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什么不叫我？”
疏影傻傻地看着凌光，他这个问题真是可爱，那时她敢叫他吗？
“那时，你还在气头上吧？”
疏影好心地提醒一句。
“嗯？哦。”
凌光的脸又红了一下，轻声应道。
他的下颚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优美，完美的曲线勾勒出分外分明的脸部线条。
“那个，对不起。”凌光放慢脚步，又补充道，“我是说，蛋糕。”
“哦，那个。没关系。”
“那是你做的吗？”凌光的声音有些低弱了下来。
“嗯，我做的，其实不怎么好吃，你还是不吃的好。”疏影感觉到他的隐隐不安，回握住他的手用了点力，宽慰道。
凌光摇头。
“其实，我生日的时候都没吃过蛋糕。”
“那你想吃吗？想吃我再做一个。”疏影回头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双眸明亮。
“可以吗？”
“当然。”
“好。”
凌光笑了。
疏影不是没看到过他的笑，只是那些都清浅的不着边际，让疏影很难捕捉到那一瞬间。总是，过了就过了，过眼云烟般转瞬即逝。
但这次不同，他整张脸明显地柔和下来，透彻的笑容和平时的冷酷判若两人。凌光的笑不似岳野的笑让人联想到阳光明媚，不似星曜的笑让人联想到春暖花开，他的笑恰似天山雪莲，刹那芳华，万物失色。
随后，两个人安静地绕着学校走了不知多少圈。
风轻云淡，低声细语。
直到凌晨吹来的风，凉了又凉，才分开。
疏影独自在餐厅的对面发呆，没有注意到餐厅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疏影？”
“岳野？”
两个人隔着条不宽的马路面对面站着，都因为对方的突然出现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半响，还是岳野先清醒过来，穿过马路走到疏影面前。
疏影在隔了一个晚上后再看到岳野不知怎么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他们昨晚压根没注意到岳野的离开。
岳野看上去很疲惫，只是一晚没见，他的黑眼圈便如此明显了。不过，他的脸上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轻松地和疏影打着招呼：“昨晚睡的好吗？”
“啊？”疏影干笑一下，“还好啦。”
“事情解决了吧？”岳野摸摸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摆明了明知故问。
“嗯，对不起，还有谢谢。”疏影对岳野带着些歉意说道。
“这话怎么说？”岳野故作奇怪。
“我曾经夸下海口说我不会对凌光有什么，那个的。但是，我却没做到。还有就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可能我和他怎么都无法解开误会了。”
疏影的笑容纯净无暇，她真挚而认真地看着岳野。
岳野几乎被这样的笑容打乱了思绪，不过他很快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说。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如果不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就是三明治中最可怜的部分。”他拿手比划了一下，佯装苦着脸说，“被两头夹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疏影被他有趣的样子逗得直笑。不过，也在这时，疏影低头突然看到岳野手上缠着的绷带。
“你的手怎么了？”疏影收起笑声，急切地问道。
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岳野的手。可是就在要接触到的时候，岳野突然把手抽了回去。疏影一愣，奇怪地看着岳野。
“没什么大碍。”他不在乎地把手曲了曲，说，“你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疏影皱眉：“是凌光生气时弄的吧。”
“不关他的事，他无心的。”
“他昨天太冲动了。”
“那你也要知道他是为什么冲动啊？”岳野坏笑地看着疏影尴尬地眼神四处乱闪。
“不逗你了。不过你们要记着我这个大——功臣，绝对不能忘。”
岳野特地多长了那个“大”字，别有深意地看着疏影。
“知道了，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
疏影被他那种眼神看得毛毛的，跺了跺脚说道。
“那……”
这时，岳野的手机响了。
“这么早，谁啊？”他嘀咕着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就笑了，“原来是这家伙。”
“谁？”
“你说呢？”
疏影明白了。
“喂，我是不是老了眼花了，耳聋了？你小子会在早上自己起床，还打电话给我？”岳野嘻笑着跟凌光打着哈哈。
“嗯，昨晚我关机了，不好意思打扰某两只。”岳野机敏地闪过疏影的“如来神掌”。
“好了好了，你快出来吧，出来再说。你现任那位在我旁边要抓狂了。”
岳野挂机后，立马跳开三步，和一脸气呼呼的疏影保持三米远。
