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帝后番外

大梁新帝的后宫,最近极是热闹。

自先圣人离世,承宠过的妃嫔美人们被一旨送去了皇家寺庙,整个后宫正儿八经的女主子,除了原先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外,便只有新册封的皇后了。

可皇宫内,宫连宫,殿连殿,绵延开去一眼看不到头,便没正经主子,洒扫伺候的宫婢太监也省不了。

这几日,却只见一波又一波的宫婢太监们拎着小包袱,哀哀戚戚地自后宫倒夜香的角门走出去,再没见回来。

有消息灵通的立马便知道,圣人在后宫大肆清人了。

若说世上势力最盘根错节之处,一在这外事朝堂,二便在这诡谲后宫里了。

女人多,便是非多,尤其还是共用一条黄瓜的女人——这大约是众人公认,颠扑不破的真理了。因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争得你死我活,这诺大的后宫,整就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千娇百媚是武器,柔情万端是利刃,女人的战场,也是极其残酷而现实的。

纵观历朝历代,整个后宫史便是一场血泪史,只是不如真正的战场那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明晃晃罢了。

是以,这后宫里,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许一个不起眼的宫婢或太监,便是某些政治势力植入的暗桩。

圣人这一大动,拔的是无数势力的暗中心血,有那明眼的瞧出来,最近丢出宫的,多数是那姿容出挑的宫婢或心里活络的太监——

有人一进言,便进到了宰辅身边,妄图借着枕头风阻一阻这妖风邪气。

杨夫人听闻是然,于某日宰辅大人红光满面酒兴正酣地回府时提起此事,措辞歉然,道:“圣人这般行事,怕还是为了皇后,只皇后到底年纪小,不晓得其中厉害。将那些个年轻貌美的撇了,圣人要是……”

杨夫人抬眼见宰辅果真抿着唇眸现怒气,心喜道:“这世上也没有哪家的道理,在夫郎身边全放些歪瓜裂枣,好拘着人不让近身——”

“放肆!”

杨文栩一声叱喝下来,杨夫人忙连连点头:“恩,此举当真放肆!”

“老夫说的是你!”杨宰辅面色铁青地看着她:“蠢妇!圣人所行,也是你能议论的?!”

杨夫人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四十好几的年纪,眼红起来还跟兔儿似的,可怜兮兮地道:

“老,老爷何必说得如此严重!妾,妾不过是好心。”

“世上最怕什么?好心办坏事。莫说圣人无错,便是有错,也不是你一个后院之妇能谈的。”

杨文栩的好心情被这三言两句破坏得干净,转身便拂袖出门,扬长而去。

待人影走远了,杨夫人才擦擦眼泪,收起可怜相,脸色发冷,问身旁婢女:“老爷去了何处?”

婢女小心翼翼地觑她面色:“兰……”

话还未出口,便“龇”地痛嘶了一声,她捂着被狠掐的肩膀,“嘭”地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夫、夫人,老爷最看中的还是您啊,兰桂院那正热乎着,等淡下来,还、还不是随您处置!”

杨夫人连连冷笑,“以我当年孙家嫡长孙女之姿下嫁于杨文栩做填房,若非我阿爹……”她话说到一半,瞪了地下一眼:“还不出去?!”

跪地婢女忙不迭地出了门,杨夫人身后年老嬷嬷这才叹了口气:“夫人,人要向前看。”

孙家的辉煌只在过去,夫人与太皇太后,孙家只能支持一个,早在族长支持老爷当辅政大臣时,孙家便已四分五裂了。

“如何往前看?”杨夫人揩泪道:“他杨文栩忘恩负义。”

若非当年她阿爹是中书舍人,在上头属意选辅政大臣时,使了把力,哪里能让他得了这滔天权势?

“夫人慎言。”嬷嬷虎着脸道,杨夫人嘟囔了声,到底没说什么。

兰桂院内杨文栩听闻奏报,捋了捋胡子:

“夫人这般说的?”

暗卫轻声应“是”,他本以为大人该恼,孰料大人竟转头便无事状去了院中,抱着美人消磨时光去了。

***

宫中大动,对于底下人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后宫却难的得秩序井然,甚至因少了那些个各怀心思之人,显出了难得的清净。

麇谷居士拎着药箱,随着莫旌在诺大的皇宫内溜溜达达,以前因着圣德太后的关系,他是从未进过这天底下最金贵之处的,此时看着,难免感觉新鲜,只可惜这新鲜感过了三日,便看什么都是鱼目珠子了。

“蛮蛮啊,要不你与师兄我去别庄住?就这破地方,连喝口水都不自在!”

