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婚事
明明是一个民族英雄，却让人以讹传讹弄成了个妖魔，姜眠雨觉得傅清澜实在有些可怜，叹了口气捏着手里的福袋走向傅清澜，道：“给你，这是端午的福袋，会有福运的！”
傅清澜呆呆的接过福袋，眼里有一丝暖意闪过，却很快被落寞掩盖，有些涩意道：“公主，你也觉得我是那样可怕的人吗？”
“怎么会！你保家卫国自然是英雄，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所谓日久见人心将来他们都会明白的。”姜眠雨一脸大姐大的安慰道。事实上，姜眠雨也觉得这些人的举动太过分了些，可这也是在大齐大环境下形成的，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更不可能强制的做这件事，也只能期待着时间的魔力。
傅清澜听着姜眠雨的劝慰，脸上虽然依然呆呆的模样，心里却微暖。他从军时便也想过这一些，而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有些还是他让人放出去的，目的自然是震慑敌人以及给己方的战士鼓劲的，只是没想到流言穿着穿着就变了味道，到了京城，就变成了活吃人的妖怪了，他刚刚回来时也被气得够呛。
“傅将军是来寻慧娴的吗？”方雅公主也不至于一直在后面当布景板听姜眠雨两个说话，何况他们一行人站在这里站桩算怎么回事？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嗯，是啊…”傅清澜回过神道。
“等会儿人应该又回来了，我们先离开吧！”姜眠雨被方雅公主揶揄的目光看个正着，有些不自在道。心里却还想着，不就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说个话、安慰两句不是很正常嘛！她在这里不正常个什么！
方雅公主从前也听着传言，将傅清澜视作洪水猛兽一般，还为着姜眠雨被指婚给傅清澜叹过几回气，不过见过傅清澜本人之后，倒是少了几分偏见。更何况，傅清澜本身长得清俊，回到京城之后也没有穿行军的重甲，除了蜜色的皮肤，看上去倒是与普通的世家公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当然，傅清澜从战场上历练的一身气度自然不是普通世家公子有的，相比风度翩翩的读书人，看上去倒是更靠得住一些。
傅清澜自然不愿意让人当猴看，自然不会反对的，护着方雅公主和姜眠雨姐妹两个往回走。走了一段人群又热闹起来，没有人胡乱喊，自然没人认出傅清澜来，而有傅清澜护送，姐妹两个也顺利地回到了柔景公主姐妹几个一处。
几个公主待在一处，连两位驸马都没在，傅清澜自然不好多留，向姜眠雨几个告了别，便又离开了，倒是给姜眠雨留了一包油糕，说是刚刚见着买的人多，就给姜眠雨带了一包。这下几个公主都围过来取笑姜眠雨，姜眠雨脸上微热，将油纸包摆开，道：“有的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快吃吧！”说着自己捻了一块送入口中。
姜眠雨自己厨艺不错，也是个懂吃的，一口点心送入口中，便是眼睛一亮，道：“这点心果真不错，你们要不要？不要我就收起来了！”
“哪有你这样的！拿出来了怎么还能收回去？”灵熙公主刚刚没来得及动，听姜眠雨这样一说，赶忙伸手，其他几人自然也赶忙伸手。
姜眠雨和方雅公主带了酸梅汁回来，姐妹几个就着酸梅汁吃各种点心说话，成安公主专心吃东西终于剩下的没了闯祸的趋势。
几人说着话，便说到了婚事上面。除了已经出嫁的柔景公主和灵熙公主，以及年纪尚小的成安公主，其他三个虽然都还没有出嫁但婚事是定下来了的。
慧娴公主早早就许给了傅清澜，如今也在商议着完婚，听说时间定在明年春天，慧娴公主跟月澄同岁，如今快十六的年纪，出嫁倒是不算晚。明娟公主年长些今年已经十八，许了长福长公主的嫡长子，原本及笄就应该出嫁，可偏巧长公主的丈夫也就是未来公公突然病逝了，未来驸马要守孝，到了今年十月便出了孝期，如今长公主已经请钦天监择日子。方雅公主的婚事定的最小，是指腹为婚，又是表兄妹，两人从小也有些机会一起玩耍，感情也更深一些，只是没想到未婚夫长到十六岁，突然一场疾病就去了。
方雅公主与焦家公子感情比较深，因为焦家公子突然病逝，方雅公主还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正是这个缘故，旁人轻易也不敢提起此事，就怕引起方雅公主的伤心事。
灵熙公主提到这件事，也不敢往深了说，只叹了口气道：“方雅，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也是十七的人了。你为焦梦海守了三年，也该考虑着婚事了，你别怪皇姐多嘴啊，如今蛮族战败了，要臣服大齐，保不齐就要请旨和亲，若是拖下去…”
方雅公主闻言，脸色便微微发白，和亲的事她也听过一些。虽然如今蛮族战败了，实力也消磨了不少，可大齐多年没有战事，这一场战争虽然打得漂亮，却经不起再来一场，若蛮族提出和亲，大齐多半会答应。而和亲的公主，若没有合适的公主，自然是宗室女当中选一个，可若是有合适的，自然是嫁公主过去的，成安公主才九岁，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其他人都定了亲事，自然只有方雅公主一个合适。
