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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这种思想的人不在少数,许多大户人家都是这么教育自家熊孩子的,可这个熊孩子的坑兄之处在于他是一脸不屑的对太傅大人说的。太傅大人看他一个毛孩子,就问是谁说的这话,熊孩子非常骄傲的坑了兄长一把,说是他京城第一才子的哥哥宋元暻说的。太傅大人为了这个在学堂上深刻教育了学子们一个下午也就罢了,完了还亲子上门找了长福长公主一趟,几句话说得长公主羞愧非常,第二天就将长子打发到宫里上课来了。

第二十六章没什么

自从宋元暻来了之后,这桃李学堂最不讨孟太傅喜欢的人,就不再是姜枚一个了,而多了个宋元暻。姜眠雨听明娟公主说,她曾问过宋元暻是否果真说过那句话,宋元暻解释说,当时因为宋家小弟太过贪玩,还找借口说要做大将军,于是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想到最后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

听过这个解释之后,姜眠雨觉得宋元暻大约只是觉得自家弟弟年纪小,听不懂大道理,所以讲了这样通俗易懂的话,应当没有歧视保家卫国大业的意思。奈何太傅大人早前提醒皇帝注意武备时,皇帝不曾经心,以致最后大齐虽然守住了疆土,损失却不小,对这件事有些矫枉过正,觉得宋元暻自小被称为神童,思想觉悟却这么低,实在是不能忍。所以几乎每一回上课,宋元暻都要被当典型批评一回。

宋元暻倒是好涵养,每每被太傅大人批评,却也并没有怨恨的样子,似乎课业比旁人还要认真一些,可以说是认真好学的好孩子。

因为收到了杀掉宋元暻的命令,姜眠雨难免多看了他几眼,有三天的时间,她刚好想一想,是杀掉宋元暻,还是杀掉文太医。就操作上来说,杀掉宋元暻更容易些,只是可能给她埋下一个大大的祸根。可若是杀掉文太医,就相当于掐断了一根线头,以后若想要顺藤摸瓜就要更难一些。

正犹豫间,袖子被方雅公主拉了拉。姜眠雨回头,却见方雅公主忧心忡忡的望着她。

方雅公主立志做个才女,心思也格外细腻些,她坐在姜眠雨旁边,正见得姜眠雨多看了宋元暻几眼。宋元暻在京城闺秀当中的人气虽然稍逊于段郎,可长得太漂亮未免有些轻浮,宋元暻一身温润的气质倒是更符合许多人丈夫的标准。可是人家再好,那也是定了亲的人,尤其是这亲事定的还是自家姐姐,哪怕皇妹再不喜欢傅将军,也不能挖姐姐的墙角啊!

姜眠雨见方雅公主眼神中的古怪,直觉的自家姐姐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方雅公主不说,她又不好问,只得侧头看着方雅公主,等她说话。

方雅公主是个厚道的人,担心话说重了伤了姜眠雨的心,更担心若是自己误会了姜眠雨,反而影响姐妹间的感情,细细斟酌了一番,道:“慧娴,昨日傅将军买的点心挺好吃的,你可知道傅将军是从哪里买的?我想给母妃买一些…”

方雅公主其实想说,你未来夫君是个好人,你可别伤人家的心,奈何,这话说的太过委婉,便是姜眠雨自认为并不迟钝,也没听明白方雅公主的意思,随口答道:“你说那个油糕?我还特意问过傅大哥一回,听说是个老婆婆卖的,她家不缺钱,就是端午出来凑个热闹,平时没有卖的。”姜眠雨说着还有些遗憾。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方雅公主想说的不是这个,可姜眠雨这样一说,还真生出一丝遗憾来。可就在这么一瞬间,她细心的发现姜眠雨又看了宋元暻一眼,这下方雅公主不委婉了,拉拉姜眠雨的衣袖,低声道:“慧娴,你看什么?”

“嗯?”姜眠雨莫名其妙的看了方雅公主一眼,平时也没发现方雅公主这样缠人啊?难道她想着心事冷落了她?回头一看,明娟公主正给成安公主讲解什么,她还光顾着想事情去了,方雅公主一人大约挺无趣的,“嗯,没什么啊,就是在想死贫道还是死道友的问题,皇姐有什么建议吗?”

