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虎接过包袱桂花已经到邻居家去借他们的驴了。等天□|上了驴笑眯眯的对桂花说:“娘啊,那我就回去了。”

桂花答应得极快,美得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条缝,又说:“我给小五做了点甜花生,放在包里了,到了那边你记得给他。”

天虎一边答应着一边扬鞭赶着驴走,看到桂花和王大贵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走,一直到都看不见了天虎才扭回来坐正,打开包袱一看,桂花给他烙了五张葱油饼夹着葱花蛋和咸萝卜条,还有一个小口袋,装着满满的花生,捻一个出来看,上面好像是裹了面又用油炸过,扔嘴里一尝倒是透着股甜味。

天虎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个娘倒知道心疼人。”回了段家把花生给小五,说,“这是咱娘给你的。”

小五打开口袋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一边说:“又有娘了?”

天虎蹲下也从小五怀里的口袋里掏花生吃,一边点头说:“嗯,又有娘了。”

等屋子里都收拾好了,家具也都摆上了,二姐叫来张妈妈说:“把人都叫过来,我也该见见了。”

红花嫁人了,临走前把箱子钥匙都给她了。在那之后她就没把钥匙再给另一个丫头,而是自己收着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也该管点事了。这几个月过得着实糊涂,是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在吴家明明事事都好,可到了段家之后她才发现其实自己事事不行。在吴家时,她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能跟着吴老爷学管家里的事,吴家银钱账目田地名册样样她都见过,她一开始认字学字就是用账册,写下的头一笔就是把庄上交回来的六十四两六厘的钱入进账内。

所以她觉得自己挺能干的。

可是嫁进段家后她才明白自己其实一点都不能干。段家门里的事比吴家复杂一百倍。

她明白过来了,她在吴家能干是因为有吴老爷在后面给她撑腰,屋子里的婆子丫头们都乖乖听话是因为有吴冯氏在上面压着。

仓促出嫁,屋子里一下子多补了几个丫头婆子,事情也多了起来。跟新来的几个人比,她自然是觉得张妈妈和红花更亲近些。米妹青萝几个都是后来买进吴家的,比不得出身吴家屯的婆子丫头,就是下人中间也要讲个三六九等。

二姐冷眼看了几日,心里清楚对那些婆子们不能硬顶着来,只能软和着慢慢笼络。而米妹几个小丫头,就是让她们出来管事拿权也服不了,何况经过红花这件事后二姐又明白了件事,就是丫头们日后总会出嫁的,既然留不住她们,这也就没办法信到底了。

她也没别的办法,出了门她更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离着吴家远了,没了吴冯氏和吴老爷在上面压着,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对屋子里的下人了。

怎么着才能让她们对她忠心?

她想来想去,人是越来越软和了,对着婆子和丫头们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她知道这人心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不是说当面这些丫头婆子们低头了,听话了,她们的心里就真的是这么想的。她不能用打用骂让丫头婆子们顺从她,那是最笨的做法。

她觉得人心换人心,她对她们好,工钱上也宽裕些,她们知道在她手下能过好日子,自然会老实呆在她这里的。

暂时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些,毕竟光软和就只剩下让人欺负了。她决定要是有人不服管教,有二心,她不多打骂,立刻就会将人卖掉。

第 93 章

像卖掉仙梦之后,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很是规矩了一阵。毕竟以前她也只是把人赶出院子,没真卖过人。那天那个姓马的婆子进来把仙梦拖出去的时候,二姐就坐在屋子里,米妹青萝几个丫头就在旁边,她端着茶,慢悠悠道:“这不规矩的……留着也是白浪费米粮,我可是不要的。”等马婆子把人拖走了,二姐又让胡妈妈去各屋里看一遍,再把话给各屋的人都学一遍。

后来她又笑着跟胡妈妈几个婆子说:“你们都是从吴家跟过来的,日后要是在这里住不惯了,还可以回吴家去,千万不要觉得就要跟着我在这里过一辈子了,要是想回去了,只管跟我说一声就行。”