“这也是母后叫我们提醒你的。”柔景公主也是叹了口气，“母后道你虽不是养在她膝下的，可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你命运坎坷她也怜惜你，如今蛮族还没有提出和亲，趁早将你的事情定下来才是，免得到时又是两难的局面。”
第二十章美人
“我知道了，”方雅公主也是极为通透的人，不用旁人多说，心里便清楚了。可普通人家的女儿尚且不能随便找个夫婿嫁了，更何况她身为公主，考虑的自然更多，一时又怎么可能定下来。而蛮族与大齐求和，听说下个月蛮族的使节就到了，到时若是要和亲，多半便要提出来了。
大齐建国一百多年，一直以来都重文治，多年来也是第一次遇上大规模的战争，公主自然都是娇养着嫁给了朝中的重臣，至今为止倒是还没人和亲到了别国。别说方雅公主，便是其他几人也未曾想过和亲这回事。只是作为一个公主，和亲又几乎是一种不能推脱的责任，做两个国家和平的纽带，若两国关系蒸蒸日上，自然是万人夸赞，可其中的心酸又哪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方雅，你心里有数就好，你母妃大约也在给你看着，又不好跟你说起，以后她若是问起，你自己便也掂量着，别再拖着了。父皇自然也不希望你和亲到蛮族去，早点定下来也好叫大家放心。驸马同我说起，蛮族男子都是不讲理的野蛮人，家中妻子若是不合意了，便百般打骂，更别说饱读诗书知书识礼，你若是去了，别说与你谈论诗词，便是听你念两句诗都不愿意的。”灵熙公主的驸马在鸿胪寺供职，曾去过蛮族，也将一些事当做趣事与灵熙公主说起，所以在皇后提起可能会和亲时，灵熙公主便一直为方雅公主担心。
“皇姐别担心，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总会将四皇姐的婚事定下来的。”姜眠雨见方雅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便开口劝道。和亲说起来多么伟大令人敬佩，可方雅公主本身知性又敏感，在大齐尚且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不通诗词歌赋，更别说到了蛮族，找个听她说的人都没有，若果真嫁过去了，多半要抑郁而死。
“慧娴说的没错，我们给你说这些，只是叫你有个准备，并不是吓唬你的。母后也说过了，叫我们都看着些，寻个合适的驸马，你若是一时不愿意嫁人，先定下婚事，过一两年在成婚就是了。”柔景公主安慰道。
“我明白的，皇姐放心就是。”方雅公主微微点点头道。
姐妹几个因为这个有些沉默，傅清澜特意带回来的点心倒是不知愁的成安公主吃得最多，到龙舟赛决出胜负时，成安公主便凑到明娟公主面前，叫她揉一揉肚子。
公主们呆的地方是姜晟早早命人准备的，位置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赛场的全景，虽然几个公主一向都是聊天喝茶吃点心，略微有些暴殄天物，可谁叫她们是公主，这位置依然是她们的。尤其是这回，几个人多少有些愁绪，一直到三皇子姜凯穿着一身风骚的锦衣摘得头筹时，才听到成安公主的惊呼多看了一眼。
姜凯算是几个成年的皇子当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姜眠雨只见过几回，对他却印象深刻。听姜晟说起，姜凯是这一代皇子当中，天资十分不错的，从小无论学文习武，都紧追他后面，只是不知为何，姜凯从小就坚持自己应该是一个女子。穿艳丽的红装，胭脂水粉比几个公主还要讲究，腰肢柔软堪比名满京城的舞姬，一首首词曲京中传唱，自从年满十六之后每一年的龙舟赛都是他包揽头筹，原因是第一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跳一支祈福舞。
于是，从那时起，姜凯就是京城中最招仇恨的一人。男子怨恨他招了京中少女们的目光，女子怨他演过了自家夫君未婚夫的光芒，至于坚定认为自己是个女子的错误观念，皇家的事，只要皇帝不愿意，自然能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姜眠雨听过姜凯许多传言，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跳这一支祈福舞。不得不承认，姜凯若是生活在她前世的世界，绝对是天王级的巨星，那祈福舞流传多年，是巫术祭祀舞蹈的衍变，本身带了一丝神秘气息。叫姜凯舞来，便是不看他那一张比女子还要妖冶的脸，也叫人移不开眼睛，有了每年一次的露脸，姜凯在京城中人气一直比几个妹妹还要旺，以至于虽然他更愿意与妹妹们为伍，却叫妹妹们都愿意离他远一些。
“风骚！”灵熙公主见姜凯一个利落的旋身落在扎满彩带红绸的太子上面，干脆利落的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灵熙公主对姜凯的评价一直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姐妹几个也早就习惯了，就连当事人姜凯都懒得给什么回应。不过相比公主们对姜凯一贯的羡慕和鄙视，许多姑娘却费尽心思的抢来福袋送给姜凯，姜眠雨带着好几个福袋过来，不过姜眠雨的商业头脑显然不怎么好，还打算着日后再卖给段郎的粉丝们。