“…”方雅公主眨眨眼,有些跟不上姜眠雨的思维,她一直担心姜眠雨上演一场姐妹争夫的惨剧,可谁能告诉她,贫道和道友是什么鬼?为什么凑近了看,妹子望着宋元暻的目光中闪过那么一点点的杀意…

“皇妹…”

“…嗯…”

“我们能不能都不死?”方雅公主虽然不大明白姜眠雨什么意思,可作为姐姐,有义务把妹妹从犯罪的边缘拉回来。她们身为公主不错,可也有句话叫做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难道有一天她要面对是否包庇妹子的两难抉择?

“没那么严重,”姜眠雨见方雅公主欲言又止的表情,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见死不救…”

“啊——”姜眠雨话音未落,姜枚公鸭嗓的惨叫响起。

在孟太傅的课堂上面,一般人都十分老实,就连姜枚也安分了许多。这一声惨叫,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姜枚一脸惊恐的望着前面头破血流的宋元暻。

“你、你知道会这样…”方雅公主手微微颤抖,比宋元暻惨状更加惊恐的是,亲耳听到姜眠雨说要不要见死不救。

“…”姜眠雨看了一眼惊呆了的小伙伴们,道:“快去请太医来!”

在桃李园这边做事的内侍们都是十分机灵的,见状赶忙去请太医,旁人见着宋元暻头破血流的状况,也没敢上前移动。明娟公主脸色有些苍白,她与宋元暻定亲已经好几年了,偶尔见到虽然交流不多,但也算是个熟人,眼看着人这般破碎的瓷器一般模样,心里自然不好受。

很快,宋元暻被移到附近的宫殿中安置下来。太医诊断,虽然命救回来了,可不能保证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长福长公主三年前刚刚没了丈夫,如今最有出息的长子又成了这副模样,赶到宫中来时都有些神情恍惚。宋元暻毕竟是在宫中出的事,皇帝自然要对长姐和宋家做出一个交代,将见证了事情经过的姜枚和旁边几人留下问话,其他人都打发回去了。

方雅公主同姜眠雨一道离开桃李学堂,走了不远,就拽着姜眠雨靠到一座假山里面,一脸严肃道:“慧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姜眠雨见方雅公主脸上的严肃,不由想到之前的随口一说,不由皱眉道:“皇姐,你想哪里去了,我跟宋家表哥又没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你说见死不救是什么意思?”

“我来时遇见姜枚和姜允了,听说他们两个在御花园里挖了个陷阱,打算将宋家表哥引过去。御花园又不是他们王府后花园,挖个陷阱也就是绊上一跤,顶多灌些水进去,能有什么大事,宋家表哥吃点亏也没什么嘛…”姜眠雨撇撇嘴道。

第二十七章没有

“…”方雅公主一愣,姜枚如今正是叛逆期少年,姜允小一些,刚刚十岁,最是调皮捣蛋,两个人合伙使坏也不是头一回了。而宋元暻虽然一向温文尔雅招人喜欢,可在同辈的男孩子中,这种别人家的孩子一向是最能拉仇恨的,皇家的几个表弟加上他家的亲弟堂弟,从小就没少给他使坏。况且就如姜眠雨所说,姜枚出宫已经几年了,姜允前段时间也出宫开府了,他们在御花园弄个陷阱,也就是个小把戏罢了,伤不了人,便是她多半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你纠结个什么?我还以为你看上表哥了呢!”方雅公主没好气的瞪了姜眠雨一眼。

“…”姜眠雨扯扯嘴角,好吧,宋元暻在京中少女当中人气确实挺高的,可在她眼里,跟自小认识的那些兄长就是一个模子好吧!她顶多就是看着多些亲切感,要说选人做夫君,实在有种选了自家亲哥的感觉,还不如傅清澜呢。

“皇姐,你想太多了。”姜眠雨摇摇头,她当然不会告诉方雅公主,她真正想的是,要不要去陷阱里面补一把刀,到时要不了宋元暻的小命,可她毕竟动手了。宋元暻既然受伤了,以后当然不会再来桃李学堂,她顺理成章的没有机会动手了,实在是十分完美的计策,可惜不知哪里来的花瓶将宋元暻差点没砸死,可见宋元暻命中注定有这一场生死之劫。

说起来姜眠雨也有些想不明白,因为策划着阴谋的缘故,姜眠雨放在宋元暻身上的目光也多一些,就是在宋元暻受伤之前回头跟方雅公主说了几句话,可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哪里有冒出一个花瓶的迹象。一起念书的,就算是看宋元暻不顺眼的,也不至于怨恨到一花瓶砸死他,那么那个花瓶是从哪里来的?

