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抓药。”晃晃拉着脸说,“否则伤口会溃烂。我是冲你的面子才帮他的哦。我恨不得吃了他。”

药店里,晃晃要过一张纸,大笔一挥,写下十几种中草药的名字和用量,递给那目瞪口呆,吃惊得下巴掉到柜台上的宋医生。他看一眼药方,更加惊奇。

“摇摇,字写得真漂亮啊。你不是还没上学吗?是谁教你认的字?你是七岁吗?这药方从哪里背来的?是生肌镇痛的吗?很高明啊!”

晃晃面露得色,牛哄哄道:“小意思,我自己配的。”

宋医生怀疑的瞅她一眼,把药配好打包,递到她手里,赔笑道:“药钱免了,这个方子可不可以送给我?”

晃晃大方的一挥手:“送你了!”

宋医生笑开了花:“如果还有其他方子,再给我拿来,我出钱买!”

“好说,你想要治什么病的,列一个单子,我开给你。”晃晃提着药大摇大摆出门,宋医生恭恭敬敬送到门口。

我趴在晃晃肩上,笑得猫胡子都抿了。晃晃真是给我长脸呀!哇KKK……

宋医生笑开了花:“如果还有其他方子,再给我拿来,我出钱买!”

“好说,你想要治什么病的,列一个单子,我开给你。”晃晃提着药大摇大摆出门,宋医生恭恭敬敬送到门口。

我趴在晃晃肩上,笑得猫胡子都抿了。晃晃真是给我长脸呀!哇KKK……

作者有话要说:猫友握手

误会

回到家,晃晃把爸爸扶到床上。爸爸本来要抗拒,却发现她的小爪子力气奇大,根本由不得他不从。

爸爸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吃惊的大张着眼,看晃晃站在床边,抓了一大把奇奇怪怪的草叶子,塞进嘴里猛嚼,绿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嚼了一会吐出来,叭唧一下糊在爸爸身上的伤口上。然后再抓些塞进嘴里嚼。

这些草叶子,是在回来的路上晃晃拐到野地里采的,说是外敷用。草叶好像很苦,晃晃边嚼边皱眉头。

总算把所有的伤口都糊上了,再用干净的布包扎起来。

这时炉子上的草药也熬好了,晃晃把褐色的药汁倒进碗里,递到爸爸面前。爸爸顺从的喝了。晃晃拿着空碗转身要走,一直没开口的爸爸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晃晃回头撇了他一眼:“连你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了吗?”

爸爸摇头:“不,你不是摇摇。你到底把摇摇弄到哪里去了?”

晃晃瞅了趴在爸爸身边的我一眼,笑了一笑:“摇摇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爸爸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黑猫,只是盯着晃晃,神色忽然有些激动,颤声唤道:“蒙蒙?”

“你说什么?”晃晃一头雾水,“谁?”

我的身子却禁不住颤了一下。

蒙蒙,是妈妈的名字。爸爸呀,你想到哪里去了。

“蒙蒙,我知道是你回来了,附在女儿身上,惩罚我这个不称职的爸爸!”爸爸的眼泪涌了出来,“我知道是你,我早就料到你是不在人世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赌气到不回来看一眼摇摇?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谁会这么细心的照料我?”一伸手,捉住了晃晃的手。

晃晃不耐烦的甩开了他:“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径直走了出去。

爸爸犹自在眼泪鼻涕交流,呜咽个不停:“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摇摇……”

我卧在旁边,眼泪流进嘴里。原来猫的眼泪也是咸的。

院子里,晃晃拿着那个怪异的红布袋,若有所思。

几天过去,爸爸的伤基本上痊愈了。晃晃却更加头疼,因为爸爸总是用一种热烈的眼神看她,搞得她经常要火冒三丈,把东西摔到他脸上去。爸爸却浑然不觉悟,不急不恼,整天傻笑着,就像换了一个人,分外的温柔,分外的勤快,刚刚能下地走,就自动下厨做饭了。

“两个人的饭,三口人吃,啧啧,合算呀。”我听到爸爸在厨房里喜孜孜道。

晃晃又是恼火,又是无奈,气冲冲跑到我面前:“他真把我当成你妈了,这还了得,换回来换回来。”脑门子贴过来,攸的一下,移魂换位。

我冷不丁的由四爪着地的状态变成直立,一个不防备,摔了个马趴。

“喵呀呀~~~~”

从泥里把脸拔出来,看到晃晃笑得肚皮朝天。哇K,说换就换,招呼也不打一个,我也太被动了!冲上前去,狠狠挠她的肚皮。

正闹成一团,爸爸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摇摇,来,吃饭了!”

我赶紧站起来,爬到凳子上,低着头默默吃饭。

忽听爸爸犹疑的口气唤道:“摇摇?”

我略略抬头,从睫毛底下看着他,等他说话。

爸爸突然泻气:“摇摇?是你吗?”

我点点头。

“这几天,你……你去哪里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问,你妈妈的魂魄附在你的身体上,那么你的魂魄去了哪里?

