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点头,“一定会的。”她叹道,“我总觉得,圣上在位一日,就绝不可能让我如愿。除非是…”

齐褚阳怕她嘴快把不该说的说了,忙低头冲她噤声,“不可说。”

柳雁也抬头看他,见他神色肃穆,才忍了不说。

一会柳长安过来,见两人已开始说话,还是这样不生分的好。

每日来这里狩猎的人不少,还在山脚就陆续见着熟人,不一会已有七八人结伴。因众人这两年少见柳雁,都是惊觉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偶尔都往她脸上看去。齐褚阳见着,放慢了步子。柳雁是随他的,便也走慢了。一会才和他们拉开距离,柳雁问道,“他们都快到山腰了,不快些好的弓箭短刀都要被挑走了。”

见她毫无察觉,齐褚阳说道,“方才他们都在看你。”

柳雁眨眼,“多看几眼不会少肉吧?”

齐褚阳微微挑眉,“要是总有一堆姑娘看我,掷花如雨,你…”

柳雁当即道,“呸,我非得把她们都赶走。”

齐褚阳忍不住笑笑,柳雁这才明白过来,也笑了笑,“等会避开他们,不让他们瞧。”

“倒也不必,就是心里不舒服罢了。难不成以后你出门,我都要你戴着面纱不成。”

柳雁伸手捂脸,只露出一对明眸,满含灵气看着他,“那就这样出门。”

模样太过俏皮,齐褚阳已是笑开。同她说话上山,去了山腰就要挑了弓箭去狩猎了。

到了那果然已没什么好兵器,他挑了一把弓和二十支箭,说道,“你要随我去,还是留在这?山上并不算安全,不如你留在这?”

柳雁瞧瞧四下,结伴而上的人都走光了,兄长也不知是故意让他们两人一起还是无心等,也不在这。想跟他多待待,便道,“跟你一块去,一个人待着闷。”

齐褚阳点头,又去给她挑了把短刀和弓,自己多拿了十支箭,一并背着,“许久没看过你射箭了,不知道有没长进。”

柳雁自信满满,“定是有的,连向来不轻易夸赞我的爹爹都夸了我来着。”

神情自信,傲气得可人。齐褚阳只觉她自小到大都是如此,一点未变。

唯有两人同行,步伐可慢可快,就地观察狩猎,不用商议,已是心有灵犀。偶见兽类,弓箭两两齐发,一个上午已是收获颇丰。回到山腰处,不见人回来,两人先下了山,让酒家清理野味,直接在这吃了一顿。让柳雁大为满足,吃了也比平日多了许多,直到瞧见碗边堆起的山骨,才略觉羞赧,抬眉看他,“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齐褚阳说道,“无妨,用我的俸禄养得起。”

柳雁抿嘴,哪怕是知晓对方心意,但不捅破天窗还好,自上回说通了,今日好似真将她当做齐家人来看了。若是嬷嬷在一旁,定要念叨廉耻廉耻。她低头不答,姑娘家嘛,该矜持的时候还是得矜持的,等日后…真做了齐家人,她定不会做闷声人。

柳长安年十九,已是到适婚的年纪。又是柳家长孙,亲事定不能马虎。李墨荷准备在临盆前给他定门亲事,免得她生产后没那气力顾及。早在十月她就同柳定义说了,柳定义也应允。

寻了柳长安问可有心仪的姑娘,柳长安迟疑了半晌,才说有的。李墨荷问了是哪家姑娘,知道是户部侍郎郝大人家的千金,想着也是门当户对,打听来的也是个懂礼娴静的姑娘,便说,“那为娘去给你说下这门亲事来?”

