越斗越猛,心里头一门心思认定董清秋若是被明月松带走了,自己的脑袋铁定搬家,所以每一招下手都毫不留情,务必不能让明月松有空隙逃走。若不是他顾忌着不能伤了董清秋,明月松身上非被他抓出两个窟窿来。

只是明月松越是不能闯出此地,越是不心甘。冯广越是逼得紧迫,明月松就非得把董清秋带走不可。明月松与冯广的几番交手倒也发现冯广对董清秋十分顾忌,若是自己不小心把董清秋那里地破绽暴露出去,冯广却十分犹疑,不敢妄自下手,怕伤了董清秋。

明月松既然看得这一点,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人渐渐往后退,终于到了墙边,于是虚晃一招,把董清秋推向右,整个人则抱着董清秋绕了一圈,从左边挥扇出去。那冯广不知明月松这一举的真实意图,见明月松不小心把董清秋大半边暴露出来,只当自己正好可以把董清秋接过来,对上明月松的一掌,谁知道他侧身上前的时候,却把自己腹部地破绽给露了出去。

明月松等得就是这一刻,眼见得冯广双手往自己腋下捉来,他反身一用力另一只手已经趁冯广不备,往他腰间拍去。

冯广在明月松的掌风变换的时候,已然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只是他此时若伸手格挡,同样挥出一掌,务必会把挡在明月松面前地董清秋给一同拍去,他若不挡,却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破绽。

一切便已经来不及,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扑了空的时候,冯广的下边已经气流陡然变紧,他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护住血脉,但腰部已经实打实地吃了明月松一掌,呻吟之下腰间的吃痛让冯广不得不停下来抱住自己的腰。

只这一停顿,明月松得了手,掉转头就抱着董清秋往墙上一跃,他早已经瞅准了退路,正要跳下墙去,背后忽然被一掌风带住,整个人就不稳地往墙下栽去。

明月松早知道自己用一招声东击西能顺利骗过冯广,伤了他。但之后自己再转身起跳离开京兆尹府,必定会把自己的背后这么大一个破绽给暴露在冯广面前,他知道冯广必定会趁机给自己一掌,他只是没想到冯广伤的不轻,却还能有这样的力道。

这边厢冯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让明月松带着董清秋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他忍着剧痛也翻过院墙,但哪里还有明月松的影子?

冯广抱着自己的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就像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啦地直流。他追了好一会儿,却不知道是方向错了,还是明月松跑的太快了,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冯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说不清是因为伤的太重还是想到上官凛的那一道圣旨,心里头如死一般沉寂,整个人则倚靠着墙根软瘫下去,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卷六第三章自作多情

明月松抱着董清秋一路狂奔,他终于摆脱了那个不要命终于可以和董清秋两个人独处了。在夜色里他就像一只幽灵一样,穿梭在各个巷道之间,只是这只幽灵并不轻松,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他一旦慢下来,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怀里的董清秋感受到外边的寒气,忍不住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喷嚏,彻底地让明月松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董清秋,关切道,“你着凉了么?”

只是他刚才提气而走,所有的力气都靠身体里边的那一股真气支撑着,现在突然开腔说话,便将好不容易凝聚在身的最后一点真气也耗散干净,说着这句话的明月松忽然身子一歪,支撑不住地往前面一扑,怀里的董清秋顺势往外头跌去。明月松眼瞅着董清秋就要重重跌在地上,怕伤到董清秋,忙不迭地伸手垫在董清秋的身下,待她落下的时候,正好压在自己的手臂上。

两个人就地滚在一起,只是手脚重叠交错着。

明月松倒地的时候,胸中憋着的那一股血腥终于按捺不住地奔袭而出,被冯广击中的那一掌威力不小,只是明月松为了把董清秋带走,一直用自己的真气强撑着。直到此刻,身子一摔,失了平衡,整个人都已经扛不住了。

月光下,明月松这咳血的样子配着他的面孔,显得有些妖惑和诡异,当然,或许还有那么些令人心疼。

董清秋心里头怦怦跳,脸上却对于明月松的惨状熟视无睹,她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想和明月松有任何的瓜葛一样。

明月松明明已经动弹不得,却伸手要把自己的外袍解开递给董清秋御寒,董清秋瞧了一眼面前这虚弱的男子,不由冷冷道:“行了,别在这里装温情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话快说!有什么屁就快放!”

明月松一愣,本来递过去地外袍冻结在空气里头一样,他整个手臂高高举着,却像冬夜里已经被冻成石块了。他听见董清秋这句话,不由挤出一丝苦笑。带着一丝凄然道:“小清秋不关心我了么?我伤得可不轻呢……”

董清秋无动于衷道:“我说过了,我和你没那么熟呢。而且你也是自作自受,你把冯兄打伤,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明月松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莫非在小清秋的心里头,我还比不过一个侍卫么?”

董清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明月松一眼,理所当然道,“冯兄他为人忠厚,对清秋以诚相待,从来没想过要欺骗清秋。这样的人才配做清秋的朋友!”她故意把“以诚相待”这四个字说得十分用力。

“原来小清秋这么恼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我气?”此时的明月松听起来竟然让人生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董清秋强烈地抑制住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任由对明月松的那种厌恶把自己给包围住,她大声喊道:“别自作多情啦!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没这个必要!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你没事我可要回去了!”

