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顿时抖了起来。

我搬着凳子坐在一边看他,东临瑞没有劝我和他一起吃,一会儿时间吃了好多东西,他伸出筷子又去夹,我慌忙拉住他的手,“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东临瑞愣了一下,侧脸看我,忽而一笑,问我:“够了吗?”

我拼命地点头,眼泪控制不住要往外流。

女官们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东临瑞。

东临瑞站起来,我为他脱下黑色的龙袍,拉着他坐在床边,我反身洗好了巾子,给他擦脸,他坐在那里,静得就像完美的雕塑,我伸手想把早上帮他梳的头发放下来,他笑笑说:“不用了,就这样。”

我低头去脱他的靴子,他没有阻止,笑笑说:“若若,用我给你的印章在东临国内你想去哪就能去哪,谁也不敢拦你。”

我不敢抬头,“我知道。”

东临瑞笑笑,“你不知道,”顿了顿又说,“那是在没有我的情况下。”

我默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临瑞又说:“若若,夜死了,你是不是很难受?你想不想为他报仇?”

我说:“夜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如果是别人杀了他,我一定会报仇。可是…”

东临瑞说:“你不忍心伤害我,因为蛊毒让你产生错觉,让你下不去狠心,我仗着这个伤害了你身边很多人!”

我拉开被子,盖在东临瑞身上,坐下来看着他。

东临瑞说:“我跟别人不同,别妄想我会放了你。”

我苦笑一声,“你就没有别的好说了吗?你这几日太累了,一会儿好好休息,一觉醒来就到了明天早上,我让他们不要来吵你好不好?”

东临瑞勾起嘴角,“下定决心在饭菜里下迷药,没有勇气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看着自己的裙角,“你早就知道了,我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吃那些饭菜,吃了那么多,药量太大会伤身体…”

东临瑞说:“我小时候吃过那么多毒药,这么点迷药,一会儿就会失去效用,到时候我起来追你也来得及。”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若若,你想顺利离开东临国,只有一个办法。”他支起身子,轻轻地亲吻上我的嘴唇,他的嘴唇柔软而甜腻,迷药的作用让他的动作格外的费劲,扬起头滑动着喉结,微微地喘息。“蓝玉是不是在外面等你?”

我诚实地点头。

“一会儿我追上你们,就会杀了他。”东临瑞的眼角冷起来,像冰雪一样刺骨,“你就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也没用,我宁可毁灭了你,也不会放过你,这你应该早就知道。”

“所以你想走,就只有杀了我。”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别

我摸上他的额头,在上面亲了一下,“快睡吧,我看着你。”

东临瑞躺下来,慢慢地呼吸,“若若,你下不去手,该不是爱上我了吧?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杀了我东临国就乱了,拿着我的印章,就可以把整个东临国纳入西丰,以两个国的兵力再去征服南国和北国,统一天下是很容易的事。”

我握着东临瑞的手指紧了紧,牵引他的手到我的小腹,“我没想那么多。”

东临瑞的手像被烫了一样缩了回去,“别拿孩子威胁我…”

我一眨眼睛,眼泪滴在东临瑞的手指上,“我已经威胁到你了,你都知道我在干什么,默许我这么做。”

东临瑞笑一声,“你错了,我是要找借口杀蓝玉。”

我笑笑,“不会的,昨晚你还说我手脚容易冻,嘱咐我要注意保暖。”

东临瑞说:“对不起西丰皇后,我这个人冷血无情,根本没有人能看得懂我。”

我说:“你忘记了,你对我说过,说以后无论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还说不会骗我,你还说,你爱我。”

东临瑞侧过脸去,“那是我骗你的。我阴谋诡计用习惯了,对谁会是真心的?如果你还念念不忘这些话,你就错得离谱。”

我抹了眼角的泪笑一声,“你想逼我杀你吗?如果是以前不用你说我就会,现在就不可能了。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你舍身救我,自己伤了脑子,那时候我守在你身边,只想着你快点好起来。后来你睁开眼睛,那样看着我,第一次让我有了被人完全信任着的感觉,那时候虽然表面上是你依靠我,其实我们是相依为命,虽然我总叫你是拖油瓶,但是你一不在身边,我就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后来就是发觉了你的真正身份,我也忍不下心跟你做敌人。在北国皇宫里,你跟那些金枝玉叶喝酒,我的心痛极了,那瞬间我发觉,不论你是谁,我的心已经系在了你身上。

