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什么?”

“猜我在看什么。”

许茉笑得很甜,叶衍南知道,她是在挖着陷阱等他跳。只是,她给他设下的陷阱,即使是无底深渊,他都愿意义无返顾地跳下去。

因为,她是他的小瞎子啊。

“我怎么猜得出来你的心思。”叶衍南说。

许茉顺利地在他的怀里转了一个圈,搂着他的脖子,狡黠地说:“其实…我在看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叶衍南也被她这样古灵精怪的样子,弄得有些好笑。他抱着她的腰,语气有些挑衅:“你也不就是个少儿吗?”

“叶衍南你才是少儿呢?”

许茉赌气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挠他。结果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没能捉住叶衍南,反倒是被他轻巧地抱了起来。

他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她就安分地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他的身上很暖,像是一个天然的暖炉。许茉突然很想一辈子抱着他,一辈子被他温暖着。

叶衍南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温柔,他捧起了许茉的脸,轻柔地在她额头上附上一吻。兴许是他的吻太过温柔,才让许茉发自内心地有些眷恋。

如果以后,如果未来的那么多年,她再也无法感受到他的亲吻,那该是多么难过的一件事啊。

许茉的心一抽,疼地有些发颤。她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他:“叶衍南,如果有一天我瞎了,再也看不见了,你会…不要我吗?”

他颇为无奈地笑了出来,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瞎了,不是还有我吗?况且,你夜盲症那么多年,每天晚上变成小瞎子的时候,不也都过来了吗?”

“也是。”许茉知道,叶衍南大概是没往别处想,就大着胆子地问他:“那…如果我死了呢?”

叶衍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连带温柔的嗓音,也悉数变成了不悦。他皱着眉,说。

“小瞎子,不准乱说。”

“那我只是假设嘛?”许茉强忍住心里的疼痛,抱着他的脖子,假装撒娇:“你说,你是不是会立马偷偷重新娶一个女人回家。”

“下瞎子,没有那种可能。即使有,我也永远不会再娶。我会一辈子等你,让你觉得愧疚,等以后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俩就做一对鬼夫妻好了。”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许茉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一不注意,一颗眼泪就毫无预期地掉了下来。啪嗒地一声掉在叶衍南的手背上,湿润了他整个手掌。

“怎么了?”他声音里有些担忧。

许茉低下头靠近他的肩膀,毫不客气地把眼泪擦在了他的衬衫上。擦完了,还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叶衍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都怪你,把我感动地都哭了。”

叶衍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哭笑不得地样子,眼神含情。许茉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微曲凑近他,难得热情地吻上了他。她的吻很青涩,胡乱到毫无章法。叶衍南宠溺似的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回吻住她,像是对待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他的吻渐深,许茉的眼眶却又再一次浸润。

叶衍南一向很会抓住她的弱点,他知道花一辈子等她,能让她觉得愧疚,所以才会说出那样决绝的方式。只是,如果真的得了不治之症,许茉宁愿让他恨她,也比让他花一辈子等她来的好。

毕竟,恨比爱,单纯简单地多。

恨地久了,也就忘了。而爱的久了,只会更爱。

**

翌日,许茉就去了医院,当医生无情地把那张检查结果交给她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感觉,无异于五雷轰顶。

颅内肿瘤压迫视神经,导致间歇性失明。肿瘤良性恶性暂且不明,待进一步检查。

看到那一行复杂的词汇时,许茉的思维尽数放空,只剩下那个可怕的字眼…肿瘤。

后来,许茉很丢脸地落荒而逃了。因为,她是真的不敢面对。良性肿瘤尚可动手术切除,只是手术的过程中任何一点细小的失误,都足以让她毙命。更不用说恶性肿瘤了,那是药石无医,空着等死的痛苦。