“慧娴,你别多想,这件事与你无关,姑姑也不会怪到你身上的。”方雅公主以为姜眠雨在担心皇帝和长福长公主会因此责怪她,便低声劝道,长福长公主虽然一向强势一些,却也是讲道理的,何况她们毕竟是长公主的侄女。

“我知道,姑姑又不是不讲理的,只是在想,那桃李学堂本是我们念书的地方,这段时间有不少世家公子小姐也进宫念书,守备自然更加森严,究竟是什么人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一步?”姜眠雨摇摇头道。

“这,父皇既然让人去查了,必定很快就能有结果,你费心去想实在没有必要吧。”方雅公主微微皱眉道,她虽然自幼聪慧,却不爱理这些俗事,自然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说的也是,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好了我们暂且回去吧,晚些再来看表哥。”宋元暻毕竟是她们表哥,虽然如今都大了,要讲究些男女大防,但人既然受伤了,她们最为妹妹自然应当过来看一眼。

姜眠雨回到明嫣殿中,没有跟去的紫烟便迎上来,道:“公主,傅将军的书信。”

姜眠雨和傅清澜定了亲,互相送个书信也不算什么,不过傅清澜不是个风雅书生,姜眠雨也没有对傅清澜一见倾心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两人之间私下里倒是没有什么书信往来。正因为这个缘故,紫烟收到傅清澜派人传来的书信,才会觉得应该是重要的事情,姜眠雨一回来就禀告她知晓。

“嗯?”姜眠雨接过书信,猜想着是她拜托傅清澜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接过书信向紫烟几个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紫烟几个只道姜眠雨是害羞了,便都笑着退出去了。

姜眠雨这才拆开书信,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手隽秀的字体,比之普通读书人的清雅,多了几分力度,可依然不像姜眠雨所想象的一般粗犷的草书。姜眠雨听说,傅清澜在从军之前也是与家中兄长们一起念书的,甚至聪明好学不比长兄差,只是傅清澜似乎一向比较鄙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小练武就比别的兄弟用心些。

信上字不多,并没有多说自己如何查证的废话,只简单地说明了查到的东西,末了添了一句,道虽然确实有一位月姓小姐从江南嫁往太原,原本确实要经过京城,只是月小姐在北河时突然生病,耽搁了时间,为了不延误成亲的吉日,所以改走水路,在端午之前月家小姐已经与孙家公子完婚。另外劝慰姜眠雨不要多想,太子为她的事十分忧心,还需为父母兄长的心情考虑才是。

姜眠雨看完,只觉得头顶被泼了一盆凉水,原本还寄希望于傅清澜能查到真相,可如今,傅清澜告诉她,月家送嫁根本不曾路过京城,她又哪有机会遇见月澄,又怎么可能因为长得相像被人错认。姜眠雨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变幻无常的白云,竟然生出一种那一个月澄根本就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物一般的错觉。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香玉和紫烟原本听姜眠雨的吩咐守在外面,只是过了许久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往里看时,却见姜眠雨静静地坐着,眼中有些迷茫空洞,将两人吓得够呛,也顾不得姜眠雨的吩咐,摇着她的胳膊喊道。

“没事。”姜眠雨摇摇头,“我有些饿了,你们给我取些点心来。”

“之前傅将军一道还送了一些点心来,公主稍等,紫烟给公主取来。”紫烟虽然不放心,可听到姜眠雨说饿了,便叫香玉看着姜眠雨,给姜眠雨取点心来。

姜眠雨想说自己没事,可两人明显不放心,便也没有多说,只轻轻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别多想了,我就是见到宋表哥头破血流的样子,受了些惊吓,过些时候就好了。”

第二十八章出门

紫烟很快取了点心过来,是松软的松子饼,姜眠雨尝了一口,点点头道:“你说,傅清澜怎么总能找到那么好吃的点心呢?”

“…”紫烟看了香玉一眼,却听香玉道:“听说傅将军从前跟傅家二爷经商,经常寻了各色的点心给国公夫人,想来对这些知道的也多些。傅将军给公主送信还记得给公主买点心,可见对公主的心意。”

姜眠雨没想到随口问了一句,还能上升到傅清澜的心意,不过想想,大约是紫烟两个也担心她嫌弃傅清澜,可婚期都定下来了,两人抓到机会便给傅清澜说好话,大约是希望她安心嫁到傅家去。姜眠雨对于嫁到傅家,除了担心将来被傅清澜家暴,倒是没有多少排斥,她一直以来担心的都是担上个欺君的罪名罢了。