柳长安微点了头,不好多说。只是想到心仪的姑娘,便觉愉悦。

柳雁听闻母亲让媒婆去了郝家说媒,可让她吃惊,“哥哥什么时候竟有喜欢的人了,我竟不知。”

李墨荷笑道,“你又不是你哥哥肚子里头的虫子,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

柳雁想说哥哥知道她欢喜的人,她却不知他喜欢的人,当真不公。李墨荷放下手中刺绣,笑道,“雁雁,明年开春你就及笄了,可有心仪的公子,等娘坐完月子,好好给你操办。”

柳雁脸一红,闷声,“娘亲又不是不知我…”

李墨荷悠悠道,“为娘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哪里知道你喜欢谁。”

柳雁就是不说,转了话锋说道,“我看四婶和未来弟弟去。”

李墨荷笑笑,“去吧。”见她走了,她才继续绣花,想着女儿果然长大了,会害羞了。往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而今也情窦初开,为情羞赧了。只是雁雁若真的嫁了,只怕自己会很不习惯。光是想想,就觉牵挂得难过。她摸了摸肚子,心想,但愿是个儿子,那就不必这样再这样难过了。

柳雁往四房走去,还碰见了柳芳菲。也不知怎的,视线一对上,就见她略有不安地避开,从她身旁走过。她回头看了看,柳芳菲怎么了?

进了四婶房中,一眼就见着婶婶的大肚子,可比她母亲的大了不止一点。也难怪,不是说里头是有两个孩子么。

“婶婶。”

方青点头,“嗯。”

无论同在屋檐下共住多少年,曾经的冷脸先生还是这样不苟言笑。柳雁已然习惯,并不在意,“刚才我瞧见八姐姐出去了,是不舒服么?脸色有些难看。”

方青微微一顿,“许是有哪里不适吧。”

两人聊了小半会,柳雁见她有些乏了,便自己先说有事。方青也不多留,等她走了,便让嬷嬷去叫了账房来,立刻对对数。

这一对账,银子不曾少,可四房的小药房里,却少了三棵名贵人参。账房想说些什么,方青拦了他,知非他所为,让他不必辩解。

等柳定泽回来,方青说道,“上回账目对不上,许是芳菲做的。”

柳定泽轻轻一笑,略有不屑,“柳家不少她吃穿用度,她偷这些做什么?”

“有缘故的吧,若真为了攒银子,也不必如今才做。只是没当场抓住,她要矢口否认,也无法。”

柳定泽见她眉有忧愁,说道,“你这几日操心这事,人都清瘦了许多。”

方青不觉,想着要如何好好问问柳芳菲。柳定泽的脸色却微沉,不愿就这么一直等证据,已决定亲自去查个明白。真是她做的,他也不想留了。

翌日柳定泽休沐,用完早食后便陪着方青领着女儿去庭院散步。

雪满院落,白色铺陈的地上隐隐露出枯枝,柳笑笑要上前拨弄,方青也由得她。见她湿了两手,才道,“别冷着。”

“娘,不冷。”

方青问道,“可是在枯枝里找虫子?”

女儿养了几只鸽子,平时也有让下人去捉虫喂食。这一提倒是这几日没见她领着下人来捉过了,这会见她拨弄,方青才想起来。

“不是。”柳笑笑答道,“鸽子都吃了。”

方青意外道,“谁吃了?怎么吃了?”

柳定泽笑道,“前日下人给你端的炖盅不是鸽子么,那就是笑笑养的鸽子。”

方青不得不诧异,她刚将鸽子领回家时,不过还是雏鸟。几乎可以说是一点一点养大的,为了它们女儿每日都要去一回后院,一待就是许久。那样欢喜的鸽子,竟说不要就不要,说杀就杀。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冷,“为何要吃了它们?”

