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把话说完,一字一句非常清楚,比广播台的播音员说的普通话还标准。凌光听着未满说话,眼睛却还是冰冷冷地看着凌若尘,等未满说完,他便说道:“这件事,我算是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凌若尘随手整整领结,状似不太相信地问道。

“无非就是……”凌光的目光锁在凌若尘脸上,“疏影她失忆了,原因在你。”

“你不相信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吗?”凌若尘文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挑衅。未满对于他今晚的表现已经目瞪口呆了,从来不提遥疏影的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你看,你没有否认她……”

“有没有否认很重要吗?”未满盈盈一笑,搀上凌若尘的手,“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过去离我太遥远,现在的我才是我,过好现在就够了。”

凌若尘的身子猛然一震,回过头来看未满的眼神好像受到了重创一般。

未满不去看任何人的眼睛,垂下眼帘。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凌光的话。众人的目光落在未满身上,未满呆了一秒,立即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我接个电话。”

未满迅速接起电话,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中心,朝屋外的游泳池走去。

“喂,你好……啊,不好意思!”

未满走得太急,途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迎面而来的女士,她赶忙道歉,“没关系吧?真是对不起。”

对方手中的香槟溅洒出来一些,好在不多,只是裙摆上沾到了一些。未满脑袋里正是乱蓬蓬的,走路时也没注意,她道过歉后刚想走开,却被那个女人一把抓住了。

“我是束染雪。”

“……”

未满顿下脚步,头脑里有一刹那空白,她和她对看了一会。之后,未满对那个陌生的女人略微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电话道,“我是袁未满,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个电话。”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把手放开,然而视线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未满。未满匆匆离开,临走前却特地注意了下那个女人,长长的直发垂到腰处,只是这么柔美的形象陪着的却是一张很严肃很沉冷的脸。

未满走到泳池边,这儿清冷不少,只有她一个人在,大概所有人都忙着阿谀奉承去了。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你是哪位?”

“没什么……我是付佳妮,也就是你房子的房东,呵呵,因为一直在国外所以没能联系你,这次回来后发现当初我跟你定的合约到期了,所以,想问问你是否要续约?”

“房子?”未满怔住,这是什么状况?她不记得自己有租过……突然,就像被什么击中一般,未满垂头看着泳池里的水,水面顺着晚风,上下起伏,水蓝色的光泽一下一下映入未满的眼里。

电话里的女声充满了疑惑:“你是遥疏影小姐吗?应该不会有错啊……”

未满身体不受控制地又往泳池边走了一步,精神有些迷离,当真正走到池边时,又涌上一股恐惧感。夜晚的风凉凉的,吹得未满不由地蜷起了身子。电话里的声音渐远,只听到有个女声似乎一直在说着什么,对,叫着一个叫做遥疏影的名字。

未满慢慢放下电话,又以极慢的速度蹲下来,黑色的裙摆蔓延一地,远远看去无限妖娆,就如同夜下的玫瑰。

风吹乱了未满的头发,她没有去理会。水面里的倒影也随之破裂成了几块,等风过去了,又逐渐显现出她美丽的脸庞。

头开始有点疼,她却发现这次的疼和以往的有那么点不一样。

以前,她总是受不了这种折磨,急于吃止痛片,但是,这次,她忽然很想集中精力去让这种疼痛再强烈点,再强烈点,什么东西就能呼之欲出。

水面的波光反射到她的眼里,就像是某种刺激,让她脑中模糊的影像慢慢清晰。就如同雨帘后的油画,雨帘渐小,而油画便越发清楚起来。

未满紧紧地皱着眉,努力地想要看清这副画面,那里面好像有大片的海棠,那儿似乎是一条林荫道,有个人站在海棠下。

但是,她看不清,于是她盯着水面里的自己。

那人,似乎在笑。

但是,那是谁?

此刻,水面里又出现一个身影,未满的注意力被分散开。她甚至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四周太暗,她看不太真切站在她身后的是谁,她只看到那是一袭白色的身影。她慌忙欲转过身,却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从她跌入泳池的那刻起,冷水就在她毫无戒备的状态下,肃杀着呛入她的咽喉,她的肺部,掠夺她的氧气。她慌乱地挣扎着,却只使得自己越陷越深。

这种感觉,熟悉又惊恐。

随后,她无力地闭上眼睛,闭眼前,有一个白色身影跳入水中,还有一个白色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水边。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么,凌若尘眼底的痛苦和决绝,太过惨烈。

未满在沉入水底之前似乎意识到一件事。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失忆并不是因为妈妈所说的车祸。