姜凯在宫中住了小半个月,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便又回到自己王府养伤去了,莲妃不放心姜凯,便求了皇帝,到王府暂住照顾姜凯。至于那个罪魁祸首绯嫣,莲妃挺想弄死她出气,可姜凯救了绯嫣,转眼人就死在宫中,只怕许多流言蜚语挡都挡不住。而这个人据说受了伤受了刺激,脑子都出了问题,自己记不起自己的来历不说,也没人来认领,最后皇帝发了话,就留在姜凯府上,做个丫头做个侍妾都行。

姜凯对于将自己砸成个半残废的绯嫣没什么好感,可闹到这个份上,也只得应了下来,尤其是看到几个兄弟揶揄的目光,心里有气将绯嫣带回府上,直接就打发到洗衣房眼不见心不烦。姜凯离了宫,宋元暻也被长福长公主接了回去,宋元暻受伤一事也有了定论,据说是姜枚在房梁上放了花瓶,本意是吓唬坐在宋元暻前面的陈煜的。

姜枚如今小把戏不断,可也没有果真弄死人的胆量,也算计了位置,掉下来应该伤不到人,没想到宋元暻正好勾着身子跟前面的陈煜说话,于是让花瓶砸个正着。长福长公主恨不得将姜枚打上一顿,可姜枚既是亲侄子,更是堂堂皇子,长福长公主看着皇帝把姜枚丢到军中历练,并且交代不许开后门之后,也实在没有话说,带了宋元暻回去,连带小儿子也一并领走了。

一连串出了这么许多事,太后娘娘觉得大约是得罪哪路神仙了,正好太傅大人终于觉得回炉再造差不多了,取消了桃李学堂补课,于是带了一群公主们出门拜佛,连长福长公主都带了小儿子跟过去烧香。傅清澜如今领了御林军中的职位,又是未来的驸马,自然责无旁贷的担下了护卫的责任,准备了几天,六月初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京城外的相国寺烧香拜佛去了。

相比起端庄贤淑的孙媳们,老太后自然更喜欢自家如花似玉的公主们一些,不过太后出门兴师动众的,老人家觉得既然已经兴师动众了,索性连孙子孙媳们一道带上,更合算些。成安公主年纪最小,又格外娇憨些,自然最得太后娘娘的欢心,一向带在身边逗乐,姜眠雨几个也都陪在旁边。

相国寺就在京城外,虽然仪仗多了些,不过路不远,大早上出发,午后也就到了,太后娘娘要听一听经,所以在寺里还要住上两天。

到了寺里,姜眠雨几个就各自去厢房安置。相国寺平日里香客极多,因为太后要带着公主皇子们过来,早就叫人清了场,住的地方倒是不缺。姜眠雨同方雅公主住在一起,明娟公主带着成安公主,旁边便是柔景公主和灵熙公主,柔景公主还带了刚两岁的儿子。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到了相国寺就有些精力不济,由太子妃扶着先去休息,成安公主却是个精力旺盛的,硬拉了几个姐姐往后面的莲池去看荷花。相国寺后面的莲池也是放生池,里面养了不少的锦鲤乌龟,多是香客们买来放进去的,喂食也不用寺里操心,又没人捕捞,那锦鲤长得要成精了一般,好看归好看,却怪吓人的。

成安公主的年纪还不明白正常的锦鲤长多大,只喜欢那些锦鲤漂亮的颜色,带了许多点心过去喂鱼,姜眠雨也带了一些,不过是打算看荷花喂自己的。柔景公主要带孩子,没有跟去,倒是姜凯跟了过去凑热闹。

姜凯原本不想来,可经不住莲妃的眼泪,也只得推着轮椅跟了过来。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姜凯如今别说随便走动,就是撑着拐杖都不敢站久了,大老远跑来上香到了相国寺时汗水比自己爬山的几个公主都多。偏京城的六月天,热得跟火炉一般,姜凯身上有伤更睡不着,所以跟了姜眠雨几个到莲池吹风。

这莲池据说是相国寺风景最好的地方之一,六月初荷花还没有大开,藏在莲叶间的几朵粉白的莲花也格外喜人。姜眠雨头一回来,被熟门熟路的成安公主拽着过去喂鱼,只见许多肥硕的锦鲤在水中穿梭,实在看不出鲤鱼跃龙门的迹象来。成安公主手短,虽然有宫女拦着,也尽可能的靠到水边,捏碎的点心喂鱼,见姜眠雨捏着点心自己吃,不由道:“皇姐,你怎么自己吃呀,快过来喂鱼!”

姜眠雨看了眼水中鱼的形体,摇摇头,道:“这些鱼该减肥了,否则,迟早得肥死!”