往年姜凯跳完了舞，接下来便是收福袋收到手软，然而今天他稳稳地落到地上，却没有人上来送福袋，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虽然纳闷，可姜凯毕竟有极好的涵养，理了理微乱的衣袖，准备下场没想到斜对面的高台，也就是之前姜眠雨、傅清澜加上成安公主呆过的地方，一个红衣翩翩的女子站在栏杆上，远远地看不清脸色，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哭喊：“三殿下，绯嫣对不起你！”接着，红衣美人霍然从高台上跳下。
第二十一章命苦
这一出变故不仅围观的群众惊呆了，便是当事人姜凯抬着脚正打算迈下台阶，险些一个不稳从七八米高的高台上面摔了下去。情急之间抬头看了一眼，一向涵养极好的三皇子殿下险些张口来一句粗话，那从天而降的红衣姑娘，他连姓甚名谁都记不起来，可叫她这么一喊，他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这一阴影。
姜晟曾经说过姜凯的武功直追他姜晟，要说对上传说中的第一高手傅清澜有多少胜算不好说，可要接住一个从天而降的，就算长得身体纤瘦的女子，那也是一个搞不好就搭上自己的危险活计。姜凯一个聪明孩子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就算明白，他还得认命的冲上去救人，皇帝对于他不为外人道的秘密没有发表过多评价，可他也清楚那是因为他没有果真做出过分的事，并造成严重的影响，可今天他若是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人惨死，他恐怕有一年半载得在自己的王府当中度过。
姜眠雨同几个已经吓呆了的公主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姜凯义无反顾的扑过去接住那跳楼的红衣姑娘。成安公主之前从上面丢了一颗果子下来，也将两个人的肩胛砸的淤青，若说姜凯接住一个至少五十公斤的活人还能平安无事，那他简直可以转头去拜谢全天下的菩萨。
姜凯的速度还是不容置疑的，在姑娘离地面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姜凯顺利的接住了人，可亘古不变的万有引力也成功地将姜凯砸晕过去了。龙舟会这样的盛会，虽说是官商合办，可皇家代表的太子殿下也就露个面，说上几句场面话，剩下的就拜托给年年不会缺席的姜凯，所以这边主持大局的事实上就是姜凯本人。这下姜凯晕过去了，主持的官员和罗家大少面面相觑，叫人去请大夫，小心翼翼的靠过去，道：“三殿下、三殿下，你怎么样了？”
以往的龙舟会，几个可以独立行动的皇子多半都会来凑个热闹，可今年因为被太傅大人聚在桃李园念书，难得有一天放风，其他几人过来看了一眼又转道别处玩去了。柔景公主年纪最大的，比姜凯还长上半岁，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忙带了几个妹子跟了过去。
主持龙舟会的是礼部侍郎，罗家大少也是见过了风浪的人物，可皇子受了伤，他们不敢乱来，几名公主赶了过来，两人连忙行礼。灵熙公主摆摆手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拉起来，还让她压着皇兄吗！”
“…”礼部侍郎连忙拱手，“公主，下官也不知殿下伤的如何，也不敢擅自移动，就怕伤了三殿下…”
方雅公主人温柔细致，可做事也干脆利落，不等他将话说完，利落的伸手去拉压在姜凯身上的人。方雅公主随了她母亲，身子纤细窈窕，个子也不高，自有娇生惯养的力气自然也不大，用力拽了一把没拽起来，她皱了皱眉，更加用力了些。这回是拽起来了，可一个大活人的重量比方雅公主的力气要大些，方雅公主身子晃了晃，险些让人将她给拽倒下去。
年纪最长最有见识的柔景公主吓得青筋一跳，本来伤的大约就不轻，再来个二次伤害，他都要同情这个弟弟了。可要说上前搭把手，她距离是最远的，只得向离得最近的姜眠雨喊道：“慧娴，拉住她！”
不用柔景公主提醒，姜眠雨已经自觉地伸手去拉。相对而言，姜凯好歹去看过姜眠雨几回，给她带过些宫外有趣的东西，虽然不能将人当做亲哥哥看待吧，至少不像那姑娘一般是个陌生人。姜眠雨拽住姑娘的胳膊，她一向自以为是个柔弱的姑娘家，看着方雅公主险些让她拉倒，也担心自己拉人不成，反而被拖了下去，手上便下意识的用力，却忘了月澄原是个武功高强的高手。
于是，在围观人群惊讶的目光中，姜眠雨直接将人拽起，听得姜凯弱弱的哼唧了两声，姜眠雨顺手一甩，刚刚被姜凯救起的姑娘被后面跟来的侍卫接住。姜眠雨和几个公主一起围过去看姜凯，接住红衣姑娘的侍卫却退了几步才站住脚，小心翼翼的看了姜眠雨一眼，心道从未听说慧娴公主力气居然那么大。
“三皇兄，你怎么样？”成安公主心直口快的跟上去，“你干嘛追上去接那个姐姐啊！三皇姐说，我丢个果子都将人砸伤了，她丢个人，比果子大那么多，要是将皇兄砸死了，父皇一定会重重的责罚她的…”