我轻声答道:“我就在这里。”

“哦。”爸爸怔了一会,又问:“那么,现在,你妈妈在哪里?”

我低下头,看着碗:“妈妈从来没有回来过。”

爸爸完全迷惑了。沉默半晌,叹口气,从桌子那边伸过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摇摇,以后,爸爸再也不打你了。爸爸会好好对你。”

我低着头,躲在额前垂下的头发后,泪眼模糊。

这个简单的爱抚,我等了很久了。

晃晃坐在门槛前,笑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顶分外的开心啊~

惊啼

深夜,时不时有婴儿夜啼的声音划破宁静。我翻了个身,伸手去摸晃晃,却摸了个空。

扩大范围摸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她毛茸茸的身体。

睡意顿消,坐了起来,小声唤了几声:“晃晃?晃晃?”

没有回应。她从不在夜间离家的。

难道,晃晃趁我睡着时悄悄离开了?一阵焦急抽痛了胸口,光着脚跑到院子里,站在院子中间,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夜空,无声的抽泣起来。

不知站了多久,忽闻“喵呜”一声,晃晃从墙头上跃下,一纵身跳到我的怀里。

我又惊又喜,把脸上冰凉的泪水涂了她一身。

“呜呜呜~”晃晃瞅着我,发出责怪的声音。我知道她在怪我不相信她。

把她抱得更紧。晃晃,你不懂,自从妈妈从我生活中突然消失,我就抓不住任何心爱的东西,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

早晨。有人敲门。

爸爸去开了门,进来的是药店的宋医生。

宋医生满脸堆笑:“老顾,吃过早饭啦?呵呵呵……哎?你的脸受伤啦?我明白了,摇摇是给你抓药啊!你家摇摇有出息啊,有出息啊,恭喜你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老顾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摇摇的医术是你教的吧……”

一边滔滔不绝,一边抓住爸爸的俩手上下大幅摆动。

爸爸摸不着头脑:“什么医术?什么真人?”

宋医生愣了一下,转而做出心知肚明的样子,亲昵的捅了爸爸的肩膀一下子:“老顾,还跟我装!不是你教的会是谁教的!算啦算啦,你不承认最好,省得多个跟我抢饭碗的!”

宋医生一边嘿嘿笑着一边摸出一张纸:“不过摇摇答应过我一件事……我是来给摇摇送这个单子的。”

我早就侧着身子想开溜,不料宋医生眼尖的很,一个箭步跨过来抓住了我,两眼放出喜悦的光芒:“摇摇啊,我照你说的,把需要的药方单子开好了,拜托你了!”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两下,眼睛却瞥向爸爸。

我只好接过了单子。努力睁大眼往纸上看去,只见上面齐刷刷几个字排着队,我一个也不认得……

爸爸伸过头看了一眼单子,急的直摆手:“开什么玩笑,人命关天,她一个小孩子家,会开什么药方?!”

宋医生恼了,忽的直起身来,指着爸爸的鼻子道:“你也知道人命关天!我虽然本事低微,却愿意竭尽全力!你空有一身医术,不去济世救人,又有何用!”一跺脚,忿忿离去。

爸爸被骂得一头雾水。摊着俩手呆在原地,张嘴结舌。

半晌,回头看女儿,她还站在那里,头略低着在偷眼看他,一付怯怯的样子。

这个孩子,越来越让他搞不懂了。

我躲开爸爸疑惑的目光,跑到里屋,揪起那只还在睡懒觉的黑猫,把脑袋贴到她的脑门子上。晃晃睁开迷茫的睡眼,看着我贴到她眼皮上的眼睛,不满的“咪呜”了一声。

“快点快点,你有活要干。”我催促道。

晃晃无奈的跟我换过身体,懒洋洋问道:“什么事啊?”

我用下巴指了一下正捏在她手里的那张纸,然后一头拱进被子里:“我替你睡觉去……”

晃晃又恼火又无奈,低头看手中的单子。上面只有一行字。

“小儿异常啼哭……”晃晃喃喃念出声。

晃晃沉思一会,把我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走,去看看。”

往诊所走的路上,我趴在晃晃肩上都快睡着了。感觉这具猫身体好累,腿脚酸软。想来是晃晃昨天晚上夜游的原故。难道是追帅哥猫追到脚软了?

还没走近诊所,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持续不止却疲惫沙哑的哭声。

进了门,看到一个婴儿正躺在妈妈怀里,头皮上扎着打点滴的针管,哭得面色通红。宋医生弯腰站在一边,正用手指试探着按婴儿身体的各个部位,显然不得要领,因为不管按哪里,稍稍用力,婴儿的哭声就高起来,声嘶力竭,仿佛身体哪里都痛,哪里都按不得。

一个男人站在旁边,正拿着一个小玩具不住的晃,企图转移孩子注意力。

孩子妈妈轻声安慰着,脸上却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焦虑。

爸爸妈妈看孩子痛苦的样子,想阻止医生继续检查,又希望能够查出病因,心疼得掉下泪来。

晃晃径直走过去,宋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喜悦道:“摇摇,你爸爸让你送药方来吗?”