她笑眯眯的,胡妈妈几个婆子的脸可是都僵了,个个都说自然是要跟着二奶奶的。

二姐就说有你们这句话就行,我先记下了。说完了让婆子们出去,她也没觉得轻松多少。这日子过得真累啊……

这时她会想起段浩方,家里没有男人不行啊。她开始想着要是他在家,他在她身后站着,那她对着下人们的底气也能硬一些。

现在这个段家里,上上下下都盯着她。魏玉贞、段章氏都憋着找她的麻烦,都想给她找不痛快。

她不能在这时再让自己的后院起了火啊。

她盼着段浩方回来,要是他回来,那是一定会向着她的。

想起了段浩方,就想起了那个孩子和小杨姨奶奶。按她的意思是根本不想把小杨姨奶奶接回来的,可她又想段浩方必定是记着他的儿子的。

她也不知道段浩方对小杨姨奶奶是个什么心思,但从根上说,那女人跟了他一段时候还生了个儿子,她才跟他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她心里没底。要是过年时段浩方回来了,见小杨姨奶奶还带着孩子住在段章氏那里,会不会在心里恼她?觉得她小气嫉妒?

就是要收服他的心也是日后慢慢来的事,她不能一开始就摆架子。她心里清楚这世上的事没有应该不应该的,像以前的杜家父母,杜梅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应该不偏不倚,应该疼爱她。可是有吗?

这世上的事,只有人要不要去做,没有谁应该不应该。

她不能觉得自己嫁给段浩方了,他就应该喜欢她,应该把她摆在前头,应该把小杨姨奶奶和孩子扔在后头。要是他的心里有小杨姨奶奶,她这样跟他硬顶只会让他更往别人那边去。

再说还有那个孩子。

二姐在心里打了几天的架,把自己说服了,才把人都接回来了。

她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既然人都接回来了,她自然要挨着个的见一见,认识认识,好歹都算是她屋子里的人不是吗?二姐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干’了,越来越有当家奶奶的派头了。再说这日后说不定还有多少个呢,不能不习惯不是吗?

张妈妈说:“二奶奶先见哪一个?”

二姐想了想问她:“这几日她们几个安分吗?”

张妈妈说:“棉花以前就是咱家出去的,如今她的年纪也大了,看着样子倒不像是个忘本的。”她坐到二姐身旁小声说,“这几日米妹几个天天陪着她,她倒是一点架子都不拿,还是那副小心样。”

二姐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总算有个省心的,只是希望她是真的省心。停了会儿又问:“……另一个呢?”张妈妈脸上一僵,先出去看了看门,又小心掩上帘子,这才回来对二姐说:“另一个还真不好说。”

二姐心里一沉,脸上只是一副奇怪模样,问:“这怎么说?”

张妈妈皱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二姐说,按说二姐跟那一个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张妈妈怕自己说轻了,二姐没当成一回事,说重了吧又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结巴半天才含糊道:“她就是不怎么说话。”何止是不说话,简直比个丫头还像丫头。什么事都是自己干,从不要人侍候,手脚还特别勤快,哪怕是跟米妹几个说话都不敢抬眼睛。吓得米妹几个丫头后来都不敢去找她了。

米妹说:“她好歹也算吴家半个主子啊,跟我个丫头说话还那样,我害怕。”

张妈妈跟胡妈妈几个商量了半天,都摸不出这个荷花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二姐还在等她接着说,张妈妈为难道:“……别的,我也不敢多说。”

二姐点点头,倒是能明白张妈妈的顾忌。就是她想起荷花时也是很复杂的,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日后养她一辈子也是没关系的。

二姐微微叹口气,说:“……先叫棉花进来吧。”

另一个她还是觉得能避一时就避一时,能晚一会儿见就晚一会儿见的好些。容她再想想要拿她怎么办吧。既然她都嫁进来了,有了小杨姨奶奶和孩子的那件事后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至少从她这边起,不会再主动给段浩方送人了。

就不提她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单说她还没有孩子,屋子里庶出的孩子不能太多。就这件事不管张妈妈她们怎么劝都没用,她不会再让步了。

棉花掀帘子进来后头没抬就跪下要磕头,二姐连忙叫张妈妈拉她起来,笑着说:“你还是从我屋子里出去的,不用这样拘束。”又叫人给她倒茶来,拉着她坐到身旁说,“这几年委屈你了,日后我自会好好待你。”

