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得五日,她将四件法器摊在石床上,一字排开。这四件宝物乃同一器方打造,同样名为“碧幽”,属铜黄下品法器;其中三件泛着淡淡的绿色荧光,而第四件通体碧绿,泛着幽绿平缓的光芒,异常灵动,非前三件所能比拟,就算不是内行也能够一眼辨出优劣。可见在凝炼过程中神识引导十分重要,能否描绘完器纹可左右法器品质好坏,不枉她耗尽神识努力,终究还是换来了成功的第一步!

这前后一晃便是二十日,炼器大赛在即,萧瑶琢磨着自己也该出关着手准备了,遂将四件“碧幽”收入储物手镯,再瞅了眼镯内,囊中竟只余不到二十中品元晶,这炼器在没成前也是个烧钱活,两年只出不进,宣告着她再次变成身无分文的穷鬼。

抿了抿唇,她当机立断,先到市坊将这四件“碧幽”卖掉!

出了洞府,入眼便是漫天白雪,整片山脉都银装素裹,回想闭关前还是百花齐放之时,萧瑶不由感慨,四季变迁,时光流逝。

这时,洞府旁一半人高雪堆忽然动了动,她微愣,眨了眨眼,便见雪堆上白雪纷纷落下,露出一个人影来。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思路清理得差不多了,因为思考今天码字比较晚,所以今天字数还是少点。

五十四风雅苑

“骆道友?!道友为何坐在我洞府门前?”萧瑶愣了好一会,方才找回自己声音。

但见骆剑英不紧不慢站起,拍掉身上白雪,平静道:“我在等道友出关,不知道友今日是否闲空,可有时间与我一战。”

萧瑶表情讪讪,这都两年了,自己还以为他早就忘了,所以根本就没上过心。而此子却如此执着,光是这份坚持不由让人心生佩服,更何况他心至诚自己却是随口敷衍,多少也有些不厚道,遂不忍道:“骆道友,在此等了多久。”

骆剑英坦言:“不过三日,两年间我曾来过四五次,但道友洞府大门一直紧闭。”

萧瑶额角微抽,这骆剑英也太实心眼了,想着他每次来可能都会在自己洞府前坐上几日,要不是他表情举止无恙,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用情至深。看来有些话还是得要说清楚才是。

“骆道友,”她叹了口气,郑重道:“我并不想接受这场比试,也不愿再敷衍道友,道友还是请回吧。”

“为什么?”骆剑英认真看着她。

“因为没有理由,”萧瑶苦笑,这是他第二次问自己为什么了,可无论怎么解释就是说不通,之好投其所好,“骆道友想要和强者一战,但若无理由,我实力亦会大打折扣,给不出道友一场倾尽全力的战斗,就算如此,道友也要战么?”

骆剑英垂首,思索良久,方才抬头,目光坚定道:“不战,但我可以继续等,等到能让你有理由战的那一日!”

萧瑶再度无语,他怎么还是如此冥顽不灵,正要耐心开解,对方又道:“比试必须心志合一,斗者双方都要自愿,心无旁骛,方才痛快酣畅,才是真正仙家之战,潇洒恣意。我从不勉强他人,亦不耻耍卑劣手段,我可耐心等待,只要你是我骆剑英认定的对手,无论一年,还是百年,甚至百万年,只要活着我便会等。所以,我还会再来的。”

萧瑶听罢,张了张嘴,原本想好想的措辞是一句也说不出,不过骆剑英也不需要她说些什么,坐上飞剑,拍拍屁股,眨眼间便消失于千里之外。

而萧瑶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禁泪撒衣衫,很想当面问他一句:道友,其实你不是与我有仇便是暗恋我吧?不带这样执着的啊!如此纠结了一会,眼瞅着没办法劝说其放弃,她也只得作罢,心道:既然他有耐心等,那便由着他去吧,只要不妨碍自己怎么都行。

来到白玉城上城区集市,萧瑶打算将四把“碧幽”分别卖给四家不同店铺,前三把她挑了三家门面看上去不错的店铺,以五万中品元晶一把的价格卖出。这炼器虽是烧元晶,但炼好了元晶来的也快,眨眼她这身无分文的穷修便拥有了十五万元晶,不说一夜暴富,也算傍身有财。归还掉租借的炼炉拿回押金后,她掂量着最后那把“碧幽”,亦是品质最好一把,便朝着白玉城内最有名的商铺“风雅苑”行去。

