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霂见叶青霄冥顽不灵,父亲更是也一同中了邪般,无比信任扬波,深深无力,心灰意冷。

温澜却是微微一笑,过来要牵住青霂的手。

因蓝氏不在,青霂同她和徐菁母女一架车。还有白氏那头,虽是禁足在院里反省,这阖家都出门,连青雩都带上,老夫人心一软,便叫她也一道去。

叶青霄一见温澜的动作,便瞪了她一眼。

温澜怕惹得叶青霄又汪呜叫,手一错便只隔着衣袖在青霂腕上搭了一下,“霂姐儿,我们到车上去吧。”

青霂见到两人再次眉来眼去,灰心之中又挣扎着冒出一点念头,不行,不能放任如此。

叶老爷子夫妇一架车,其他女眷又分了两架车,叶青霄自个儿骑马,偶然同祖父母一车。

徐菁因到叶家时间还短,不大了解,倒是青霂在车上说了说叶老爷子要访的那位道长,“祖父崇尚的是丹鼎派,不过他不大服丹,从前都是炼的心丹,就是用自己的身体作鼎炉,在脏腑内存想炼丹。”

徐菁觉得玄得很,而且有个念头不大尊敬,只是若寻仙问道有用,老爷子现在也不会每天还精神不济了。

“祖母说,妙华山上住的那位庄道长是白海琼天师的亲传弟子,乃丹鼎派的高人,仙迹早便流传到过京师,这次北上弘扬道法,祖父哪里按捺得住。”青霂提起这些来,也是半信半疑。

平素大家都会拜拜佛念念仙人,可凡人的仙迹,便要存疑了,他们大户人家,更见多了拿神佛巫术做幌子的江湖骗子,高人到底是可遇不可求。

到了妙华山下,先在大慈院安顿下来。这妙华山挺拔不群,景色壮阔,佛家道家都争着在这里修行,一座山从山脚到山顶便有三座道观、佛寺。

女眷们在这里拜菩萨,叶老爷子却还要上去问道,他身体不佳,故此,稍微平缓一些的路可乘腰舆,若是险要则需搀扶了,好在妙华山的路几经休整,已然没什么险处。

温澜看到叶老爷子上了肩舆,心中暗叹口气。叶老爷子年纪大了,已是时而精神时而糊涂了啊。

他方才自己都在感慨,年轻时也常斥责肩舆、腰舆之类,以人力代畜力,有悖道德。牲畜不可登之处,宁可自己爬。如今老了,急着问道,竟也不得不乘腰舆。

曾经宦场沉浮,现如今在仙人之说中寻求慰藉。

这般样子,让温澜想到了陛下。近几年,宫中也有道士、和尚出没,虽然没能借得大势,翻起什么云雨,但足以证明陛下确实有寻仙问道的心了,毕竟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从梦中情形看,也寿数将近。如今,还是中宫劝着才没有用丹方。

“好了,你快扶着祖母。”

白氏略尖利的声音把温澜拉回到烟火人间中,回首一看,白氏正殷勤讨好老夫人,叫青霁去扶老夫人。她如今管家权也没了,家中下人对二房虽不敢克扣,态度却大不如前,令她好生失落。有了机会后,也愈发上心侍奉婆婆,想着婆婆向来喜欢女儿,便提点着青霁也多尽孝。

老夫人对白氏仍淡淡的,但对着孙女还是露出笑容,“好,霁姐儿牵着妹妹,咱们一道走。”

叶青霄也被留下来照顾这一帮女眷,唯有大管事跟着叶老爷子上去了,徐菁让人取了铜钱同他去给院中的姑子,吩咐吃住。

白氏看得眼热又心酸,往常支钱都是从她这儿,家里的仆婢管事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现如今,她自己想住个朝向好的房间,都不好说。

一路劳累,众人先在大慈院用了斋饭。

而后老夫人照例是拜佛、布施,买了些手抄的经卷。

徐菁思及扬波的婚事,也极为上心地默求菩萨保佑,她极想这自小离开自己的孩子能多相处些时日,但年纪到了不可再拖下去。

温澜却好像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一般,在旁低声说道:“阿娘可为父亲求求前程。”

徐菁恍然,“也是要求的。”

温澜在徐菁的手背上摩挲一下,“阿娘近来身子调养得不错,不需忧心那许多。”

徐菁带着淡淡的忧色道:“……我知道你长于谋算,若能多为自己考虑便好了。”

温澜没说话,也许她想要的和徐菁想要的不一样。

……

女眷们正在吃茶听经,先前和老爷子同去的管事忽而满身汗湿地赶来,老夫人一见他,惊讶地道:“你怎下来了,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管事汗颜道,“是老太爷想叫大家都上山去。”

这可怪了,先时说好了,老太爷上去访仙,她们在下头求佛,怎又把她们也上去。

管事怕被姑子们听到尴尬,凑过来些小声道:“那位庄道长神通广大,午间用斋饭时,竟然招来了九天玄女,老太爷这才急让您诸位也上山。而且庄道长有些丹药,但未谋面者不给,无道缘者也不给。”

这一屋子人都面露异色,世上竟真有高人,能够将九天玄女也招来?那她们不去看看倒是不行了!