而她是个懦弱的人,只能选择逃避。

许茉也知道,延迟医疗会害死自己。只是,与其让噩梦排山倒海地到来,她宁愿选择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自己厚重的龟壳里。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染染才刚刚回家。学了一天的新知识,硬是拉着许茉说幼儿园的事。许茉听得很认真,她想把女儿的所有话都听进去。她忽然很无妄地想,如果脑子是个录像机就好了,那她要把染染所有的一切都录下来,这样时时想起,又能时时看到。

从门口传来了许茉最为熟悉的脚步声,许茉看着叶衍南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看着他越来越接近,视力…却也越来越模糊。

她把眼睛眨巴了好久,才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

眉眼深邃,脊背英挺,还是那个她爱了很多年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他看了她一眼,笑着脱下外套,走到她的身边,抱起还在她身旁叽叽喳喳的小女儿,对她说。

“小瞎子,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听王菲的《匆匆那年》边修这一章,居然看哭了麻蛋…

这个文快要结局了,作者菌在一个个收伏笔,好累。为了能让大家结局的时候看的爽一点,这几天可能不能做到日更了。

不过我还是会尽量日更的,大家放心啊。

差不多4w字就结局了,还会让下一本文的男女主提前出场。【pia~说漏嘴了】

我觉得新文会很虐,因为我每次想到都替梁淮则捏一把汗。

对啦!《盲目》的结局是喜剧,不是悲剧。这个结局我早就设定好了,大家放心很圆满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几天后,许茉将赵今沫约了出来。她觉得,现在已经是时候去面对这个离婚的真相,也是时候让他们三个人都有个了断了。

她,叶衍南,还有…赵今沫。

其实,许茉很不情愿把叶衍南和赵今沫的名字放在一起。只是思来想去,却还是觉得他们俩的名字更是般配许多。

咖啡厅里,欧美蓝调曲风有些醉人。许茉搅动了一下咖啡,铁质咖啡勺和杯壁碰撞在一起,泠泠作响。

看到许茉的时候,赵今沫不禁怔了一下。以往每次看见许茉的时候,她都是那副干净烂漫的模样,饶是她每次因为叶衍南的事,把她逼到死角的时候,她回给她的顶多也是一脸的不屑一顾。只是现在,她眉眼里的忧愁,让赵今沫不明所以。

赵今沫抛开对许茉那些该死的同情心,孤傲地在她对面落座,单刀直入:“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表姐,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许茉问的云淡风轻。

赵今沫冷笑:“能说什么?说你许茉怎么样抢了我想要嫁的男人,说你许茉怎么忘恩负义吗?”

“表姐…”尾音拖长,许茉认真地叫了她一声。她蓦地抬起头盯着赵今沫,目光灼热:“你不觉得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我当年宫外孕流产,你是如何居心叵测地离间我和叶衍南的吗?”

赵今沫脸色突变,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也猛地收紧:“是谁告诉你的?”

“舅妈。”

这两个字,足矣让赵今沫毫无反抗的余地。赵今沫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对于许茉保有歉意,所以说是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是想听我亲口承认,然后再羞辱我是如何无耻地离间自己表妹的婚姻的是吗,如何死皮赖脸地继续跟在他的身边是吗?”

赵今沫的情绪有些激烈,没等许茉开口,她已经又自顾自地说了出来:“好,那我就告诉你。当初听说你要去C大读研的时候我就留了心眼,我知道周锦程在C大,所以故意让叶衍南误会你是为了周锦程才要去报考C大的。起初,我以为我把这么拙劣的理由告诉叶衍南的时候,他会不信的,我甚至想好了之后需要罗列出的伪证。可没想到,他居然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我的话。”

赵今沫唇角微勾,语带自嘲:“许茉你知道吗?我认识他十几年,精明如叶衍南,我从来没见过他有这么容易上当过。因为他爱你,所以患得患失地像个傀儡。也因此,许茉…我更恨你了。”