这“风雅苑”位于浮空着的白玉别苑正下方,为白玉别苑所有,坐拥七座华丽小楼,楼间小桥流水,园林环绕,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名望世家的宅邸,实际却是白玉城内最大,东西最为齐全的商铺,里边七座小楼皆是商铺,分卖各式各样的宝物,据说里边的宝物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是梅山浮岛内大派大世家的精锐弟子及上位者喜欢光顾之地。

来到“风雅苑”前,萧瑶便看到门前停放着不少华丽兽车,进出的大多是带着面纱的贵女,要不便是跟着仆役的少爷,至于身份更尊贵者,一般是直接驾驭兽车飞入苑内。像她这样靠两条腿走过来的,几乎没有。不过苑内接待的侍婢并无因此便怠慢她,依旧笑容不变上前问道:“这位人,不知需要些什么,接下来将由奴婢为您引路。”

萧瑶打量了一下眼前女子,见其态度不吭不卑,修为亦是化神,心中暗道:这“风雅苑”果真大手笔,连接引的婢女都是化神期修士,不知内庭又掌柜会是何种修为。想着遂表明来意道:“在下有一法器欲卖,不知贵店收不收。”

女修微滞,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微笑,气道:“自然是收,但本苑有规定,能否请人先将欲卖之物借我一看?”

“好,”萧瑶大方的把那“碧幽”从储物手镯中取出递与了女修。

女修将长剑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铜黄下品法器?”

“是的,”萧瑶点了点头,并仔细注意女修表情。

只见自己点头后,女修眼中立刻流露出一抹明显的失望,态度亦没有之前的热情。但身为一名接引婢女,该有礼仪仍在,她将“碧幽”还给萧瑶并气道:“这位道友,还请随我来。”

“风雅苑”内七座小楼,其中六座皆有自己名称,分别为器、丹、符、阵、兽,法,顾名思义买卖各种与楼名相关的宝物。

女修将萧瑶引至器楼一间偏房后,便关门退下。她在屋内等候了半柱香晨光,便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修士,挺着肚子走了进来。

此人修为不过元婴,白白胖胖,生得一双绿豆眼,小眼珠一转,在萧瑶身上溜了一圈,方才开口,态度倨傲:“你就是那个要卖法器的?把东西拿出来吧。”

萧瑶微微皱眉:这白胖的圆球便是此座小楼中的鉴定师?也不知是否仰仗白玉别苑背景,待之道还不如方才的接引婢女。虽然对方语气颇为不敬,但她面上也没表露出太多不满,只静静把“碧幽”放到了桌上。

只见对方那白胖身躯颤巍颤巍朝前走了两步,淡淡瞥了眼桌上之物,不曾上手,便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道:“两万中品元晶。”

先前三把品相不如的都买了五万元晶一把,这把倾尽心血锻造出来的上品,却只值二万?这人是在诚心收购吗?不过萧瑶敢拿一把下品铜黄法器到此处贩卖,自然也会考虑过出现店大欺的情景,心中微有不悦但还不至于恼怒,只开口道:“这位大师,你连手都不曾上,就不怕鉴定结果有所差错?”

中年男修见一穷修竟敢当面质疑自己,当即冷一声,“哼,何须上手,这种垃圾货色,一眼便可分辨!“碧幽”在店中亦有,乃是别苑内造诣首屈一指的方圆师傅所锻,两器色泽相差甚多,你这件分明就是件次品,像你这样来行骗的,每日都有,没直接赶你出去已开恩。是要两万中品元晶还是拿着你这破烂货立刻离开,你自己选!”

看来自己是碰上一个无德的鉴定师了,萧瑶二话不说收起“碧幽”,她本意是想到这里让鉴定师鉴定一番,随便看看与这里炼器师相比自己造诣算是什么水准,借以推断这次炼器大赛选拨胜率,可惜…

“白玉城第一商铺也不过尔尔,”她只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苍劲有力的男音:“这位小友,且慢!”