“…”成安公主低头看那鱼,显然是不信姜眠雨的说法,只是片刻间,成安公主便一脸惊恐道:“皇、皇姐,你看那鱼,那鱼是不是要肥死了…”

“…”姜眠雨闻言顺着成安公主的手指看去,只见两条鱼歪歪斜斜的游着,还不等姜眠雨让人去捞上来看个究竟,那鱼便肚皮一翻,瞪着死鱼眼浮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刺客

姜眠雨自己也吓了一跳,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乌鸦嘴的天分,好端端的鱼让皇家人来一趟,就被皇家的贵气给冲没了,这话听着倒更像煞气些,见着傅清澜过来查看环境,姜眠雨便向傅清澜喊道:“傅将军,快叫人把那死鱼捞上来看看!”

傅清澜一愣,侧身看池子里的鱼,果然见到几条翻着肚皮浮着的死鱼,也不用叫人,踏着水波便将鱼捞了上来。姜眠雨叫人将成安公主拉远些,自己靠过去看个究竟,却见傅清澜将手里的鱼一扔,喝到:“来人,护送公主们离开,将池子封起来!”

姜眠雨被傅清澜严肃的神情吓到了,然而不等她招呼姐姐妹妹们走开,水面便荡起一层层水波,一个浑身两个浑身湿淋淋的黑衣人破水而出,一人冲向主要战斗力傅清澜,一人就近扑向姜眠雨。傅清澜不愧是高手,一面迎上对手,一面还来得及向姜眠雨喊:“公主小心!”

姜眠雨看着扑过来的黑衣人,心中感叹傅清澜示警还是太晚了,刚准备开口喊救命,却没想到黑衣人刚碰到她的手,就被她下意识的一掌打飞回池子里去了。一面迎敌一面分心看姜眠雨的傅清澜动作顿了顿,险些被黑衣人打了一掌,等把那黑衣人打趴下再回头看时,只见那黑衣人飘在水面上吐血,有些浑浊的水面上又添了几条死鱼。

姜眠雨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心里狂喊这下闯祸了,谁都知道慧娴公主压根不懂武功,却让她一掌打飞个刺客。只是另一面,姜眠雨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这下子总有人相信她不是慧娴公主了吧。

傅清澜叫了侍卫去处理刺客的事,两步跨过来安慰受惊的姜眠雨,却见她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的手掌,抬手在姜眠雨面前晃了晃,有些担心道:“公主,你没事吧!”

姜眠雨抬头看傅清澜,眼里有些激动,道:“你看,我会武功,有那个公主是会功夫的,我真的不是慧娴公主…”

“…”傅清澜沉默的摸摸姜眠雨的头,忍了半晌,道:“公主,你别胡思乱想,我刚刚瞧过了,那个刺客脑子不好使,将淬在剑上的毒药弄到水里了,自己又喝了几口水,如今剧毒发作正在吐血…”

“…”姜眠雨手一僵,啥么意思,那刺客自己作死把自己弄死了,害她空欢喜一场?

“公主,你先同公主们回厢房休息吧,此事我会调查清楚,我从城里带了些凝神静气的茯苓糕来,等会儿叫人给你送去,好好休息一下便好。”傅清澜见姜眠雨大受打击的模样,温声安抚道。

姜眠雨呆呆的被傅清澜送走,仍然回头看还在吐血的刺客,她自己没有练过功夫,月澄练功也没有受过什么伤,实在是不清楚受了内伤会不会吐血,却知道中了毒似乎很容易吐血。

傅清澜将姜眠雨几个送走,又派人将半残废的姜凯也送回去,才亲自将水里的刺客捞起来。他确实是忽悠姜眠雨的,那刺客确实脑子不好使,将淬在剑上的毒药弄到了水里,所以才会将池里的鱼毒死,可混在那么大池子里的毒药,哪怕是见血封喉的危险品,也实在毒不死人,所以那个刺客确实是被姜眠雨打下去的。

