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宁静得感觉了,松懈下来得心情化作一缕清泉涌出眼底。

“星曜,如果是你,你也能演奏出来吧。”

疏影的心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庞。

“喂,你还好吧?”岳野偶然转过头,却看见疏影满脸的泪水,不禁吓了一跳。

台上的凌光听下了手中的演奏。

“没什么,对不起!”疏影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自己过于激动了,反应过大,“我没事。”

“真的?”岳野将信将疑地看着女孩慌忙地用手擦拭脸上的泪痕,“那你为什么……”

“太好听了嘛。”疏影展开一脸自以为最灿烂的笑容。其实,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岳野没再说什么,直觉告诉他遥疏影这个女孩有自己不愿被探究的过去。每个人都有不可外言的秘密,旁人无权干涉。

疏影见岳野不出声,以为他还不信,有开怀地推了推岳野地肩膀说:“真没事!”

“我饿了。”

台下还在那大眼瞪小眼,台上那位已经利好器械站在那儿等待了。

“哦,好,我们吃饭去。”

岳野起身,又对疏影问道:“一起?”

疏影有些不知所措,她直起身,挫了挫手,内心挣扎了半天,终于抬起头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再说,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谢谢……”

疏影紧了紧手中的袋子。

岳野顺势看了她手上的袋子一眼,马上猜到了什么,然后笑道:“面包什么时候都能吃,走,我们带你去个保证你赞不绝口的地方。”

疏影立马紧张了起来,她感到细细的汗珠也从毛孔里渗了出来。其实,对于凌光和岳野,穿的是名牌衣服,接送有名牌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背景出身的少爷级孩子。光是凌光这样的情况还能入学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疏影不傻,他们一顿早饭得钱可能够疏影吃一个礼拜早饭加中饭的了。这个钱,她可担当不起。

岳野见疏影还在那磨蹭,踟蹰不前,便一把拉起她就走。

“没什么好犹豫的,说了你不会后悔的。”岳野带着疏影往门口走。

凌光早已经在门口那站着等了,他依旧皱着眉,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疏影发现他真的很讨厌等人,性子也不似外表这么柔和,“动作快点。”

疏影突然觉得自己骑虎难下了。哀叹了一下下,只好跟着两位大少爷走。

岳野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清楚这个女孩为什么如此犹豫担忧,从她打工,还有早餐只准备了面包这么简单就可以看出她家境不太好。所以,刚才才会这么慌张,一定是担心一会儿的饭费。

“到了。”

疏影跟着两个人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她又惊奇地发现,凌光的路感其实很好,一般岳野只要在一旁提醒两句,他便能自己顺利行走。

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是一家外观奇特得小店。

NO.8 食不知味

岳野一脸自豪地站在店前说:“这里的东西超级可口,保证你吃了没话说,进来试试吧!”

疏影有些犯傻,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拔腿就跑还是进去试试。别人这么热情,怎么说也不能……可是……就在疏影犹豫的这挡,凌光已经先进去了。

“进来吧。”岳野微笑着替疏影拉开了门。

疏影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如同一个即将赴死的犯人,毅然踏入上了断头台,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家店是新开不久的,但好像挺受欢迎。这么早,却已有不少人在用餐了。疏影禁不住四处张望起来。小店的规模不大,但是装饰得别有一番风味,带有一种很浓烈的西域风情。身体四周好像被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神秘氛围缭绕,整个人马上就被吸引住了。

凌光此刻已经坐下,他好像对这儿很熟,一进门便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岳野也坐在那儿向疏影招手,示意她过去。好吧,疏影有些无奈地坐下,但绝对是坐如针毡,让她很身不自在。

“吃什么?”

岳野开口问道,看了看疏影,又看了看凌光。

“和以前一样。”

凌光简单的回答,一如他的风格。

“好,你呢?”

“我?”