萧瑶回首,便见从里屋走出一名满头白发,白眉长长,精神矍铄的老者。那中年男修见了老者,脸色顿时一变,原先的倨傲变成了卑躬屈膝,声音略带讨好道:“傅长老,您怎么来了?”

老者一脸严肃,捋了捋一侧白眉,冷冷瞥了他眼,“我一直就在里屋,是你声音太大了。”

男修脸色一变,连忙鞠躬道歉,“是小的不好,叨扰了您老休息。”

“恩,”老者不耐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再鞠了,并问道:“方才这位小友拿了什么东西与你鉴定?我可记得“碧幽”的市价为五万中品元晶,你怎么才开出两万?传出去莫不是要别人以为我风雅苑店大欺?”

老者虽然语气平平,但其中威严却不容忽视,男修又急又委屈道:“长老您有所不知,这位人拿来的‘碧幽’是次品,与方圆师傅锻造的偏差甚大,小的也是一时愤慨,言谈间方失了分寸…”

“哦,你说的可全部属实?”老者挑眉,目光却是看向萧瑶。

“小的不敢欺瞒长老。”

老者越过他,微笑着走到萧瑶跟前,询问道:“这位小友,我风雅苑开门做生意,最注重的便是名声,先前是我们这里有失礼数,还望小友莫要介怀,方才那把‘碧幽’能否再让我替小友重新鉴定一次?”

萧瑶眯了眯眼,心中却是道:老狐狸,若真有心主持公道,早先就该出来,待得自己要走,方才出声阻拦,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还是重新拿出“碧幽”抛与他道:“原来风雅苑也还是有能讲道理的,前辈,请。”

这话多少有些暗讽的意味,老者目光微有不悦,但很快便掩饰在两道白眉之下,专心研究起手中法器。

足足过了一刻钟辰光,老者方才抬眼,但并未马上将“碧幽”还与萧瑶,只是放在桌上,表情分辨不出喜怒,只听他道:“小友,这把‘碧幽’我花二十万中品元晶买下。”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更新!久违的三千字!

五十五选器炉

二十万?!一旁中年男修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这东西难道真是极品?!

的确,“碧幽”只是一把铜黄品阶法器,就算再极品,亦算不得珍贵,毕竟再高阶的法器虽然更好,但也不是低价修士所能使用,一些品质上乘的中低阶段法器还是相当受低阶修士所青睐,长老开出这个价格便是因此缘由?

连萧瑶也颇为不解,她锻造的“碧幽”固然品质不错,却也没自满到认为此器天底下第一,此器远不值这个价格。果然,下一刻老者又接着道:“当然,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友能够告知这把‘碧幽’是由哪位师傅所锻造。”

原来在打这个主意么?萧瑶恍然,但并未直接答复,只是笑道:“前辈可还没说此器如何,是否次品,先前的事尚未解决便来讨论买卖,是否有些不妥?”

老者白眉下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哈哈大笑道:“却是我疏忽了,小友这件‘碧幽’乃是难得珍品,是我苑内伙计学艺不精,污蔑了小友。”说着,他忽然气势一变,冷冷的对着中年男子呵斥道:“仗着学了些皮毛便来此显摆,真给我风雅苑抹黑,还不快给人道歉!从今天起你便到下面去,不用再坐堂里了!”

中年男修脸色惨白,如同霜打的茄子,顿时焉了下去,但又不敢叫委屈,连忙朝着萧瑶跪拜磕头道:“前辈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污蔑了前辈,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一狗奴才计较。”

萧瑶看着这先前还一副不可一世嘴脸的男子,瞬间变得像条狗似的,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要是自己这把“碧幽”只是普通货色,恐怕就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吧,顿时再看向老者的目光不由多了丝晦涩。

“八万中品元晶,”萧瑶目光毫不退缩,“恕我不能将锻造师傅透露。若是前辈同意这个价格,此物尽管拿去,若是不行,我再寻下家去。”

老者没料到一小女娃竟如此难缠,他开出翻倍价格亦不能使她动心,微沉吟了声道:“小友不考虑一下?又或者这位师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透露身份?小友说个大概外貌特征或是单字亦可。”

萧瑶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只委婉道:“前辈就莫要为难我了,如此苦苦追问,可是此器有什么问题?”