傅清澜答应姜眠雨去查证此事时,心里便存了疑惑,尤其后来得到月家送亲不曾经过京城时,便有些相信姜眠雨的话了。因为姜眠雨口中遇到截杀的酒楼,正是他名下的酒楼,月家和孙家后来废了好大劲抹去京城这边的痕迹,可他作为东家,酒楼那边还是说了真话,尤其酒楼的伙计提到,他当日看到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傅清澜猜测,那三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是慧娴公主,一个是自称月澄的姜眠雨,还有一个,不知是谁。傅清澜从前经商,后来从军领兵,什么样的阴谋阳谋都见过不少,联系姜眠雨所说的事情,他觉得这后面的真相只怕不是领错了人这么简单。事情不简单,若是查明了真相还好说,若是什么不该有的屎盆子扣到了姜眠雨身上,姜眠雨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傅清澜与慧娴公主自小定亲,国公夫人与皇后娘娘又是打小玩在一起的好闺蜜,他历经从军之前也见过慧娴公主。那时年少傅清澜还问过慧娴公主,她喜欢什么样的驸马?慧娴公主与京中的千金小姐也是一样的性情,那时便告诉他,她希望未来的驸马是个如玉公子翩翩少年郎。

这个愿望没什么不妥,所以尽管傅清澜更向往侠义江湖一些,还是尽量向着慧娴公主的愿望走,若没有后来傅家二爷突然过世,或许他如今也会向两个兄长一般读书走科举,顺风顺水的做官。而第一次见到姜眠雨时,虽然姜眠雨二话不说将他摆了一道,却没有露出旁人提到习武之人的鄙夷,相处的机会虽然不多,但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一个化不开的形象。

当傅清澜再一次怀疑姜眠雨当真不是慧娴公主的时候,他心里明白,若是告诉她,他相信她的话,姜眠雨会开心,甚至可能会将他引为知己,可另一个可能却是他所不愿意接受的,便是姜眠雨会离开京城,去太原与孙家公子完婚。傅清澜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思,行动上,却配合着月家、孙家以及背后之人的愿望,将这些事压了下来,至于压到什么时候,至少是他们完婚之后吧。到那时,即便确认了真相,姜眠雨依然是他的妻子,他也可以名真言顺的保护她。

傅清澜的心思姜眠雨不清楚,她还在为那个刺客的愚蠢,哀悼自己又失去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柔景公主见他们几个去了没多久又回来了,不由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三十章狸猫

姜眠雨受了打击,连傅清澜派人送来的茯苓糕都只吃了两块,便都便宜了成安公主。成安公主倒是用着脆生生的嗓音,将波澜起伏的情节描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五皇姐被刺客吓坏了,你看,现在还是目光呆滞的样子。”

姜眠雨被成安公主黑了一回,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倒是柔景公主丢下自家儿子,拉着姜眠雨手道:“慧娴,这不是有傅将军在吗?你别怕,出了这事,傅将军必定带人将寺里仔细清查一回,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姜眠雨望着柔景公主柔和的目光,心道,姐姐你果真是在安慰我,而不是告诉我这寺里不知何处还藏着什么刺客?

柔景公主似乎没有理解姜眠雨的意思,继续道:“这相国寺的素斋味道好得很,你以前最喜欢了,等会儿用过了晚膳,我们去后院看晚霞,这个时候还有桃子吃…”

姜眠雨觉得柔景公主是拿她当小孩子哄,暗自撇撇嘴应是,生怕柔景公主觉得哄一哄不够,还要抱一抱。

姜眠雨被几个公主轮番安慰了一回,便打发她回去休息养精神去了。他们到达相国寺时,已经是午后,又往莲池去游玩了一回,等姜眠雨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候。

“公主醒了?这是寺里送来的甘露,公主喝一些凝神吧!”浅杏听到里面的动静,端着一个瓷盅进来,向姜眠雨道。

明嫣殿中的宫女,姜眠雨都已经熟悉了,不过一向在身边服侍的一直都是紫烟和香玉,浅杏通常只是打点姜眠雨的吃食。这回出来,因为香玉临时病了,才带了浅杏过来。姜眠雨接过瓷盅,向浅杏道:“紫烟呢?”

“今日后面莲池的事叫太后娘娘知晓了,所以叫了紫嫣姐姐过去问话。公主现在要起身吗?”浅杏一向是个安安静静的丫头,平日也不大往姜眠雨身边凑,姜眠雨对她印象并不深,这会儿在姜眠雨身边服侍,也是微微低着头,有些怯弱的样子。

姜眠雨将瓷盅凑到鼻尖嗅了嗅,所谓甘露她没有尝过,不过也就是甜汤的样子,姜眠雨刚刚睡醒,喝不下甜腻的东西,微微皱眉道:“我有些渴,你给我端点水来,这甘露我等会儿再喝。”

“是,公主稍等。”浅杏答应着出去了。姜眠雨也不用人服侍,自己起了身,将衣裳整理了一下,浅杏便端了水过来。

姜眠雨不爱喝茶,尤其是到了下午都只喝白水,浅杏打点姜眠雨的吃食,便也知晓姜眠雨这个习惯,端来的是温热的白水。姜眠雨接过喝了一口,道:“怎么这样安静?皇姐成安她们都干什么去了?”