疏影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岳野见她又在犹豫,便替她做了决定:“不如和我们一样吧。尝尝看。”

疏影勾勾嘴角苦笑一下,天哪,和你们吃的一样,那岂不是要我倾家荡产?她开始后悔了,也开始担心自己荷包里的东东够不够付这顿饭费。

这家餐厅的效率极高,只是一会儿功夫早餐便已经送到了。

这个……疏影看着眼前这个过于丰盛的早餐,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哪有学生家子一大清早吃比萨喝果汁的?一顿早餐有必要这样吗?

“好吃吗?”岳野边吃边问疏影。

疏影埋着头“嗯”了声,其实口中真是食不知味,她的心里一直担心着餐后付帐的问题。千万别太贵。

原本应是极为美味难忘的早餐,可是在疏影嘴里却不知今天自己到底塞进了什么。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他们的餐桌上,凌光已经吃好了,坐在那儿皱着眉等着。

“我,也吃好了。”

局促,不安……

“好。”

岳野也放下杯子,满意地舒了口气。接下来,疏影紧张得要命。

“走吧。”

岳野站起来对疏影说。而凌光早就自顾自地出门去了。

“走?”

疏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岳野说话怎么是跳跃式的?不用付钱吗?

“可是,还没有付帐啊。”

疏影奇怪地看着状似憋笑憋得很痛苦的岳野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吃饭付钱啊,我又没有说错。”

疏影有些生气了。

“不用付。”看到疏影有些动怒的脸,岳野总算恢复正常。

“不用?”疏影顿时傻眼了,可是下一秒她的脸就变红了,那股气又涨了些,“我不用,不用你们请客。”

岳野看着女孩因为误会而生气的脸红扑扑的觉得有趣极了,不过现在是解释的时候了,凡事不能过了头。他向疏影露出个神秘的笑容用骄傲的口吻说:“这儿,是我开的。”

此刻,疏影仿佛被闪电击中,电流穿过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天,这家风味十足的餐厅,竟然是一个学生开的。这个人还就在自己面前。这是什么世道呀,人和人怎么能相差那么多?

疏影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个解释缓和下来,反而变得更加阴沉,她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心里堵堵的。闷闷地跟着岳野出了店门,凌光已经站在那儿不耐烦地要着火了。

“兄弟,这么没耐心?”岳野用手肘捅了捅凌光。

凌光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转身就这么走了。

“切,有耍脾气。”岳野装作没好气地冲凌光的背影骂了句。然后回过头对身后的疏影说:“怎么样,吃得还满意吧?”

疏影拉长着一张脸,语气低沉地说:“我好想是个白痴,被人骗。”

岳野怔了怔,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顾客对我的餐厅的真实感受罢了。没有要欺骗你或隐瞒你什么。”

“不错。”

疏影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答道。天知道她这顿饭吃得有多难受。

岳野明白这个女孩不高兴,于是说道:“那么,明天再来吃吧。”

“什么?”疏影一惊。

“我说,明天早上你没事的话,再来听他练习吧。到时,我介绍给你更好吃的。”

疏影有些狐疑。

“那,我走了。那家伙的耐心不是一般的差。”岳野向疏影眨眨眼,说完便马上向前面跑去。果然,前方不远处凌光正摆着一张丑脸站在那儿。

疏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不知为何笑了笑。

雾开了,美好的一天有开始了。

这几天,不知怎么的,疏影总觉得很开心。她每天早上先会看会书,再去听凌光练琴,再和他们一起吃饭。这慢慢地变成了一种惯例。虽然,每天凌光总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这一点都破坏不了疏影的兴致,她可以和岳野聊天。相处久了便会发现他是个超级健谈的家伙,而且很喜欢做出夸张的表情逗疏影笑,说起话来也很有意思。和疏影想象中的大少爷形象不同,岳野懂的东西很多。有时候,在中午也会碰到他们,岳野同样会请她吃饭,但她总不好意思地拒绝。因为,不能老是蹭人家的饭嘛。她近来的总是精神亢奋的表现已经让尚小梦以为她着了魔了。