“不喜欢了,就不要了。爹爹说的,不喜欢的就不要留着,留着碍眼。”柳笑笑正说着话,手指猛然刺痛,低头一看,竟被枯枝刺伤了。

柳定泽快步上前,将她手指握住,瞧也未瞧那枯枝,对下人说道,“把这里的草木都清理干净,不要留。”

方青说道,“以前玩时也没弄伤过,这些草木长出不易,何必全都铲除。”

柳笑笑皱眉道,“它刺伤我了。”

“你自己玩时不小心,为何要怪责它。除了这一丛,往后你若不小心,去别的地方也得伤着。难道不是应当先自己反省,反而要怪责旁物,这实在要不得。”

柳笑笑被母亲一驳,心里不高兴,趴在父亲肩上埋脸不语。柳定泽拍拍她后背,笑道,“笑笑要听娘的话,不要闹脾气。”

那小人置气道,“笑笑不要听,娘只关心这些花花草草,不关心笑笑。”

方青瞧着女儿还有柳定泽,忽然觉得女儿的脾气好似越来越大了。不喜欢的便以除去为第一手段,实在让人心底生寒。她又想起当初女儿养兔子,开始每日勤恳喂养,可有一日和小玩伴一同去喂食,兔子却先吃了那玩伴递去的菜。翌日,女儿就将兔子丢给了厨房。

想的越多,方青心里就越凉。

此时柳定泽已说道,“那就把它们都铲个干净吧,谁让它们伤了笑笑。”

柳笑笑这时才展颜,“还是爹爹好。”

方青愣神看着,总觉得…好像有一颗种子,在慢慢变质了,再不复往昔美好。

柳定泽见她发呆,还以为她在意女儿没听她的,笑道,“跟女儿较劲做什么,她喜欢怎么做,就让她做好了。”

方青稍稍回神,说道,“这些不能动。”

柳笑笑拧眉,“娘。”

方青淡声,“你若除了,我还会再种。”

柳笑笑气道,“那我就再掘地三尺铲干净!”

“那我便再种。”

柳笑笑简直要气疯了,柳定泽见方青不知为何跟女儿执拗起来,这模样分明是生气了,说道,“笑笑不许跟你娘这么说话。”

她又恼又不敢发作,咬咬牙又趴了回去,娘是坏人,爹爹总是不偏帮她。

方青看了看柳定泽,没有多言,转身走了。

柳定泽让嬷嬷带着女儿去大夫那上药,跟上方青步子。回到房中,见她仍不说话,捉了她的手笑道,“你方才在气什么?”

方青默然稍许,才道,“不是气,是害怕。”她看着眼前人,说道,“笑笑越来越像你了,我怕。”

柳定泽无奈道,“像我有什么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方青说道,“四郎如今是什么性子,你自己当真不清楚么?你待我好,待笑笑好,待柳家上下都很好,可你对别人如何,我稍听几句,都知道别人怎么说你的,心狠手辣,您知道么?”

柳定泽气息微屏,又道,“不要对我用‘您’。”这个词生分,他不喜,“青青,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今我恢复心智,还要我如往日痴傻那样,我做不到。”

“不求你像那时待人,可也不能存了狠毒之心呀,否则迟早有一日,要有人不满的。如今有整个柳家撑腰,别人才不敢动你,可日后呢?”

柳定泽不愿听这些,也不愿和她争执,“有孕之人多愁心,你先歇歇吧,我去看笑笑。”

方青反握他的手,可那手还是从掌中抽离,不留半点迟疑。

第七十九章变质(二)

不过一日,柳定泽派去打探柳芳菲为何偷窃的人就回来禀报了。听完缘故,低眉稍想,让他退下。又饮了一口酒,才从酒楼出来。从首饰铺子路过,又下车去买了根玉簪,揣在袖中,这才回家。

进到里屋,就见方青坐在榻上看书。似乎是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几乎是立刻见她抬头看来。

柳定泽喜她这样紧要自己,虽然没起身,可这一眼,已能感觉得出里头的情意。外人都道柳四爷宠爱四夫人,也道四夫人并不喜欢柳四爷。可唯有他明白,自己的喜欢是流露于外,她的喜欢却是内敛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到底谁才是真心待他。

他解下披风,走了过去,伸手,“冷。”

方青微微抿嘴,将暖炉放在他手上。柳定泽已是笑在脸上,坐她一旁说道,“今日外头着实冷,这几日雪也不见得会停,你少点出去,要什么让下人去拿来。”

“嗯。”方青见他心情似乎还不错,才道,“四郎,我跟你商量个事可好?”

