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齐褚阳去了柳家,坐了小半会去净手。从那假山池子过去,就听见猫叫声,当即顿下步子,往假山那看去,果真就看见了柳雁。见她招手,才走了过去。

那柔荑正戴着他送的草菩提,看得心中愉悦,“雁雁。”

“嘘。”柳雁不好让人瞧见,尤其是嬷嬷,为了不引人注意,连匕首的锦盒都没带,怕他瞧见她左手的伤担心,左手一直藏着,“齐哥哥,我是来给你回礼的。”

齐褚阳好奇道,“什么回礼?”

柳雁半恼,“你送我珠子来着。”

齐褚阳禁不住笑笑,“你给我回什么礼?”话落,就见她背身蹲下,让他好不奇怪。只是在这只能看见她背影,瞧不见她蹲身做什么。

柳雁将藏在腿袜里的匕首抽了出来,放好裙摆,这才回身递给他,笑得明媚,“回礼。”

齐褚阳顿了顿,“怎么你也看中了这把?”

柳雁愣了愣,不会真这么倒霉吧?当真是桉郡主送了他?她问道,“你有一把了?”

齐褚阳点头,俯身从靴子那里抽出来,对比一看,笑道,“一模一样,可是叫龙玉?听说只有两把,没想我竟收全了。”

那就是他的也是别人送的?柳雁睁大了眼看他,“齐哥哥你是不是昨天见过桉郡主?”

“见过。”

柳雁顿时气炸,他一面跟自己表明心意,一面竟然接受别的姑娘的东西,接受就罢了,还把那东西随身带着。她恼怒地抢过匕首,“不送你了!”

齐褚阳愣神之际,她已将草菩提链子一把扯下,用力丢进池子里,气道,“三心两意,呸!才不要嫁你。”

齐褚阳还在愕然中,可见她要走,下意识就抓住她的手腕,才发现她扯手绳太过用力把手腕也勒红了一圈,不敢重握,可又不想这样不明不白松手,轻声,“雁雁?你若是有什么…”

柳雁咬唇,“放手。”

“雁雁…我…”

柳雁只觉委屈万分,又挣脱不开,抬手拿匕首砸了一下他手腕,力道不重,可让齐褚阳惊诧。趁着他稍许愣神,她终于挣开了手,拔腿就跑远了。

齐褚阳追之不得,又实在想不通哪里做错。她脾气偶尔是坏,可也不会这样不讲道理,那定是有缘故的。跟柳长安一说,柳长安说道,“我这妹妹就是惯的,消停两日她才能听得进劝。”

无法,齐褚阳只好托他等她气消后,再去帮他问问。

柳雁此时正窝在床上骂小人,桉郡主往他身边凑就算了,他还毫无察觉地接受那好意,简直不能原谅。被刻刀戳伤的手因扯草菩提,扯到伤口,又疼了起来。这才想起那串珠链竟然被她扔了…

齐褚阳费了那么多心血挑的草珠子就被她丢了…

她扁嘴,不管,他气她在先的,她没错。

这一想心里舒服多了,可趴在床上半日,饭也没去吃。等夜深人静,可以好好思索时,才觉懊恼。

手腕空空落落,好像丢的不是珠链,而是他的一番心意,这让她更加愧疚。怎么会气得连解释都不听,兴许真相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至少要听他解释的。

想了许久,她终于穿鞋披好衣裳,从窗户翻了出去,打算趁着没人,去将珠链捡回来。

已快腊月的晚风分外刺骨,水更是不用说了。柳雁刚下池子,就冻得哆嗦。

这池子非池塘,并没淤泥。而是专门挖来养鱼的,底下铺了青石,水也浅。可找了半天,就是差四颗,怎么找都找不到,她记得分明是在这。苦想了好一番,直到那游来游去的鱼在腿边晃了好几圈,她才恍然。当即掐住一条鱼使劲晃,“是不是你吃了,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鱼尾一摆,甩了她一脸的水,这一挣扎,就从柳雁手中滑脱,重回池子。