“…”好容易醒过来，觉得浑身都在疼的姜凯被最小的妹子一句神补刀插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妹子，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偏差，我才是你亲哥啊！
“…”明娟公主默默地将成安公主拽到后面，免得影响病人的心情，道：“三皇兄，你觉得怎么样？大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过来了，你且忍一忍…”
虽然被成安公主打击了一回，可看到几个姐妹都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姜凯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点点头道：“别的还好，就是，腿，似乎断了…”
“…”姐妹几个这才低头看姜凯的腿，果然有些诡异的扭曲，姜眠雨物理学的不大好，不过大约也能想象，她当时庆幸成安公主丢的是梅子这样的小果子，这会儿也只能感叹姜凯命苦，这大活人，也不知是梅子的多少倍，也不知姜凯的腿断的怎么样，若是粉碎性骨折，这遥远的古代也不知能不能治好，长得这样好看，结果变成个瘸子，那可真是命苦。
“三殿下、三殿下，绯嫣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被救的绯嫣姑娘还没醒来，闭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念叨。姜眠雨几个诡异的目光看去，她毫无知觉，姜凯却是十分火大，道：“你对不起我什么！偷了我钱、还是卖了我数钱！”
第二十二章相似
龙舟会的主体活动已经结束了，有了柔景公主做主，很快姜凯和绯嫣姑娘被傅清澜护送着转移到了宫中。姜眠雨一个冒牌的，自然不会认得那绯嫣姑娘，可叫她意外的是，不止身为男子的姜凯不认得那姑娘，连其他几个公主对这位绯嫣姑娘也没有任何印象。
姜凯的母亲是个柔弱的美人，姜凯出宫开府之后，也就时常进宫请安一遭，母子俩相见的机会并不多，一听到姜凯重伤被送回宫中，莲妃还没见到人就哭成了个泪人。刚刚被太医做了一回矫正手术的姜凯精神还不大好，听到莲妃的哭声便更加不好了，几个过来探望姜凯的皇子公主们也都纷纷告辞，就连皇后娘娘也嘱咐了姜凯几句，便拉着姜眠雨去看隔壁的绯嫣姑娘。
相比起姜凯的双腿骨折，绯嫣姑娘显然幸运得多，除了一直昏迷不醒，太医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姜眠雨几个护送两人回来，也细细看过一眼，这位绯嫣姑娘脸上实在看不出熟悉的影子，不过细心的方雅公主倒是发现，她眉眼之间，与姜眠雨有两三分相似。姜眠雨一时有些激动，还以为真正的慧娴公主终于出现了，结果灵熙公主一句话将姜眠雨泼醒了。
灵熙公主捏着自己的指甲，慢悠悠说道：“长相倒是有那么一两分相像，不过气度上面差的太远，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我想不明白的是，三皇兄与她分明不相识的样子，她是果真钦慕三皇兄，还是有什么目的陷害三皇兄的…”
姜眠雨听灵熙公主这样说，多少有些泄气。要说长相，还可以整容，穿越了，听说也可以易容，两三分相像的也能弄得七八分相似，可气质，那是多年的学习和熏陶形成的。慧娴公主身为公主，皇帝和皇后自然不会放松了女儿的教养，便是月澄，也让月家老爹悉心培养，除了骨子里的女汉子气息，不说不动大约是不比慧娴公主差的。至于她本人，自小学琴，又有自家几百年的文化熏陶，无论是温婉气质还是书香气质，都不会比别人差，加上太医的证词，大约就是从来没人怀疑她身份的缘故。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姜凯受了伤，自然在宫中安顿他住下，至于罪魁祸首的绯嫣姑娘，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自然也只能暂时安顿在宫中。姜凯毕竟是自己人，而且在皇帝和皇后眼中，一个皇子自然要耐摔耐打些，也没有放多少注意力在上面，不过当务之急还得是将绯嫣姑娘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在大齐，除了杀人偿命，女子通常冠不上什么厉害的罪名。绯嫣姑娘虽然险些将皇子殿下砸成个残废，可真正要责罚她，多半还是要依着子不教父之过的理论，责罚到她父母以及家族上面。以此类推，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查清楚她的身份，以便对姜凯做出个交代。
皇后对着姜眠雨一向是温柔和善的母亲，但面对着绯嫣的时候，却摆出了威严来，目的自然是给自家记忆错乱以至于没有什么公主意识的女儿做个示范。皇后也是个操心的命，做到皇后的位置上，操心皇帝的衣食起居、操心太子、皇子、公主们的终身大事，时时刻刻都闲不下来。而这个唯一的女儿，原本就更疼爱小女儿些，无端遭了这些罪，自然更加怜惜一些，眼看着就要嫁人了，更担心到了镇国公府上，被公婆长嫂欺负，一寻到机会，便要给姜眠雨示范一番。
