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嫁到王家,成为王仁的媳妇,这之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张中行一点都不操心,这就不是他该管的,没看见她亲爹都没说话嘛,也之久贾珠偶尔还让王熙凤回去看看,好歹就是不说他们血缘上的亲兄妹关系,那也是名分上的堂妹,是自家媳妇的大嫂,还是亲戚,能帮就帮。

而贾元春能在后宫那样的地方混上十来年,混成了后妃,没有一点子手段那是不可能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王仁的那些莺莺燕燕的,都不在她的话下,这后宅还是能管好的,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夫妻恩爱,可是真要说起来说不得比真的进宫日子还能好过些。王家大房即使没有了族长的位置,也还是有些家底的,只是说起来也是可笑的讽刺了,当初他们家是二房,夺了大房的权,如今她嫁给的是大房,也一样是被废了当家权的,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报应,让她也尝尝这长房败落,不被重视的苦楚。

王家有王家的日子,王子腾虽然在进程风云变幻中很有些低调,可是王家的人本就不是什么低调人,子弟进了军营,固然是少了些闯祸的,可是这几年他们家接二连三的事儿,让王家在京城人的眼里,依然是高调人家,倒是史家,在这几家中那真的是低调的可以,寻常的时候那真是不到大场合,都瞧不见他们家的人,可见他们把自己藏得多深了。

说起来吧,这史家兄弟那都是聪明人,自打那年他们兄弟让老史家成了一门双侯的门第,转眼却丢了兵权之后,就意识到自己估计是让皇家忌讳了,这侯门大户看着风光,若是一个不好,很有可能让家里惹上祸事,自此之后,两兄弟那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就是往常的什么吃酒,走亲戚都开始减少了,等着贾家那老太太的事儿一出来,一家子更是关门闭户的,越发沉了下去,很多时候人家说起四大家族什么的,都能把他们家给排到最后去,就因为他们不怎么和人往来,其实真要说起来,如今,这贾家所谓的一门双公早就没有了实名,都成了将军了,还是什么国公,倒是他们家侯爷都是真真的,就是下一代都不用担心降爵到将军等级,绝对的正经勋贵。更别说王家如今已经没有了原来县伯的爵位,薛家更是纯粹是个皇商了,可他们愣是能把自家藏到最后去,可见他们的心思了。

这些年的隐藏在如今这皇权交替最关键的时候,那可就是得了好了,就是那些皇子都不怎么能想到他们家,偶尔有一两个想着上门说说,让他们帮着牵头联系一下那些什么手握军权的将领的时候,他们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说离开太久,人事变动太多,已经没有了多少说话的分量什么的,生生的把自己从这些争权夺位的事儿里扯了出来。

史家的孩子,嫡支的那几个都不大,就是作为嫡长女的史湘云,这会儿也不过是五岁,其他几个大些的小子,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暂时还不用担心孩子前途上的事儿,也没有什么亲事要费心,他们自然能撇的干净,可是史家旁支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人可没有史家兄弟那样的政治觉悟和时事的敏感,对着这嫡支的动作和不满意,对他们不把族人婚娶大事儿放在心上想法子更满腹怨气,好在这史家兄弟也属于是那种有些手段的,连哄带骗的一顿磋磨好歹哄好了一批,告诉他们这是为了降低史老太太当时的影响,不得不如此,等着这些族人稍稍稳定了情绪,又开始下第二手,把族里的孩子不管大小,全塞到了族学里去,让他们读书,就是不喜欢读书的也弄了个骑射的师傅,在族学的一边开了个校场,让他们自己折腾去。算是把这些惹事儿的祖宗全都变相关起来了,名头还好听,这是为了让他们上进,让他们学本事,族里的人也看着满意,等着一两年的时间已过,选上一个两个有出息的,花点银钱,动点人脉,送去了几个让他们做个武职的小官,或者是送去科考,弄个童生什么的,树立几个优秀的典型,一下子把这些族人的注意力全放到了这些孩子身上,哪家大人不希望自家孩子出息的,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就知道这史家兄弟这么干对他自己家,自己孩子的好处。

于是乎,原本对着史家兄弟还有些怨言的人家,一个个和都不说话了,甚至因为想着以后自家孩子若是系那个某个官职什么的还要用到人家史家兄弟,一个个都开始反着说起了好话。

这个说:我就知道,当初关门闭户是为了史家的好,人家那可是侯爷,看的自然就比咱们远些,光和人说能说出花儿来?还不是要靠做出来给人看的!如今咱们家的人走出去,那个不说是好的,哪里还有人说那老姑太太的事儿?这就是最好的法子,洗清了史家的名声。