棉花低头答应着,二姐又叫人拿了一匹布和两枝钗给她,说:“这些东西你先拿去用,马上就要过年了也做件新衣裳穿。”

棉花又要下跪,被二姐拉住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弄这些虚的?我知道你的心就行。”

二姐又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搬过来缺不缺什么东西,月钱够不够用。她一边问一边仔细打量棉花,今年她也有二十三岁了,这个年纪在这里做通房已经是老了,只怕段浩方日后也不会找她了。

要不要把她抬成妾?日后也好有个依凭。二姐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掐灭了,再过几年等她生下儿子才说吧。

说了一通后见棉花倒比出门前更胆小了,二姐倒喜欢她这种知进退的人,拉着她的手温言道:“平常你没事了就过来陪我说说话,过了年我再给你配个小丫头,一些小事尽可以吩咐她去干。”

张妈妈在一旁听了倒有些惊讶,棉花说到底是个通房,本来就是个丫头,又要给她配个丫头,这是说日后要抬她当妾?再一想倒也能明白二姐的意思,看棉花的样子再过几年也不可能让二爷再进她的屋了,都是二十大几的人了,又没孩子,今后都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了,二姐想抬她当妾大约也是存着给她日后留个依靠的意思。

张妈妈叹气,这二姑娘也太宽厚了。对个上了姑爷的床的丫头也犯不着这么大方,抬成妾也行,只是一定不能在近几年。怎么着也要二姐生下儿子之后才行,等到二姐的儿子长大了,一家子也没什么事了,再抬她是最好的。

张妈妈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要把这些厉害给二姐说明白,抬妾这种事绝对不能多,尤其是从她这边开口的更是不能让人都觉得是应该的,这施恩也要施得让人知道这是恩而不会不当一回事。

二姐跟棉花说了大半天的话就说:“我也不耽误你收拾东西,你回屋去吧。”

棉花抱着二姐给她的东西站起来蹲了个福,转身要走,在门前停下,猛又转回来,扑通一声跪到二姐面前砰砰砰连磕几个响头!

二姐被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棉花就哭着说:“奴婢大胆求一件事!求二姑娘答应奴婢!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求姑娘答应!求姑娘答应!”她一边说一边使劲磕头。

二姐见她这样气得肝痛!还以为她是个省事的人,谁知道也有别的心思吗?给张妈妈使个眼色让她去关上门把人都赶远些,坐下平平气对棉花说:“你先别急着磕头,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对一旁的七斤说,“扶她起来。”

七斤过来一把将棉花提了起来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棉花挣着还要跪着说,二姐拍了下桌子说:“只管好好坐着说就行!”

棉花坐着不敢动了,抽噎着哭起来,结结巴巴的把事说出来了。

原来早在两三年前段浩方就不上她的屋子里去了,就是去也只是坐着喝喝茶吃吃饭,晚上也是一个人睡,她都是跑到旁边丫头的屋子里挤一夜。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胭脂的关系,她侍候段浩方几年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来。她也知道日后这屋子里年轻小姑娘是越来越多,段浩方就是再要找人也不会找她的。她也想给自己存条后路,想着没生孩子日后就是抬成妾只怕到老了也没个孩子能在跟前侍候上香的。慢慢的她就跟段浩方身旁的一个叫富贵的男仆好上了,她打听过那富贵前面有个老婆,可惜生第二个孩子时死了,孩子也憋死在肚子里了,现在跟弟弟一家住在一个院子里过,爹娘都死了,他还有个刚四岁的儿子。

棉花就想着她反正是个丫头,虽说侍候过二爷可到底没过了明路。再说富贵自己也是个死了老婆的,谁都别嫌谁。她到底长得漂亮,不几时就把富贵给攥在手心里了。又担心他弟弟一家反对,平时闲话时就话里话外的透出她以前病了吃过药,算命的说她这辈子都生不出来孩子了,就想找个有儿子的,那儿子她只会当成亲生的养。

第 94 章

她跟富贵一家子都算好了,段浩方那边自然是富贵去求,可她这边就要等二姐进了门才能跟二姐说,好让吴家放她出去。

今天好不容易二姐叫她过来说话,看着还是挺和气的。棉花就想着把事情跟二姐求一求,可她又听二姐的意思是日后要抬她当妾,这一吓就跪下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她,哪怕是一辈子当奴才她都心甘情愿!

