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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瞳孔将房间里柔和融黄的光亮渐渐汇聚至面前那一抹人影时,凌书南立马就彻底地清醒过来了。只见面前挺立着的翩翩男子正在飞快地用帕子擦拭着他那晃眼的白色蟒袍!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足以迷倒万千少女少妇的男子,凌书南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只因他不是别人,正是曾国太子郦天霄。

是了,她又重新落入他的手中,剜眼珠,毒哑,杀了她!她顿时就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不知他会让她怎么个死法……

“别妄想了。你中了秋香软骨散,二十四个时辰内,整个人就像条死鱼一样,除了能张口说话,什么也干不了。任你武功再厉害,所有的内力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荡漾在橘黄的烛火下,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时间有限,没空陪你玩。”郦天霄修长的手指忽然就划过她的面庞,她顿时就被那冰凉的指甲划得疼,可他却并不怜香惜玉,指甲一路向下,划过脖颈,划向高耸的胸部,硌得她直蹙眉。

胸部?他的指甲怎么会触碰到她胸口的肌肤?凌书南下意识便视线往下滑,脑袋“咣当”一下,顿时晃晕了她的眼,因为她看见一条光溜溜的雪白身体就这样平摊在床上!她大脑再秀逗,也知道这具算得上丰腴的陌生身体属于她自己,怪不得她觉得浑身犯凉!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书南瞪向他,早已是冷汗涔涔。

“想干什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郦天霄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她,“这里是我的别院,别指望有谁能来救你,更别想耍什么花招了。”

太子别院里,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把一个女子脱了个精光,而她却问他想要干什么?好像是有点明知故问?

见凌书南红着脸一言不发,郦天霄则敛了衣裾往床边一坐,不急不缓道,“我劝你就合作些,乖乖交给我,免得我费事,你也受苦。”

乖乖交给他?是指她的身体么?莫非他觉得,如果占有了她,她就是他的女人,就不会再威胁到他了?凌书南顿悟了。

没想到郦天霄给她摆上了一道选择题,选项依次为:A,毒哑,B,剜眼,C, 直接干掉,D,被太子干。要是你,你选哪个?凌书南看着面前如玉般的太子殿下,忽然间就眼泪汪汪了,老天爷,算你还有点良心,给了我一个“D”选项。于是凌书南毫不犹豫地就说道:“我不要受苦,你想要就要吧。”也不知是因为想着不用死而松了一口气,还是凌书南平时看的H书太多,她的脑海里竟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郦天霄大汗淋漓的模糊画面。

郦天霄明显一怔,他认定了那碧海神珠就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里,也认定了这个武艺高强的女人和孙玉钦费尽心思唱了一出双簧,轻易是不可能把东西交出来。他刚才花了两个时辰把女人翻了遍,那些被潲水浸濡过已经发臭的衣服鞋袜也一件件地搜寻,连边边角角也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没有找到碧海神珠,他只好把她弄醒,正想着威逼利诱一番,却没想到她突然间这么合作。合作到他都有些不适应了,“在哪?”

第五章 到底在哪里?(3)

“你想在哪?”凌书南也是一愣,莫非他有什么特殊嗜好?心里不禁就忐忑起来,不由祈求道,帅哥,一会儿还是不要玩太变态的花样比较好……

郦天霄对凌书南这文不对题的回答很是不满,声音里头已经隐含了一股怒气,“我在问你!到底在哪里?!”

凌书南对于太子殿下的暴虐脾性有些畏惧,小声地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就在这张床上?”

“就在这张床上?”郦天霄倒是颇有几分意外,她已经被脱得干干净净,除了头发没剃光,连所有的首饰都没有放过,这女人居然还能藏在身上?他倒是奇了,她究竟藏在哪里,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给我!”

凌书南赧然地小声道,“太子爷,我现在动也动不了……你不如自己来?”

郦天霄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她的建议,“说。”

“说什么?”凌书南总感觉和他对话有些力不从心。

郦天霄对于凌书南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也是彻底地怒了,“你不说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在哪里,又是在哪里!凌书南都要哭了,他到底怎么了,“不是都说了在这张床上吗?”