晃晃摇摇头。

宋医生失望之极,把晃晃拉到一边。

“摇摇啊,你看刘二犊家的儿子小喜娃,才十个月大。好多天了,突然的就光哭不睡。抱到诊所里让我看,我认为是肠痉挛,开了点药。结果还是哭。我拿不准,让他们去镇上医院做查检,结果拿了些消炎药回来,在我诊所里打吊瓶。说句托大的话,我们镇上医院里医生的水平,连我这个体医生都不如,医术平庸也罢了,最可恨的是医德败坏,就知道推销提成药!我看这孩子病的奇怪,打针只是一时作用。拖延下去,可能不好。我让他们带孩子到大医院去查,他们家又穷,一时凑不起钱来。你知道吗?最近镇子上出现很多莫名其妙啼哭不止的孩子,年龄都在一周岁以下。小喜娃只是最严重的一例。我怀疑是传染病,又没有依据。摇摇啊,你告诉我,你那天开的那个方子,是不是你爸爸教你的?看那方子,非常高明,不是一般的医生能开出来的。我很想请他出手,救治这些生病的孩子!孩子生病是最叫人心疼的啊!可是你看你爸,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自从见识了晃晃写药方,宋医生就一点不把她当成孩子了。

晃晃摇头道:“你不要为难我爸爸啦,他真的不懂医术。”

宋医生吃惊的张大嘴:“难道,另有高人传授你?”

晃晃没有回答,径自走到喜娃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伸手去摸孩子的胳膊,被孩子的爸爸刘二犊阻止了。

“小弟弟身上疼,你不要碰他。”

宋医生却说:“二犊,让摇摇看看吧。”

刘二犊吃惊的看了宋医生一眼,犹豫着缩回了拦着的手。

晃晃把手搭到喜娃胳膊上,轻轻握住。

喜娃发现一个小姐姐拉住了他,居然一时忘记哭,好奇的看着晃晃。

晃晃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什么。突然睁眼,抬头,看着喜宝的头上方。那里不过是喜娃妈的肩膀,有什么好看的?

我随着晃晃的目光看去,不由大吃一惊。

喜娃的头芯处,缓缓飘出一个半透明的小人,头,肩膀,身体依次从喜宝头顶上冒出来。虽然小,却是玲珑剔透,五官清晰。仔细一看,居然跟喜娃长的一模一样,就是个缩小版的喜宝。小人两只眼睛闭着,似在酣睡。

眼看着小人的腿也出现了,就要整体从喜娃头顶脱出,再看喜娃脸色,有些犯困的样子,似是就要睡去。

晃晃脸色一凛,重重捏了喜宝的手臂一下!

喜娃吃痛,浑身一抖,大哭起来!随着哭声,他头顶的小人停止上升,转而下沉,缓缓沉入头芯。

刘二犊一掌把晃晃推出老远,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赶紧的转身哄喜宝,然而喜宝不依不挠,又是哭个不停了。

宋医生赶紧的赔不是,转头对晃晃埋怨道:“摇摇你这是干什么!”

晃晃不急不恼的说道:“喜娃能哭就能保命,一旦停哭入睡,非死即傻。”

宋医生,喜宝妈,刘二犊,目瞪口呆。

半晌,刘二犊怒道:“这孩子的嘴巴怎么这么缺德呢?我们孩子生病急的不得了,你平白无故过来弄疼他,还诅咒我们,你才死呢!你才傻呢!没娘的孩子就是没家教!”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我。

晃晃脸色一变,抬脚就往刘二犊面前走,我看到她的指头弯成爪状,心知不妙,死命抓住了她的裤脚,喵喵乱叫着劝阻:

“他孩子生病心里着急,你不要跟他计较啊!”

晃晃看了我一眼,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喜娃身体里有异物。是被人下了咒的。他能哭就是在跟邪术抗衡,一旦哭不动了,魂魄就会离体。你们还是好好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个不停的,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吧。”

说完,看也不看刘二犊一眼,转身就走。

喜娃娘突然喊道:“等一下,等一下!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啊!”抱着喜娃站起来就追,刘二犊慌得赶紧抓起挂吊瓶的架子跟上。

晃晃不理不睬,竞自走了。

我跟在她脚后,帮着求情:“晃晃,晃晃,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倒是帮帮他们呀!”

晃晃瞥我一眼,哼了一声:“他那么骂你,我才不要帮他!给他们些提示就是大面子了!自求多福吧!”

刘二犊的话的确太伤人,但我实在可怜那小小的受苦的孩子,跟在晃晃脚后,像只普通的猫讨好主人那样拚命蹭她的裤脚,婉转委屈的咪呜个不停。

晕了,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宠物?

无奈晃晃始终不为所动。挨骂的是我,她似乎比我还生气。

钢针

次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