而是自杀,跳海自杀。

NO.79 醒

我曾经有个很美满的家。

温馨的家,亲爱的父母,还有我最爱的哥哥。即便我们家不富有,即便我需要打工赚取自己的零用钱,我还是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莫过于和家人一起守在我们的家里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吃着妈妈煮的菜,听着爸爸的故事,还有看着星耀哥的笑容,只要这样我就很幸福了。

然而,美好的事情总是用来打破的。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我的世界在星耀哥离开后,变得支离破碎。然后,世界开始变得彻底疯狂。我也在这种无休止的疯狂中逐渐沉沦,以前的遥疏影慢慢变得不是遥疏影了,也许是另外一个人,她也叫遥疏影,但是,内在的灵魂在林星耀离开的时候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直到我又遇到一个人。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只是很自然的,无法控制的,我的视线会随着他的身影转动,我会禁不住地想要靠近他,却在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后退却下来。于是,我喜欢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我知道我很多事,但是,当我看到他有麻烦的时候,我都会头脑一热地冲上前去。

因为,他双目失明。

这个时候,以前的那个遥疏影似乎又回来了。喜欢不管不顾,总是随心所欲。我喜欢这样的自己,而不是那个看到别人有难却依旧视而不见地从旁边走过的遥疏影。

我知道他以为我是故意接近他,我知道他以为我是故意接近他,确实,我是故意的,因为我在他身上找到了点星耀哥的影子,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是不同的,他是他,星耀是星耀。但在他看来的故意和我的含义是不同的,可能是怕我同情他,他自尊心太高,无法忍受任何人对他施以怜悯,当然也可能是觉得我贪慕他的钱财,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家的背景,就算知道了,我眼中的他也还是他。因为,我喜欢他拉琴的样子,他拉琴的时候很专注,我从不敢去打扰他,我喜欢他安静不语的样子,他很少说话,就如同他有他自己的世界,而别人都无法进入,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他沉浸在自己世界时的样子,我喜欢他偶尔和我说话的样子,我看不出他喜不喜欢我,但至少他不讨厌我,即使他对我还是很疏离,我依旧很满足这种状况。

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摆脱了药物的治疗。妈妈很开心,她终于看到自己的女儿走出了阴霾。

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我不敢太过接近他,而我和他的兄弟反倒成了好朋友。我不清楚岳野是怎么界定的我和他的关系的,但对我而言,如果是说不自卑,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平时没什么,但是,当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饭,而餐厅还是岳野开的时候,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我不应该坐在这儿,也不应该和他们坐在一起。

这种把自己看低的感觉很糟糕,人人生来平等,但是,每当我看到凌光似天山的雪一般纯净的气质,我就无法再迈进一步,他就像一件艺术品,易碎,我总是需要小心翼翼……尤其是当我看到他身边有一个光彩夺目的女孩时,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

但是,上帝却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我不知道我那天晚上说了些什么,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但我记得我很激动,他也很激动。我从不知道他也有那么激动的表情,他也会发怒,他也会因为我而难过。那实在是太突然了,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幸福和不敢置信的漩涡中,但我的感官刺激着我的心,让我牢牢抓住这一刻的感觉,终生难忘的感觉。

我以为一切就这么安定下来了,我可以每天陪着他练琴,每天牵着他的手漫步,看着他为自己一点点改变。但是,我忘了,世界是疯狂的。

小梦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我会后悔,我从不以为然。但是,当星耀哥站在我面前的瞬间,我明白了。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如果我没有疯,又怎么会出现这种幻觉。然而,事实上,我和姓凌的一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接下来发生的事,把我从精神到意志全都摧残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多的人冲到我面前说着大道理,把那些尘封的秘密就像掀起了旧伤疤一般,不顾疼痛地撕给我看。每个人都为了自己或是自己爱的人,却不顾我的感受。

遥疏影,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我可以做到。除了谎言还有欺骗,他们还给了我什么?他们把我揪进了一个封闭的密室,每天一点点地“折磨”我,告诉我,我所知道的都是假的,接着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把那些残破的真相灌输给我。最后,在他们临走前,都提出了他们的要求,而我,唯有答应。因为,我只是遥疏影,血肉之躯,当我知道我的存在只会让我爱的人不断地遭受痛苦时,我明白,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无法承受爸爸病痛的样子,我发承受妈妈悲伤的眼泪,还有星耀哥黯淡的神色。

什么时候开始,我又变得依赖药物了。

唯一让我无法离开的只有一人,我最爱的人。

离开他,就好像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地刺着我,每迈出一步,每离他远一点,我就觉得自己被匕首戳了一下又一下。