“吃饭，吃饭，生气不利于消化。”
疏影无奈地看着他那张不正经的脸，既可气又可笑。
NO.27 承诺
三个人再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很微妙。
疏影觉得这顿饭和上一顿饭之间仿佛相差有一个世纪之久，所以当她面对满桌的丰盛的早餐时，心潮起伏，不忍心下筷。
“你干嘛傻在那儿不吃啊？”
岳野刚才把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撤了，他昨晚又回到了这里，把四处清扫干净，现在可以照常营业了。不过，进门后他就觉得疏影不对劲，她只会看着眼前的饭发呆，却不吃。
“没什么。”疏影回过神匆忙一笑，拿起筷子拣了个小笼包，没多想就塞进嘴里。
“喂，你……”
岳野的“小心”还没出口，疏影便被滚烫的汤汁给弄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扑哧”岳野很没风度地笑道：“哪有你那样吃东西的，这是刚出笼的，怎么都不动脑子想想会不会烫到。”
疏影张大了嘴巴不断的呵气，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憋屈地看着岳野那张笑得很让人心烦的脸。
“怎么了，烫到了吗？”凌光坐在疏影对面，略一皱眉，他把自己面前的冰果汁往前推了一些，说，“喝点冰的吧。”
“啊？”疏影含混不清地惊咦了一声，她看着凌光的杯子，怎么都没勇气拿来喝，这可是他的杯子，自己喝了岂不是跟他间接接吻了？
“你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东西啊？脸都红了。”岳野别有趣味地看着疏影好玩的反应。
“哪有想什么，我被烫得很痛好不好。”疏影气愤地瞪着岳野，一把拿过凌光的杯子，一口气把里面的果汁全喝完了。冰镇过后，感觉果然好多了。
“唉，这么笨，难怪你做的饼干那么难看了。”岳野右手拖着下巴斜睨疏影。
“饼干？”凌光愣了一下，问道，“什么饼干？”
岳野不顾疏影的着急的眼色说道：“就是以前她每次会带来给我们吃的那种啊，还好你只是吃，要是看到那些饼干的，保管你不敢下咽了。”
凌光若有所思了一会，问道：“怎么以前没跟我说过？”
“她怕说了你不吃。”岳野不顾疏影在那儿快要张牙舞爪的样子悠悠说道，“现在说出来又没关系了，你紧张什么啊。”
“你今天怎么老针对我啊？”疏影拧着眉，脸上一沉。
岳野一愣，正晃着杯子的手也停了下来，过一会才又笑开说道：“不逞这个时候臭臭你们，还待何时？”
“不是我们，是我吧。”疏影心里暗想，嘴上一撇， 可看到凌光脸上清浅的笑意，便不再说什么了。
三个人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门，凌光一出门便把墨镜戴上，疏影见了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说：“干嘛要戴墨镜？”
“还是戴着吧。”
疏影再次拦住他的手说：“我不在意。”
凌光却还是坚持把墨镜戴上，然后对疏影说：“我知道，可是我在意。”
疏影不解地看着他平静的脸，拉着他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凌光像是感受到了疏影疑虑的目光，稍稍勾起嘴角说道：“不用担心。”
岳野站在他们稍远处，别过脸不去看他们在那儿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充耳不闻，一双眼睛只盯着路旁的灌木丛，心里死寂一片。
过了一会儿，凌光才像是想起还有岳野这个人的存在，忙问道：“阿岳，你在哪？”
“你还记得我啊？”岳野调整好面部表情，手插裤袋，笑着向他们走去。
疏影脸又是一红，稍稍往凌光身后躲了躲，怎么以前都没觉得岳野的嘴巴这么毒呢。
凌光倒是不怎么在意岳野的怪调调，他和岳野这么多年了，比起他的毒舌，岳野还有的练呢。
岳野稍稍看了疏影一眼，然后正了正色，看向凌光说：“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然后，又对凌光身后的疏影说：“你先到前面去等一下，我跟光说几句话就好。”
“你先过去等我。”凌光也开口柔声对疏影说道。
疏影奇怪地看着岳野，又看看凌光，他们说什么需要瞒着她呢？不过，疏影是个知趣的人，既然他们两兄弟有话说，都开口让她回避了，她也不会傻到去追问什么。
疏影点点头，一个人先往前边走去，差不多走到路口才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两个男生，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还是看得出他们脸上不一般的神色。
岳野早没了刚才那种嘻笑的表情，一脸正色地不停地在跟凌光交代着什么。
凌光起初神色还平淡，后来慢慢沉下了脸，面色不善地开口说了什么，再后来满脸讥诮的样子，最后他又出声止住岳野的话头，冷下脸说了几句。岳野点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疏影一眼，疏影像是被逮个正着的小偷，慌忙扭过头。
再回头，岳野已经朝反方向走去，凌光正面色平常地朝她走来。