“这倒不是,此器确实上品,既是难得上品,我才想知道出自哪位大师之手,也好瞻仰大名。”老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骂:小狐狸!竟反过来套老夫的话。先前他在里屋时,隔着门帘便感受到这把“碧幽”上流动的元气,饱满充盈,早就想上手研究,但听得自己这方将价格打压至二万中品元晶,且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总归也是风雅苑占了便宜,故而不曾出面阻止,想等拿下后再仔细研究。谁想这底下的是个办事无能者,惹恼了对方,害自己不得不出面,功亏一篑。

此器他一番鉴定下来,表面虽不形于色,心中却为其锻造手艺惊叹不已。从事法器鉴定师万年下来,他虽无能力锻造,却也对炼器学问深入研究过,要想锻造出一件好的法器,对炼器者的力量,神识、掌控度,熟练度要求皆是极高。而掌控度及熟练度又决定了炼器师需要花大量时间与精力通过不断锻造来提高,精力的分散导致了大多数造诣高超的炼器师修为不会很高,多为化神期、炼神期修士,像在地俊星区还虚期的炼器师也只得主岛的万甲灵君一人!修为低恰巧又决定了神识的局限,须知高阶法器必须要凝炼,凝炼时神识是否强大乃是关键,世上力量、神识皆强大的炼器师又能有多少?

身为“风雅苑”器楼首屈一指的鉴定师,万年前他曾有幸一睹万甲灵君早期锻造成的一把铜黄品阶法器,那法器器身上反射的光泽以及周身流动的元气与眼下看到这把感觉可谓相差无几,据他所知在梅山浮岛内还尚无师傅可以锻造出这般品质法器,这“法器”若不是从岛外流入,便是岛内某位隐世师傅所锻造。作为“风雅苑”的鉴定师,若是后者则定要招揽,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他才开出高阶,买的不止是法器还有一条消息,奈何惜这女娃娃不肯买账。不过听女娃叙述,还是可以得出些消息,此器确实是人锻造,并且人她应该认识,否则定不会说为难二字。

老者想了想,随后微微一笑道:“这东西我要了,二十万中品元晶,既然已经开口报价又岂有再压价占小友便宜之理。在下傅春,乃是此楼的鉴定师,人称傅长老,若是小友不嫌弃,大家可交个朋友,今后若是还有类似的法器要卖,随时欢迎小友到我‘风雅苑’来,价格什么的一切好说,绝对会让小友满意。”

都说老人精,老人精,今次萧瑶也算见过一回,这傅长老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反正无商不奸,她也懒得计较对方先前的无礼,笑着接受道:“四海之内皆知己,小辈萧瑶,傅前辈气了,能和前辈交朋友,乃是小辈荣幸,若再有好物件小辈定会优先考虑‘风雅苑’。”

一番口舌下来,“碧幽”终于卖出,钱货两清后,萧瑶抛了抛手中晶石袋,又问道:“小辈还要买鼎器炉,不知傅前辈这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顿时,傅春眼中精光一闪:器炉?莫不是那炼器师傅要的?旋即笑容满面道:“不知小友想要什么样的,‘风雅苑’内有各种品质炼炉近万鼎,并拥有梅山浮岛上最好的器炉。小友可以亲自挑拣,还请随我来。”

萧瑶知道老者肯定误会了什么,但这就是她要的效果,遂笑眯眯泰然跟在他身后,至于那名中年男修,依旧跪在地上,直到二人离去,都不敢站起。

器楼共有五层,萧瑶跟着傅春上到了第三层楼,便见傅春指着左侧一处货架道:“从此层开始,卖的都是中品以上器炉,若是道友还想要更好的,可以到四五层去挑选。”

他看出来了,这女娃先卖法器再买器炉,是肯定不会选那些昂贵的极品,但是太差的估计也看不上眼,所以这一层的器炉却是正正好好。

不得不说,傅春眼光十分老道,萧瑶所想真与他猜得不离十,当她看到架子上的炼炉时,亦不由在心中暗赞老者好眼色。

两人在一边挑拣炼炉,这一层内还有不少人,大多都是常,看到傅长老竟陪同一名衣衫朴素的女修挑选宝物,都不由揣测起萧瑶的身份,就连这层掌柜也时不时朝二人偷偷瞥上两眼。

不过众人关注的目光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一对从上层楼下来的男女所分散。

这一男一女,容貌都是极好,女的明艳动人,男的则俊逸非凡。俩人身后跟随着六名仆役,可谓摆足排场,霎是引人瞩目。

掌柜的见二人步下扶梯,连忙上前恭敬鞠躬道:“少爷,小姐。”,就连那傅春亦上前招呼道:“少爷、小姐可是已经选好了宝物?”