她把富贵的事捡那能听的说了出来,然后就死命的磕头,哭求二姐允了这门亲事。

吴二姐听了气得眼前发黑!她吴家送来的丫头侍候完二爷居然勾搭了二爷身旁的男仆!这种事传出去大家都不用要脸了!

二姐哆嗦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棉花说:“去,给我捆了,拖出去卖了!卖得远远的不必让她再回来!”

七斤是个最听话的丫头,见二姐气得脸发白坐在那里直发抖,上前拧着棉花的胳膊用手帕堵了嘴就要拖出去。棉花听了二姐要卖她当时就吓晕了,张妈妈也是早就吓白了脸,一边叫住七斤一边对二姐说:“这可不能声张!只说她干娘想她,把她送回吴家去,在那边卖没人知道。”

二姐仍在哆嗦,女子的名声大过天,一人出事很可能会带累一大家子的人跟着受罪。棉花是她的丫头,是吴家送来的,她居然敢在二爷的眼皮底勾搭了段家的下人!二姐恨得直想立刻就把棉花扔得远远的,听了张妈妈的话才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那也正好,反正过年要送东西回家,就让她跟着车回去。叫天虎来,让他看着这丫头送回去!”

屋子里正热闹,外面有人敲门,七斤过去问了回来说:“外面有个婆子说是富贵的弟媳妇,过来求见二奶奶。”

二姐眉一皱,张妈妈凑过来说:“或者这富贵家的倒是真心想娶棉花过去?”

二姐想了想,看棉花,见她吓得瘫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哆嗦,见她这样,二姐也可怜她,要不是她私下勾搭人,而是悄悄跟她说想嫁出去,二姐也愿意结个善缘。坏就坏在没跟主人家说清楚自己就先跑去勾搭了,这个名声上就不会好听。

二姐叹气道:“你过来吧,这事你要是能等我进来再说想嫁人,咱们好好的给你盘算这才对。你现在还是二爷的人呢,这边就已经有了下家了,这说出去很好听吗?你就不怕人背后戳你脊梁骨?”

棉花哭得浑身颤,她也知道这样名声不好听,可她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富贵跟着二爷去南方做生意,日后出息大着呢,她又不是清白人,日后也生不出来孩子,不早一点把富贵抓到手里,等别人给他说亲,那她可怎么办?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外面说亲的小姑娘多是十六七岁大,还是黄花闺女,她拿什么跟人家比?除了张脸好看点,她也没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二姐见她哭得惨,说:“富贵的弟媳妇在外面,你跟她说了你要来跟我说这个吗?”

棉花抬起头一脸糊涂样,摇头说:“我跟她提过要跟二奶奶说这个。”

二姐想了想,说:“你躲后面去,我见见她。”

棉花不解的还想说什么,二姐给七斤使了个眼色,七斤过来拉着棉花就躲后面帘子里了,见她们躲好,张妈妈才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看着四旬左右的胖妇人,穿着身洗得发白的滚着蓝布的边的砖红色衣裳,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一进里屋来头也不敢抬就跪下给二姐磕了个头,枯树皮般的骨节粗大的手抱着一个包袱,人看着有些发抖,抬脸怯怯笑道:“给二奶奶道福,这是咱们自己家晾的一些干货,给二奶奶尝个鲜吧。”

二姐见她着实害怕,笑着让张妈妈扶她起来,又接了她的东西给她倒了茶过来,这才说:“这位妈妈不知如何称呼?我人小,不懂事,家里的人都还有些生呢。”

这婆子见二姐问话慌忙站起来说:“二奶奶这般客气,老婆子当不起!不敢当二奶奶称呼,当家叫贵水,二奶奶叫一声贵水媳妇就行。”

二姐连忙招手要她坐下,笑道:“原来是贵水妈妈。”又叫张妈妈拿了几样点心过来请她吃,说:“我平日里也没有人说说话,贵水妈妈日后常来陪陪我才好。”

贵水媳妇见张妈妈笑盈盈的拿点心请她吃,吓得又站了起来,捻了块小小咬了口,只顾干笑。

二姐又是让茶又是让点心,闲话了会儿就让张妈妈去后面拿些衣裳料子,再拿几个钱给贵水妈妈当个见面礼。

二姐笑着说:“贵水妈妈日后定要常来,我一见妈妈就心里喜欢呢!”