柳雁不敢杀鱼,否则非得就地解决了它,看看是不是它们吞了。可明早来的话,肯定早就化在鱼肚子里了。

站在池边好一会,直到打了个喷嚏,才哆哆嗦嗦回去。

辰时刚到,管嬷嬷来请她起身。久唤不醒,进去叫她,才见她发起了高烧,忙请大夫来。

坏事成双,还不过中午,睡得昏沉的柳雁只觉身下湿腻,竟又来癸水了,顿时人就更是脆弱三分。

因她染病不能出门,柳长安不好让别人看见,免得坏了好友和妹妹的名声,便一直没找到机会将齐褚阳的信交给她。

等柳雁病好,已经是六天后的事,癸水也刚走,照照镜子,人竟瘦了一圈,看得她好不烦闷。待在家中太久,心中有事,想出去走走。

管嬷嬷和一众下人随她出门,跟在后头一侧念叨她。走一小段路就好,不要吹风。听得柳雁心头逆反,干脆跑进街道人堆中,不过稍许就甩开了尾巴,这才觉得世间清静了。

今日是赶集之日,行人颇多,十分拥挤。柳雁怕被下人发现,也不敢出去。想着找个地方避避,却有手抓来,拉住她的袖子,抬头看去,就见着了齐褚阳。

齐褚阳并非很久没见她,可两颊却削瘦了许多,连唇色也不如素日似桃,看着娇弱非常,“雁雁。”

柳雁想收手,却被他拉着往人群外走。直至走到巷中,了无人烟,齐褚阳才又说道,“我等了你许多日,你身体可好了?气色并不太好,怎么又跑了出来,不好好休息?”

她微顿,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现,可现在一出门他立刻就在了。那就是说等了很多天?方才听来还觉聒噪的劝阻,从他嘴里出来,却又不同了。

齐褚阳见她沉默不语,分明面上还挂着委屈,“雁雁,我知你生我的气,可我不知你为何要生我的气。你说出来,我若能解释,我跟你解释清楚,不要这样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柳雁这才抬头看他,想说些毒舌的重话,可离得近些看他的脸,才发现瘦了的何止是自己,连他的面颊也见清瘦,蓦地有些心疼,咽下那重话,偏头说道,“我讨厌桉郡主接近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离她远点?”

齐褚阳皱眉,“我如何有亲近过她?”

柳雁咬牙,大声道,“她送你匕首了,你还贴身放着!”

齐褚阳见她面颊霎时通红,委屈得要哭的模样,抓着她的手更不愿放开,“那匕首不是她送的。”

“骗人,掌柜说匕首只有两把,另外一把就是给代亲王家的买走的。”

“代亲王府就只有桉郡主么?”齐褚阳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吃醋了,还差点将他冤枉死,“是世子送的,他视我为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雁一愣,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立刻忍住了,“真的。”

“真的。”齐褚阳见她窘迫,笑笑说道,“原来是吃醋了。”

柳雁瞪他,“才不是。”

齐褚阳拿袖子给她擦脸,“雁雁,你要信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信我。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也要跟我说,不要闷着。否则你不说,我不知,日后真有什么误会怎么办?”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

“那比误会更好么?”

柳雁默了默,“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万一你真的跟桉郡主好了,我怎么办…”鼻子蓦地酸了,病了几日,意志好似也弱了许多。

齐褚阳几乎忍不住俯身要抱她,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别哭。胡思乱想什么,我就这么不能让你信任么?”

柳雁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可就是不能抑制。娘亲说的果然没错,姑娘一旦情窦初开,就要悲喜交错的。她打开随身不离的荷包给他瞧,里头躺着她寻回来的草菩提,“我只找到了十八颗,剩下四颗不见了,你不要骂我。”

齐褚阳问道,“你不是把手链丢到池子里…”他脸色一变,“你下水去找了?”

“嗯。”

“找了多久?”

“不久。”

齐褚阳声音微沉,又重复道,“多久?”

“一、一个多时辰…”

齐褚阳又急又气,“所以你才染病?”

他的语气一重,柳雁也恼了,“不要问了。”见他低头盯来,一会才低声,“我下次不会再丢了。”

“是不该丢了还去找,这种东西,你若喜欢,我再送你就是了。”

柳雁执拗道,“才不是‘这种东西’。”她将荷包重新收好,倚在墙上低头拿脚踢石头,“齐哥哥,我是不是让你头疼了?你是不是要讨厌我了?”

齐褚阳笑道,“是挺头疼的。”

柳雁抬眼瞪他,齐褚阳又道,“会头疼,你生气的缘故又总不说,就怕你总生气,但绝不会讨厌。”

她抿了抿唇,说道,“讨厌也没法子了,就是这脾气,改不了了。就是不喜欢你跟其他姑娘亲近,要是真有姑娘送了你东西,你一定要丢得远远的,让我瞧见了,还是要跟你吵,跟你闹。你若做不到,那也不必过日子了。”

齐褚阳心头一动,“过日子?”

柳雁脸一红,“我要提的分明不是这三个字。”

齐褚阳笑笑,“嗯。”如今终于能心安看她,才发现她的左手缠着纱布,问道,“你手怎么了?”