男子笑回道:“已经选好了,正准备回去,先前有劳傅叔了。”

傅春捋了捋白眉笑得十分开心,“哪里哪里,能帮到少爷、小姐,便表示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些用处。”

“傅叔实在太谦虚了,在白玉城内论法器鉴定,您若数二,便无人敢做这第一了,”男子套了两句,便将目光落到不远处正在挑选炼炉的萧瑶身上,并问道:“傅叔,那位人是…”方才下来时他便注意到了,在白玉城中能让傅叔亲自作陪的人并不多,基本上他都认识,如今这名女修却是个面生的。

“哦,这位人想要买鼎器炉,我便带她上来看看。”傅春只是淡淡的一句带过,并未多做解释。

若是平常,傅叔肯定会介绍某某家族某某门派的少爷小姐,没名没号,这还是第一次。顿时,男子看向萧瑶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探究与好奇,遂三两步上前自我介绍道:“在下白玉别苑璩雾,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萧瑶先前一直专心致志在挑选器炉,并未注意到二人,这会忽然有人上前攀谈,乃是怔了怔,又见此人颇为爽朗大方,态度坦然,这才报上姓名:“在下重柔。”

见对方只报了名号,却并未言明出处,璩雾又再问道:“不知重柔道友是何方修士?”

萧瑶蹙眉,大家不过偶遇,哪有一上来便刨根问底的道理,遂不答反问:“璩道友有事?”

“噗”,璩雾尚未接话,他身旁的女子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雾哥哥,哪里有你这样问话的,这样别人可要把你当成登徒子了。咦?”就在女子在看请萧瑶容貌时,疑惑的脱口道,“这位道友,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五十六端倪显

萧瑶听罢,认真端详女子,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眼熟,再仔细一想,不就是两年前和着一群高手去捕万仞鱼的那位娇小姐么?想起这位小姐,当初那只年幼万仞鱼被五名高手蹂躏的惨象依旧历历在目啊,原来这二人乃是白玉子一双儿女。

“道友是不是两年前曾去过魔天潭猎杀万仞鱼?”女子双目明亮,唇角含笑,使得容貌更添一抹丽色。

“正是,”萧瑶笑着朝她拱了拱手“说来还要谢谢道友,当初道友好意赠药,奈何我却因体质问题无福消受,辜负了道友一片心意。”这位小姐虽然被人保护极好,有些天真烂漫,但本性却是不坏,所以她对此女并无什么恶感。

经她这么一说,女子明艳的小脸上渲染上一抹羞涩,颇不好意思道:“怪我想当然,考虑不周才是。对了,说这么久都未报上名号,实在有失礼仪,小女子璩珍,这位是我哥哥璩雾,我哥哥素来口直心快,说话不怎么会转弯,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道友见谅。”

“哪里,令兄个直爽之人。”萧瑶又看向璩雾那张俊朗的脸,默默在心中嘀咕:就是直爽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重柔道友莫怪,我并无恶意,”经自家妹妹提醒,璩雾这会亦发现自己把用在家里一套用在此女身上,忙解释道:“我敬傅叔,而道友是傅叔看得上的朋友,故而生了结交之意,不知重柔道友是哪家哪派修士。”

原来是因为那傅春的关系…,萧瑶心下顿时有了几分了然,也不再遮掩,大方道:“在下不过一飞升修士,无门无派,暂时在白玉阁领牌跑生活。”

璩雾微讶,他本以为此女会是哪个大派的精英修士,自古以来下界飞升的修士来到仙灵界开山建派,重兴师门的不少,若是本门在下界的弟子飞升至此通常都可以凭借身份玉符直接入门。没想到此女却是一介散修,还是在自家下分苑就事,让他更好奇此女到底有何本事能令傅叔刮目相看,不过眼下这话不能当面问出口,还得私底下打探或是去问傅叔。

想着,他敛去目中惊讶,气道:“不知重柔道友待会是否有空,难得道友与珍儿亦有缘,我们正好要去天香楼,逍遥公子乐苏在那宴请各方青年俊杰,道友可愿同去?”