绯嫣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有些目光呆滞的盯着头顶的帐子。皇后一个眼神示意，跟着伺候的兰姑姑便移了个椅子放好，皇后娘娘一派端庄的坐下，沉声道：“本宫问你话，你好生回答。若敢敷衍本宫，本宫怕你承担不起后果。听明白了吗？”
“…”绯嫣似乎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又慢慢地移回帐子顶上，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值得她细细查看的。
皇后平时也算温和好说话，对于别人有没有给自己行礼，也没有什么执念，只是看绯嫣的状态，微微皱眉，向姜眠雨道：“雨儿，你说她是不是摔傻了？”
“…”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摔傻了似乎也并不奇怪，姜眠雨看了绯嫣一眼，道：“要不，把太医叫来问问吧！”
皇后便也点头，叫人去叫太医过来，接着向绯嫣道：“小姑娘，本宫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家中都有何人？”
绯嫣似乎认真思索了一番，也认真答道：“我叫苏晓娟，家住南渔庄，家中有爹、娘，还有大哥、大姐、二姐…”
“…”皇后闻言看向姜眠雨，“她不是叫绯嫣吗？苏晓娟是怎么回事？”
“…”姜眠雨眨眨眼，她怎么知道，不只是她，其他姐妹几个都听到这丫的大喊着‘三殿下，绯嫣对不起你’的，难道绯嫣还有别的意思不成。
“飞燕，是什么？是飞着的燕子吗？”自称苏晓娟的绯嫣一脸茫然的呆萌道，“我叫燕子做什么？它们又不会听我说话。”
“…”姜眠雨扯扯嘴角，“你既是南渔庄人，为什么到京城来？”
“呜呜——”姜眠雨话音刚落，绯嫣便拉着被子呜呜哭泣起来，“爹爹要给大哥娶媳妇，所以要把我们姐妹卖掉一个，我最小，跑不过姐姐们，所以被爹爹卖掉了…好妈妈，晓娟会弹琴，也可以赚钱，求你不要叫晓娟卖身…”
“…”姜眠雨都不用侧脸去看，就可以想到端庄优雅的皇后娘娘脸黑到什么程度，活到这么大，大约也是第一次被人当成青楼老鸨。可回过神来一想，皇后娘娘的工作，与青楼老鸨似乎还真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题外话－－－－－－
苏晓娟：好妈妈，我卖艺不卖身…
皇后娘娘：妃子们，把这个妖女给我叉出去！
第二十三章浮现
“母后息怒。”姜眠雨拉住想要冲上去将绯嫣一顿好打的皇后娘娘，“我瞧着，她大约是脑子出了毛病了，二皇姐说得对，也不知她后面有没有阴谋，还是弄清楚了再处置她吧！”
皇后娘娘在宫中呆了二十多年了，除了喝多了会露出几分娇憨之态，平时已经基本达到了平淡自知的状态。被绯嫣一下子气蒙了，不过很快也冷静下来，看着受惊的仓鼠一般的人，生怕在来一句好妈妈自己忍不住掐死她，终于摆摆手，道：“你们给我仔细看好了她，等会儿若是莲妃过来，千万看好了莲妃…”
守在旁边的宫女只道是皇后担心莲妃想要为三皇子报仇做出什么事来，连连点头，道：“奴婢知晓，定会绝不敢出差错。”
皇后揉了揉脑袋，扶着姜眠雨的手，道：“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个太医。”
太医早就等着了，只是就算绯嫣害姜凯受伤，皇后也还不至于为难一个病人，所以也没打算叫太医当着绯嫣的面说她的病情，就让太医在旁边的屋子里先等着。
姜眠雨陪着皇后娘娘进去，太医起身行礼。皇后摆摆手坐下，道：“文太医，那位姑娘情况如何？为何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这…”文太医低着头，“那位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皮外伤，但恐怕受的惊吓也不轻，若是脑子出了问题，也实在不是奇怪的事。”
皇后对这个说法不大满意，微微皱眉，道：“不奇怪？本宫要的是准确的答案，你却对本宫道不奇怪，皇上养着你们太医就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的？”
“娘娘息怒，微臣、微臣需看过那位姑娘才能确定。”所谓伴君如伴虎，文太医自然也心知太医这个职业的危险性，赶忙道。
皇后娘娘压了压心头的不满，摆摆手，道：“雨儿，你带太医进去看一看。”
“是！”姜眠雨应着，向文太医道：“文太医，请！”姜眠雨看这个文太医实在没什么好感，当初她口口声声喊着自己不是慧娴公主的时候，便是这位太医言之凿凿的告诉皇帝和皇后，她只是因为受了伤并且受了惊吓，导致记忆出了错乱。姜眠雨后来听说，这位文太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之一，一向为皇后和公主们看诊，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她虽不懂医术，却也多少听过一些，习武之人的脉象与普通人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她特意打听过慧娴公主实实在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贵体，而月澄并不曾用过隐藏武功的法子，要么那传言有误，要么这个文太医恐怕有些问题。
