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待她是极为严厉的,但佟父母待她很好很好,好得就像亲生母亲似的,平常最最维护她和安娜。这番儿,她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身上的伤,就逼出两朵眼泪,先告上了状,道:

“伯母,你看你看,全是这个女人推的,我身上全破相了…您得为我作主啊…”

碎玻璃扎得她手臂上皮开肉绽的,看上去血淋淋,的确很是狰狞。

她盼着佟夫人给这个无耻的女人一顿排头吃,好让她灰溜溜的滚出今天的宴会,这样一来,也算是替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面对这样一情景,宁敏很无奈的冲天花板笑了一个:这下好了,她家这位婆婆在亲眼目睹今天这番事后,恐怕越发的要讨厌她了…看来婆媳关系还当真是所有关系当中最最难以维持的一种关系啊!

以后,在佟家,唉…

她在心头叹了一声。

世上,有些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犹其是在对方对自己怀有陈见的时候,所以,宁敏一声不吭。

她侧身站着,也没让人瞅到她另一半脸孔上那横起的巴掌印,想看看这位以贤惠仁善出名的佟夫人怎么样来处理这个矛盾…

何菊华从来不是等闲之人,一个女人,能在佟家这么多年,而广受敬重,不仅仅因为,她有一个良好的出身,更因为她有着非常不俗的交际能力。在处理事情时,不会一味的偏私坦护。力求做到公平公正。

今天,她遇上这事,并没有板起脸喝斥谁谁谁,而是先静静打量了一下子岚身上的伤,转头又研究了一下宁敏,神情那么的淡定,直觉其中是有猫腻的。

对于宁笙歌,她是不怎么了解的,一个女人,能在男人的兵营里,在特别行动组中脱颖而出,得让所有组员们拥护,靠的不是貌美,而是拿得出来的实力,智慧和能力是最最重要的。

放开某些陈见,何菊华对于这丫头沉着冷静,还是挺欣赏的,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和霍家有着那样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着实让人觉得讨厌。

“佟夫人,伊小姐说这位小姐并非是佟太韩婧,对此,您有什么说法?”

“佟夫人,关于宁小姐争风吃醋伤人事件,您打算怎么处理?”

有记者问。餮翕众

佟夫人静静一瞟,没答,目光睇着宁敏,淡淡的问了起来:

“有什么解释说明的吗?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我不会因此而有所偏坦。说吧,把经过说个清楚明白。”

冷静的询问,让宁敏微微的扬起了一个笑:她的婆婆,还是很讲道理的。

她清楚,只有让婆婆了解了自己,才能缓和婆媳之间这种紧张的关系。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徐徐道出这么一句话:

“小时候,我父亲教我:别人敬你一尺,你得敬别人一丈。别人辱你一分,你该加倍奉上时千万别手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可以做人良善,但不做被人欺负的蠢蛋。

“后来,我入了伍,长官告诉我: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但还得具备一颗是非分明的心,既要忠于国家,更要忠于正义事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原则!军士的最大本职是保家卫国。不是挑起是非恩怨。

“妈,如果我做了某些过份的事,只存在一个原因:有人冒犯在先,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这不是解释,只是表明一种态度。

生活的态度。

做人的态度。

何菊华听完,感慨良深,忽然明白,这是一个充满骄傲的女人。

这一刻,她好像懂了几分——那天,这孩子选择留下,是为了还恩。救命之恩。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是个心灵良善的女人,但这不代表她好欺——从小养成的能力,让她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

谁敢挑衅,谁就得承受代价。

在这一点,她发现这个儿媳妇,和她的儿子,惊人的相似着。

他们都属于有能力的人,但他们都不会轻易运用自己手上的能力去欺人。

除非,有朝一日,他们犯上门。

那么,他们会第一时间关门,放狗,狠狠的教训。

伊子湄在边上听着,有点心惊肉跳,因为这话,够悍,够猛——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军人。此刻,对于这个女人的来历,她充满了好奇。

伊子岚则是一呆,没想到佟伯母,没有呵斥这个女人,还给她辩说的机会,心里微微生慌。

“何姨…”

安娜迎上去,神情有点紧张,想说明什么。

原本嘛,子岚是因为她而气愤交加做出这一些事来的。

她很怕何姨秉公的追查下去,事到最后,理亏的反成了她和子岚——她担心事情闹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可何菊华没有理会安娜,也没有再追问宁敏,而四下环望了一圈,目光落定在当头的一个摄像头,对身边的助理说:

“去,把这边的监控给我拉出来!”