贵水媳妇一听这是送客的意思,立刻放下手中的茶和点心就跪下来了,二姐连忙叫张妈妈过来扶,贵水媳妇不肯起来,磕头道:“听金二媳妇说二奶奶最是善心不过,老婆子就大着胆子过来求二奶奶一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是我老婆子一个人的错,不关旁人的事!”话音未落连磕几个响头。

二姐听她说金二媳妇,稍稍想了想才记起来是跟段浩方到小院子住时侍候的夫妻,笑着虚扶一把道:“原来是金二妈妈认识的人,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闹这些虚的?”

贵水媳妇听二姐话里透着亲热,心中稍安,大着胆子抬起头来说:“二奶奶,今天老婆子来是想求二奶奶一个人情。”

二姐笑:“你直管说。”

贵水媳妇咽了口口水说:“奴婢家男人的大哥叫富贵的,是跟在二爷身旁侍候的。他的年纪也大了,奴婢就想着过来求二奶奶给奴婢的大哥指个亲事。”说着又磕下头来,“奴婢一家子都会念着二奶奶的恩情,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二奶奶的这份大恩!”

二姐笑问:“这是好事啊,积福的!只管说看上了哪一家的姑娘?我去给你问。”

贵水媳妇这下不敢抬头了,伏在地上发抖道:“……是,是二奶奶屋子里的棉花姑娘。”

二姐假做怔了下,笑着摆手道:“贵水妈妈定是说错了!那棉花是……”话不说完,只用眼睛瞟她。

贵水媳妇抬头看到二姐眼里的意思,磕头道:“奴婢一家求的正是这个棉花。奴婢大哥年纪大了,家里还有前边留下来一个孩子。说到底是奴婢大哥高攀了二奶奶屋子里的丫头,只求二奶奶给奴婢大哥这份体面!”

二姐松了口气,这事由男方家先来求就把之前棉花做的事给抹平了。这媳妇进来前她还害怕她是来说棉花勾引人的事呢,既然是来求亲的,她自然没必要非要做个恶人。

二姐放下心中大石,让张妈妈扶贵水媳妇起来,笑道:“既然是好事,我怎么也要帮你们一把。只是这事不独我一人作主,过年等二爷回来,禀过二爷知道再说。只是这话我放在这里,棉花也是我的丫头,我也盼着她过得好。既然从我这里把人求去了,日后她要是受了委屈我可是不答应的。”

贵水媳妇松了一大口气,喜道:“有了二奶奶这句话,奴婢一家子才算是得了大福气呢!万不会让棉花姑娘受委屈的!奴婢大哥是个最会心疼人的!”

听到贵水媳妇称棉花为姑娘,二姐心中赞她会办事。这话从男方家里传出去,日后就是有人说棉花侍候过二爷的事也能抹过去。

二姐又让人拿了些东西送贵水媳妇出去,等人走了掩上门,七斤扶着哭得没有个人样的棉花出来,二姐拉着她笑道:“哭什么?这是好事。他们家来求亲,之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你日后嘴上也要把着门!那些做吃食缝衣裳的事绝不能再透出去一丁点!坏了名声可不是玩的!”

棉花哽咽着跪下要磕头,二奶奶愿意放她出去真是她原来想也不敢想的事!她知道自己当初勾引富贵不对,为这个就是打死她也没话说的。是她连累了吴家和二姐,如今富贵他们家愿意娶她,她会把以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的!