柳雁抬眉瞧他,“我若说实话你得心疼了。”

齐褚阳淡然道,“那就心疼吧。”

柳雁也不扭捏遮掩,她倒是很想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全部好,哪怕是一点一滴,也想让他知道,免得以为她不欢喜他,还是那个总为自己着想的自私姑娘,“我起先想送你木雕,还特地跑去跟工匠学,可结果没拿好刻刀,戳到自己的手了。”

齐褚阳想去看她手上的伤,柳雁却突然不忍心了,不给他瞧,“已经没事了。”

“没事还裹着?”

柳雁转了转眼,执拗道,“因为好看。”

齐褚阳语塞,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她既然不给,他也没强求,只是让她好好养伤,不要再乱走。柳雁也一一应声,她有预感,要是不点头,一定要被他念叨上半日的。

素日寡言少语的人,偏在某些事上有着惊人的絮叨能力。

柳雁点着头,目光也随之移动,倒瞧见他手腕那还有被她用匕首砸的伤,懊恼起来,“你就顾着说我,你的手上药没?”

齐褚阳只觉两人有些好笑,怎么都跟手腕过不去,“上了。”

她伸手揉那淤青,还往上头吹气,又是懊恼又是心疼,“齐哥哥不疼不疼。”

齐褚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还未近女色,被喜欢的姑娘这一揉,软软微暖的手揉来揉去,摩挲手上,差点忍不住要往回揉。忙暗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压住燥热,想将手抽回,却抽不回来,这才明白当时柳雁想从他手中挣脱却不得如愿的…痛苦。

好一会,她才松开,手中还有余温,让人分外安心。

齐褚阳暗松一气,“快回去吧,不然管嬷嬷又要急坏了。”

柳雁点头,“你要好好上药。”

“你也是。”

柳雁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那俊朗人就站在那看着她,在等她先走,免得让人瞧见同进同出,那就不好了。看了一眼又不舍,又跑了回去,“齐哥哥,我不送你那匕首了好不好?我去给你绣个荷包吧,那就独一无二了。若是别人问起那荷包是谁送的,你便说是买的就好,我不会难过的。”

齐褚阳听着这为他着想的话,只觉她又长大了些,真想立刻去提亲,把她娶进门,那就什么事都能光明正大了。

不用再避嫌相见,不用再躲在这巷子里短暂碰面。将她做的荷包戴在身上,别人问起,便说这是他的妻子做的。旁人问他去摘草菩提做是,他也能说这是送给她的,送给他的妻子。

只待满城春意浓时,铺个十里红妆,她嫁之、他娶之。

第七十八章变质(一)

腊月刚到,皇城已飘雪,银装素裹,天地又成银白。

每月初一便是算账的日子,方青早上拿了账本对数,却发现数目总对不上。同四房的账房先生对了两遍,不但银子少了四五百两,连几间铺子里的东西都少了些。

比如药铺里的名贵药材少了不少;茶坊的上好茶叶也少了许多;香料铺子也不翼而飞了几盒好脂粉,可这些却都没有记在账册上。

方青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这是遭贼了。

可各个铺子的伙计并不相通,这遭窃的事,却都在上月发生了,这是之前没有过的。

柳定泽散值归来,进门就见方青仍抱着账本,好奇问道,“我去应卯时你就开始算账,如今放衙回来,你怎么还拿着,之前可都是早早算好了。”

边说边自己解下披风挂好,他向来是不要方青做这种事的。脱下披风后,就坐到榻上,方青也倒好了热茶给他。一口暖茶落腹,已觉暖和。见她又递来小小暖炉,笑道,“下人等会就添好炭火送来了,不冷,你揣着吧。”

方青说道,“手都冻得紫红了,还不冷。我一直在屋里待着,暖着呢。”

柳定泽这才接过,方青便将账目的事说给他听,末了说道,“就是不知道那贼是谁。”

“这种事查查就知道了。”柳定泽并不在意贼是谁,做得这么明显,怎么可能会查不出。他摸摸方青高隆的肚子,就快要生了,正摸着,手掌非常明显地察觉到肚皮动了动,“小家伙动了。”

方青笑道,“是动得厉害,而且特别有力气,偶尔还会抓我来着。”见他脸上并不见笑颜,问道,“四郎有心事?”