老夫人半信半疑,说道:“真有这样灵,你可看到了?”

管事摇头,“小的哪有那样的仙缘,但老太爷说看得清楚。”

青雩拽着白氏的手,“阿娘,我们可以看仙人?”

白氏也正激动着,公爹成日介修仙修的整个人都缥缈了,竟真访到高人,又想起什么,“娘,咱们这里才刚拜完观音,上去了,道长能见咱们吗?”

这一语令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是啊,而且现在上去,与大慈院的尼姑间岂不尴尬。

倒是温澜轻轻一笑道,“祖父既然访到了高人,想必一两日也不会即刻下山,我等拜完佛也必是要去候着的。此处已布施过,上山也无妨。”

老夫人轻咳一声,“说得也是,老三媳妇,你和师太说说,我们上山去迎一迎。”

既有仙人至,老夫人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她真是好奇极了,这次还真叫丈夫访到仙了?

这厢都决定了,在外头指挥下人整理的叶青霄才得到消息,又要重新装车,他惊愕地道:“九天玄女?这……”

若非传这消息的是他亲祖父,他简直要笑斥了,真是荒谬至极。僧道之流,虽有德才具备之人,但更多妄立名号,诱骗百姓。烧香布施,养身休息可以,谈及鬼神便可恶了。

可惜,有时候愈是上位者、年长者,愈容易陷于神仙之说,令人无可奈何。

但即便要劝解,也得上山再说,叶青霄急急让人将部分物什寄放在大慈院,然后再与家人一同上山。

女眷们乘着腰舆上山,路上犹在讨论此事真假,提起远近流传的仙人事迹,以作对比。

叶青霄闷声道:“真神仙如何能招之则来,呼之则去。”

众人沉默一瞬,觉得老四说得有道理。

白氏又犹豫地道:“可庄道长不是仙师白海琼的亲传弟子么,听说白道长活了一百三十岁后,羽化登仙了,民间还有拜他的哩。”

叶青霄可笑地摇了摇头,不禁去看温澜,盼着她能说几句。

京师三教九流,什么样人物没有,皇城司哪个月不处理一把巫蛊、淫祀之事,再往上乃至自造谶语、假借鬼神名义这些把戏,温澜应当再熟悉不过。

若是由她来说服,定然是深入浅出,一语中的。

可惜,温澜一点也没有要出言劝阻的意思,反而带着笑意问道:“管事,我们上去还能见着仙人么?祖父有没有说仙人的形容?”

大家都忘了问细情,只顾着追问仙人是否真的存在,此时也侧耳听去。

管事瞪着眼睛道:“呀,这个,老太爷说道长招来了九天玄女,原要聆听仙音,但玄女只在空中冷眼看了片刻即离去了。道长说,唯有仙缘极深之人,或人间天子,方可一叙。”

这下子,彻底没人理会叶青霄了。

玄女在空中?那是怎样的情形,岂不是和画儿里的神仙一般,踏云而来。

女眷们叽叽喳喳起来,叶青霄只能满腹牢骚地看了一眼温澜。

待到了山上时,已是接近傍晚,叶老爷子一见到他们,便对徐菁道:“老三媳妇儿,你检点一下带的钱物,我要布施万贯给道长。”

众人皆惊呼,万贯?

叶老爷子凝眉道:“庄道长受京中贵人相邀,原要进京,若是到了京师,我们再难得见了,我也是恳求之下,才令道长多待些时候,好为你们讲经,面赠些丹药。”

叶青霄道:“付了万贯,怎么还能叫赠呢?”

“庄道长并未索要钱资,是我知道道长欲在京中修建道观,自愿捐助。这是在道长答应我之后,我方才提出来的。”叶老爷子强调道,“你们未见到玄女下凡,庄道长更是极有智慧之人,非比寻常俗流。”

徐菁面露犹疑,虽然是叶老爷子的吩咐,但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她一时有些犹豫。

反倒是白氏热切地道:“父亲,庄道长可能测算命数?”她倒是有心算算丈夫的官运,若能知道,这钱花得也值啊。

徐菁侧目去看温澜,见她微微颔首,这才低声道:“没带这样多交子,得命人去取。”

“祖父,我们还能见玄女吗?”

“庄道长在哪儿呀……”

“父亲可得了丹药?”