“公主们同太子妃一道听经去了,公主也要去吗?”浅杏问道。

这会儿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姜眠雨想着一人坐着也无趣,便点头道:“那就过去看看吧,你替我理一理头发。”

“是。”浅杏应着,拿起梳子动作轻柔的替姜眠雨将头发挽起,簪了两枚别致的珠钗,并不繁复。姜眠雨满意的点点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干,放下杯子,道:“走吧,我们过去吧,听过经正好跟皇姐她们一道用膳。”

“公主,这甘露还没喝。”浅杏提醒道。

姜眠雨看了瓷盅一眼,道:“我不爱喝甜汤,既是寺里送来的,晚些送给成安好了。”

“公主,这是寺里送来的每位公主都有,况且,甜汤喝多了也不好…”浅杏眼里闪过一丝紧张,见姜眠雨没有喝掉甜汤的打算,接着劝道。

“我这会儿不想喝,浪费了也可惜,不如你喝了吧。”姜眠雨背对着浅杏,没有注意到浅杏的神色,但浅杏一向安静的性格,今天却突然一个劲的劝她喝掉甜汤,她心里自然有些怀疑,一转身便见到浅杏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

姜眠雨脸色微沉,从窗外探进来的树枝上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响。姜眠雨出自魔琴世家,一手琴弹得已经出神入化,可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用琴做武器有个致命的缺点,便是,任谁都不会随时背一把琴在身上。若是意外遇到敌人,那岂不是小命休矣?所以姜眠雨自那个时候开始,便用心研究将这门手艺用到其他的乐器上面,尤其是随处可得的树叶。

浅杏只觉得柔和的音乐飘入耳中,似乎紧张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迷蒙中,竟看不清眼前的是何人,只听柔和的声音问道:“你说,为什么要我喝了那甘露?”

“因为里面下了牵魂归,你喝了甘露,以后就会乖乖听话。”浅杏迷蒙着眼睛答道。

姜眠雨脸色微变,即便她不懂医术,牵魂归这种东西还是听过一些的。牵魂归是一种毒药,不致命,但会成瘾,一旦服下了牵魂归,每隔三天需要在服一次,否则会全身痛痒难忍,因此常用来控制别人。正是因为这样的药效,牵魂归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禁药,“是谁叫你给我下药的?”

“文太医。”浅杏有问必答,“文太医说,本来不想给你下的,毕竟容易露出痕迹,只是你太不配合,不仅没有杀掉宋元暻,更没有按照约定去联络,这样下去大事不知要拖延多久。”

姜眠雨此时心绪翻涌,这文太医果然有问题,但他们的棋子应该不是慧娴公主,更不会是月澄,那么,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你们的大事是什么?”姜眠雨使的也就是一种催眠术,这回是趁着浅杏没有防备,才能顺利,下次就不容易了,能问自然是多问一些。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从文太医的命令办事,其他的我不清楚。”浅杏茫然的摇摇头,她只是一颗小棋子,自然不会知道太多。

姜眠雨微皱眉,却也没有太多意外,这些事隐秘,自然不会许多人知晓,“那么,我是谁?”

“你是谁?”浅杏似乎有些不解姜眠雨的问题,“你不是狸猫吗?怎么这么一点时间,你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办事不利,文太医不会饶了你的。”

第三十一章后山桃园

“狸猫!”姜眠雨微微勾唇,古有狸猫换太子,这个代号倒是取得有意思,看样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姜眠雨看了眼那碗甘露,淡淡道:“这甘露,你替我喝了吧!”

浅杏自然乖乖的伸手端起甘露,一口喝了下去,却听姜眠雨道:“甘露我喝了,记住了吗?我手里可没有解药,你记得三天后把解药取来,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了。”浅杏这时自然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低声应着。

使用催眠术十分费神,浅杏虽然表现出怯弱的样子,却也是专门训练过的,姜眠雨吐了口气,手里的树叶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浅杏身子一震,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低头见手里的空碗,便满意的露出一抹笑容,道:“公主,现在就过去吧!”