麇谷居士的大嗓门纵然是在十丈开外,依然是听得真真的。

林木苦着脸跟在杨廷身后,心道:老居士哎,莫要再鼓动我家女主子离家出走了,没看圣人脸都快绿了么?

杨廷一唇红齿白修眉俊目的美郎君,便拧着眉抿着唇一脸清冷示人时,依然是让人瞅得会眼呆了去的。

林木心中的碎碎念丝毫不影响居士的大肆鼓噪,杨廷掀帘进来时,便见自家娘子正支着下颔认真地听人大吐苦水,不带一点不耐烦的。

偏老不羞上蹿下跳,跟猴似的没消个停,不由鼻尖轻哼了声:

“信伯,依孤看,你这不是喝水不自在,恐怕是害了相思病,没处医了。”

“呸!呸!呸!小不羞说谁呢?!”信伯从前一张枯瘦老脸做这上蹿下跳模样时,还觉自在,偏此时顶着一张阳刚阔朗的俊脸,这般形容,唯余三个字形容:

辣眼睛。

被辣了眼睛的杨廷自以为找到了蒋师姐不肯与师兄复合的真正理由,握拳咳了一声,见自家皇后仰着粉白小脸自下而上地看他,在外浸淫的万千寒冷在一瞬间破冰。

麇谷只觉眼前一花——老母鸡变鸭。

自家冷漠无情的小师弟跟会变脸似的,一下子从一块死沉死硬的臭冰块便成了一汪融融暖暖的春水,薄唇含情,眸光含春,他煞风景地摩挲着肩膀似模似样地抖了抖,道:

“哎哎哎,老夫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了,师弟啊,快把你那口水,收收!”

苏令蛮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灿若春花,这师兄弟,回回见,都这么逗。阿廷的口水……

她笑得花枝乱颤,全忘了书院学的仪态风度,杨廷本被调侃得不自在,一见阿蛮这般开心,便又觉得,把这老不羞留着也是有好处,不仅能随时把脉看诊,还能逗人一乐,甚好。

只是口中却不饶人:“信伯,听说前日王爱卿还去了白草别庄一趟。”

“什么?!”

麇谷一蹦三尺高:“那贼匹夫又想去勾搭思娘?”

“不成不成,”他急得团团转,眼看便想拎着药箱走人,又被杨廷一言留住了:“信伯,若孤告诉你,孤有法子将蒋师姐邀来与你同住一宫,你当如何?”

“让老夫叫你爷爷都成!”

麇谷没好气地看他,显然是不信杨廷能做到。

自上回听这小子话,思娘回来是回来了,偏生一次好脸都没给过他。

这回阿蛮怀孕,思娘没肯跟来,道皇宫规矩重,住不惯,可麇谷晓得,思娘这性子虽别扭,可规矩却是半点不差的,既不是这个原因,便是不想与他这老头子呆一块了。

想一想,难免心灰意冷。

可再一想,又觉得还有希望,总比从前那僵成冻土毫无指望的生活,要来得有奔头多了。

“好。”

麇谷居士狐疑地瞥了他两眼,怎么觉得这小师弟的冰块脸有那么点不怀好意?

待居士每日一例的唠嗑结束,夫妇俩才得了块清净的私人空间,杨廷揽着她坐下,苏令蛮指尖在他襟口那梅花盘扣上滑过,眯眼笑得跟狐狸似的:

“师兄怕是不晓得,明日蒋师姐便会来了。”

“圣人无耻。”

杨廷说得一脸无辜:“这爷爷,可不是孤让他说的。”

见苏令蛮还待说,杨廷捉了她手握住,晃了晃道:“莫说这些不相干的,今日孩儿可折腾你了?”

苏令蛮这一胎,怀得半点不吃力,许是因从前底子打得好,除了一开始嗜睡了些,闻着荤腥犯呕了几回,后边便一直没甚动静了。

杨廷原还不放心,居士来一诊脉,他心里便安了,只是每日里,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

苏令蛮口中嫌他啰嗦,心里却又觉好似满上了许多粉红泡泡,欢喜从眼里往外骨碌碌冒泡:

“挺好,孩儿可乖了。”

“就是……”她迟疑道:“方才婆母来过。”

杨廷面上的脉脉温情一瞬间收了起来,在苏令蛮关切地抬头看时,才又换了温柔面色,牙齿发紧:“她来做什么?”

按惯例,他与阿爹关系寻常,如今又隔了一层君臣关系,君在前,臣在后,便更远了,单看杨宰辅只领了宰辅职,而并未有任何上谕加封便足见一斑了。

“她来与你摆婆母的款了?”