“难道你藏在体内?”郦天霄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说不出具体的地方,原来是不好意思。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便从凌书南的头顶一路滑向脚底,然后又折了回来,这一次,却是定格在了凌书南身体的三分之二处,“难道在这里?!”他的脸上尽是意外、震惊、嫌恶以及古怪,他下意识地看了凌书南一眼,“孙玉钦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也不觉得恶心?!”

凌书南看不懂他那复杂难解的神情,更听不懂他说的一些胡话,只好在那儿乖乖地挺尸。只是,她还没有挺多久,郦天霄的手忽而就搭在了她光洁的大腿上,凌书南的心猛地一悸动,说不出的紧张,这是要开始了吗?

可是郦天霄却皱起了眉,仿佛等待着他的是一件十分艰巨的任务,“那是哪个?”他见凌书南又露出迷惑的神情,只好十分不情愿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前面的还是后面?”

这一次,凌书南倒是听懂了,可她也差不多要抓狂了。这真的是强奸犯吗?有这么体贴这么挑剔的强奸犯么?凌书南只能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既然他要扮温柔,她也只好配合地认真想了想,“如果太子爷不介意,要不就前面?后面不太卫生吧?”

郦天霄已经戴上了用金丝编制的手套,听了凌书南的话,愣是没回过神来,“什么叫‘要不就’?是前面就是前面,是后面就是后面。你以为拖延时间有意思吗?你不说,我还不是可以把你一刀刀切了,照样能得到,是不是?”

“不要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意思?这男女之事,本是人间极乐,还是和活人一起做比较有趣的,对吧?”凌书南听得是头皮发憷,偏偏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摆出一副小媳妇样。

郦天霄背部一僵,这次轮到他傻掉了,“男女之事?人间极乐?”原来从头到尾,这个女人都以为他要上她?郦天霄气到极致反而笑了,“可笑至极!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需要费尽心思得到你?”

“不是所有男人都跟孙玉钦一样,脑袋被驴踢了。”郦天霄冷冷地瞟了凌书南一眼,目光再度将凌书南的身体打量了一遍,满是鄙夷,“就凭你?”仿佛横陈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块让他没有任何欲望的——猪肉。

凌书南一怔,“太子爷没兴趣,那这是干什么?”她彻底地不解了,以至于男人眼眉里流露出的不屑一顾,她都无暇顾及。

“少装蒜。碧海神珠根本就在你那里,你要是不想受太多苦,不想孙玉钦死得太惨,最好乖乖交出来。我好,你好,他也好。”

请喝汇仁肾宝,凌书南很想补充一句,可是现在这气氛好像不太适合……她茫然地看着他,“碧海神珠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郦天霄的瞳孔在瞬间射出两道冷芒,就犹如钢钉一样,眼神扎得凌书南直冒冷汗,“好,好得很!”他本来就已经找得精疲力竭,没想到凌书南这么不合作,他的的耐性在这一刻被消耗殆尽了,他一把钳住凌书南的肩膀,金丝手套再柔软却也还是让凌书南酸痛无比,“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胳膊给我卸!”

凌书南一听说要卸胳膊?登时就吓傻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郦天霄会误认为碧海神珠在她这里。恰此时,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郦天霄本就心情欠佳,当即大喝道:“什么事?!”

“殿下,是京城密信。”

郦天霄按捺住脾气,暂时放下了凌书南的胳膊,走了出去,然而一看密信,脸色就变了。原来曾国皇帝郦圭在知晓狍灰被天降陨石砸死之后,便已经微服出巡,秘密前来,只怕不日就将抵达此地了!

他那皇叔是何等狡诈之人,他必须快些逼问出碧海神珠的下落,以免夜长梦多。然而,他刚刚把门关上,正想着该如何对凌书南用刑,就听外头传来急促的催促声,“殿下,皇上到别院来了!”

郦天霄一惊,皇叔的脚未免也太快了吧!他瞧了一眼床上惴惴不安的凌书南,心里盘算着得把她藏起来才行,他于是对外头道:“赶紧请皇叔到前院歇息,我马上就到!”