那个说:老姑太太都嫁出去多少年了,确实怪不到人家嫡支头上去,人家人老了,糊涂了,这还能让娘家侄子负责不成?若是这样,谁家还敢嫁闺女出门?这都成了什么了。

人嘴两张皮,这上下一翻动,什么话都让他们给说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族人的言论,倒是变相的让史家的两兄弟一下子成为了睿智的代表了,鬼知道两个武将能睿智到哪里去,最多就是个识趣罢了,知道不受皇帝待见了,知道自己要是耀武扬威容易出事儿了,立马夹着尾巴做人罢了。

也正因为他们这两兄弟这样的态度,最后在原著中,他们是几家人中结局最好的。其实从原著史湘云的话语里就已经能知道一二结局了,一来是史湘云说她在家里做针线,这说明什么?人家家里已经开始缩减开支了,这不是有远见的,或者是肯面对现实的人家,估计是做不出来的,想想贾家,庚吃卯粮,不一样大手大脚的!人家史家都知道自己女眷做针线了,可贾家呢,都要靠着放例子钱过日子了,这宝玉房里依然是一群的丫头伺候着。还有史湘云的亲事,怎么看就是门当户对的,这说明人家人品真心不错,好歹那是给这个孤女选了一个好亲事。结局是没法子,谁也看不到后来的事儿,可是这定亲的时候,最起码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个不是来,那就是说明这史家二太太做事的公道了。还有人家王家那是和贾家亲的不行,可是史家呢,同样是四大家族之一,同样是老太太的娘家,可是往贾家来的,除了史湘云愣是没有一个别的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已经意识到了这四家绑在一起有点惹眼,他们已经开始和王家,贾家拉开距离了,能在贾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还理智的拉开距离,那就能看出这一家子的政治水平,那绝对比王家,贾家高杆啊!看的远啊!

这样的人家,低调,不生事儿,即使最后可能受到些牵连,或者有些波折,可是就他们这作为,结局还能坏到哪里去?即使有的同人说,这史家最后也抄家什么的,可是他们这样宁可自己做针线来缩减用度的人家,想来外头这些个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也比贾家要少不少吧,更不用说像是王子腾那样,为了外甥干些个擦屁股的糟心事儿了,再加上没有实职,和别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利益瓜葛,这样一来,就是牵扯,只怕最后的罪名也是有限,家里人那是绝对能保全的。这就是聪明人和短视人的差别。

有了史家的对比,再看别家,老实说,要是张中行是皇帝,估计心里也要犯嘀咕,更别说后来登位的年轻些的皇帝了,那一个个闹腾的一个欢啊!一家家已经开始败落的世家豪门都开始做着从龙之功的美梦,都想着怎么把自家再一次的带上新的高峰,愣是没有一家想着跌下来怎么办,偶尔有几家心思多些的,愣是还能想出当个墙头草的主意,一会儿是和太子磨磨唧唧的,一会儿是和二皇子勾勾搭搭,反正就没有几家是安生的,甚至像是南安郡王那样的,居然还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军权更扩大些,简直就是全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张中行的手里拿着京城玄真观送来的消息,再看看一边马道婆给他送来的各家阴私的事儿,忍不住开始揉脑袋了,京城乱成这样,江南也不安生,想想林如海的遭遇,再想想那个后来被抄家的甄家,他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到了该开始到处走走的时候了。甄家那可是二皇子老娘的娘家,当初就知道那一家子不是个安分的,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只怕他们鬼主意更多了,想想自己在江南这做风水局的名声,他感觉若是自己不抓紧时间走,只怕没有多久就会让这家子看上,说不得就来个人把他喊走,要他弄个什么谋朝篡位的风水呢!