今天,和往常一样,疏影兴致高昂地来到了礼堂。果然,凌光已经在里面练习了。疏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可是,没有看到岳野的身影。

疏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聆听。凌光的拉得越来越好了,他似乎每天都在进步着。是不是幻觉呢?疏影突然发现每天这个时候是自己最开心也是最期待的时候,让她觉得舒服得冒泡。

不知过了多久,凌光的琴声渐缓慢。今天他的练习结束了。疏影这才发现岳野还是没有出现。这个意识让她不安起来。没错,因为某些原因,她对凌光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觉,一种非常想亲近他的感觉,但是直到目前为止,让人觉得非常遗憾的是疏影完全没能找到够打破她和凌光之间冷淡的关系的方法。正因为她想要接近,这样的想法反而给她造成了障碍。况且凌光的性格不是普通的怪异。不过,这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心理上肯定会和正常人的想法不同。

现在,疏影开始担心自己怎么和眼前这个家伙友好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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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9 愤怒

凌光安静地收拾好器具慢慢走了下来。

疏影急忙赶上前想帮他,可犹豫了下问道:“嗯……岳野不在?”

“嗯。”

这可怎么办?接下来要和他去吃饭吗?还是找借口开溜?疏影现在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凌光已经摸索着到了门口,拉开了门后转过身来对后面一直没反应的女生少有的主动开口:“你不去吃饭?”只不过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像是夏天嚼在嘴里的冰块。

“啊,吃的。”

“那还不走?”

说完,凌光便走了出去。

“等下。”疏影赶忙抓起包包跟了上去。

早上,岳野的餐厅便很有人气。这家开在学校边上的餐厅因为其独特的风格以及种类超出学校食堂好几倍的早餐供应深受学生爱戴。当然价格也还公道。

凌光的早餐还是照旧,疏影跟着点了一份。

气氛尴尬啊,凌光这主是绝对的惜字如金型,想要和他聊天,疏影目前还不够境界。要是以前,岳野在的时候气氛会轻松许多。

疏影马马虎虎地嚼着食物,心里七上八下。虽然和凌光接触后发觉他也不想想象中那么可怕,但他身上独有的气质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疏影斟酌了一下,决定由自己迈出第一步,“岳野去哪了?今天没看到他。”

不搭理。凌光低着头继续解决食物,疏影盯着他看了一会,这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他。男生的脸白皙干净,无暇的如白玉,低着头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屡屡发丝垂落在额前,被阳光晕染成金棕色。他的睫毛很长,睫毛尖端微微上翘,只是没有普通人的灵动感。鼻梁的弧度美好得让人遐想,把他的整张脸以黄金比例分割。像疏影这个看极品帅哥看了十多年的人也不禁称赞“这真是张让人百看不厌的脸”,只可惜……

“他说有事。”

就在疏影有些沉迷与观察的时候,凌光出其不意地突然抬头,吓得正在“做贼”的疏影魂飞魄散,一阵“心虚”。

“他看不见,他看不见。”疏影抚着胸口不住地暗示自己。然后傻笑两下,缓解自己的尴尬。

“嗨,遥疏影,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远处,两个衣着光鲜的窈窕女子向疏影挥挥手走了过来。疏影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沉了一下。她们是被誉为新一代“外语学院”和“经济学院”风云人物的两大女王——夏枫和乔蕊。对这两个人疏影不想予以评论。大家对那些长得有些姿色,家里又有些背景的大小姐是怎样的也都心知肚明了。而疏影和她们的相识是因为大家同是学生会的。

“你这么早啊。”乔蕊含笑着问疏影。

疏影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怪。但是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表情了:“嗯,你们也很早啊。”

还没等到她们的下句话,疏影觉得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夏枫马上注意到一旁在喝牛奶的凌光。然后,一道白光闪过,夏枫的眼神突然变得神采奕奕,乔蕊紧随其后。