“你说。”

“以后笑笑让我来教可好?”

柳定泽神情微僵,“你觉得我教得不好。”他蓦地笑笑,“对,你甚至觉得我也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又怎么能教得好女儿。你是做过先生的,你来教才对,女儿我倒变得没份了。”

话里酸得很怨得很,方青知他心里芥蒂,可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的,“女儿是你和我的,怎么会没你的份。只是如今笑笑见什么学什么,有些事,确实不该是个小姑娘该做的。”

柳定泽僵着脸不吱声,一会才道,“芳菲为何偷窃的事我查出来了。”

方青见他又变了话锋,可却不得不接,名义上芳菲也是她的女儿,她这做嫡母的,不能不管的,“为何?”

“郑素琴欠了赌场两千多两银子,若是不还,便要被断去手脚,估摸是芳菲为她偷的。”

两千多两并不算小数目,方青诧异郑素琴怎么会突然输了这么多银子。她倒是明白为什么柳芳菲不跟他们说缘故,只因他们向来对郑素琴不闻不问,尤其是柳定泽。一旦说了,若是不给银子,反而会暴露她需要钱的事,那就难以下手了。

本以为他会处置柳芳菲,谁想柳定泽说道,“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让她偷够了,救郑素琴吧。”

方青蹙眉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四郎说的可是真心话?”

柳定泽笑笑,“我要做好事时,你却又不信,让我如何是好?芳菲到底也是柳家的孩子,我怎么会忍心揭发她。”

方青语顿,听来好像不错。只是为何总觉得有些奇怪,好似不那么简单,却又无从举证。最后也应声下来,对柳芳菲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易太师儿子足有三个,但孙辈却只有易天扬一个是男丁,还是大房嫡出,因此对他的疼爱非其他人可比。这也养成了易天扬的跋扈性子,在易家除了易太师,也无人敢责骂他,连他的爹娘也说不上话。

宋安怡当然更不可能给他脸色看,即便他这几日都一身酒气回来,也不敢多言。午时用饭后回房,才见他起身,忙拿了醒酒汤给他。

易天扬喝了醒酒汤,半晌才不觉头晕,见了她唯唯诺诺站在一旁就烦,在床上跟死鱼一样,床下也跟死鱼似的,当真无趣,哪怕是脸长得好看,也不过是仅有脸看得顺眼罢了,看多了也腻味,“你能不能别总在我跟前站着,又不是丫鬟。”

宋安怡这才坐下,“您饿了么?我们已经用过饭了,要不要让厨子端来?”

“不吃,我外头有约。”

宋安怡小心问道,“去哪里呀?”

易天扬瞥她一眼,“我爹娘都管不了我,你竟然想管。”

宋安怡当即不再问,说道,“要我陪着么?”

“不要。”出门玩乐哪里有带妻子的,妻子就该是养在家里带孩子的。易天扬伸了伸腿,就有婢女过来给他穿鞋。

宋安怡说道,“不要我陪着那我就让人去给雁雁说一声,她早上差人来说下午要一块去游湖的,我怕您要人伺候,就让她等等。那我等会跟雁雁去游湖了?”

易天扬对柳雁是又怕又想,不得不说因宋安怡的关系,他跟柳雁这几年也见过不少次面,虽然脾气霸道,但做为姑娘,绝对是个小辣椒,不会是条死鱼。可惜他是得不到了,不说她是定国公家的姑娘,还是南平侯独子齐褚阳的青梅,更是桉郡主的朋友,他也只能是远远看看柳雁。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可就是没法到手,以至于听见宋安怡要和她出去,就心生不满,“你一个妇道人家跟她一个小姑娘去玩什么,游湖?坐在船上让别的男人瞧?妇德学到哪里去了。”

宋安怡只好说道,“那我让雁雁来这?”