你言我语之中,温澜对徐菁耳语几句,带着移玉走开了,他人只以为是去更衣,并不在意。

唯有叶青霄看准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妙华山,等上一会儿就走另一条路去堵温澜了。

“你怎么不拦着些?”叶青霄就差没抓住温澜了,只是顾忌这里或有外人出没。

移玉一见他,便自觉地走到一旁去守着。

温澜将手里的帷帽转了几下,戴在头上,“四哥来了,那随我走吧。”

“嗯?”叶青霄听她口气怎么像是知道自己会跟过来,“走哪儿?”

温澜冷静地道:“四哥废话太多了,那种人不打怎服得了?”

叶青霄:“……”

第24章 高义

“我此来京师,不过炼了两炉丹,一路遇着有缘人与道友,已散出去大半。过些日子进京了,还待再炼丹,需得向道友借些水火。”庄道长对挂单道观的观主说道。

观主忙道:“道兄只管吩咐便是。”

庄道长从壶卢里倒出三粒红丹,“这三粒回春丹赠予道兄罢。”

观主捧了丹药一嗅,面露喜色,“感激不尽!”

两人又闲话几句,观主便退出房外,庄道长站在门口相送,待他走出院子,便回身关门,房门刚要关上,一只穿着皂靴的脚踩在门上,抵着不叫阖上。

庄道长抬眼看去,原是一个俊朗青年,身旁还有个戴着帷帽的人,那垂布长至膝盖,下头挽起衣摆,只露出裤脚与靴子,也辨不清男女。

庄道长端着架子,沉声道:“二位……”

只说了两个字,那戴帷帽的人一脚踹在他下腹,他倒头栽在地上一滚,发髻都散了,神色惊恐。

庄道长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相反,他剑术极好,因此对刚才那一脚感受更深,这力道、着处都刁钻无比,挑着他最软处,一脚踩上来,他浑身无力,嘴唇都白了几分。

也因此,以庄道长的江湖经验,敢笃定帷帽下应当是个男子,而且要么是经年的街头无赖,要么就是刑狱老吏,他的剑术毫无挥洒余地。

趁着庄道长一点气力也没有,温澜将门关上,抢过庄道长的壶卢,倒出丹药来闻闻,又刮下一点粉末尝罢,“倒还有几分能耐。”

庄道长虽然是个“装神仙”,但丹方倒研习得不错,医术大约也可以,这回春丹炼得很有火候,少量服用可强身。

温澜把壶卢里的丹药全都磕出来,拿布一包便卷走了。

叶青霄:“……”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温澜看到,便从里数出几颗给他,漫不经心地道:“回去七日服一粒,小儿减半,补得很。”

叶青霄:“…………”

庄道长挣扎着坐起来,“两位,两位施主——”

他听着这戴帷帽之人声音清越,动作利落,愣是没往女娇娘处想。

温澜将一根手指竖起来,隔着帷帽放在唇前,“还未到你说话的时候。”

庄道长面色青白,隐含屈辱,他走到哪里都是神仙人物,纵有慢待,也绝无这样粗莽阴毒之人,连给他开口或出手的机会也没有,一下将他打落在尘土里,灰扑扑的一点儿神仙样子也没有。

——这么说吧,就连先前还对露脸有一点顾忌的叶青霄,这会儿也毫无感觉了。这若是真的神仙人物,能引得仙人下凡,那为何还不动用他的仙术?

温澜将床幔扯下来,绞了几下从庄道长的手缠到脖颈,一下提起来,“四哥……”

叶青霄只见温澜一下闪身,拖着庄道长让出去几步,露出后头竟有一名提着剑的道童,他没想到房内还有人藏着,还待偷袭,连忙合身扑向前,提起竹凳架住剑,转腕把剑连同竹凳跑开,又提着道童的发髻锤了他几下。

道童功夫本就不高,立时软了下去,被叶青霄提溜在手中。

温澜摁着庄道长,捂住嘴巴狠狠揍了几下,也不打脸,专挑暗处,把个神仙打得涕泪横流。

庄道长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自己得罪人了,只是嘴被捂住挣扎不开,只能泪眼蒙蒙地对道童示意。

谁知原本呆呆惊看的道童一个激灵,忽而拔腿就往外跑。

庄道长:“……”

叶青霄和温澜也不拦,道童一开门外头就有只素手抓住了他的发髻,就手往门板上一磕,立时鲜血长流,再往里一扔,阖上门。

从头到尾,也只露出来过一只手,顶多再加一截手腕。

道童头晕眼花,把脸上的血一擦,好歹还有几分机灵,立刻跪下来道:“两位爷爷,我们初到京师,还未来得及拜访各位同道,若有得罪之处,愿意赔礼,只盼示下个章程!敢问两位是哪门哪派!”