“可能,我确实不如你爱他吧。”许茉望了一眼窗外,眼眶酸涩。

“我爱了他十几年,你哪里比得过。许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国吗?”赵今沫的声音已经不再那么尖锐,反倒像是在陈述难以忘怀的往事:“你离开我家去读大学之后,叶衍南就想方设法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不是傻子,我也看出了叶衍南的心思。我摊开了话题跟他讲,想让他跟我结婚,想让他远离你。结果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赵今沫冷笑,那样的笑声酝酿着眼泪:“他说他爱的是你,而这么多年,他只当我是一个优秀的助手而已。后来,我赌气出国,想用时间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意义不仅仅是助手,他是少不了我的。结果…等我怀着满心欢喜回国的时候,他已经娶了你,你们…已经有了染染。许茉你知道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啊。”

“对不起。”

许茉愣了很久,才硬生生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原本,她是理直气壮地可以让赵今沫低头的。只是现在,她反倒觉得,理亏的那个人是自己。不过想来,这样气势凌人,能让她甘于屈服的,也只有她的表姐啊。

赵今沫没有理会许茉的道歉,继续道:“后来,我利用叶老先生的赏识重新回到他身边。可能这样的途径为人所不齿,但是能留在他的身边,我也心甘情愿。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因为你要读研的事情有矛盾了,我又怎么舍得错过这个机会。他赌气出差,我就想方设法地跟了去。”

赵今沫的视线滞涩在不知名的某处,安静发呆:“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就一直跟着他。他一身的酒气,回到房间里就去洗澡了,他让我走,可偏偏那时候你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那个电话是我接的,我故意跟你说的很暧昧,就是想气你。而他也恰好因为周锦程的事在气头上,不愿意接你的电话,也是遂了我的心。”

她笑了笑,笑得毫无所谓:“后来他因为叶老先生支气管炎而去了法国,我回去之后听说你宫外孕流产了,就想着乘胜追击地,找了我妈一起拿我和叶衍南的事情欺骗你父母。结果也确实很让人满意,利用你许茉性格脆弱的缺陷,成功让你们离了婚…”

哐当——

话音未落,就有什么东西从许茉的包里掉到了地上,滚到了赵今沫的脚边。赵今沫下意识地低下头想去捡,才发现躺在地上的赫然是一支录音笔。

她怔楞的那一霎那,许茉已经从她脚下夺走了那支录音笔。

赵今沫对许茉是毫无防备的,因此在知道许茉在录音后,更是气急败坏:“许茉,你录了音之后,是想去放给叶衍南听,告诉他一切都是我的所作所为吗?许茉,我从没想过你会是这种人。”

许茉举起了那只录音笔,深褐色的录音笔镶在许茉的指尖,显得苍白而无力。她晦明不一地朝她笑:“表姐,如果我告诉你,那天被挂掉电话之后,我就因为宫外孕失去了我的第二个孩子,自己也差点因为大出血丢掉了半条命,你觉得…这样的答案会让你觉得宽心点吗?”

“而我那天打电话给他,是想跟他商量宫外孕的事情的。”

手指猛地收缩了一下,赵今沫蹙眉,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意气差点害了许茉的命。她虽然因为叶衍南而恨着许茉,但这样的恨还不至于想让许茉死。她只是…想让许茉吃吃苦头的。

她心里虽然抱有歉意,但口气依旧执拗:“许茉,把录音笔给我,我可以向你道歉,什么都可以。”

许茉拿起录音笔,转身就要走。

赵今沫一想到自己筹谋了数载,才好不容易靠近了一点叶衍南。如果许茉把录音笔给他,她这么多年的心血无疑就会功亏一篑。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啊。怎么可能甘心让他们重修旧好,怎么可能甘心让自己数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心里的想法驱使着她,她快一步走到许茉的身旁,从身后去抢许茉手上的录音笔。

身后有一股力气在拉拽着她,许茉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回头的瞬间,脑子里的血液一下子往头脑上冲,她就笔直笔直地倒了下去。

临晕倒的时候,她还是笑着的。因为今天的事情,让她知道了。赵今沫是那么爱叶衍南,比她想象地还要爱许多。

这样也好,至少有赵今沫爱着他,他也应该会很幸福吧。

“小茉!”