如今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对于自己第六感还是很有些心得的,既然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感应,那么就绝对不能等闲视之,只怕就在近前了,只是这林家的事儿他又该怎么办?算算日子,这林家孩子的劫难可还没过呢。

张中行坐在椅子上,手指不断的敲击桌子,闭着眼睛想着对策,想要从这些纷乱的事情中找出最好的法子。外头下人听着里头没有动静,忍不住伸头过来看了看,看到自家主子这样的神情,忙往小厨房走了几步,去烧水,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主子想事情那是一定要吃茶的,不准备好可不成。

就在张中行一个人默默的想着自己的行程安排的时候,甄士隐突然到了张中行家中,这一次却是来求张中行救人来了,却原来,在大如州的封氏的父亲病重了,连着请了好些个大夫都没有招,封氏的哥哥托人带了信过来,算是通知她父亲病危的消息,想着让她回去一次,也算是见最后一面了。

消息送到了甄家,甄士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中行,想着这病重的消息既然送到了自己这里,与情与理,自己都不能置之不理,总该尽一份力才是,请一个好大夫过去,这就是自己这为婿之理了。

这个时候不是原著,因为甄士隐家没有被火烧,也没有家业败落,一家子还丢失了孩子,落魄到要到岳家投靠的地步,自然这一家子也没有感受到这岳家的势利,更没有被苛责虐待和欺辱,所以这翁婿二人虽然不怎么亲近,可也说不上关系很差,这位病重的岳父请大夫自然也就是合情合理的事儿了。

张中行听到甄士隐的话,倒是眼睛一亮,他倒不是为了给封氏治病有什么想法,而是这件事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想法,很好的理由,他被人请去看病,看病后在那附近治病救人,一时回不来,这绝对是个很不错的理由,至于林家,只要自己每到一地给他们送信就是了,只要过了这一段时间,到时候林家躲过了这一劫,自己即使再次像是前几年一般行踪不定几年也不是不行的。还能在行走中积攒些积分经验值什么的,这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这样的想法,对着甄士隐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的,说起来他到不是对甄家有什么顾忌,或者说是怕了甄家,他一个修道的,得罪了这样的人家,最多就是躲到山上去,有什么可怕的,关键是不想和甄家有什么牵扯,到底这家子闺女成了皇妃,还生了一个皇子,和皇家牵扯上了关系,一家子的气运就和那皇朝更替牵连起来了,他一个修道人遇上这样的人家,自然是能躲就躲的,若是一个不好,和这样的人家牵扯上,很容易引得皇家的关注,到时候让自己的气运触碰到皇家气运,对于修道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若是因为甄家,牵扯到皇子夺位的事儿,那更加麻烦,说不得将来进阶金丹,都能让天道给轰成渣,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修士,张中行那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事儿,张中行又一次离开了这个他第四次置办下的小窝,这一次的离开,除了和林如海说了一声,关照了几句,留下一些能关键时候救命的什么解毒的,治病的丹药,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张中行的去想,就是家中的下人也只是知道这真人是让人请去看病去了,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一个知道的。

这其实真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让人奇怪的,谁让张中行是道士呢,这倒是云游什么的,那都是属于基本技能。

也就是在张中行离开的第三天,果然,金陵甄家派了人过来了,听到这家中小厮说起三天前张中行离开的消息,那负责来请人的管事懊恼的直拍大腿,呼喊着错过了云云。

说起甄家知道张中行,那说起来就又是一阵的唏嘘了,他们在京城可是有不少的老亲的,自然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神医,这么一个风水上的能人,也想过是不是请了来帮着自家看看,可是转头一想,人家那是京城混的,未必会来,所以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可是今年的时候,张中行回到了江南,和林家,和甄士隐家又联系上了,自然的和这薛家自然也又开始往来了。

薛家和甄家关系还是可以的,虽然这几年因为甄家一心拉着薛家,想着让薛家加入到他们家的支持对象二皇子的阵营里,薛家不肯,一心中立,惹怒了甄家,想要出手整治薛家,却又因为薛老爷和宫里关系不错,还有贾家,王家在一边立着,投鼠忌器,不好太过分,因为这个相对的有些疏远,可是到底是住在一个城池里的,有什么消息知道的快。

等着他们知道这所谓的京城的大能居然和薛家关系不错,心里就动了心思,想打听这人是怎么和薛家搭上的,自家是不是也能拉上一点子关系,就细细的把张中行的老底去查了查,这一查甄家自己就后悔了好些日子,感情这人原本在金陵还呆过,还给自家老太太看过病,是来过咱们家的,自家居然有眼不识泰山,生生的把这么一个能人给放走了,若是当时自家就知道这些,把这人请来给布置了大大的龙凤呈祥的大阵,这会儿说不得自家的闺女那就是皇后了,说不得自家的外甥皇子早就是太子了,怎么就错过了呢!