“我打个喷嚏,你就对公主说,对不起殿下,我醉了。

“我哈欠连天,你就流露出倦意,让皇帝散了宴席。

“这些我开始虽然不知道,但是总会反反复复想起来,我再迟钝,想几次也就明白了。

“皇帝让你下榻的府邸,我住的那屋子本来是给你准备的,那些象征着帝王的黄幔子,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晚上帮我脱鞋换袜,我病了喂我吃药,议事厅里,因为发现我在一边,你就走了神。自己那么繁忙,还要帮我弄账本,打仗的时候又把我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本来以为,你接我入宫,会掩盖我的身份,你非但没有这么做,还给了我一个隆重的排场,等于昭告天下,我是你独一无二的皇后。如果这些都不是真的,是你做样子骗我的,可是有些细节你是没法骗的。

“我吃橘子,因为那个外面的皮很厚,你就从我手里把剩下的拿走自己吃,给我新剥了一个。你那么骄傲的人,这也会做戏吗?”

东临瑞笑笑,“西丰皇后是想说,留下我的命,是被我感动了?”

我低下头,“但是,我嫁给了临哥哥,我跟他也有承诺,他对我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也说过,会永远爱他,珍惜他,现在夜死了,西丰国就剩下他一个人,他病得很厉害,我必须去看他。可是…”

东临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能感觉到他的睫毛扫过我的手心,“你睡吧好不好,好几日都没见你睡觉了。”

睫毛颤起来,终于阖上。

东临瑞,有人说过,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回到原点,一点一点理清。不管将来怎么样,我必须走,否则这永远是一个不能解决的局。

我拿下手,看着床上的东临瑞,迷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我竟然说不出一句道别的话,只能站起身,任凭眼泪流,转身要走,刚迈出一步,我的手腕瞬间被抓住了,我看向床上的东临瑞,他睁开了眼睛,他勾着嘴唇笑笑,“你的迷药不管用,到现在也不发作,看来我要看着你走了。”

我慌乱地摇头,“不行。”

东临瑞笑笑,“不然这样吧,”他伸手一指,“那边的盒子里有你给我做的勺子,你再喂我吃点。”

我柔顺地低头,“不行,那个勺子太难看了,我早想扔了。”

东临瑞说:“你也知道难看?我一直想着有一天你能拿那个勺子喂我吃饭…正好现在我又饿了。”

我说:“好,我去拿。”

我打开盒子,里面层层红色的绸子里裹着一只难看的勺子,我拿出来,回头看见东临瑞又躺下,他始终都挂着一丝微笑,我反身去盛饭菜,对着一桌子菜,我竟然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只能每个菜都挑了一些,我端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爱吃什么,倒看见甜的你吃了不少,御医说你不能吃甜食,我上次不知道,你没必要改自己的习惯。”

说了这些,不见东临瑞回应我,我往床上看过去,他的手轻轻放在身侧,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愣了半天,没有移动半分,只是屏住呼吸看着他,直到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胸膛上下起伏,我才回过神,放下碗,重新坐回床上,“你不是说迷药不管用吗?看来非要我走了,才能有效。”

握紧手心里的印章,拿走了我们大婚时剩下的红烛和一堆草叶编成的蚂蚱,春桥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我跨出寝宫的大门,轻轻把门关上。黑夜的天空,挂着无数的繁星,一片璀璨,擦干眼角的泪水,从来到这个世界,辗转颠簸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要回到原点,等一切平复,可以重新选择,我才能慢慢看清自己的心。

东临瑞,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的手放在小腹上,我说:“春桥,我们走吧。去那个别院,如果蓝玉在夜凉城等着我的话,他一定会在那里。”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路途

出了宫门,我悄然坐上春桥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指挥着车夫出城门,往一处偏僻的小路走去。我没离开蓝山派的时候,在清净地儿置办了处院子,除了我和蓝玉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知道,原来想着万一哪一天和东临瑞作对也好有一个暂时藏匿之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

上了马车,我开始想以后的路怎么走,见了蓝玉,立即就要动身返回西丰国,最好能奔着边疆战场的方向,让姚勇提早给临哥哥捎信,起码上战争早点停滞下来。

我正想着,春桥惊呼一声,摇晃我的胳膊,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春桥边哭边说:“小姐,既然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离开皇上,你这么作贱自己,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我愣愣看着春桥,我说:“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作贱自己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在想我们以后的事,你怎么忽然…”

春桥抓着我的胳膊,“小姐,你看看你的手。”

我顺着春桥的目光望过去,我的手指深深地抠在车厢的横栏上,指尖处湿暖一片,我顿时吃惊,我怎么都没觉得疼,我强笑笑,“春桥,没事,我只是紧张。”松开手,十指连心应该会很疼,我却仿佛不觉得。

春桥拿着帕子帮我擦手,“小姐,你自己的心思,能看懂吗?”我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马车走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停下来,我撩开帘子,略微看了一下,估摸着还没到地儿啊,正想要开口问,就听前面有人走过来,是有人盘查,还是…