柳定泽轻抚,说道,“之前生笑笑你都痛晕过去了,如今稳婆不是说至少有两个在里头么,那得多疼。”

方青倒是想起来了,“那四郎那天可千万别站在近处,免得又吓着。”他是一吓回魂,万一再一吓又傻了怎么办。

柳定泽应了声,干脆躺下身,枕在她腿上,打算在用晚饭前小憩一会,养养神。

方青拿了塌上毛毯过来,给他盖上。目光落及他头上,竟看见一根银发,不由愣了愣。他今年不过三十有一,往日都没见着。她伸手将那银发拨至里面,说道,“娘给我们房的铺子并不少,如今也能赚许多钱,足够我们一家过得富足,四郎不必太劳心劳力。”

柳定泽并没有答话,呼吸低沉均匀,方青这才发现他竟睡着了。她默了默,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动。让他枕着,享受这于如今的他而言,短暂的安宁。

方青以为要查出铺子小贼很容易,可没想到问了铺子的掌柜,却都说没见着可疑的人进出。他们所说的唯一共通点就是,柳芳菲近日来铺子很勤快。

柳芳菲自不用去书院后,也会在铺子之间走动,方青也默许了,姑娘家有点本事也好。不过她上月来回那么勤快作甚?

因是自家人,方青也不好无证无据怀疑她,只是让几个铺子的掌柜不动声色多留点心。

方青是一月生,李墨荷也是一月生。马上就要做好几个小豆子姐姐的柳雁已经备好了礼,挑礼物时才觉自己偏心了。连管嬷嬷也说道,“都是差不多出生的,姑娘若要送,就送一样的吧。”

柳雁并不怕别人说闲话,“怎么能一样,一个是我堂弟,一个是我弟,给弟弟的礼,总要大些的。”

管嬷嬷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那草菩提本就是果实,已经有些干了。柳雁怕再戴着万一干裂给散了,于是就都装在随身不离的荷包里。刚打开瞧了一眼,还都在。又见着被刻刀戳伤留下的疤痕,自然又想起那天和齐褚阳见面,说通心意的事。只是想想,就已微露笑颜。

管嬷嬷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哪里会不知她的心事。就是不知让她动了芳心的人是谁。

柳长安让下人来问她可要去狩猎场时,柳雁当即答应。

南山狩猎场围山而建,共有七个山头,山下就地建有酒楼,还造有专门烤肉的围炉。打了野味可直接去那里就食,这也是柳雁最喜欢这里的缘故。

行车至一半,车夫就停了下来。端坐在车内的柳雁心已是微微悬起,果不其然,一会有人掀开车帘,俯身进来,坐在兄长一旁。她抬眼瞧了瞧齐褚阳,她就知道哥哥特地喊自己去,定是因为齐褚阳也去。

齐褚阳唤了两人,便和柳长安说起话来。时而看看她,见她气色已好,才放下心来。

柳雁并不知自己一路沉默,直到柳长安说道,“雁雁不舒服么?怎么不说话,要不要送你回去?”

她瞪了瞪哥哥一眼,他明知道的…偏要撬开她的嘴,“我挺好的。”

柳长安笑笑,“哦。”

下了车,柳长安去寻狩猎场场主拿上山的牌子和记名。七山相连,虽然猛兽当初基本被驱逐出山,但不能肯定不会发生意外,也还有危险,若是傍晚闭山未交还名牌,场主也好上山寻人。

齐褚阳和柳雁站在山下入口栅栏前等他过来,一会齐褚阳说道,“你手上的伤可好了?”

“全好了。”柳雁又问了他的伤,知他的也没事了,才安心,又道,“我听爹爹说了,太子很赏识你,只是如今圣上身体不适,齐哥哥为了避免党羽之嫌,还是不要跟太子走得太近,免得圣上心中不满。再有,也不好完全拒绝太子盛情,他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开罪不得。”

齐褚阳听她叮嘱,笑道,“听你的。”

柳雁抿了抿唇,“什么叫听我的,我这是跟你分析局势呢。”

这些道理齐褚阳也懂,只是她既然说了,那他便好好听着,横竖是为了自己好。默了默又觉她已离书院很久,朝廷也废除女官制多年,可提及朝政,她的见解却是手到擒来,并不用深思太久,那便说明,她还是心系女官的,“雁雁,只要寻到机会,我会上奏圣上,恢复女官制,让你如愿的。”

柳雁心头微动,又是意外,“若真的恢复了,齐哥哥当真愿意我做女官么?”

“嗯,你不是想么?”

“可我若做了女官,就…”柳雁神情微僵,声音更低,“就不能全心顾着…”

她到底没往下说,嗯,反正他明白的。两人婚事已经很了然,不出意料明年开春两家就要谈及两人亲事。那她所提的,必然是如果她成为了女官,内宅的事她就顾不得了。

齐褚阳说道,“有下人在,倒也不用操心什么。而且即便没有下人…我也不用你照顾什么的…咳。”

柳雁头一回觉得还好他高自己一个脑袋,不抬头就瞧不见他的脸,不会太尴尬,“要恢复女官制哪有这么容易,多少大臣都被拦在大殿门口了。当初薛洞主说要按兵不动,养精蓄锐,如今他还没回来,那定是时机还不到。”

“雁雁这样相信薛院士会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