易天扬也想见柳雁,这才点头。

易府的下人到了柳家禀报,柳雁正在书房练字,闻言心中不满,“肯定是易家的人不许宋宋去游湖。”

管嬷嬷说道,“易少夫人已为人妇,有些事已不能自己决定,倒也不稀奇。”

柳雁默然,又想,要是齐家以后这样约束她,她还是不要嫁了。只不过…齐褚阳肯定不会的。会鼓舞自己做女官的人,哪里会不许她外出去玩。

想到好友境遇,柳雁就觉憋气。到了易家,易太师正好要外出,见了她十分客气。她顿住步子跟他问好,又道,“上回见宋宋好像瘦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夫家这里住得不习惯。”

易太师一顿,他倒不知这孙媳妇是瘦了胖了,不过自己的孙儿新婚不过半月就去了窑子的事他倒知晓,连他这做祖父的都知道,那做媳妇的怎会不知?可是因那事消瘦了?听柳雁这一说,只得笑道,“许是住得不习惯吧。”

柳雁笑笑,目送他出去。等他走了,才敛了笑意,心里呸了这道貌岸然的易太师几口。无怪乎爹爹说他非良臣,如今看来果真是。也不管管他的孙子,任由易天扬胡来,伤了宋宋的心。

进了院子,没看见宋安怡,倒是先看见了易天扬坐在亭子里,竟是在手捧了书瞧。

她走到亭子一旁,见他还似乎在头头是道念书,撇撇嘴,径直走了过去,也不跟他打招呼。易天扬终于是装不下去,在背后叫她,“这不是柳姑娘嘛。”

柳雁这才转身,“宋宋呢?”

“安怡她在屋里。”易天扬见她又走,忙跟了上去,还没近身就见她又离了半丈远,怎么都近身不了,心中窝火,忍了气仍是笑道,“她说本来你们是去游湖的,但这天寒地冻的,安怡她身子不好,冻伤了怎么办,所以就不让她游湖去了。”

柳雁笑笑,“那我上回约她去狩猎场那吃烤肉来着,多暖和,听说也是你不让。”

易天扬说道,“这可真是冤枉我了,那天她正好牙疼,不好吃烤肉。”

柳雁懒得理会他,要不是因为他是宋宋的夫君,当初在奇珍铺子她就将他的舌头拧了,让他逞口舌之快。

易天扬见她爱理不理,真是又恨又气。不想再跟,负气走了。

柳雁见了宋安怡,又见她消瘦,当真是没听过哪个新妇进了婆家门会瘦的,等关了房门只剩她们二人,她已是生气,“是不是易家人薄待你了?”

宋安怡笑道,“没呀,他们对我挺好的。”她认真道,“雁雁,权贵确实是个好东西,我这两次回娘家,母亲她都不敢对我冷言冷语了,连爹爹都对我客气许多。所以…哪怕是在易家受了那么一点点委屈,我也觉得没什么。”

柳雁暗叹一气,这随遇而安的性子…她当真不喜。也只能嘱她好好过日子,若是有什么难处就来找她。宋安怡也一口应下来,只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麻烦好友的。

从易家出来,已快日落。回到家中,竟看见齐褚阳坐在大厅上,可让她奇怪,往日来都是直接去哥哥那的,这次却等在这。

齐褚阳说道,“薛院士要回来了。”

柳雁愣了愣,他又说道,“他寄了封书信给郑先生,郑先生不好过来,正好见了我,就让我带话来。”

“何时回京?”

“约莫就是腊月中旬。”

柳雁鼻子微酸,终于是回来了。虽然有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可单是听见那名字,已足以让人安心。

齐褚阳就知她会高兴,所以才会赶过来等在这,好见面就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