因着这个缘故，姜眠雨虽拿不准这文太医是不是有问题，对他却始终有一些防备。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陪着文太医又到隔壁走了一回，回来文太医告诉皇后，那位绯嫣姑娘大约脑子受了伤，如今只有七八岁的记忆，治疗一段时间大约可以恢复。
姜眠雨不大认可这个说法，她本人学琴，心思也细腻一些，绯嫣前前后后没有说太多的话，但她都不曾忽略哪一句。既是脑子受了伤还能挂在嘴边的，必是她记忆深刻的事情，比如被老鸨逼着接客，可七八岁的年纪，有哪个老鸨会安排接客吗？而绯嫣这个名字，不大像正常人家女儿的名字，若说是青楼中的艺名倒是并不奇怪了，所以，这个绯嫣就算果真伤了脑子，至少也有十三四岁的记忆。
文太医是宫中地位极高的太医，皇后对他也有几分尊重，虽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还是涵养极好的叫姜眠雨送他出去。姜眠雨心里对文太医有些怀疑，面上却不动声色，默默地送人出去，文太医连道不敢，到姜眠雨留步时，却拿出一张纸，递给姜眠雨，道：“公主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不过治病要除根，微臣另配了一个药方，原想晚些派人给公主送去，如今见到，正好交给公主。公主且记着按时吃药。”
“多谢文太医记挂。”姜眠雨心里骂文太医，面上却微笑着接过所谓的药方，便接到文太医一个深有意味的眼神，似乎暗含鼓励和警告。
不管是鼓励还是警告，身为太医似乎都没有那个资格，姜眠雨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文太医一番，道：“天色晚了，文太医早些回去吧！”
姜眠雨捏着手里的药方，并没有叫人去取药，告别了皇后，便回自己的明嫣殿。姜凯因为受了伤不便移动，暂时在宫中养伤，就住在他离宫前居住的地方，绯嫣便留在他不远的偏殿，莲妃因为忧心，便也留在那里照顾姜凯。后来姜眠雨听说，莲妃去见了绯嫣一回，那两个尽职的宫女小心的注意着，就怕莲妃激动之下冲上去要了绯嫣的小命，可惜误会了皇后的意思，莲妃听绯嫣将她叫做好妈妈，险些一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面，也没了力气问绯嫣是么话。
不过这时，姜眠雨已经回到明嫣殿中，紫烟服侍姜眠雨也有些日子了，那时见文太医给姜眠雨递了药方，便记挂着姜眠雨的病情，回到明嫣殿终于忍不住道：“公主，奴婢替你去御药房取药吧！”
“今日天色已经晚了，索性我身子好得也差不多了，不差这一天，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我看会儿书，你先下去吧。”姜眠雨看了眼天色道。
“是。”自然自然不会反驳姜眠雨的意思，答应着离开了。
姜眠雨这才取出文太医给的药方，细细查看。姜眠雨不懂药，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可她总觉得那个文太医那意思应该是叫她做什么事才对。她一向不喜欢猜谜什么的，细看了一番没看出什么东西，皱了皱眉打算丢一边不管，却不想一不小心将纸撕破了，才发现这看上去并不出奇的一张药方却是两层粘贴而成，将上面一层药方揭开，只见剩下的一层上面极淡的墨写了一行小字：三天之内，杀了宋元暻，嫁祸姜枚。
第二十四章为难
“宋元暻？”姜眠雨自语道，宋元暻这个人，她也认得，是明娟公主定了亲的未婚夫，与她们也算是表兄妹，这段日子在桃李学堂念书，宋元暻也在，印象中是个温和儒雅的男子。
京中一直有四大家族之称，包括傅清澜所属的傅家，那个传说中段郎的段家，皇后娘娘的娘家霍家，还有一个便是宋家。这四大家族各有所长，宋家在其中排的上一二名，否则一门当中也没有机会连着娶两位公主，这宋元暻是宋家嫡长子，又自小声名在外，有神童之称，除了听说是个习武废柴之外，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样一个人，若说得罪了谁，让人花力气杀他似乎不大可能，可若是从影响大局上面来说，杀了宋元暻，对宋家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因为除了宋元暻，其他宋家子弟都可以说平庸。
姜眠雨想不明白的是，她穿越过来，变成了月澄，细细查过月澄的记忆，其中实在没有谁让她做卧底这么一段，更何况谁能用得起月家大小姐做卧底？而原本的慧娴公主，自小养在深宫之中，不说培养慧娴公主做卧底有多么不容易，就算果真是，慧娴公主有什么理由做这样的事吗？
不对，姜眠雨猛地坐直身子，许多日子以来，她几乎忘了那一场抢亲以及截杀的事件。
那时，她是月家小姐，千里迢迢从江南往太原完婚，月家和孙家都是一流的世家，但也一向低调，所以送亲并没有太过奢侈的仪仗，一路走到京城都是顺顺当当的。姜眠雨一直以为那一场抢亲事件是冲着她，或者说是冲着月家来的，可如今细细一想，出事的地方是皇宫到霍家路途中的一个酒楼，因为下雨的缘故，正欲回宫的慧娴公主带人到酒楼当中避雨。而他们，则是打算在酒楼暂住一晚明日接着赶路，她记挂着自己穿越而来的身份，没敢多说话，也没有见到慧娴公主本人，自然也不清楚让人错认的她们两个到底有多相像。