“呵,霄儿好大的架子,连朕来了,也要在外头候着你!”竟是曾国皇帝郦圭到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凌书南没想到峰回路转,曾国皇帝的突然出现定会让这个郦天霄阵脚大乱吧?

慌乱中,郦天霄第一时间便是往她的颈部下方使劲一点,顿时喉咙里一股腥味直往上犯,堵了她的声带,他防着她说些不该说的话,竟先点了她的哑穴。而后,他则迅速地一把将外袍连带着贴身的白色汗衣都使劲扯开,扔在地上,直露出他那光洁硬实的胸膛。

“砰——”就在房门被人撞开的那一瞬间,郦天霄已经猛地跳上床来,一个翻身斜卧在凌书南的里侧。从门外迅速闪进来的人影,正好瞧见光着身子的郦天霄慌忙间扯下床帏,用两道轻纱将他和床上另一条赤裸的女体和外界隔开。

第六章 碧海九龙珠(1)

时间配合得刚刚好。郦天霄的声音已经响起,“皇叔,你为何不在外头等我!”带着些恼羞和埋怨,他慌不迭地从帐子里头爬了出来,一面系着腰带,一面从地上把衣服捡起来,胡乱地披上。

连头都动不了的凌书南,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斜瞟帘外。本有好几个黑衣仆闯了进来,因瞧见了这房间里的旖旎风光,颇有些尴尬,又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挺拔地立在中央,毫无疑问,正是曾国皇帝郦圭。

“霄儿,你都在这里做些什么?……真是令朕失望!”郦圭没想到撞见这等糗事,顿时就斥责起来,可原本阴沉的脸却缓和了一些,似乎这样的太子才是太子。

郦天霄委屈道:“皇叔,这男女之事,本是人间极乐,儿臣也是凡人,自然有七情六欲……”凌书南在听到他说“人间极乐”时就差点喷了,这家伙刚才还鄙视她呢,这会子倒是把她用来劝他的话就给用上了。

“混账!你是一国储君,怎能说出这等污秽不堪的话来?!”郦圭斥声更大了,立马就对床上呼喝道:“还不滚出去!”然而,床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凌书南倒是想滚,可也要她滚得动才行啊。

郦圭正要再度发难,郦天霄已经开脱道:“皇叔,你不用喊了,那女人真是没用,没折腾两下就晕死过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隐约还流露出一丝得意的情绪,再度遭来了郦圭痛心的批评,“霄儿,霄儿!你这样子,让朕如何安心把皇位交给你?!”

郦天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皇叔言重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圣贤书里都这样说了。再者,自古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侄儿如今连三百都没有呢!”他只管拣那些荒唐话说,自是惹得郦圭又一阵好气。凌书南算是看出来了,郦天霄根本就是故意让郦圭怒其不争的。好色混账,看来,这才是他这个太子扮演的角色!

“皇叔怎么会来这里?”郦天霄把郦圭让到外间,假装不知道。

“这话,应该是朕问你才对。”郦圭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审视着郦天霄,“朕命你前去督造忠烈祠,你却玩忽职守跑到这里来了?不要告诉朕,你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寻欢作乐。”

千里迢迢跑来寻欢作乐,他当然是不会相信的。郦天霄早已准备好说辞,“当然不是。儿臣是听说天降奇物,还砸死了狍将军,一时好奇,便来瞧瞧了。”

他这个说法,郦圭倒是信了,因他自己也是为此而来,“那你可瞧见过那奇物了?”

“是,侄儿央沈校尉带我去瞧过了。”郦天霄见郦圭一脸兴趣,便将那东西仔细地形容了一遍,末了才道,“如今吴地许多人都听说了这天外奇物,不知是吉是凶。”

三尺长宽,方形,白色,金属外壳!床上的凌书南眼前赫然浮现出一个符合这一切形容的物品:——离心机!害她穿越而来的离心机竟然也一起来了?!她莫名地有些激动起来,她是因为离心机而穿来的,那么只要再找到这离心机,她是不是就能够穿回去?!