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会恨我。因为,在我离开之前,我给了他编织了一个最美好的梦,我对他撒了世界上最甜蜜的谎。看着他被蒙在鼓里,一脸不知的幸福笑容,我哭了。岳野曾经告诉我说,是我拯救了凌光,让他又恢复了生气和笑容,但是,他不知道,我又未尝不是光拯救了的?没有他,也许我永远都在自己小小的去壳中,日日失眠。

那天,我看着凌光,有那么一秒,我想要歇斯底里地抱住他,然后不顾一切地留下来,但是,让我最痛恨的理智还是牵扯住了我。我对他说我爱他,但是,我到底有多爱他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在他放弃自尊来爱我之后,我还是抛弃了他。像他这种容易走极端的个性,不是很爱,就是很恨。如此一来,我宁愿他能把我忘了,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太痛苦。

直到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会为此付出的代价。

黑色的轿车驰骋在清晨的薄雾里,我还没决定去哪。虽然,我的行李全都打包好了。关于我这个人的后事,也会有人帮我处理。之后的几天,我依旧呆在这个城市,每天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城市在东升的阳光中明媚,在西落的夕阳下安宁。然后,幻想着他们现在是怎样焦急地寻找着我,在幻想中泪流满面。

最后,我决定去日本。我想要离开,彻底地消失。

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袁未满。

袁,圆,我的爱,我的人生,都因为未满,而变得残缺。残缺的心,残缺的爱,残缺的遥疏影。

病房里,死气沉沉,除了低低的抽泣声,偶有的踱步声,就不再有什么声音了。每个人都不说话,每个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事情发生得太快,一下子从华丽的酒会现场转到充斥着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任谁都会有些受不了。

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妈妈坐着轮椅,一步不离地守在未满身边,抽泣声一刻不停。凌光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凌乱的短发,疲惫的脸色,但是他的双眼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他还是酒会上的那套礼服,只是,白色的礼服已经不再洁白干净,四处的褶皱,领结被扯下来扔到了一边,外套也被随便地搭在沙发上。自从踏入这个病房,他就没再出去过。

其他的人都在房外等着,里面的气氛太压抑,让人无法呼吸。

已经三天了,未满经过抢救后,已经昏迷了三天。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却又不感敢多说什么,事情的状况让人摸不着头脑,太过诡异的发展让每个人都不敢冒然开口。这些人中有些相互认识,有些还不认识,相互间四目相对也就点个头,然后都安静地坐等着。期间,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一个个轮流着却买饭来给大家吃。

所以,当未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两双眼睛。

“未满,未满,天呐,你终于醒了,妈妈好担心你,太好了,太好了。”妈妈激动地握着未满的手,说起话来的声音因为哽咽变得怪怪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要是你有个万一,你让妈妈怎么办,怎么办?”

未满看着妈妈的泪眼婆娑,却一言不发,黑色的眸子像杯凉水,看不出什么感情。

此时,凌光已经冲出去把医生找来了,外面的一群人呼啦啦一下子都涌了进来。众人拥着医生,医生和两名小护士被一屋子的人吓着不少。

“大家站开点,不然我不好检查。”

此话一出,呼啦啦,一圈子的人都倒退一步。

医生走到未满面前,未满抬眼看向他,吃力地扭动着身子想要起来,立马有人扶着她的胳膊,再把厚厚的靠垫放到她身后。未满回过头,尚小梦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刚想对她笑笑,未满却往靠垫上靠了靠,把脸别向医生。

大家都注视着未满,未满只注视着医生。医生对着她做了些例行的检查,仔细察看了一番后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未满摇头。

“我检查过后觉得大致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需要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未满点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比如,以前的事啊……”

现场的气氛越加诡异了,妈妈握着未满的手在微微颤抖。

未满稍稍皱了皱眉,低下头沉默了会,随即又抬起头,对着医生笑了笑:“我只记得,我好像很久没吃饭了,我现在很饿。还有……”

未满把屋里的人看了一遍,略过凌光的时候,稍稍有所停顿。她最终把目光转向妈妈:“若尘呢?他怎么不在?我想见他。”

“他在警察局。”

说话的是凌光,未满看向他,流连于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四目相对。

NO.80 消失

我在日本的日子里逐渐习惯了记日记。

这是个陌生的国度,但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别人的地方,我的过去可以被我自己埋藏。

那个人每个月都会给我汇一大笔钱,对于他来说,这可能微不足道,但对于我这个穷学生而言,这笔钱可以让我的生活过得很好,甚至是奢侈的生活。我可以不用打工,不用熬夜,不用 每天顶着黑眼圈。但是,我没有去动过一次那笔钱,一次也没有。