姜眠雨把玩着手里的树叶,点点头道:“走吧。”

姜眠雨和浅杏寻到柔景公主几人时,老和尚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姜眠雨意思意思坐了片刻,跟跟着几人一起离了禅房用膳。柔景公主抱着闹腾得厉害的儿子,还抽空问姜眠雨道:“可好些了?我正准备让人去叫你起来,白日里睡得太多,晚间可就睡不着了。”

“睡了一觉好多了,叫皇姐担心了。”姜眠雨笑道。

“五皇姐,我也有担心,你怎么光谢大皇姐?”成安公主不高兴姜眠雨没理她,撅着小嘴道。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你担心我?”姜眠雨故意逗成安公主。

“好吧,五皇姐,我很担心你。”成安公主仰头望着姜眠雨,一双眼盯着姜眠雨,似乎在等着姜眠雨说谢谢。

姜眠雨扯扯嘴角,深深觉得自己搬了个石头砸自己的脚,知道了成安公主一根筋的执着倔强,姜眠雨没敢敷衍,道:“嗯,谢谢我们小成安了,皇姐饿了,我们用斋饭去吧!”

“好!”成安公主满意的抓着姜眠雨的手,总算老实了,姐妹几个一道往斋堂过去。

皇太后带着一群人在寺里住了三天,到离开前一天晚上,姜眠雨才从傅清澜口中得到了刺杀事件的后续。据说刺杀的目标是三皇子姜凯,刺客早早就埋伏在后面的莲池当中,因为姜凯身上有伤,上了山也没法子跪拜,多半要到莲池放生许愿。原本刺客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的,没想到姜凯一上山就跟姜眠雨几个去后院吹风,那笨刺客一激动,淬了毒的剑没藏好就让姜眠雨和傅清澜发现了。

要说刺杀姜凯,姜眠雨倒是并不意外。她们几个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后面也各自都有家族的势力,可归根到底,影响不到大局,可皇子不同,即便太子早就定下来了,可同胞的兄弟,只怕谁都有一争的心。至于背后只是的人,姜眠雨多少也有些猜测,除了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有可能,往下的年纪小不说,也没那本事。

倒不是姜眠雨偏向同胞兄长,而是姜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如今是太子,身后有霍家,本人能力又不差,只要他不犯什么了不得的错,这位置就是稳当的。相反的,若是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且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争权这种事,只要一动,自然很容易让人抓到破绽,反而得不偿失。

这一点上,姜眠雨倒是觉得姜晟拿捏得妥当。作为一国储君,若是眼睛都放在兄弟相争上面,还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皇帝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对于其他几个皇子时不时跳出来招惹姜晟,面上不曾做什么,暗地里却也敲打过,可惜那几个兄长似乎更加认定了皇帝偏心,而半点没有理解皇帝的苦心。

至于姜凯,姜眠雨接触不算多,但似乎姜晟对这个弟弟,不仅是信任,还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同情,只是从姜眠雨的角度来看,姜凯或许没有心思,可莲妃,以及后面的段家,却未必没有扶持姜凯的意思。

傅清澜说没问出幕后主使,姜眠雨也没有太在意,只要不是冲着她来的就行。至于什么人要对付姜凯,别说她不是真的慧娴公主,就算是,这事也没有她插手的余地。摆摆手道:“罢了,这是三皇兄自己看着办吧,只要不是冲着我来的,我还是考虑着怎么多摘些桃子回去吧!”

傅清澜闻言一笑,道:“公主喜欢相国寺的桃子?”

“嗯,后山的桃子皮薄多汁、香甜可口,比御果园的桃子都好吃。可惜看园子的大师太过刻板了,我多摘两个都不行。”姜眠雨摇摇头道。

傅清澜闻言摇摇头,道:“元真大师自三十年前就在后山看管桃园,听说三十年前那桃园还摘不到几个桃子吃,由着元真大师照管,才有如今的桃子。元真大师将那一园子的桃子都当成宝贝,每日叫你摘两个已经是大方了,还想多要,他自然不乐意。”

“可是桃子的季节就这么一段时间,过了时节,那桃子不都烂在树上,岂不是更可惜吗?”姜眠雨撇撇嘴道。

傅清澜以前也陪着祖母、母亲来过,不过他一个男子对桃子没什么热爱之情,吃两个也就罢了,不曾想过烂在树上的桃子这个问题,不由一时无言。

次日一早,成安公主就跑来寻姜眠雨,叫姜眠雨同她一道去摘桃子。成安公主一向与姜眠雨更要好些,一来姜眠雨是她最小的姐姐,虽然也差了好几岁,但毕竟更相近些。二来,便是其他姐姐们一向不乐意同她一道去寻好吃的,成安公主的年纪还不能理解公主的仪态问题,只觉得姜眠雨更好说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