没什么也没有说,但在无形中,这样一种行为,已经算是对宁敏的维护——

宁敏的唇了微微弯了一下。

这既是一种爱乌及乌的本能,也是对是非黑白的理智评判。

很好,不愧是佟庭烽的母亲。

这一刻,她看到伊子岚脸色变了一下,安娜也一下面色惨淡。

没一会儿功夫,助理拿了一个平板过来,里面刚刚储存进了一段这里的视频,递了过来,何菊华接过去看。

在偌大的宴会厅的另一头,佟庭烽本在和辰况他们说话,有人跑来跟他说:

“佟少,你太太好像和安小姐伊小姐起冲突了,现正闹的不可开交…您过去看看吧…”

他皱了一下眉,回头和辰况他们说:

“我过去看看!”

“大概是安娜和伊子岚跑去找你太太麻烦了。这二人,我留意过,看宁敏的目光很不善…”那郢说。

“宁敏吃不了亏…”汪以涵说,看到好朋友已匆匆站了起来。

在座的三个男人紧紧跟了上去。

拍卖还在继续,但宴会的一角,四个男人远远就瞧见有一大帮子围观着,看到他们过来,纷纷让开道。

四周的媒体在不住的拍照,记者们看到佟庭烽到场,一个接一个又询问了起来:

“佟先生,伊小姐说您的太太已死于空难,对此,您能谈谈真相吗?”

“佟先生,您的女伴并非是您的太太,对此,您能向媒体做一个全面的解释吗?”

“佟先生,宁小姐自称是军人出身,这是真的吗?”

“佟先生…”

佟庭烽没有喝止他们发问,但也没作任何回答,对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安娜,他视而不见,径直越过,目光落在站在落地窗前的宁敏身上,大半个身子全都落在阴影里,浑身上下迸发着一种冷然,双手牢牢的护着佟麒。

“发生什么事了?”

他淡淡问。

“子岚被弄伤了!”

伊子湄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哦,是吗?谁弄的?”

伊子湄指了指对面的人。

宁敏嘘了一口气,一笑,清清冷冷——人云亦云,这人,比不得佟夫人。

一问一答之间,佟庭烽已经站定在了宁敏面前,目光深深,一眼就看到发鬓之上,有液体在慢慢往下淌,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嘴角的柔软线条顿时收了起来——今天她一整天没有沾酒,来了宴会之后,也只是喝白开水。

什么也没问,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抹了一下,一嗅,又碰了碰发顶,湿漉漉的,他心下已明白了一个大概,眼色沉下,等注意到妻子那隐于昏暗中的另一处脸孔那几道横起的手指印时,脸色赫然一变,连忙伸手将那半张脸给掰了过来。

突然其来的手劲让宁敏痛到,低呼了一句:

“你,轻点!”

这一转,所有人都看了一个分明:手指印——肌肤太过于白嫩,以致于令这手指印,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记者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人都不是笨蛋,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心下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怎么让人给打了?”

“没留心!”

她低低解释。

佟庭烽抿紧了唇,心疼不已,转过去的脸孔,是极度冰冷的:

“伊子岚,我太太有什么事得罪了你,你要用酒来泼她?还敢掴她耳光?嗯…”

那个“嗯”咬得极度危险,似压抑着浓浓的怒气,令伊子岚心脏紧缩了一下。

同时,何菊华也已经看完了整个过程,仅仅四五分钟时间而已,她把平板递给了伊子湄,让她看个究竟。

“子岚,这是怎么回事?”