一想到能回去,凌书南能不激动吗?她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快点离开这变态的太子爷,一刻也不想停留!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字。

“天降奇物,可以是祸端,亦可以是祥瑞。不过,依朕看,这必是祥瑞!”郦圭喜不自禁,把一份密函递到了郦天霄的手上。郦天霄瞧了瞧,原来是在半路上收到沈鹿刚刚送上去的呈报,一则提到太子驾临,二则提到孙玉钦愿意献上家传宝物——碧海神珠。

第六章 碧海九龙珠(2)

郦天霄自然早知道,此刻却是佯怒道:“这个沈鹿,真是可恶。我不过是来玩玩,明日就走,告诉他无需上报,偏偏还要多此一举!”

“你是当朝太子,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国家社稷,沈校尉这么做,是臣子本分。”郦圭不出意料地替沈鹿说话。郦天霄哼了一声,不解地问道:“皇叔为何说这个是祥瑞?它一降临就砸死了我曾国一员猛将呢!”

“不错,若它只是砸死狍灰,世人必定要说这是上天示警,便犹如彗星乍现,山崩地裂,搞不好会有人以此为由,对朕口诛笔伐。可有了这个,那它就只能是祥瑞,预示着我曾国乃是天命所归!”他轻敲着那份密报,洋洋得意,“碧海神珠,霄儿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郦天霄眉头轻轻一挑,却只是故作不知,“这碧海神珠是何来历?还请皇叔明示。”

“哼,亏你还是太子,竟连这些事也不上心!”说归说,但郦圭的心情却不差,于是耐着性子娓娓道来,“其实这碧海神珠的真名叫做青龙珠,属于九龙珠之一,九龙珠共有九枚,分别为东、南、西、北四海龙珠以及青、赤、白、黑、黄五方神珠,本是旧吴国的镇国之宝这王朝更替向来是十年一小换,百年一大换,可吴国孙氏却绵延八百年,屹立不倒。世人皆认为,吴国正是由于这九枚龙珠,才能八百年来风调雨顺,占尽天机。只可惜,三十年前,偏偏出了一位天才轩辕季,横扫天下,吴国也挡不住他的攻势。吴国被灭后,吴末帝逃至瀛洲。可惜他身染重病,想要复国却有心无力,于是将国宝九枚龙珠交给孙家子孙,只盼他们能齐心协力,重建吴国。不过,可惜,孙氏的人各个有私心,谁也不肯将自己手中的龙珠交出来,最后各自为政,这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我看孙氏算是彻底地败了!”

“就算吴国八百年基业是由于九龙珠,可最后还不是灭国了?这九龙珠也不外如是。”郦天霄不以为然道。

“可世人不这样认为。霄儿,我曾国不过建国二十年,占得尽是吴地。百姓们可对吴国怀念得很。少年人或许不信九龙珠的传说,可那些年长的,仍旧思故国的人,却一直深信不疑。既然他们认定是九龙珠给吴国带来的好运,那我们若能集齐龙珠,便同样是天命所归。更何况,如今天下又兴传闻,说这九龙珠若是集在一起,能开启巨大的能量。吴国本就富庶,吴末帝定然留有大量金银留待复国之用,说不定,集齐九颗龙珠,亦能有其他收获。”郦圭拍了拍郦天霄的肩膀,“霄儿,这施南国孙氏手中的碧海神珠,正是青龙珠,老天爷突降奇物,施南国的世子就主动将青龙珠奉上,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连施南国孙氏也奉迎朕为天下之主,这还不是天降祥瑞吗?朕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曾国才是天命所归,朕才是真命天子!”

郦天霄的心猛地一抽,表面上却只是微微笑着,仿佛郦圭的话便是他心中所想一般。郦圭站起身,看了一眼窗棂,外边的天似已蒙蒙亮了,“时候不早了,随朕一同上大雾寺吧,朕要亲自接受那青龙珠!”

“皇叔连夜赶路,舟车劳顿,为何不在我这别院稍作休息再去?”