身体倒在冰凉的地面上的时候,她听见赵今沫惊惧地在叫她。

那个熟稔的称呼,她已经数年不曾听见了。

**

许茉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因为脑子里那颗肿瘤的缘故,许茉失明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失明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她知道,如果再继续延误医治,怕是自己真的要小命不保了。几天前,许茉也曾去咨询过医生关于手术的事宜。只是医生告诉她,那颗肿瘤长在脑子里,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的,手术难度都异常地大。

手指牵动了一下,许茉觉得手里似乎有个温温热热的东西。她用手描摹了一下它的轮廓,才蓦地想起来,这是那只录音笔。

“许茉,没事吧?”赵今沫故意放低音调,装作漠不关心。

“小姐,你终于醒了,要是你再不醒来,你姐姐就要急死了。”护士插了一句话进来,又默默地走开。

许茉听见赵今沫在身边,也不由地安心了下来。她循着赵今沫的声音,半偏过头说:“表姐,你可以扶我起来吗?”

赵今沫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了手,把许茉扶了起来。等把许茉扶起来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了异像。因为,许茉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是毫无聚焦的。

赵今沫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在确定许茉看不见后,她的声音里带着焦灼:“许茉,你怎么了?”她是知道许茉有夜盲症的,只是现在不是晚上,她又怎么可能会犯病。

许茉朝着她笑,一脸的无邪。只是看着她这样笑,赵今沫的心里就又沉了一步。

“许茉,我问你,你到底怎么了?”因为太着急,她忍不住晃了晃她的肩膀。她这才发现,现在的许茉,瘦得像是一张薄纸,让人心疼。

许茉挠了挠头,还在笑:“表姐,我看不见了。”

赵今沫的心直线下坠。

许茉竖起食指,抬起手指了指太阳穴的地方,说:“这里长了一颗肿瘤,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现在肿瘤压迫了视神经,所以产生了间歇性的失明。如果是良性的,可以做手术切除,但是因为长得地方实在太尴尬了,很有可能会一不小心死在手术台上。”

她又朝她笑了笑,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如果是恶性的话,那我应该只能等死了。”

赵今沫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许茉告诉自己她得了重病的时候,她的心里会那么的沉,沉到像是被灌了千百斤的玄铁。

她明明是应该庆幸的,庆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能够抢走她的叶衍南了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心里还那么的难过呢?

“许茉,你现在是想用谎话来骗取我的同情心吗?对不起,我不吃这一套。”赵今沫攥紧了手指,硬生生地憋出了这么一句漠不关心的话语。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呢?”许茉顿了顿,声音含笑:“表姐,你现在…只是心疼我了。”

“许茉你在胡说些什么?我送你来医院只是因为想要拿到录音笔,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许茉将手中的录音笔一点一点地摊开,呈到赵今沫的面前:“那表姐你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这支录音笔还在我的手里。”

思维敏捷如她,却也第一次被许茉问的哑口无言。

“表姐,今天的事…我觉得我应该跟你道歉。”许茉的目光很茫然,却也很温暖:“今天,我刺激你,逼迫你把当年的真相全都说出来,一是因为不甘心想要知道真相。二也是为了想要知道…你到底有多爱叶衍南。”

“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吗?还是你许茉愿意故作大方地,把叶衍南让给我了?”