现在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说是冲着月家或者孙家来说得过去，可若说冲着慧娴公主去的，也并不违和，那么，难道是有人打算偷梁换柱，安排一个假的慧娴公主到宫中来？慧娴公主是唯一的皇后嫡出公主，严格来说身份比其他几个公主更加贵重一些，而慧娴公主的身份，也确实可以方便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做一些事情，包括如今留在宫中，也包括将来嫁到镇国公府。
若是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许多之前疑惑的问题都顺理成章了，比如文太医为何会坚定的称她是因为受伤受惊记忆出了差错，比如今日为何会借着送药方给她送来这样一个指令。姜眠雨觉得，对方安排的那个人绝不是月澄，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在那时出了差错，以至于他们安排的人没有成功地进宫，反而将她带了来，而从文太医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件事上面出了差错。
想到这些，姜眠雨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是真正的慧娴公主，也不是仇家派来的卧底，从前只担心皇帝一家子发现了她的身份，给她治个欺君之罪，现在，她更担心文太医察觉到她不是他们安排的卧底，除掉她把真正的卧底换回来。而若是两面都发现了她不是自己人，姜眠雨觉得，自己可能比夹心饼干还惨。姜眠雨穿越一回活着不容易，实在不想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得不明不白，可细细一想，这段时间以来，对她表示相信的人，也只有傅清澜一个，还是慧娴公主的未婚夫。
捏着手里的药方，姜眠雨忍不住叹气，要除掉宋元暻对她来说并不难，要嫁祸给二傻子姜枚也并不难可这件事的为难之处在于，做了，哪怕将来皇帝有心放她一条生路都不行，可不做，大约人家立刻就会要了她的小命。
“公主，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香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因为姜眠雨并不喜欢时时刻刻让人守着，所以身边的丫头没有她的吩咐，都是直接在外面提醒的。
姜眠雨心里有些烦躁，也没有丝毫的睡意，可要是是说，香玉必定要絮絮叨叨的劝上一大段，索性道：“好了，我这就睡下，你们也早些歇下吧！”说着将密信收好，便吹了烛火躺下。
大约是心里有事的缘故，姜眠雨躺下了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反倒越来越清醒了。听着外面香玉轻轻地呼吸声，知道她已经睡着了，姜眠雨小心的爬起来，抓了身边的衣裳穿上，小心的离了自己的寝宫。
姜眠雨一直没有自己是个武林高手的自觉，但到了用得着的时候，还是记得起来的，而明嫣殿作为公主的寝宫，自然也不至于有多严密的布防，所以姜眠雨顺利的出了明嫣殿，到了御花园中。
夜晚的皇宫也格外的安静，清冷的月光铺泻而下，倒是将姜眠雨的烦躁洗去了几分，暂且将心事抛到一边，姜眠雨索性在御花园里闲逛起来。这御花园算是这段时间里姜眠雨来的比较多的地方，也比较熟悉，未免遇见巡逻的人，姜眠雨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坐坐，没想到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便是白天才刚刚受伤的三皇子姜凯。
姜凯见到姜眠雨也十分意外，道：“五皇妹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走动？”
姜眠雨微微一笑，“这话该我问三皇兄才是，三皇兄身上有伤，怎么不在寝宫好好休息？”
“疼得很，睡不着，所以叫阿三带我出来看看风景。”姜凯带着一些笑意，看上去实在不像疼得睡不着的样子，“五皇妹莫不是在为我忧心？只是一点皮肉伤，皇妹不用担心。”
“…”姜眠雨与姜凯不熟悉，因为明娟公主几个一致认为姜凯精神有问题，姜眠雨应该离他远一些。如今看来，精神有没有问题不好说，但自恋却是真的。姜眠雨不算一个十分厚道的人，默了一默，道：“没遇见你，我还真没想到这个。说到这里，皇兄的腿还好吧，若是变成瘸子，莲妃娘娘怕是更要操心了…”
第二十五章坑货
提到莲妃，姜凯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还好，太医说还有的救，否则，母妃必定要水漫皇宫了。五皇妹不知道，我今晚吃了四个那么大的猪蹄，还有一大碗的骨头汤。因为太医说了我还在吃药，吃食要尽量的清淡，那汤和蹄子都是母亲亲自盯着做的，除了盐味，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味道…”