“朕正值春秋鼎盛,何须休息?”郦圭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山,郦天霄不禁有些左右为难,“那不如皇叔先行,儿臣梳洗一下便去?”他刚刚从暖帐里头抽身而出,自然是要梳洗一下的。

第六章 碧海九龙珠(3)

郦圭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太子,即便他把九龙珠的事情和盘托出,太子都无甚兴趣,但愿是他想多了罢!太子最好还是那个不求上进,沉溺声色的太子。郦圭于是朝他挥了挥手,“也好。”临走时,还不忘语重心长地相告,“霄儿,酒色误国啊,你究竟何时能懂事?”

郦圭干笑着把郦圭送出别院,看着郦圭的车驾渐渐消失在晨雾微曦里,他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干冷,扳在身后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皇叔,天命所归?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天命所归!

“想必你都听到了吧。”郦天霄自重返卧室便已恢复了他那张嘴脸,冷峻完美的脸庞上满是尖刻的笑意,“我皇叔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可就是为了等着你的孙公子双手奉上碧海神珠呢。你说孙玉钦一会儿拿什么交差?”

他静静地看着凌书南,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从她的眼里读出为主子的担忧,他不耐烦地说,“还不肯说吗?好,好得很!”

凌书南很无奈,且不说她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就算没点,她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啊!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手指刮了一下她滑腻的脸庞,“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去看看,孙玉钦如何献上碧海神珠!”

“欺君罔上,其罪当诛。尤其皇叔还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想不想看看你家主子是怎么样的下场?这么精彩的好戏,我可舍不得让你错过。”当觉察到指尖下的肌肤早已经冰凉,他才满足地跳下床,一抬手身后的锦被裹住了凌书南的身体,他朝外头的下人扬了扬手,示意他把她就这样抬下去,扔进了马车里头。

曾国国主的车驾抵达大雾寺时,校尉将军沈鹿已经领着底下有位份的军官,整整齐齐地列队于山门前静候。虽然众军官都已下了山,他却也不敢放松警惕,只让孙玉钦和孙家老少都立在寺内的大雄宝殿外等候,仍旧派人将大雾寺围个水泄不通,尤其是大雄宝殿外的广场上,四处都是手执兵刃的黑甲兵士,全部都严正以待地盯着孙家。

孙玉钦站在最前边,他穿着一袭湖蓝色的绸袍,袍裾在微风下轻轻扬起,与广场上那清一色的黑色铠甲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明明是阳光普照,可这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地冷寂。他早已无家可归,如今却还要用父王临终遗物来换取家人性命,人生至如斯田地,也已是无奈到了极致。

然而,他的心里再哀伤,脸面上却只能尽量地安然宁静,等待着曾国皇帝的驾临。尽管沈鹿已经事先告诉他,这一回是曾国国主亲自前来,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可当殿门打开那一瞬,当看到方丈僧众与一众将领亲迎时那毕恭毕敬的模样,他却也不得不信了。他正要跪下行礼,已有一男子率先走上前来,步伐矫健,步步生风。不等他跪倒,就托住了他,“孙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朕是微服出巡,那些朝堂之礼就此免了罢!”

那便是曾国国主,孙玉钦虽不曾见过,那份王者之气却是假不了。孙玉钦正要说话,郦圭已经沉了脸,怒斥沈鹿道:“你这是做什么?孙公子乃是贵客,岂容你这等对待?还不把人都给朕撤了!”

沈鹿连忙谢罪,孙玉钦心里明白,这也不过是曾国皇帝做做样子罢了。但这出戏他却得陪着演下去,“玉钦惶恐。玉钦本当亲往京城向皇上谢罪,却不料想皇上竟亲来此地,玉钦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看重!”

第六章 碧海九龙珠(4)

一旁随从郦圭前来的官员趁机道:“孙公子,皇上可真的是看重你啊。他一听说孙公子有归顺之意,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亲迎孙公子回京。孙公子,只为了你,皇上可是连着两天都没睡上好觉,为了能快点见到公子,不过一天一夜,我等就疾驰四百里。孙公子,你可莫要辜负了皇上这份恩宠。”

“玉钦有罪,皇上非但不怪罪玉钦,还如此相待,玉钦惶恐。”他恭恭敬敬地说着,郦圭则执了他的手,讶异道:“孙公子何罪之有?倒是朕颇有些不安。狍灰那个蠢材,擅作主张胆敢为难孙公子,死不足惜!朕已命人削去其爵位,昭告天下。孙卿,朕定会好好补偿你。”