看完,伊子湄很震惊。

“原来是伊小姐先动的手啊…”

有记者瞟了视频一眼,惊呼了一声。

伊子岚听着,咬着牙涨红了脸,背后出着一层层的急汗,叫了起来:

“伯母,你听到没?佟哥哥竟然称一个不是他太太的女人做太太…这女人,根本就是狐狸精。她迷惑了佟家哥哥。这种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女人,难道不应该被好好教训教训的吗…”

声音越说越轻,因为佟庭烽的眼神越来越冷——

身为一个集团总裁,十年时光的磨砺,养成了他身上那样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平常时候,他是淡淡的,不会刻意去训人,也不会刻意亲近与人,能让人觉得彬彬有礼,也能让人觉得疏远高不可攀,隐约有一种距离感,能让人觉得渺小,而他是光芒四射的那轮圆月,在夜色里散发着皎洁的迷人的神圣的光华,一抬头,让人情不自禁想瞻仰。

可一旦寒起脸,那份毕露的慑人气场,能让很多商海老总害怕…

崦市那个底子庞大的温柔乡夜总会,一夜之间,倒台,便是他的杰作。外头的人只知道那位老总得罪了佟庭烽,无论人家朝里再如何有人,最终,还是倒台,还被连根被拔——听说,那事,还曾惊动了的首相大人自过问了一番。

都说佟庭烽是可怕的,可在伊子岚眼里,他就是一个温和亲切的大哥哥——不仅仅因为她和佟蕾是同学,更因为她母亲是何菊华的堂妹,伊佟两家往来密切,她一直视他为哥哥。每一回见面,看到的都是他淡淡亲切的笑脸。

可今天,她第一次领略到了那种凌厉的眼神…

“谁破坏谁的家庭幸福了?伊子岚,谁借你的胆,谁给你这个资格来教训我太太的?是非不分,妄作小人。你当你还是小孩子吗?做事冲动,不知轻重…马上给你嫂子道歉…”

佟庭烽勃然大怒,寒气凛凛的厉叱。

伊子岚倍感委屈:她实在不明白,佟表哥怎么就这么维护这个女人。她的佟表哥,不该是这样一种人:

“不,我不会道歉。绝不。佟哥哥,我不想你做一个不负责的男人。你得为你所做过的事情负责。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个小~三…”

她依旧替自己与理据争着。

“好,那你以后别管我叫哥哥,也别再踏进佟园半步。我佟庭烽没你这样是非不分、蛮不讲理的妹妹。”

佟庭烽瞅着,冷嗖嗖的目光,一瞟,看到义愤真膺的伊子岚一下脸色惨白,惊惊慌慌的安娜更是一脸惊骇。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而是突然牵起宁敏的手,宁敏则牵着佟麒,急步越来门口几人,走了出来。

有一件事,他觉得他必须做。

外头看热闹的人连忙分出一个走道,拍卖活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家三口,直直走向了拍卖台前。

佟庭烽要过了司仪手上的话筒,转身时,看到台下之人纷纷围顾了过来。

无论是何菊华,还是安娜,或是伊子岚,或是伊子湄,神情都是复杂的。

汪以涵、那郢、辰况也都静静瞅着,他们了解佟庭烽,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伊子岚算是惹到她表哥了…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是亿华慈善基金慈善拍卖募捐日,作为亿华基金主创人何菊华女士的儿子,首先,我在此感谢各位来宾的到场,诸位对于慈善事业的支持,会令无数失学儿童残疾儿童得到救助…

“孩子是社会的未来,保护孩子的笑脸,帮助孩子们读上书,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树立一份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通过我们的举手之劳,让那些生活的苦难中的孩子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应当成为我们生活当中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

“…

“回报社会,让社会出现更多的正能量,让绝境中的孩子感受到人生的希望,生活中的真善美,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就能改变他们的人生…让公益事业一代一代传承,让爱永驻人间…”

佟庭烽先是扬扬洒洒说了一番慈善事业和人性真善美之间的内在关链,激励所有人奉献爱心,推动社会公益活动的发展,然后,他突然语峰一变:

“除了募捐,今晚趁着圈里的亲朋好友多数都在,我想向你们隆重介绍一个人…”

他侧了一下身体,牵引着一直婉约静立的女子来到台前:

“这位是我的新婚太太宁敏。佟家会在未来的三个月内举行婚礼。就目前而言,我们的婚期还没确切的定下来。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在这里告诉你们:不需要几天,佟家就会召开记者大会来宣布这件大喜事。”

一语落下,哗音大噪。

另一边,安娜面如死灰,伊子岚满目震惊,伊子湄一脸寂寂,皆难以置信佟庭烽会在这个场合,当众宣布了婚讯。

待续!