萧瑶不曾听过逍遥公子的名号,但苏姓亦是白玉城内一大氏族姓氏,想来这宴请应该只是针对各名门望族弟子的私会,像璩雾这般身份或许可以不用顾忌随意携带外人同去,但自己却不会在没有主人正式邀请下冒然前去,而且她看出来了璩雾所说的结识也并不是那么的真心,有几分是好奇心使然,遂推辞道:“多谢璩道友好意,我待会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

其实璩雾也就是随口一提,答应或是拒绝他都不会太意外,不过对方拒绝让他更有好感一些,至少说明是个知分寸的,不似攀附权贵者,“好,既然道友有事在身,他日有机会再聊,告辞。”

接下来,他再辞过傅春,这才与璩珍翩然离去。

萧瑶继续站在原地挑拣着器炉,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将货架上炉子逐个摸了个遍,这才挑了鼎黑色,炉身上刻着麒麟异兽图的普通小炉,对着傅春道:“傅前辈,就这鼎吧。”

傅春看着黑色器炉,缓缓说道:“此炉‘清曜’,属正中品器炉,小友确定要买这个?”

说实话,他很是不解,这“清曜”乃是鼎无属□炉,中规中矩,并无任何出彩,放在这货柜上算不得最差,亦不算最好。这女娃娃手中有二十万中品元晶,完全可以买一鼎上品低阶器炉,都说一鼎好的器炉亦是炼器师一生所求,虽说炼器靠的是手艺但好的炼炉可以事半功倍,难道那位锻造“碧幽”的师傅对器炉并无要求么?

萧瑶不知傅春所想,她只是看道货架上动则十万中品元晶的价格,觉得这一个性价比最高,遂肯定道:“恩,就这鼎了。”

傅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交代掌柜的把东西包起来,给她打了个折扣,再亲自将人送出小楼。

眼见着萧瑶离开了“风雅苑”,傅春唤来先前那名引路的婢女道:“他日若再看到此女来出售法器,直接带她去见我。”

而萧瑶出了风雅苑后,在上城区内又兜转了几圈,确定身后无人跟随,便来到了白玉阁的藏院。如今离炼器大赛初试不过五日,与其再炼造诣,不如多看些籍,记认一些东极炼材要更为有用。

就在她专心为炼器大赛筹备之时,傅春那边却因那件“碧幽”而徒生了烦恼。

璩雾一踏入傅春屋内,便看到傅春眉头深锁坐在灯台前,手中正拿着一把长剑轻轻抚摸,对他进来是眼都不曾抬,只道:“少爷从苏公子那回来了?小姐呢?”

“珍儿回别院去了,我过来看看傅叔,”璩雾并不介意傅春的无理,自顾坐到傅春对面,提起桌上茶壶替自己斟了杯茶。在他心目中傅春就像族中长辈一般,并无尊卑之分,故而两人间也较为随意。他还知道傅春在研究上好法器时,都是如此,并非真的无理只是太过专注。

傅春又把弄了一会手中“碧幽”,方才恋恋不舍放下,望着璩雾道:“今日少爷可有收获?”

“过几日便是炼器大赛初试,今日乐苏邀请的多半都是欲要参加大赛的新晋器师,”璩雾边说边摇了摇头,口气略带嘲讽之音:“只可惜除乐苏几个熟面孔,那些所谓的高天赋炼器师多为沽名钓誉之辈,才或许有那么一点,态度比更傲,特别是其中一轩辕氏,既迂腐又可笑,想要白玉别苑屈尊贵招揽,还远不够格。”

“看来少爷是一无所获了,”傅春点了点头,又抬手抚摸了一下桌上“碧幽”,忽然含笑道:“说来我今日倒是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少爷会来这里亦是想问她的事吧?”