是擅作主张还是暗中授意,在孙玉钦答应献上碧海神珠时,便已经不再重要了。皇帝不远千里,亲自相迎,又昭告天下,也无非是做做样子,安抚安抚他的同时,也给其他人立了个榜样。只是这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孙玉钦领着一众妇孺,连忙叩头谢恩,“德蒙圣恩,玉钦赴汤蹈火,誓死效忠吾皇。”

“不知孙公子要如何效忠吾皇呢?”郦天霄一踏进门就瞧见孙玉钦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他心里暗笑,来得还算及时,没有错过这出好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孙玉钦和他的好皇叔一会儿的模样。

孙玉钦抬起头看向突然驾到的青年男子,正不知是谁,却见其他将士已经单膝下跪向他行礼,口呼太子千岁,这才明白过来,正欲行礼,郦天霄已经将他托住,直截了当道:“听说孙公子要献上一样东西以表忠心,不知是不是真的?”孙玉钦的手很凉,他一定是怕了吧?!

郦圭听了郦天霄直接的问话,却没有制止,大家心知肚明,他此行本来的目的也就是那件珍宝。

好一个直截了当!孙玉钦咬着唇,面色苍白地伏在地上,朗声道:“是,玉钦愿将家传碧海神珠献于吾皇。”他已经改口称吾皇了,只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

郦天霄听到孙玉钦声音颤抖,只当孙玉钦是因为交不出珠子吓得,更加高兴,“那还不赶快呈上?”他话音未落,孙玉钦就已经站起身,珍而重之地将腰带解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把正中央镶嵌的一大块和田玉石卸了下来。却原来玉石的反面是一个小槽,槽中静静地躺着一枚豌豆大小的白色珍珠。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一颗小小的圆珠上,皇帝郦圭早已经双目发直,孙玉钦命人打了一碗水来,轻轻地将那枚珠子放进水里。刹那间,就在碧海神珠入水的一瞬间,整碗水都变成了蔚蓝的大海色彩,在日光下,那沁人心脾的蓝色竟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亮丽地令人赞叹!

毫无疑问,这是一枚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碧海神珠!

“怎么会……”沈鹿顿时傻了眼,依照主子的推断,这枚碧海神珠应该是在那个阿南身上才对,怎么会又跑回到孙玉钦这儿了?他茫然地瞟向郦圭身后的郦天霄。此时的他,脸色正阴沉得可怕,手背的青筋一根根地向外暴突,似乎随时都要控制不住,一掌劈下。

是!此时的郦天霄,很生气,很生气,恨不能一掌就将外边马车里的凌书南劈碎!好啊!居然敢如此耍他!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臭味,细致地翻看了一夜凌书南的身体和浸泡在潲水里的衣服,他便愈发地火冒三丈!他可是太子,几时受过这样的罪?!

第六章 碧海九龙珠(5)

他隐忍着怒火,眼睁睁地看着郦圭笑得合不拢嘴,内心里的怒火便一点点地向上滋生蔓延,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这枚碧海神珠就该是他的了!可是现在,却便宜了他的皇叔!

小心翼翼接过碧海神珠的郦圭早已经满面红光,“孙卿,你真是朕的福星!”他看着围绕着碧海神珠的一汪碧波,于是道,“朕就封你做青福侯吧!”对于第一个献上龙珠的孙氏后人,他自然是要厚赏的。

然而,孙玉钦却毫无欣喜之情,重又跪下叩头道:“玉钦不求封赏,只有一事想求陛下。”

“可是要让朕出兵施南国?孙卿放心,待时机成熟,朕自会派兵助你报仇雪恨。”郦圭慷慨地许诺,统一天下本就是他的宏愿。那施南国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玉钦并非要求皇上出兵施南。玉钦只是想求皇上释放玉钦的婢子阿南。”自把碧海神珠呈上后,孙玉钦忽而便觉得一身轻松,再不用掩饰他对阿南的爱意了。

听到这句话的郦天霄眉头一挑,嘴角不自觉地便微微上翘,充斥在胸臆间的怒火忽而便全都化解了。好得很!你耍本王是吗?那本王便也教你尝尝被耍的滋味!你想要那贱婢是吗?好得很!郦天霄冷笑着扭转身,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于孙玉钦时,悄悄地退了出去。

曾帝郦圭对于孙玉钦的这番表述有些不解,“孙卿此话何意?”他抬起头环视一圈,已然找到了一旁阴晴不定的沈鹿,板着脸道:“沈鹿,可是你扣押了孙卿的人?”