疏影赶忙跑上前去，张望了下岳野的背影，疏影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他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以前不都是三个人一起吃饭，然后一起走一段路再分开的吗？
“怎么，你很希望他跟我们一起走？”凌光道似不经意的说着，语调缓慢。
疏影傻了一下，侧过头看凌光的脸，无特别表情，她不由尴尬地笑了下，说：“不是，只是奇怪罢了。”
凌光耳朵敏锐地察觉出疏影言语里对他的一丝丝敬畏，心里不太舒服，刚才在餐厅，她可以这么轻松自如地跟岳野贫嘴，甚至使着小性子，可是在他这儿，她却还是保留了那么一点。虽然，从他们认识的那天起，这样的差异就存在了，虽然她也已经说了她喜欢他，但是，现在已经和那时不一样，今天又和昨天不一样，他不希望疏影对他还存在那最后的拘谨。
凌光停下脚步，疏影也跟着停下，不解地看着凌光。
“怎么了？”
“你怕不怕我？”凌光想了会，决定还是问出口。昨晚他们已经互相说好约定，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一定要当着对方的面把问题摊开来说清楚。
疏影一下子无法反应，昨晚还好好的，刚才好好的，怎么凌光突然间又问出这种莫名的问题，难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了？
“老实说，有一点。”
疏影如实回答。
“为什么？”
凌光温热的心像是被泼洒了一杯凉水，好看的眉毛又纠结在一起。他很喜欢皱眉，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疏影就发现了他这个特点。
疏影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她从来没谈过恋爱，虽然不知道其他女生和男朋友在一起会怎么样，但是，她却觉得非常紧张。只要凌光在她身边，她就觉得自己紧张得说话都要经过再三思量才出得了口，凌光不似岳野心思大条，他心思细密，而且性格敏感，搞得疏影总是非常担心自己说错什么话，如果那样的话，她绝对会郁闷上好几天。
“就是，就是紧张啊，你在我就紧张，再说，你都不太笑，我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听了会有什么反应。”疏影提了口气，小声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凌光听闻，吊着的心马上放了下来，其实，她的感觉他又何尝没有，只是他习惯用少言寡语来掩饰自己，久而久之，那冰冷的面具就好像与生俱来长在自己的脸上了，看来他也要努力改进。
凌光眉心舒展，轻声道：“过来。”
疏影没有迟疑，走到他面前。
凌光微微俯下身，摘下墨镜，露出漂亮的眼睛，疏影惊奇地看到他失明的双目包含笑意，夜里看不真切的现在全部展现在面前。他嘴角的笑容像是粉色的樱花打着旋儿，美丽绽放，让人挪不开眼，纯净得脸庞一如那个秋叶纷飞的下午，疏影看到树下沉睡的天使散发着透彻的光辉。
“不要怕我，也不要紧张，以后，对你，我只对你笑，好吗？”
疏影看呆了，耳朵嗡鸣，这真的是凌光说的话？
林荫道上，他的身后是满片的海棠，大朵大朵，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花团锦簇，一时间粉色满天，枝丫乱颤，薰香四溢。
他的笑脸总让她觉得是那么珍贵，每一次绽放，她都悉数收藏，铭记于心。
现在，他说他会把他的笑容专属于她，那样诱人的话语怎叫她不心动。
“好。”
她只能傻傻的应答着，只见他眉眼一弯，笑意更浓，全身的凌厉冰寒都一并化去，仿佛那些没冰凌的粉末瞬间蒸发在空气中，使得他整个人瞬间明亮了起来，疏影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即使很多年以后，不论白天黑夜，不论人前人后，遥疏影一旦想起这个海棠纷飞的景致，想起树下对她笑魇胜花的漂亮男生，想起他珍贵的温柔，每每此刻，她都会泪流满面。
“下午我会去练琴。”凌光拉着疏影的手，小道上没什么人，很是清静，他说，“你有课吗？”
“没有。不过，我不能去听你拉琴。”疏影略带遗憾的说道。
“为什么？有事？”凌光的笑容僵了一下。
很久没有拉琴给她听了，还记得她说她最喜欢听他拉琴时自己那种心潮澎湃，难掩喜悦之情的感觉。
“不是有人说要吃蛋糕吗？我当然得赶在离生日过去的日子不算太久的时候赶快再做一个出来啊。”
她的声音果然放松了下来，十指相扣的手温暖小巧，凌光笑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呢？”
“我保证晚上就能吃到。所以，你就乖乖呆在教室等着就好。”疏影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一点一点渗入他的耳，他的心，他的血液。他冰凉的手紧了紧她的手，带着些期待，答道：
“好，我会等你的。”
NO.28 挨打
看了看天，差不多傍晚了，疏影心情雀跃地捧着新鲜出炉的蛋糕。这次疏影做得格外用心，她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部倾入到这个蛋糕中，把她现在的喜悦和期待全部告诉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