明月松看着眼前地董清秋,才几日不见,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即使自己在她面前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眼前这女人却也只是无动于衷。明月松的心里头居然泛起一股哀戚。有时候费了那么多心思,他居然现在只是想要眼前这女人能够把眼光多投向自己一些,那眼光里头能够多一些温存。似乎,仅此而已。

只不过。他想要的时候,已不能够。

********

江妃的帐子里头暖烘烘的,尽管已经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尽管还是昨日盖的锦被,但江妃的心里头只觉得心乱如麻,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她的各大穴道钻,像是直接入了她的脑壳,满脑子都是缠绵的画面,让她压根就睡不着。

她不明白刚才上官凛是怎么了,明明好好地,她能感受到他的坚挺,可是怎么一眨眼就变得无影无踪了。难道是自己地魅力不够?让皇上扫了兴致?可是,难道她一个如水般的女人还比不过不男不女的男人?那皇上怎么会愿意同男人玩那么刺激的东西?还把自己搞得虚脱了,可到自己这里就……

江妃极不甘心,她憋着胸中的燥热,忍不住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入睡的姿势,旁边睡着的上官凛均匀的呼吸陡然也变了一个声调,让一旁睡意全无的江妃不禁揣测身旁的皇上是

没睡着。

她地手好似不经意地又勾搭上上官凛,她感觉到上官凛的腰身轻微地动了动,但是呼吸的频率却没有变化,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江妃把头紧紧地贴在上官凛地背部,闻着他身上自然散发的男人气味,捂在被子里头却让她觉得沉醉,她的香舌轻轻地碰触着他背部地肌肤,终于从蜻蜓点水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狂蜂浪蝶。她的四肢在锦被下扭动,她的娇喘从锦被下断断续续、若隐若现地飘出来……

只是,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上官凛,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说昨天夜里董清秋的撩拨还让他在厌恶和畏惧当中还会有些呼吸急促和心跳加快,那么今天夜里换成了江妃在自己身上手脚并用,除了让他觉得厌恶和反感之外,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上官凛继续装睡,这么多年,他已疲于看人脸色了。他任由着江妃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在心里头盘算着看他与她到底谁能熬过谁,谁坚持到最后,他就不信自己一直装睡江妃还能把自己怎么着。

终于,当外边忽然响起一个太监的声音时,上官凛只觉得如释重负。那太监是上官凛跟前服侍的绣闲,原本是在章华宫做事的,如今打着灯笼急急撞撞跑到江妃这边来了。

火光映在门上,房间里头倒也朦朦胧胧依稀看得见。

只听竹闲在外边急急地说道:“皇上,皇上!奴婢有急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妃就掀开被子露出自己因为憋气而涨得通红的脸,对外边低声说道:“皇上已经睡下了!”只是那声音里头含着十分愠怒,都是因为这太监的一句话扰乱了一池春水。

外边的太监有些犹豫,“可是冯统领……”又被江妃打断,“有什么事,明天再……”她的抗争显然有些无力,好容易等到一个逃脱机会的上官凛怎么会轻易放过?

“唔?冯广怎么了?”上官凛一副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茄色的江妃,江妃迅速地把自己的苦瓜脸藏了起来,伸手拽过被子,换成娇羞,脉脉含情地望着上官凛。

上官凛无动于衷,“究竟出什么事了?”

“冯统领身受重伤,现在正……正倒在章华宫呢。奴才已经遣人去叫太医来了。”绣闲有些着急地说道。

“什么?冯广受伤了?”上官凛惊坐起,这时候心里头竟不禁想着冯广这伤还伤的正是时候,恨不能好好表扬他一番,给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借口。“怎么弄的?”

冯广披衣而起,对着床里头的江妃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江妃你再多睡会儿罢!朕得回去看看了!”

他这边吩咐着,外头的竹闲却已经迫不及待道:“是,是冯统领说董……董丞相被弄丢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竹闲也免不了舌头有些打结,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他哪里不知道江妃和上官凛在睡觉不适宜去打搅?可是当听冯广大气来不及喘就让自己把这消息告诉皇上的时候,绣闲便不敢耽搁。董清秋丞相是什么人?和江妃睡觉相比,当然是董丞相的命更重要!

“丢了?怎么个丢法?”上官凛倏地站了起来,一回头只见江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再也掩饰不住她对董清秋的怨愤一样。上官凛心知江妃又动了悍心,也不再让竹闲在这里继续说下去,而是把自己穿戴整齐后,便对床上的江妃歉然道:“朕还有事,江妃你就好好歇着吧,你累了一日,也够累了。”

尽管是客套的说话,但听在江妃的耳朵里却也让她原本石化的脸多了一分生气。“臣妾给皇上留盏灯罢。”

“不用!”上官凛一口回绝,这边已经打开房门,如释重负地走出门去。

只剩下江妃一个人捏着背角,看着上官凛远去的背影,好像这个挨着自己睡下的男人,今夜便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外边的寒气因为房门的大开而冷风狂灌,尽管卧榻在西暖阁里头,却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外间的寒气。

又是董清秋!江妃打了一个喷嚏,她龇牙咧嘴地喊着,“董清秋!都是你!”这一声叫喊在黑夜里头像是一道霹雳,惊得人毛骨半悚。门外廊上吊着的灯笼像是感受到这句话里头的寒气,剧烈地摇晃着。

卷六第四章明月当空

上官凛跟着竹闲回章华宫,竹闲便将事情的经过粗略地冯广回来以后就着急着要见皇上,可是一年有三百天在章华宫的上官凛今天夜里却破例不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冯广腰间受的那一拳早已经把他的血脉给震得凌乱无章了,要不是他底子还算厚,估计这样一折腾早就呜呼哎哉了。

当他到了章华宫,便软瘫在地,想要说话都有些困难,更没有力气去别处寻皇上,他只得让竹闲带一句话,说是董清秋被人掳走了。

上官凛见着冯广的时候,他已经被御医扎满了针灸,整个人就像一根大箩卜一样,还是一根雪地里头被冻蔫的萝卜。冯广双目死死地盯着外边,一直在等待着上官凛的出现。当他终于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冯广的呼吸便陡然急促起来,“皇……上,皇上,卑职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