沈鹿垂手道:“禀皇上,只因军中传言狍灰将军之所以被天降奇物砸死,皆是源于那阿南姑娘,于是有人说阿南姑娘是……妖女,非要将阿南姑娘生祭了,以慰上天。卑职唯恐军中哗变,再对孙家不利,只好把孙家安置在这大雾寺里,将阿南姑娘暂时扣押。”

“荒谬!天降神物乃是天降祥瑞,预示着我曾国国运昌隆。狍灰是咎由自取,岂能埋怨他人?”郦圭斜睨了沈鹿一眼,倒也没有责备,“你倒是想得周到,不过,阿南姑娘实属无辜,你现在便将她还给孙卿罢!”

“这……”沈鹿不由支吾起来。孙玉钦心中的石头尚未落地,又重新提了起来,不免紧张地看着沈鹿,听他说道:“可是昨天夜里,那位阿南姑娘已经走了。”

“走了?她怎么会走了?”孙玉钦心里一空,差点就站不住了。

“昨天夜里,有位自称是西山门人的小师父,把阿南姑娘带走了。卑职曾告诉那位小师父,阿南姑娘是孙公子的婢子,若要带走必须请示孙公子,可阿南姑娘和那位小师父都不肯听。阿南姑娘甚至还说她不是孙公子的婢子,而是……而是皇上派往西山的护卫,有皇上密旨在身。卑职不敢阻拦,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孙玉钦就如同在听天书一般,他的阿南如何就成了皇宫的护卫,如何就有西山的门人跳出来把她给带走了。他急切地望向郦圭,满眼都是祈求,他费尽一切,想要的不过就是阿南罢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真是不假!看着孙玉钦的失态,郦圭不禁暗叹着,但表面上却只是轻按孙玉钦,安慰道:“朕今年尚未派遣护卫前往西山,她又怎么可能是西山护卫?她必定是一心想逃,所以胡诌的。朕不怪罪便是。孙卿也放宽心,既然是黄昏的门徒救了她,朕遣人上西山把她要回来便是。”

孙玉钦早已是六神无主,此时只有点点头,心里却是一刻也等不及,恨不能现在就飞去西山寻找阿南。正此时,郦天霄兴冲冲地跑进来,对郦圭笑道:“皇叔,我想向你讨个护卫。”

郦圭摇了摇头,“怎么,你东宫的卫戍还不够吗?”话是如此,但这种事情,他向来都会满足他,于是他瞧了瞧自己带来的随从,没好气道:“说吧,你想要他们当中的哪个?”

“都不是。而是皇叔派往西山的护卫。皇叔,那黄昏大侠是个出家人,你把那些貌美如花的女护卫派给他,岂不是暴殄天物了?”郦天霄说着说着,忽然间就发现大家鸦雀无声了。郦圭皱着眉,缓缓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派往西山的女护卫?”

“是啊,昨天夜里,儿臣在大雾寺亲眼见到那女护卫展示飞刀绝技,当真是人美武艺高。心想若是有这等女护卫日夜守在身旁,定然安全。于是便擅自将她留在府里了,皇叔一向疼儿臣,定然会满足儿臣这个小小的愿望吧。”他浑然不觉地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是将孙玉钦的模样一丝不落地收于眼底,孙玉钦的唇在抖,手也在抖,差一点便站不住了。

“她人在哪里?”郦圭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本来是何其完美的一天,但愿不会被搅乱。

郦天霄“看不懂”郦圭的凝重,只是用手指了指门外,“在我的马车上——”话音未落,孙玉钦已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看着他匆匆的背影,郦天霄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密了。