苏令蛮摇摇头,啼笑皆非:“她倒是说话客客气气,没甚派头,只是提点我说,女人怀了身孕,许多事不能为男人做,为子嗣计,便要晓得放宽心。”

话点到为止,可苏令蛮纵没有七窍心肝,却也不是蠢笨肚肠,立时便明白,这便宜婆母是要她劝圣人雨露均沾,莫霸着不放呢。

“莫理会得她,心比天高。”

杨廷冷声道,苏令蛮果然不放在心上,重新捡了件事说起,两人靠在一块絮絮说了会小话,不一会,苏令蛮便沉沉地睡去了。

杨廷小心地将人放到塌上,盖好被子,坐在塌上痴痴看了一会。

殿内暖炉烧得旺,小妇人睡得人事不知,露出被子的一张脸被熏得粉嘟嘟,透着股春日枝头鲜桃的水灵透亮,娇艳馥郁自不必说,更因身怀有孕而添了股勾人心魄的韵味,惑人心魂,又暖人肺腑。

杨廷看了许久,朝堂上那些风波诡谲带来的烦扰,便好似在阿蛮呼吸的一张一翕里渐渐淡去了。

“吱呀——”

门轻轻地被阖上,小八急急迎上来,福了福身:“圣人。”

“皇后睡着了,你进去服侍,轻轻的莫要惊扰了人。”

林木笑嘻嘻地看着自家主子最近唠神附体,朝小八偷偷挤了挤眼睛。小八果然蹑手蹑脚地进了去,杨廷又觉得这丫头心大,不甚满意。

“绿萝,赶明有空,将这小八好好练练,莫要毛手毛脚的。”

绿萝忙屈身应是,圣人自打得了皇后怀孕的消息便变得紧张兮兮,如是几日下来,她这般健朗的身体也觉得被折腾得不轻。

可她心里又有点暖,有点热——

毕竟任圣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到什么就补充的麻烦劲,也全为了里边的娘子,她活了这般大,见识得委实不少,可也没见着哪家郎君将自家夫人这般疼的。

折腾也都只折腾自己和底下人,完全不劳累到皇后。

这世道,男尊女卑好似是一生下来便定死了的规矩,一个茶壶能配上好几个茶杯,这个茶杯碰坏了,还能换下一个,以至于茶壶并不会对茶杯如何珍惜——

尤其是尊贵的华丽的茶壶。

偏圣人不一样,他事无巨细地关怀,生怕慢怠了皇后一分,便她这个不曾尝过情滋味的都能品出眉眼间的别样旖旎与情丝婉转,这是谁都插不进手的一份感情。

弥足珍贵。

绿萝想到上次无意间撞见的一幕,圣人这般清冷的郎君,对上皇后时,竟笑得眉眼弯弯,好似有满天星辰落在眸中——

若让长安那些待嫁或已嫁的小妇人们撞见,恐怕会让嫉妒啃噬了心扉,生撕了皇后的心都有。

绿萝安安静静地站着,便听那边圣人又下了道莫名其妙的旨:

“阿木,昨日你不是说,还有最后一批宫婢没遣回去?去里边挑十个出挑的送去宰辅府,便说:圣人赐,不可辞。”

绿萝知晓,必是今日来的宰辅夫人又惹着了皇后,让圣人不悦了。

圣人出气的本事,总这般粗暴直接一针见血——想必宰辅夫人今夜要咬断压根了。

宰辅夫人牙根没咬断,可也差不离,对着宫中送来的十个鲜灵灵娇俏俏的小妇人皮笑肉不笑地扯开了嘴角:

“嬷嬷,给林侍卫看茶。”

另一边已着人安排好这十人的去处了,毕竟:圣人赐,不可辞嘛。

不仅不能辞,还得好生供着,这世道,不论什么臭虫,沾了点圣人的气,便成了香的了。

苏令蛮睡了一下午,晚间醒来时听闻阿廷这决策,眼神动了动。

小八问她这般对婆母可有错处,只得了一个神秘的笑,挠了挠后脑勺,怎觉得娘子笑得跟早有所料似的?

朝中也有人风闻圣人之大手笔,家中大妇们有些地位的生怕与宰辅夫人一般,家中也领回来这些个打又不能打、卖又不能卖的搅家精,只唬得个个吹起了枕头风,不许再参合圣人后宫之事。

对妇人们来说,与大家相比,自还是小家更重要些。

一时间,朝堂之中对圣人后宫之事都噤若寒蝉,再不肯提一嘴。

林木与莫旌回头论起其中唯一置身事外却得了一批美人的宰辅大人,一边叹着艳福不浅,一边道,为何宰辅也应了圣人清理后宫之事

林木嫌莫旌榆木疙瘩:“这你还不明白?”