我往前走几步,想出车厢看看,春桥给我撩开帘子,我正想从车厢里伸出头,前面有人几步上前,站在我跟前,把我吓了一跳,是张生疏而稚嫩的脸,猛地见我,竟然不知所措,有些惊慌,愣了少许,刚要反应,就被人拽了出去,踉踉跄跄跌了好几步。

我准备下车,迎上了奔上前的那张脸,墨黑的头发垂在脸侧,莹亮的双瞳温柔地闪动着,布满了惊喜,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凭着想像,我知道一定是带着微微红晕,他咬了咬薄薄的嘴唇。

我想叫没喊出声来,但是他执意看着我,不肯先开口。我本来想平复一下情绪,笑着跟他说话,他的眼神却不答应,手里的剑扬着鲜红的穗子,静静地等着我,一脸期盼。我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蓝玉,”声音有些颤。他腼腆地笑起来,就像一块暖玉,年轻秀雅的脸上发着淡淡温柔的光。

一段时间不见,蓝玉好像又长大很多,那种少年的稚气一瞬间不知去向,分开太久,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咳嗽一声,“我想你就应该在这里…我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准备要…要…”

蓝玉伸出手来,“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换了车,我们就走。”

我看着他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了过去,在我放下手的瞬间,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还是柔顺地平放好,扶着我下了车。春桥拿好了东西,就听见有人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车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一个黑瘦的小少年,他肩膀上的土拨鼠正在揉眼睛,看见我立即精神抖擞。

我看着他的样子笑起来,“丫头。丫头。”

这一切好像真的要回到了原点,我和蓝玉,还有丫头,都聚到了一起,只是我离远处耸立的宫殿,还有御座上穿着黑色龙袍的东临瑞越来越远。

他坐在那里,穿着华贵的朝服,袍带上的宝石发着美丽的光,他嘴角轻轻一勾,冲我伸出手,叫一声,“若若。”

地上秀丽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曳,水镜一样的湖面,映照着莹白的光芒,就像他眼角轻绽的微笑。

马车里虽然垫了不少褥子,时间一长我还是觉得腰开始酸疼。我坚持要回蓝山派拿一些东西,就是临哥哥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还有水仙偷出来的那个瓶子。因为水仙这个人忽正忽邪,让人揣摸不透,当时他把这个瓶子送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的看,瓶子内部刻着一个日期,是凌风和我的生日。这瓶子是我小时候跟着官窑的师傅认真学过后,亲手烧的,如果当时我看了这瓶子里的阿拉伯数字,说不定能早些猜测到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就不会绕这么大一圈才知道真相,可若是那时候我就有所察觉,和东临瑞大概就不会有今天的立场,我摸着瓶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本来已经走出门派,忽然又想到了一样东西,我让丫头跟着我进屋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瞥见蓝玉走进来,就问:“蓝玉你还记得吗?那东西我有没有烧掉。”

蓝玉半天没有说话,我继续翻找,终于在箱子底找到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宝贝一样弄得平平整整揣进怀里。

抬头准备往出走,蓝玉和丫头都在看我,脸上都是异常的神色。我想了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擦擦额头上的汗,冲他们一笑,我说:“蓝玉,我们走吧!”

出了门,又往墙头上望了一会儿,直到春桥来给我披斗篷,我才缓过神来,上了马车,蓝玉和丫头的神色都怪怪的,我怀孕以后,懒得很,也就不去深想,只当做没有看见。马车往前走,一会儿姚勇也露了面,恭恭敬敬冲我行了礼,汇报前面的情况,我听他清清楚楚地说,小路被封了,大路倒没有任何问题。

我攥紧了手指,天放亮了,东临瑞的迷药也该失去药效了,那么不让走小路是他的意思吗?

不让走小路,他是怕我受颠簸,我想一想,竟然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

走了几日,一直都很顺利,没有任何追兵,也没有盘问。最近的天气渐渐变凉,蓝玉来回张罗着给我买御寒的衣物,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他笨手笨脚地买东西,我忍不住笑起来,买衣服的大娘暧昧地冲着车厢里看,蓝玉的脸又红成一片,大娘唠叨了两句,“嗳,这是带着家眷呢?要往哪去啊?我看这两天还会冷…”

蓝玉匆匆买了东西,让我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我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地睡,不知道过了几天,不过看样子马上就要走出东临国境内,我从早上开始精神就特别的好,总有一种浓烈的预感,我不时地挑起帘子往外望,直到太阳西沉,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我顾不上其他,匆匆从起身就要下车。