“表姐,不要说的那么刻薄,你不是这样的人。”

许茉掂量了一下,把脚放到了地面上,她是想走到赵今沫旁边跟她说话的,只是因为失去视力,重心不稳的关系,差点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幸好…赵今沫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了起来,她才幸免于难。

“许茉,你到底想要干嘛?”连赵今沫都没有发现,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许茉淡淡地笑着,扶着她的手,自顾自地对她说:“表姐,我知道你爱叶衍南。而且,可能比我爱他爱的还要多。我比不过你,从小就比不过你。甚至在叶衍南这件事上,我也比不过你。你爱的义无返顾,但我却一直瑟瑟缩缩。其实,我一直知道我配不上他的。以前因为夜盲症,我成为了他的一个大包袱,时时刻刻都走不开。现在因为脑子里的这颗肿瘤,我可能更会成为他的负担,我不想再拖累他了。真的,再也不想了。”

“你想干什么?”赵今沫眉头紧皱。

“表姐,我想离开,远远地离开他,让他再也看不见我。因为,我不想再成为他的包袱。也不想他因为我脑子里的这颗定时炸弹,时时跟着我担惊受怕。这样的难过,我一个人有就好了,我不想要他也有。”

“许茉你这样的决定,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吗?”

“我不想要他的愿意,他为我付出了那么久,也应该够了。况且,如果真的要让他看着我死,我想我真的做不到。”

许茉的视力恢复了一点,眼前像是有烟雾在弥漫,迷蒙中许茉小心翼翼地握上了赵今沫的手。她看着她,弯眉浅笑。

“所以…未来我不在的许多年里,要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赵今沫自诩是一个女强人,流血也不会流眼泪。只是听到许茉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眼睛酸到发疼。每一个细胞都在酝酿着水意,逐渐充斥她的眼眶。

她抽开被许茉握住的那双手,尽量撇去语气中的心疼,冷静地说。

“对不起,你这样的施舍,我不屑。”

说罢,她直接转身离开。空旷的医院病房里,只有许茉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哪里。

举起手,许茉手里的那只录音笔还在。她驾轻就熟地按下了那个播放键。

一段空白录音。

作者有话要说: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

今天写一个关于新文的梗,→_→来分享一下,大家一起虐一下,摩擦,摩擦…

他是医生,从来只相信自己手上的那把手术刀。后来她死了,他只信佛。

往生超度,只待轮回。——《克制》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因为晕倒擦伤了手掌,许茉在医院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就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里很安静,连一向无处不在的张管家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许茉纳闷着走向二楼,透过楼梯口的转角往染染房间里看。

看到那副画面的时候,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手上的伤口按在了扶梯上,她连疼都没有发觉。

染染很乖巧地睡在了叶衍南的腿上,叶衍南则是专心致志地在给染染掏耳朵。小姑娘一副满意的样子,窝在爸爸的腿上,嘴角还漾着甜甜的笑意。大约…是睡着了。

许茉忽然发现,自己亏欠了他们太多。她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甚至,在未来,她也不可能完美地诠释这两个角色了。

她走上楼梯,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生怕门轴吱呀呀的响声吵醒了自己的小女儿。她从房门外探出头去看他们,在察觉到许茉的目光后,叶衍南很温柔地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把脚步放慢,一点点地坐到叶衍南的旁边。她笑着指了指叶衍南手上的棉签,叶衍南就会意地递给了她。把棉签交给许茉的时候,叶衍南还不忘压低了声音嘱咐她:“别掏的太深,她会醒的。”

“嗯。”许茉小心翼翼地把棉签凑近染染的耳蜗,轻柔地运用着指尖的力量,让棉签在手指间滚动。

耳朵是人类脆弱的器官之一。许茉知道只要手稍微一抖,染染就会疼醒,所以她更是专心致志了。她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染染狭小的耳廓,不敢用力又不敢乱动的样子,让叶衍南看的有点好笑。

看见染染的呼吸越来越沉的时候,他才轻轻地拍了拍许茉的肩,说:“好了,小瞎子别掏了。染染睡着了,我抱她去床上睡觉。”

许茉笑涡微陷,甜甜地对他笑,然后点头。那样的笑容,与睡梦中的染染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