甄家的几个老爷在后悔懊恼的同时,立马加紧了人手,盯着薛家,想要从薛家那里知道这个真人的所在,好继续因为他们大意而失去的机会,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是知道了这张中行到了杭州了嘛。

既然知道这人离着自家不远,那还等什么?甄家的老爷立马打点了不少的礼物,让心腹管事一路急赶,往杭州而来!当然,既然来了,办一件事儿也是办,办两件事儿也是办,他们还另外给林如海写了一封信,想着把林如海也拉过来,好歹这也是个四品以上的官员,这样的人拉拢的越多,对着自家皇子外甥的好处自然也就越多。

皇子夺位靠的是什么?一来是皇宠,这个自家外甥有,二来就是官员支持,这个目前没有太子多,三就是靠银钱,这个自家不少啊!绝对的实力派。

甄家就想着用银钱攻势为自家的从龙之功添砖加瓦了,可是这用了这么些年,就是有再多的家业也禁不起这么花,所以开源也成了大事儿,为了这个,他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比如巡盐御史的差事,为了这个差事,他们不惜把皇帝刚派来的人弄了个骨折,就是想着好给自家人让路,不想这事儿愣是没成,这断了腿的居然还在那位置上呆着,甄家一时没有法子,那就只能往别处再想想路子,这一想,林如海的茶政的优势又体现出来了,虽然林如海不知管着茶政的正紧官员,可是到底是一地父母,还是有权限的,若是林如海帮着他们家,那这事儿必定顺利很多。

甄家越想越好,越想越美,为了这个这一次带的礼物那是真心不少,就想着一次把这两件事儿全办好了。不想才过来就遇上了这么一个霉头,那甄家的管事可不就是要拍大腿了嘛!这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转身,再往林家去,想着好歹这两件事儿,自己也该办好一样吧。可是他到了林家,不到一盏茶,又要失望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的,人家林如海前几日就得到了张中行的警告,说是让他小心,当时他心里就是一突突,感觉很不好,再看着张中行这离开的速度,他怎么看怎么像是逃跑。这年头,这地方,谁能让张中行这样的人逃跑?林如海不是傻子,好生的想了两天,哪里有什么想不清楚的,想想这附近的势力范围,也就那么几家,还都是和京城那皇子之间有些勾勾搭搭的,哪里还不知道这大概的事情。于是乎,立马就和自家媳妇商量了起来,想着怎么应对,才能让自家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太平。

贾敏从来都是聪明人,林如海这么一说,立马就想到了法子,对着林如海说道:

“大哥儿不是才病了嘛,还是让人下了毒,到现在虽然是解毒了,可是到底伤了身子,这样小的孩子,经历了这样的事儿,咱们做父母的哪里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儿去。再说了这样的大事儿,咱们固然是藏着掖着,人家也会知道,还不如索性把这事儿传出些消息去,也好让下手的人暗自先得意上一会儿,好让咱们有线索好查,二来如此一来,你也能顺带给上头上个折子,说说这危险,让皇上心里也有数些,知道些咱们的苦楚,咱们为了孩子,怕了这些事儿,不想着参合,只想照顾好孩子,把这病根子给去了,将来好养大,无论说给谁听,这也是有理的,别家我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说的过去,甄家倒是估计能混过去了,好歹和贾家也是老亲,说出来他们还能不理解?你四十多了才有这么一个嫡子,怎么宝贝说出去都不丢脸。”

贾敏这么一说,林如海立马明白了,心里对于自家儿子的事儿倒是又多了几分心思,原本他还怀疑过甄家,想着是不是他们为了二皇子做的,如今再想想,倒是自己想差了,甄家和贾家的关系,就是自己也是知道的,若是甄家,根本不用这样的法子,只要派人来送信,估计在他们看来,自家就会帮着他们,即使不帮,也会倾向他们,所以不会立马就做出这样的狠手来,倒是别人做这事儿的可能性更大些,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不想自己偏向二皇子。若是这么说,那么太子,还有三皇子都是怀疑对象。

想想这几个皇子,为了皇位,连着对他们这些官员家眷都能这么狠,他心里对这些个人就没有了什么好感,你要争那把椅子那没说的,凡是皇子就没有不想的,可是你做事好歹也要有些底线不是!没凭没据,没有任何理由,就因为怕自己倒向对方,就给自家下这样的毒手,这算怎么回事儿?合着我好欺负还是怎么的?还居然就冲着心窝子给自己一刀!太毒了。这是算准了,若是自己儿子出了事儿,自家一家子都没有欢快日子过了?