“…”姜眠雨想到自己刚刚在宫中醒来那几天的吃食，基本除了盐味也没有其他的味道，好在她没有伤经动骨，皇后娘娘还没给她弄清炖骨头汤什么的，“三皇兄，我理解，我刚醒来吃了好几天的清炖鱼汤，母后说可以补脑…”
“五皇妹，既然我们都曾同病相怜，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姜凯大有遇见知己的样子，“你能别叫我皇兄吗？”
“呃…”姜眠雨一愣，今日见到姜凯以来姜凯的表现一直十分正常，以至于姜眠雨都险些忘了兄弟姐妹都将此人当做精神病来看，“那我叫你什么？”
“叫皇姐啊！”姜凯有些兴奋的模样，“你看我这身段、我这容颜，难道我不该是皇姐吗？”姜凯有些兴奋道，颇有一种终于有人看清我的本质的激动，还抬着下午才刚刚脱臼的手腕比划了两个妖娆的媚眼。
姜眠雨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柔和的明娟公主都将姜凯称为疯子了，他长得是漂亮不错，眉眼也确实有些难辨雌雄的意味，可在一开始就灌输了眼前这是个皇兄的观念，姜眠雨也直觉得他是个疯子。推人及己，姜眠雨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十分耐心的纠正她，关于她否认自己身份的话来，有姜凯在前面顶着，皇家人大约怕将她也逼成个疯子。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期望，姜眠雨看向姜凯，道：“三殿下，你相信我不是慧娴公主吗？”
“…”姜凯一愣，捏成兰花指的手指还没放下来，话就梗在口中。他也听说了姜眠雨的事原本还打算过来看看姜眠雨，不过让姜晟特意堵在姜眠雨寝宫外面，说是若是他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打断他的腿。他姜凯被称为疯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候破罐子破摔也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不过在姜晟面前，他还不敢造次，所以就算见到姜眠雨几回，他也老实的没敢乱说话。
“皇妹说笑了吧！”姜凯呵呵笑了两声，他要是敢说相信姜眠雨，姜晟就敢打断他的腿，连让姜眠雨叫他皇姐的话，都不敢再提了。
姜眠雨微微有些失望，拍拍姜凯的肩，难得劝慰他两句，道：“你看，我明明说的是事实，可就是没人相信。你说做公主多好啊，有皇帝、皇后还有太子做靠山，我又不傻，何必闹着让人看笑话？那还不是没有法子吗？现在大家都相信我是公主倒是好办，若是将来有一天发现真相了，或者真正的公主回来了，你觉得会有人想起来是他们非要说我是公主吗？担这个欺君之罪的也就是我一个罢了。”
“你想多了吧！”这话戳到了姜凯的心，可要说眼前的妹子是个假的，这话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他虽然跟这个皇妹关系不算顶好，也算不错，看着这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哪有这样相像的人，便是你霍家的两个双生姐姐，也没有这样相像啊！”
姜眠雨微皱眉，“这么长时间，我也想开了，时时说一遍，也不过是告诉旁人，我有说过的，到时若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姜凯默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仰着头，片刻，道：“皇妹，我信你！”
“多谢，”姜眠雨微微一笑，“哎呀，转了一圈似乎有些睡意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皇兄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姜凯看着姜眠雨离开，身后走来一名黑衣男子，道：“殿下，夜深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阿三，你说，我是公主，还是皇子？”
“殿下说笑了，您当然是皇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啊！”阿三微微垂头，语气平缓的说道。
“当然…呵呵，我当然是皇子…”姜凯轻轻地笑着，“走吧，回去了。”
太傅大人只给了一天的假，次日心还没有收回来的一群人依然准点到了桃李学堂。早前是皇帝说免了姜眠雨的课业，到如今按理来说姜眠雨的身体早就恢复了，只是太傅大人没提，姜眠雨自然不会自己去找罪受，至于别人，自从姜枚被太傅大人狠狠训了一回，自然也没人再在课堂上提其他的事。
姜眠雨来得早些，难得前天孟太傅没有留课业，早到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坐着说话。姜眠雨的目光落到宋元暻身上，不由微微挑眉，若是放到敌人身上，此人确实有些拉仇恨。宋元暻年纪不大，今年也才刚过二十，这边来念书的最大的也就是刚十八的四皇子姜磊，宋元暻被送来，是因为他小弟一时嘴贱，说习武当兵是莽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