第七章 大喜大悲丸(1)

当揭开车帘的那一刻,看到那一张熟悉的容颜时,孙玉钦顿时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然而,当看到她正沉沉地睡着,他的一颗心又瞬间揪了起来,他赶紧冲上去抱住她,幸好,她的脸还是热乎的。他刚刚把心放下,陡然却瞧见她半边雪白的香肩露在外边,他的大脑直觉得嗡地一声响,刚刚跳动的心脏猛地被电击了一般。他哆嗦地摸上那床锦被,只觉得手如千斤重,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掀开了被子。

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那一刻涌上了头,锦被下只有一具雪白无暇的身体,不着寸缕。不!并非无暇,他一眼就瞧见她高耸的山峰处有一道红痕,那红痕意味着什么,他怎会不知道?!

孙玉钦双目充血就从车内冲了出来,一个踉跄就直接从马车上摔到了地上。狼狈的他却只是恶狠狠地看向随后赶来的郦天霄,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看孙玉钦这吃人的神情,郦圭立马便明白过来。那太子是什么德性?他最清楚。郦圭只好呵斥道:“霄儿,你怎能如此糊涂?那是孙卿的婢子。”

“皇叔,这可不能怪我。她一口咬定自己是皇叔派去西山的女护卫,她还亲口说‘我不是孙公子的婢女,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所有人都听见了。不信,皇叔大可找人一问便知。”郦天霄委屈道,不待郦圭发话,立马就有实诚的军士站出来替太子作证。

郦天霄还觉不过瘾,又补充道:“再说了,这种事,一向是你情我愿。若非她主动献身,就凭她那么高的武功,我也强扭不了啊!”他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地上的孙玉钦听见,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地暴突出来,他双手握住地上的沙土,恨不能将那沙土都揉到血液中去了。

他昂起头,好想现在就冲上去把郦天霄这个混蛋给撕碎了,可是没等他爬起来,就已经有好些士兵挡在了太子面前。是的,他只能听着,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眼前这人是曾国的当朝太子,而他,如今已成了他的臣民!

郦天霄对这出戏很满意,痛失碧海神珠的怨恨被这痛快的感觉冲淡了许多,他于是朝孙玉钦摆了摆手,“不过,既然孙公子这么在意,那本王就还给你好了。老实说,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缺这一个!”郦天霄的故作大方只是再度地刺激着孙玉钦,他闭上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他杀人的冲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只要回来就好……

郦天霄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在说,敢耍弄我,我必将十倍奉还。你且等着吧!

眼前的人儿,正在一点点的腐蚀,黄澄澄的组织液从她的鼻孔、嘴巴里头一点点地向外溢着,原本滑腻的皮肤瞬间变得干枯如树皮,轻轻一碰便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凌书南只觉得触目惊心,但是眼前那如同枯木的女子不正是自己吗?!

脸庞忽而被一股温热湿润,就像是有鲜血从那皲裂的皮肤中流淌出来,她顿时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死啊!”

旁边立马有一个温和亲切的男声紧张道:“阿南,别怕,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她的手心传来一阵暖意,一双有力的大手正紧紧地攒着她,她猛地睁开眼,房间里灯光的刺激让她忍不住又重新闭上,旁边的男子却是松了口气,“阿南,你终于醒了?”

醒了?原来她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做梦吗?她重又睁开眼,真希望视线里出现的是她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地方,可是她只一眼就期望破灭了。面前仍旧是一个盘髻束发的男子。她哪里醒来了?她分明还在可怕的梦里!

第七章 大喜大悲丸(2)

男子正用手巾轻拭她额头渗出的冷汗,“做噩梦了吧?别怕,有我陪着你呢。”这温和的话语却并不能缓解凌书南的恐惧,她还羁绊于刚才的梦魇里,难以抽身。

她茫然地看着男子,或是头脑仍旧混沌,或是眼睛对光线还不适应,朦胧间她并不能看真切他的轮廓,只感觉到他的嘴角上扬,正在对自己温和地笑。

“你是谁?”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