林如海越想越火,只是他收敛神色的本事不小,脸上愣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的说道:

“孩子身子不好,士隐兄也因为岳家的事儿告了假,正好在家歇歇,这几日几个孩子都放到一个院子里住着吧,派心腹的人看着,吃用都上心些,如此一来,即使咱们说孩子没事儿,人家都不会信,只怕还会觉得孩子病的挺重的,就是不想传出消息去罢了。似是而非的事儿,估计他们能想的更多些。也好让咱们多拖延些时间,等着折子上去,想来皇上也会给我个说法,毕竟这事儿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拉拢朝臣的底线了。”

林如海声音虽然淡淡的,可是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贾敏自然能听出这里头的意思和林如海心里的火气,嘴角一撇,然后挑着眉毛说道:

“我也该写信和京城的哥哥们说说呢,这是江南,离着这么远都能出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道京城里会是什么样子,好歹让娘家也小心些,家里孩子也都小呢,万一也中了招,那可怎么好。”

这是要把事儿弄大的征兆啊!若是京城那些人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那满京城的官员估计立马就能风声鹤唳起来。怎么着,不向着你,就给我家孩子下毒?这谁还敢做官?这样一来,人心惶惶的,倒时候皇帝就是不给个说法都不成了,不然朝廷上的人都离心离德的,这不就乱套了嘛。

只是这样的事儿做的大了,估计对于自家也没什么好处,只怕在皇帝的心里,自家就是个不知趣的,不知道为上头遮羞的,皇帝迁怒之下,自己仕途只怕就难了些,只是若是自己牵扯进去,估计以后更难,看看如今这样就知道了。这一次他们是失败了,那么下一次呢!自己家是不是有这样的运气?真是难啊!林如海忍不住闭上眼,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很久,不过想到自家儿子那可爱的笑脸,立马做出了决定,官可以不做,可是作为父亲,他一定要护着孩子。

“传话小心些,别太招摇了,不然咱们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虽然下了决心,即使是将来自己再艰难,为了孩子在这关键时刻能保命,他也要当一次不听话的卒子,可是能减少些影响就减少些影响吧,所以他还是关照了几句。

贾敏听了,点了点头,然后笑嘻嘻的说道:

“放心,我的老爷,这事儿我自有主张,必定不会害了你的,咱们只是写信,让娘家的人小心孩子饮食衣着,别的不用多说什么,只是那派去的婆子可就不一定了,也不用说别的,只要说咱们儿子是吃了外头的糕点中毒就成,其他的那些嘴碎的自然回往外说,加上一个传一个的,没人加点料,到时候都不用咱们操心,自然就传出去了,可要是追究起来,咱们可是什么都没说呢,还为尊者隐,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他们能寻着你什么不是?是这些人做的太明显了,连下人都看出不对劲来,这才口口相传,传出去的,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贾敏一脸的无辜,看的林如海心里一动,随即笑了起来,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自家媳妇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是想着利用这些嘴碎婆子的嘴做这事儿,想想还真是个好法子。既能达到目的,还能把自己撇清。他倒是从没有想过,这流言还能这么用。

林如海当然是没法想的,这后宅女人的手段其实真要折腾起来,比这三十六计估计都能多上一些,这些个都是属于阴私的小手段,即使贾敏往日里再怎么大家主母风范十足,讲究规矩,也不代表她不懂这些事儿,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她在这林家后院也不至于没有孩子还能稳稳地做了十来年了。

有了应对的法子,这夫妻两个操作起来自然是快的,立马的,贾敏就写了一封家书让人送去了京城,送信的那是一对夫妻,那男的是个外院的管事,女的则是林家最有名的嘴碎八卦婆子,加上又受到了自家主母的循循善诱,淳淳教导,估计到了京城那绝对能引导出京城最新一轮的八卦风向,而内里,贾敏也立马把孩子们都集中了起来,对着那些姨娘们也隐晦的说了几句大哥儿怎么怎么的,引得这些个姨娘一个个惊疑不定的,生怕自己孩子也跟着出事儿,林家整个家都一下子气氛紧张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甄家的管事到了林家。

才到了林家,这甄家的人就感觉林家气氛不对,等着看到脸色不好,明显疲惫的很的林家主子,那甄家的管事心里更是多了很多的不解,送了礼,送了信,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他心下更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不对劲呢!按说这林家的主母那可是贾家的姑奶奶,和甄家的交情那绝对是有的,怎么就能不给一点的实在话?连着请见了几回,不是随便说了几句就让人请了出去,就是没见到面。