他们只当京师水深,来的是同道。

温澜却又加了三分力道,庄道长的惨叫被堵在喉间,只有一张脸紫胀了。

叶青霄不忍侧目,“够,够了吧……”

“我说过了吧,还未到你们说话的时候。”温澜冷冷道,她将如同一滩软泥的庄道长丢在地上,这才道,“我说,你们听着。”

庄道长和小道童都忙不迭地点头。

“我不管你们想走哪条通天道,现在都死了这条心,自回南方去。”温澜漠然道,“也劝你千万别把辩解的话说出口,你既在人前说九天玄女唯有道缘深厚之人,或人间天子才可一叙,打的不就是到御前的主意。”

庄道长额上冒出了冷汗,尽是被揣度清楚的心虚。

叶青霄倒没想到这么多,他只以为庄道长是来京师布道,拢些钱财的。

不过一想倒也是这情形,往年陛下绝不会接见僧道之流,近年倒是松动了,偶有僧道在宫中出没,虽没什么大名声,但好歹是混到御前去了。

想来各处三教九流之人,都动了钻营之心,还有特意上京来的。

温澜眼神闪烁,方才,她言有未尽之意。

庄道长只是许多前来京师谋算的三教九流之一,她并不认为这些僧道是单单的闻风而来,毕竟没有路子,来了也不过和京师从前那成百上千的僧道一般混迹市井。

这般样子,倒更像是受了有心人的煽动,妄图蛊惑君心,也与温澜梦中陛下临终前那段日子,京师妖风四起、谣言纷纷的情景相应呢。

温澜正暗忖之时,只听叶青霄好奇地道:“那九天玄女到底怎么回事?”

“九天玄女,不就在你手中?”温澜回神,随口说道。

叶青霄看了看那小道童,还真是眉清目秀,身形娇小,他反应了一会儿,惊呼道:“是他假扮的?”

他只想着所谓九天玄女下凡,里头有些障眼法,却不知道内里的技法。

“有些手艺,用得好,就是神仙中人,行走宫阙,用得不好,就是市井之娱,聊以糊口。”温澜施施然道,“不过这费用的其实顶要紧不是手艺,而是口舌,是投其所好的眼力。一些障眼法,加上踩绳的伎俩,就能招来神仙下凡,唬住那样多王公贵族。”

庄道长听温澜说破自己的法术,神情极为窘迫,况且温澜言辞极为犀利,把他们和瓦舍中的杂耍艺人相提并论。

有些东西一点就通,叶青霄听罢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神仙下凡只是如此而已。只需要踩绳技艺高超的一个小道童,扮成仙娥,再用些障眼法遮挡,远远看去,尤其是他祖父年老眼花,远看时可不就是九天玄女。

他有些可笑又觉得可悲,有时他们仰鼻息于贵人,贵人们却追捧这样的人物。就连曾经一字一句教他读史的祖父,也不能避免。

叶青霄又在箱笼里翻找了一下,果然还找出来一些纸人、胭脂、宫装、□□之类用具,另还有许多他一时说不上用法的器物,想必也都是庄道长赖以成名的法术用物。

庄道长借此愚弄了不知多少民众,甚至贵人,万没想到自己的法术有人都看穿了,京师果然卧虎藏龙,不是他能闯的地方,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道:“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小道心服口服,只是也想输个明白。”

温澜一翻手腕,曲起两指对他比了个手势。

庄道长一个瑟缩,这才知道对方并非同道,而是惹到专治他们这些牛鬼蛇神的人了,还未正式进京,就被人撵住。

庄道长低声道:“郎君,我有银钱万贯,甘愿奉上,让后即刻离京。”

温澜冷不丁一抬腿,膝盖顶在庄道长小腹上。

“啊!”庄道长痛叫一声,吐出来一口带着血丝的黄液。

温澜自喉间轻笑了两声,仿佛夹杂着寒冰冷丝丝的凉气,刺进庄道长骨子里,“万贯,只够买你在皇城司狱中的铺盖。”

庄道长抽了口气,狼狈地伏在地上,透出些万念俱灰的劲头,叫叶青霄看了虽不可惜,却莫名感同身受。

温澜想到什么,又轻轻一笑道,“退你五十贯,托你办件事。”

叶老爷子领着家小等待庄道长出来,却不见叶青霄,问了一句:“青霄呢?”

老夫人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四不乐意看这些,找个借口走了。”

“真是糊涂。”叶老爷子失望地道,“难道这就是没有道缘么?”

正在此时,庄道长手里捧个壶卢,仙风道骨地出来,光是这个飘飘欲仙的劲儿,便让阖家女眷心中暗道。倒真像个高人呢。

叶老爷子连忙迎上去几步,“天师,不知这引仙之术今日还可再用么?”

庄道长一整神色,说道:“方才我入定时得了一梦,白祖师托梦告诫我,需得快快回海州,不可在京师久留,否则恐有大患。”

叶老爷子惊道:“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