不过,姿态还是要做的。夏枫故作含蓄地问疏影,但是视线可没有跟着从凌光身上挪开:“小影,这位是……”

疏影差点一个踉跄,自己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啊,这位,他是……他是,他是我同学。”疏影小心翼翼地选了个最为保险的用词。凌光应该不会有意见吧。疏影很怀疑今天是自己的灾难日。

“那,你介绍一下。”夏枫见疏影这么转不过弯,没有下一步的反应,只好自己挑明。再来,听到同学二字后,夏美女的脸上更是容光焕发。

“我叫乔蕊,我们是疏影的同学。”一直被夏枫挤在身后的乔蕊有些急了,干脆直接凑上来自我介绍。

凌光仍旧低着头不出声,只是微微皱眉的动作被疏影敏锐地发现了。糟糕,这时他不耐烦的征兆。疏影察觉到这点后,心头一紧,迅速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吧。”疏影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两位老佛爷说道。

可是,她们俩谁都没在意疏影说什么,夏枫甚至把手伸出来,落落大方地由说了一遍:“同学,我叫夏枫,外院的,你呢?”

突然,旁边冒出个毛毛躁躁,粗心大意的同学,硬是要从乔蕊她们身边挤过,可这么窄的过道怎么容得下三个人呢?很不幸地,那位同学手中的豆浆完全屈服于地心引力,全部洒在了凌光的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疏影看着眼前脱离轨道的情景大气都不敢喘,脑袋里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然后空白一片。为什么岳野一不在就要她收到如此大的考验呢?

凌光的眉头已经越皱越紧,英俊的脸庞上笼罩上一层黑色的雾气。疏影不禁倒吸了口气,她的心脏承受能力有限啊。也在这时,凌光终于抬起了头,那是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似有冰雪风霜般遮蔽的眼睛,还有他那冰霜万年,风雪交加的脸。

夏枫的手僵在空中,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乔蕊的脸更像是被海啸袭击过后,震惊得无以复加。疏影可管不了他们那么多,匆匆上前,拿出纸巾,边试着擦去那些污渍,边对凌光说:“你别动,我来。”

“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对不起。”那个肇事者似乎也被气氛吓倒,急忙道歉。凌光的低气压已经让整个餐厅全部安静了下来。此时,来吃早饭的人越来越多。疏影感到自己这儿正是大家注目的焦点,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不安地帮凌光擦拭衣服,心里开始怨恨起岳野,那家伙存心害她吗?挑这个时候不在。

“不要擦了。”凌光冷得像阿尔卑斯山上的冰雪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挡住了疏影的手。

“天,小枫,是瞎子。”乔蕊自以为很轻地在夏枫耳边嘀咕了一句。

疏影猛然感觉到凌光的背脊僵直了一下。她明白他听见了,失明的人往往听力很好,更何况她也听见了。

是的,她也听见了。

“是瞎子。”

“喂,小影,你干嘛和他在一起,再帅,也没前途啦。”不负责任的话。

“连眼睛都看不见,我觉得我对他的实力有所怀疑。当然这不是说否定他。”冠冕堂皇的话。

“哇靠,看不见了还逞什么英雄。”轻视讥讽的话。

“真可惜了这么优秀的孩子。”虚情假意的话。

“他这下一辈子都没指望了。”幸灾乐祸的话。

……

疏影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过去,那隐藏在心底的记忆雪花顷刻间飞飞扬扬遮天蔽日,模糊了疏影的视线,飘落在疏影的头上、睫毛上、身上、脚上。沉重的感觉让疏影就快要被看似轻巧,实则有着千斤重的雪花给压得喘不过气。看不见怎么了,这不是他的错,这不是他想选择的,他的痛苦有谁知道,他的绝望有谁了解,他的孤独有谁明白。你们只会在那儿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其实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家伙,甚至不亦乐乎地落井下石。

“是瞎子。”

这几个字在疏影的脑海中不断放大,一个比一个清晰,刺激着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经,简直让她忍无可忍,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