“傅叔明鉴。”璩雾目中带笑,并不否认。他的确是为今日那名女子而来,自从“昆仑境”试炼出现邪修后,父亲将此事上报至界主,如今整个东极都暗潮涌动。说起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灵魔大战早已不再只是单纯的灵魔二界之争,更是仙灵界各势力争夺功勋之战,届时战场无边界,不单是东极七十二个星区,还包括其他三灵界将会共同迎战。斗争是残酷,亦是建功立业最好时机,数以万计的门派家族将会逐鹿战场,排除邪道同时,亦为打响家族门派名号,扬名四灵界!于是纵使离灵魔大战尚有几万年光景,但面对这场神圣之战,越早准备越好,东极内七十二星区已经开始认真筹划。自然白玉别苑又怎甘落于下风,这第一步便是要笼络大批有实之士,增强巩固实力,所以他来便是抱着宁可错判一百,也绝不漏放一个的念头。

傅春自然是知晓他的抱负,并抱以欣慰笑容道:“难为少爷如此为本家所想,姬夫人知道后定会大感欣慰。”

说到自己母亲,璩雾不由会心一笑,但笑过同时垂在桌下的双拳乃是微微握紧:是了,这白玉别苑是母亲的,而非白玉子,他只是为了母亲!

“傅叔不谈这些,您还没说那女子到底有何本事。”

傅春再度将“碧幽”拿起,递与他道:“起初我是为了这件法器方才与她较好,锻造此器的师傅造诣堪比万甲大师。”

璩雾不懂鉴定,但法器中透露出的浓郁元气他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确实是把好法器,傅叔看重她可是怀疑此女认识锻造此器的师傅?”

“少爷聪慧,”傅春点了点头,随即表情便变得有些凝重,“但我也说了这是起初,后来此女离开后我根据她先前所报家门,到白玉阁查了查,却发现了疑惑之处。”

璩雾见傅春说道此忽然停了下来,奇道:“莫不是那女修身份有假?”

“不,那女娃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她还报名参加了今次的炼器大赛。”

“什么?!难道这把法器是她锻造的?!”璩雾可是着实吃了一大惊,那女修看起来温温和和,怎么都不像身怀强力的炼器师父。

傅春苦笑道:“不清楚,我先前便是一直在想此事的可能性,怎么看这个解释都是最合理的,但亦是最荒诞的,毕竟此女是名道修。”

语毕,他与璩雾同时陷入沉默。

良久,璩雾方才开口,“傅叔也不必着急,眼下线索甚少,我们瞎想反倒更容易迷惑,反正离炼器大赛初试还有几日,待此女上场一切便知分晓。”

傅春亦跟着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时间一晃,很快五日便过去了,初赛这一日,比赛所在的器宗堂乃是人满为患。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开始炼器大赛了,

五十七炼器赛一

器宗堂乃是白玉城内几大家商会共同出资所建的炼器房,矗在白玉城偏角一处清幽之地,平日专供一些名望家族门派炼器师聚堂交流。这说是炼器房,其实更像是座宫廷豪邸,里边亭台楼阁水榭花园皆有,十分风雅,主殿前有一大片宽阔空地能容纳不少人,亦适合举办各种活动,将初赛放在此处是再适合不过。

萧瑶来到器宗堂时,不早亦不晚,但器宗堂前却已是人满为患,各式华美兽车停泊在大门前,将进出的街道堵得是水榭不通。看得她咂舌不已,暗自腹诽:不就是个炼器大赛,至于么?待好不容易挤到了大门前,刚要进去,人便被两旁护门侍卫给拦下。

“请出示邀请帖。”对方口气干巴巴的。

萧瑶愣了愣道:“我没邀请帖,但我是来参加初赛的修士。”

对方显然有些不信,但还是气道:“那还请出示参赛玉牌,方便我等登记。”

萧瑶依言照做,这护卫拿着玉牌面上狐疑之色更显,直到验证登记完放人后,都不还有些晕乎。

而萧瑶刚入院,便有一名女修迎上前道:“这位前辈请随我来。”

女修将她引至中庭后又道:“此次前来观赛的人都在此,前辈还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