二姐让她磕了个头才让七斤扶她起来,又交待她道:“这事还没禀过二爷,绝对不能透出一点风声去!要是让人知道了就是我也救不了你!这几天你就在屋子里呆着吧,也不要出去了。”想了想又说,“你先跟着七斤她们一起住,就不要再住新屋子了。”让她跟荷花一起住,二姐还真有些不放心,干脆让丫头们看着她,到哪里都一堆人跟着,这事禀过二爷和段章氏前还不算是板上钉钉了,要让人传出什么难听话就糟了。

二姐交待了一遍又一遍,棉花连连点头,她知道轻重。要是禀过二爷之前让人知道她跟富贵的事,段章氏就会立刻把她卖掉。

两主仆正说着,屋外又有人敲门了。不等七斤过去开门,米妹惊喜的变调的声音喊道:“二奶奶!二爷回来了!!”

二姐听了米妹的话一时傻了,张妈妈早跑去打开门,米妹气喘吁吁的进来说:“二奶奶!二爷已经到家了!”她连说带比划,二姐怔怔的听着,知道段浩方一刻前刚进的门,事先没让人回家来说一声,进门后就到段章氏的屋子里去了。

二姐听着已经是冷静下来了,让棉花先回屋去,她的事日后得了空她自然会跟二爷提。得了她这句话棉花蹲了个福走了,她这才对张妈妈说:“二爷晚上只怕是要在那边陪着她吃饭了,给我换衣裳,一会儿我也过去。”

张妈妈一边答应一边让丫头去烧水,自己跑到后面去翻箱子给二姐找衣裳。

二姐见一屋子人忙得脚不沾地,嘴上别扭道:“不必这么忙。”

张妈妈抱着衣裳出来笑道:“姑娘又说胡话了,快来过瞧瞧穿哪件衣裳。”

第 95 章

二姐心里还在发慌,段浩方一走大半年,她竟觉得跟他又陌生起来了。之前盼着他回来,天天想着他要是回来了这屋子里就不算是她一个人了,就有人能商量事了,可现在他真回来了,她又害怕了。

他是为她回来的吗?还是在这个屋子里他更想见小杨姨奶奶和孩子呢?那三天就他和她在南院,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对她那么好,两人那么亲密。可现在这个家里她在他心里仍是排第一位的吗?他一回来不是先去段章氏那边吗?

二姐穿衣裳的手就慢了,七斤和米妹围着她转,屋子里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这几个月从来没有过这么热闹。听着她们说着二爷回来了,二爷带了多少东西,家里这下日子可好过了什么的。

二姐只是听着,却不接腔。她突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盼着他回来了。要是他回来不向着她,不是为她回来的呢?

那他还不如不回来算了。

张妈妈捧出首饰盒子让二姐挑一会儿要戴什么,二姐正选着就听见外屋的门让人推开了,她抬头张望,张妈妈放下盒子出去看,一会儿就见她欢喜的掀帘子进来道:“二奶奶!是二爷!是二爷回来了!”

米妹和七斤都怔住了,二姐的衣裳还没穿好呢!两人快手快脚的赶着给二姐系带子扣扣子,段浩方已经进来了:“宝儿?你在哪呢?”

吓得吴二姐赶紧拖着没穿好的衣裳往屏风后躲,张妈妈张落着要让人端茶,段浩方一挥手让她退下,看着段浩方直接向屏风后去,张妈妈掩着嘴笑,红着脸拉着丫头们出去关上门。

二姐听见他的脚步声,见他走近屏风,急道:“你等会!我就出来!”一边慌手慌脚的掩上衣裳系腰带,可越是慌乱却是弄不好,正急得一头汗时,段浩方已经走到屏风后面来,她惊惶抬头,明明只是几个月不见,他却看起来像是又大了几年似的,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段浩方看着他的小媳妇脸蛋烧红衣衫凌乱的躲在屏风后望着他发呆,笑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抱住说:“让我瞧瞧我的宝儿长大了没?”

二姐刚要叫又忙掩住嘴,把声音都吞下去。让他搂在怀里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呼吸都乱了。

段浩方知道她不敢叫,粗喘道:“小东西!让我摸摸!”一边说手就探进二姐的衣裳里,沿着温软的肚子揉上去,握住一边道:“乖乖!可想死我了!”