明天章节内容提示:佟庭烽和安娜撕破脸皮。

决裂:我和安娜,不是恋人关系

更新时间:2014930 8:27:04 本章字数:10264

有记者在惊奇而问:“佟少,您太太不是姓韩吗?”

另有记者追加一问:“对啊对啊,还有,您不是已经结婚有六年了么?为何今天您会说这是您的新婚妻子。婂瘗旃”

佟庭烽清楚,今天这个消息一发出来,势必会引来这方面的置疑。当然,这件事,也是佟家迟早要面对的事。

他微微一笑,侧身搂住宁敏那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以淡淡而柔和的眸光睇着那张已让他彻底着迷的脸孔铄:

“韩婧是我前妻,宁敏是我第二任太太,是我好不容易、用足了心思才追到的心爱女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蕴含着火山爆发一般的力量。

男人的柔情,在他眸间泛着;男人的喜欢,在他亲呢的肢体语言间体现着;男人的尊重,在这样一个宾客云集的时刻,展露着…

佟庭烽是什么人?

他才华横溢,他资财惊人,他拥有着同一个年龄层次的人所没有的一切。

他更有一种说到做到的诚信。

有人说,商人,诚信为本。

有人说:商人,无奸不商。

但所有人,在佟庭烽身上看到的是诚信,至于奸诈,或许有,可外人体验不到。

和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佟庭烽不轻易承诺,一旦承兑,必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所有人都知道:佟庭烽,不缺女人,不谈感情——他也就有几个绯闻女友,而且多为媒体猜测附加上。他从来没有对外正式公开过,谁谁谁是他的情~人。哪怕是韩婧,他也没在公开的场合承认,那是他的太太。

可今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首次公然表态,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男人爱女人,很正常的事。异性相吸嘛!

但,佟少爱上这个女人,却让所有人觉得匪夷所思:六年前闪婚,他没给妻子婚礼;六年后,再次闪婚,娶的却是一个长的像前妻的女人。这能不让人惊怪吗?

一般人总会认为佟少的前妻必是取悦不了丈夫,所以才遭遇了“下堂”的命运;按理说,佟少肯定也是厌恶妻子的,可娶的新妻却又和前妻在长相上如出一辙,这前后之间的自相矛盾的实在让人想不通。

嗅觉敏锐的记者肯定,这底下有惊天内幕。

“请问佟少,您是什么时候娶的第二任太太?”

“请问佟少,您和您前任妻子什么时候离婚的?”

“请问佟少,为什么您的两任太太,会长的一模一样?难道她们是孪生姐妹?”

“请问佟少,您是不是因为伊小姐伤害佟太,所以才选择今天公布婚讯的?”

“请问佟少,之前媒体疯传您和安娜小姐好事将成,年前,安娜小姐又入住了佟园,我想问一下,您今天这样一个举动,是不是表明您和安娜小姐早已分手?”

闪光灯在闪个不停,媒体记者一个个都喜出望外,接二连三的发问,今天的西华都,还真是新闻迭起啊,一条条都够劲爆。

佟庭烽静静听着,最后一扬手,淡静的回答了一句:

“只想说一句,水是生命之源,而我太太就是我生命里的水。关于其他,现下我不作任何解释。等我们的婚期定下来之后,佟家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我会对各位的问题做一个详细而明确的回答。至于今天,大家应该清楚,今天是慈善晚会。我只是借这个机会提早宣布喜讯,所以,请诸位还是把重心放到晚会上比较好。婂瘗旃谢谢!”

他客套的吐出最后两字后,就把话筒交给了主持人,和妻子双双牵着有点发愣的儿子走下台,径直走向佟夫人:

“妈,我带阿宁和小麒去休息间坐一会儿…”

“嗯!”

佟夫人点点头。

佟庭烽低头看了一眼儿子苍白的脸色,将其抱起,另一手,牵着宁敏头也不回往外走。

人群中,安娜的脸孔惨白如纸,气极的捂胸叫起来,她不甘心就这么被可悲的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