“清了人,一省些银钱,当然,咱圣人不缺钱,可没必要养那许多闲人啊。二呢,皇后怀孕,身边少些轻佻不安分的,也有利于养胎。咱宰辅大人,盼儿郎盼了一辈子,现下恐怕是惦记上盼孙郎了。”

杨家子嗣艰难,皇后怀孕,宰辅大人必是不希望这一胎出问题的,肯定会与圣人站同一阵线,莫说清些宫婢了,更出格的恐怕也会担下来。

皇后安安稳稳地怀胎十月,终于有一日,瓜熟蒂落。

史载曰:

传梁煊帝诞时,天地间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梁武帝大笑三声,道:虎子当如是!

第218章 帝后番外(三)

苏令蛮发动时,杨廷正在上朝。

料峭的冬日,连御花园内的曲池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纵使朝堂内小太监们自三更起便提早燃好炭盆,依然挡不住这清晨呼啸的北风。

这一年里,圣人的帝位早就坐得稳当无比,便那些从前政见不同各有打算的朝臣们,也都心悦臣服再说不出一句贰话。

可再英明的主子,也架不住底下人多,朝堂上常常会因着一桩事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个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撸袖子蛮干了。

这日的早朝也是如此。

圣人高居庙堂,华丽厚重的冕珠遮住那张天人般的俊颜,底下人为着香江的堤坝建设洪又讨论得脸红脖子粗。

户部苏侍郎就拨款金额扯皮,而工部侍郎最恨苏侍郎一毛不拔的吝啬做派,两厢吵得是热火朝天,跟生死大仇似的。

銮座上圣人支着腿,却早已不知神游去了何处,安静地好似一尊雕塑。

朝臣们早已习惯了圣人沉默是金,不吭声则以、一吭声必定音的做派,正说到关键处,却见从殿门口匆匆跑进来一个灰衣小太监,白脸尖下巴,一双眼睛格外活,先朝李公公点了点头,群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方才还安安静静坐着的圣人,蓦地直起了身子。

冕珠在剧烈的动作中碰撞,发出清脆的珠玉声。

——这是怎么了?

群臣们正自摸不着头脑,却见銮座上如一阵风过,方才还好端端坐着的圣人反常地什么都没说,便消失了。

只剩下李公公一脸神秘地微笑:“今日宫中另有要事,圣人让奴才与诸位大人道一声:退朝。”

随即人也颠颠地从殿后的暗门走了。

留下群臣难免面面相觑,虽说新帝平时为人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等闲看不到笑面,却也难得勤勉、素来守矩,从不曾在殿前失仪,此时却连句退朝都来不及说——到底所谓何事?

谢道阳摇了摇头,端方面上露出一点笑,叹了口气,率先出了大殿。

李褚焕与他并肩,难得笑了声:“这下,宫里可要热闹喽!”他在圣人身边多年,心中自然清楚,圣人鲜少失态,唯独在皇后之事上,总是拈轻怕重——这么算一算,宫中那位,恐怕也是到时间发动了。

谢道阳笑笑,并不发言,李褚焕耸了耸肩,道:“先生与苏四娘子的婚事,恐怕也近在眼前了。”

提起苏玉瑶,谢道阳眼里便突然有了别样神采,难得露出些少年意气来:“还有三余月,来年开春迎亲,请先生喝酒,。”

李褚焕拍了拍他,“好运道。”

这话两人都晓得分量。

听闻苏四娘子与当今皇后姐妹情意甚笃,现今还时不时受诏入宫陪同,圣人又这般着紧皇后,显见还有多年的恩宠,有这么一层连襟关系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谢大郎将来前程必定不小。

那边“经常受诏入宫”的苏玉瑶和鄂国公夫人蓼氏正互相搀着,直挺挺站在皇后的关雎宫内,紧张兮兮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祈祷。

房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却只见宫人们捧着水盆、巾帕等物进进出出的忙碌模样。

自古以来,女人生子都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早在太医院专司孕产的太医与麇谷居士诊脉,共同确定临盆日期近在眼前时,蓼氏便与阿瑶一同被圣人接进了宫里,专门开解、陪伴阿蛮。

至于阿蛮的亲娘吴氏,许是为了避嫌,自三月前来了一趟见过人后,便又赶回了定州——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将阿蛮撕撸出她那一房了。

“怎这许久没动静?”

苏玉瑶跺脚道,蓼氏拍拍她:“莫心慌,蒋先生在里边照应,不会有事。”

话虽说得满,可她藏在袖中的手,也忍不住发抖。她自己生了这么多孩子,自然知道,女人这头一胎,最是难捱。能捱得过去便罢,捱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