他说他这是补偿我的,他希望我能在日本学有所成,生活无忧。

然而,他不知道,他对我做的一切,是用金钱无法弥补的。

我的离开,让我的家人,我的爱人失去了我,同时也让我失去了他们。

我在这儿过得异常拮据,生活很困难,和另外一名学生同租一间小房子,一天只吃上一餐是常有的事。但是,我竟然感觉不到苦。心里已经麻木了,对于外在的事情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我喜欢一个人呆着,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听着音乐,甚至是在打工的店里,在上课的教室里,明明有那么多人,但我却只感觉只有我一个人,偌大的空间,唯有我一人在那儿,有时候我会在端盘子的时候记起我第一次给他做蛋糕的情景,有时候我会在课上看到ひかり,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不论有多少人在我面前,不论他们拿着纸巾对我说了什么。

未满盯着凌光好一会,方开口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警局?”

丁擎语抢先一步指着凌光说:“因为他说若尘想杀了你。”

“什么?”未满不可置信。

凌光冷冷地斜睨着丁擎语道:“我亲眼看到的。”

“小满啊,若尘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妈妈清楚他的为人,他不会的。”

未满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安抚了她一下,再问凌光:“你凭什么说他要杀我?”

“他把你推下去的。”

“哼。”未满冷笑一下,“没有人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难不成你怀疑我的判断能力?丁社长,麻烦你去帮我保释他可以吗?”

丁擎语瞥了眼凌光,立刻出去了。

“你……”

“知道吗?”未满稍稍坐直了点,长长的卷发落到身前,“凌若尘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之一,如果让他杀我,我觉得他宁可自杀。”

未满垂下头,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管,没有去看凌光。然后,她听见病房的门被重重地甩上, 似乎连床板都为之一震。

“袁未满,你这么说实在是……我去追他。”岳野紧跟着冲了出去。

一下子,病房里鸦雀无声。琼际边轻声叹了口气,也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EMMA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事情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复杂。小梦站在未满身边,抿着唇看着未满的侧影。妈妈也放开了未满的手,停止了抽泣。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未满……”

“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未满把身子往下挪了挪,拉上被子。

“我们出去吧。”琼际边站起来,先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你好好休息。”EMMA也跟着出去了。

“妈,你也出去吧。”

“可是……”

“出去吧。”

未满把头埋下,蜷起身子,不去看妈妈的眼神。

“伯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小梦推着轮椅,和未满的妈妈一起离开。

一间屋子,瞬间清静了下来。未满闭着眼睛,感受着片刻的宁静,似乎有风吹起了窗帘,然后发出一阵阵“呼呼”的声音。头脑中一片空白,思路却异常清晰,未满微微把眼睛睁开出一条缝,望着窗外的那缕时隐时现的阳光,模糊了视线。

门外,几个人杵在原地相互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是琼际边跨上皮包,有礼貌地对未满的妈妈说道:“伯母,既然未满已经醒了,我就放心了。那么,我医院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再过来看她。”

“啊,谢谢你。”

“不客气。作为她的心理治疗医生,我应该多关心她才对。”

“我这个妈妈做的一点都不合格,她得了抑郁症我竟然都不知道。”妈妈想到这,又开始掩面抽泣起来。要不是这次的意外让她知道了琼际边是未满的心理医生,她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不能怪你,未满性子倔,况且我也有责任,是我太过自信,以为能够治好她。谁知这么长时间都没能痊愈。”

想起刚接到电话说未满落水正在医院抢救,她吓得拖鞋都没换就冲出了家门。她以为未满又想不开有了自杀的念头,但是,到了医院才知道是凌若尘推未满下水的,这个结果比她料想的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正如未满刚才说的,凌若尘怎么可能伤害她?

“那么,我也先回报社了。社长跟主编都不在,不知道现在报社乱成什么样了。伯母,您自己也注意身体,我明天再来看未满,如果有什么事,您尽管打电话给我。”

“好,谢谢你。”

EMMA也走之后,门外就只剩下小梦和未满的妈妈。小梦俯下身,凑近未满妈妈的耳边说道:“我们去找医生谈谈吧。”

妈妈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点点头。红肿的双眼让她看上去像是个孩子一般,号啕大哭了一场。

警局的门口,火药味浓得让人禁不住退避三舍。

凌若尘把领口的扣子打开了两颗,轻轻吐了一口气,自嘲道:“没想到能有幸在这地方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