二姐让他的手吓回了神,没想到他竟然一来就这样!她满腹的绮思归情都给吓跑了,什么陌生感也不必提了,他倒是一点都不认生,她也生不起来了。只连三赶四的捂着他的手在他怀里扭起来,又急又羞的小声说:“二爷!现在还是白天呢!”

段浩方笑:“咱这边是黑的。”说着罩下去,两人乱七八糟窝坐在屏风后的小凳子上,段浩方脱了她的鞋拢了她的脚在手中捏了两把,二姐强不过他,被他逗得忍不住踢了下,他笑了两声去扯她的裤子,细细的系带没一点用,二姐连忙捂住他的手,臊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眼睛泛红道:“二爷!不能这样!”

段浩方手一使劲就扯掉了她的裤子,抱住她的两条滑溜溜的腿说:“我就摸摸,乖儿,我可想死你了!”

二姐让他闹得也喘起来,仰起脸让他啃,怕他再使坏干脆两条胳膊死死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段浩方笑,小媳妇不懂男女之事,上身挡严了有什么用?下边才要紧呢。怕她着凉索性解了衣衫罩住她的两条腿,大手滑来揉去,捏着她大腿上的嫩肉段浩方的嗓子眼干得直冒烟,可二姐两条大腿夹得死紧,他的手兜着她光溜溜的两瓣屁股蛋子揉着说:“乖乖,腿开开让我摸摸……”

二姐埋在他怀里死命摇头,屁股夹得更紧。他的手就在那里摸,吓得她大腿上的肉都绷紧了。

段浩方小小拍了下贴着她耳朵根骂道:“小坏蛋!”手指一揉按住了她的后门说,“开开,不开开我就摸这个了!”

二姐让他吓得浑身冒汗,挣着小声道:“那个臭!”

段浩方手上不停,摸得二姐案板上的鱼一样活跳跳的,他贴着她的耳朵根吓她道:“不臭,乖乖哪里都不臭。开开,不然这个可疼。”

二姐让他摸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细细颤着,见实在逃不过,怕他来真的,吓得抖着声音求他:“好二爷,饶了我这回吧!”

段浩方在她背上摸了把,沾了满手的汗,就着汗把手指往她后门里插|进一个头,二姐唬得猛得推开他跳下他的腿就这样往屏风外跑!

段浩方一把将她扯回来抱到怀里护住,乐得大笑,搂着她倒在炕上说:“小傻丫头啊!穿这样就往外跑?”

二姐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又怕他再使坏,一时急得更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段浩方本来也只是想解解馋,没打算真做什么,只是一沾上二姐就有些刹不住手。搂着她倒在炕上长叹一声,扳过脸来亲了口道:“等过了今年你及笄咱们就可以圆房了。”说着狠狠在二姐嘴上亲了口恨道,“我的媳妇啊!你可要把你男人给憋死了!”

二姐见他不来了立刻松了一大口气,听他这么说心里发甜,偏头躲在他胳膊下笑,段浩方抓她出来拉着她的手说:“晚上非让你知道厉害不可!”一边说一边抓着她的指头啃。

两人笑闹了阵,张妈妈在外面喊道:“二爷!太太叫你过去吃饭了!”

段浩方这才放开二姐,给她将衣裳理了理叫张妈妈进来给她换衣裳,见二姐又躲到屏风后去不由得大笑。

等二姐换了衣裳出来后两人一前一后到段章氏的屋子里去,晚饭已经摆好了,段章氏也换了套新衣裳,喜得上来拉着段浩方说:“回去换个衣裳也花那么多时候!菜都凉了!”

段浩方挽着段章氏坐到桌前也不去管二姐,段章氏坐下后推推他给他使眼色让他去拉二姐过来坐下,他一脸不情愿。

二姐大大方方的坐下后,段浩方皱眉道:“侍候娘去。”

二姐立刻站起来端着壶就要给段章氏倒茶,脸上堆着笑道:“娘喝水!”

段章氏苦笑着把杯子拿开,把她按到椅子上说:“都要吃饭了喝什么水?”转头又对段浩方说,“她小孩子一个,侍候什么?能把自己收拾好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