第三卷 一百四十章 相见

蓝玉匆忙勒住马,我晃了晃,春桥马上过来扶我。我听见有人围过来,抽刀声响,蓝玉也跳下车,我往前走了几步,丫头想走过来拦我,可是碰到我的眼神,停住了,我躬身撩开帘子,急切地往身后望过去。

乍看上去,他的身影很模糊。马停下来,我开始看得清晰,他坐在马背上,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斗笠,黑纱遮盖住他的脸。他平静地跟我对视,虽然相隔不远,可是我们中间已经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此以后,我大概再也听不到他叫我的名字。

他轻轻点头,身边的人策马过来,姚勇上前几步护住我,从那人手里接下一个包裹。那人重新打马回去,姚勇看了看我,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让我重新回到车里去。既然东临瑞没有要打的意思,我们就要赶紧动身,毕竟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出东临国,临哥哥在前面。

可是我只当没有看见他的目光,只想再看看东临瑞,我心里的想法可能没人能看透,就是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从姚勇手里接过包裹,暖暖的一团,里面是几个手炉,我抱在怀里,这几日是还要冷的,我的手脚容易冻。

东临瑞还是要看着我走,他这执拗的脾气,谁也比不过。

停了一会儿,终究是要走,我重新上了车。马车开始往前走,我在车厢里晃晃荡荡就像一棵再也经不起风吹的小草,把手炉拿出来,捧在手里,挨着肚子,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掉在手炉上,轻微一声响,留下一个水印,不见了。

东临国和西丰国终于停止了争战,马车走过东临国最后一个城门,蓝玉撩开帘子接我下车。

 我知道有一个人会在前面等着我,一直在那里。他翻身下马,白色的战袍在阳光下发着刺眼的光,他的笑容温煦得就像一阵春风。

我上前几步,看着他的脸,“临哥哥,我…”我笑笑咬咬嘴唇,“我来了。”手无意识地在袖子里攥紧。

西丰临顷刻间有些僵硬,只略微停顿,眼角冰雪融化般漾起了一抹微笑,他走过来,伸出手把我抱进怀里。久违了的拥抱,显得有些急躁,战袍硌得我有些发疼,他的身上那种淡淡的梨花香味,好像一下子让我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股难言的熟悉感顿时涌了进来。

“若若。”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我在他怀里点头。

“若若。”西丰临又确认一遍。抱着我的手在收紧,他的心跳得很快,喘息声有些沉重,我刚想说话,他忽然放开我,侧过头,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我去拽他的手,他的手腕上缠着一层层厚实的布条。我的指尖开始忍不住颤抖,他的手腕是我伤的,虽然骨骼重新长好了,还是失去了以前的灵活,这无数次断骨的旧患,给他带来多少痛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伤的,他每每摸到这伤,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而我,一见面竟然说了那种话,摸着小腹的手,紧紧攥起来。

西丰临的脸上有些潮红。我上前,他就转身躲着我,我又追过去,他吃力地想跟我说话,却咳嗽不止,一喘息,喉咙间还有尖锐的声音,我听着心里难受起来,他咳嗽终于停下了,白色的丝绢要离开嘴唇,攥入他的手心。我急忙扑过去抢来看,我去掰他的手,一边掰一边看着他,西丰临无奈地松开拳头,还好,白色的丝绢上没有血迹,我长呼一口气,放下心。西丰临重新抱紧我,我的手轻轻拍他的后背,“临哥哥,会好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

因为咳嗽,西丰临的嗓子有些闷,鼻音也异常的重,他说:“若若我一直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一定会回来,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们小时候一起放纸鸢,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你说过,等我完全相信你,就把心给你,若若,我的心,你还要吗?”

我心里微微抽痛,扬起脸来,看着西丰临细长的狐狸眼,眼底清晰的希翼。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我的脸颊,我也去摸他的脸,他忍不住又想咳嗽,我的话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给我,我保证不会让它受伤,永远都不会,但是它也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这是我的诺言,从看见西丰临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要这份感情,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走到了一起。

我张张嘴,心里一阵阵湮没的痛。

我的蛊毒没解之前,东临瑞曾经问过我,“若若,在你心里谁是第一位的。”

我不需要思考,脱口而出,“是你。”现在我面对了同样的问题,我要怎么回答?

西丰临看着我闭上眼睛,笑了笑,仿佛忘记了刚才问我的话,“若若,还记得我说过等下雪的时候要带你去爬西丰国最高的山吗?”

我点点头。

西丰临拉起我的手,“我们很快就能去了。”

我看着西丰临,视线变得模糊,想起了那日火堆前,我和西丰临,还有夜,我说:“临哥哥,夜…”眼泪流下来,不知道要怎么说。

西丰临把我拥进怀里,叹口气,“我知道你惦记着夜,等我们回去,他也该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