甄家的管事忍不住了,花了一些银子,请了林家几个说的还算合得来的下人一起吃酒,喝了好几盅之后,趁着气氛上来了,问了起来:

“你们家这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怎么瞧着不对劲啊!林老爷,林太太脸色也不对,请示些事儿也每个说法,心不在焉的,难不成我做了什么错事儿了?我都来了几日了,怎么就没有回信呢!我家主子可还等着呢。老弟,给老哥哥说说,也让我有个数,别耽搁了我家主子的大事儿,不然以后老哥哥回去了可就没个好日子过了。”

那林家喝酒的下人一听这话,一下子像是酒醒了一半,立马就站了起来,然后往外看了看,再转头看了看这甄家人,想了半天,就是不松口,把这甄家管事胃口给钓的,就差没有磕头作揖了,这才勉强开口说道:

“原本这事儿上头是不让说的,不过看老哥哥你也可怜,若是没有个说法,估计也难过,咱们做下人的总要相互体谅,只是我说了,你可不能再往外说去。这一点万万记住了。”

还有什么说的,赌咒发誓,立马就上了不是!打听清楚消息要紧啊!又是一个小银裸子过去,这才让这人开口了。

“我家大爷,让人下了毒了,还是外头送进来的,不知道是那个混蛋做的,家里如今正为了这事儿急着呢,好容易请了神医解了毒,可是这到底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这会儿真虚着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了底子,你说说,这样的事儿,家里能不急?那可是嫡子!嫡长子!这会儿老爷太太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事儿?甚至因为怕家里别的孩子也成为那些祸害的目标,这会儿家里全部的孩子都集中在一处养着了,吃的,穿的,不检查三遍那是绝对送不过去的,你说说,哪里还有功夫理你家的事儿?”

居然是这么大的事儿,这甄家的管事听了也愣了,一脸的好奇,问道:

“你们老爷得罪谁了?怎么这样下毒手啊!罪不及妻儿,就是仇怨再大,也不用这样祸害孩子吧。”

“可不是嘛,最要命的是,我家老爷查了半天,愣是没有得罪人的事儿啊!你也知道,我们老爷来这杭州才多久?能做多少事儿?能结什么大仇?我估摸着该不是觉得我们老爷碍着什么人的事儿了吧,反正说不好,也说不清,咱们这些人如今也就是忙乎的命,紧着,查着呗,好歹别让人从咱们手里过了不该有的东西去,那就是咱们的功德了,这都是多小的孩子啊,受罪啊!”

甄家管事觉得他似乎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一时又拿捏不准,只是觉得这林家的事儿似乎很大,很大,大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快点把这事儿告诉了主子去,自己想不到,想不通,或许主子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反正他有个感觉,这事儿和自家一定牵扯的上,是怎么牵扯,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等着这个甄家的管事一脸思索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了之后,那个和他一起喝酒的林家下人立马就出现在了林家老爷林如海的书房里,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和那甄家管事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这还不算,那一个银裸子也出现在了林如海的书桌上,

“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给,这事儿做的好,老爷也赏你一个,真是个机灵家伙,下次往外头送礼,你跟着你爹一起走。”

“谢谢老爷了。”

那下人一脸的欢喜,一把就抓过了林如海放到书桌上的一个小银锭子,足足有五两的样子,拿在手里,这家伙还往身上擦擦,灯光下照一照,好像是生怕是假的一样,看的林如海忍不住笑出了声,笑骂了一句:

“你个混球,就是爱作怪,怪不得你祖父爱骂你,你爹也被你气的跳脚,还不快收起来。”

“嘻嘻,我爹那是打是亲,骂是爱,我心里清楚着呢。”

在林如海身前能这么放松,可见这人的地位,确实,这不是寻常的下人,人家是林家老管家的孙子,是林如海身边长随的儿子,最是忠心的林家家生子,哪里是那一个小小的碎银子能打动的?

一个时辰后,一个人影从他的屋子里走出来,夜色中往金陵而去,林如海得到消息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甚至在外院守着的人也来了消息,说是边上有一家鞋匠铺子后院有人也跟着那甄家人走了,林如海的脸上立马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58章

林如海的的连续出招很有用,最起码甄家那里已经有反应了,甄家老爷接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那就是别的皇子派人下手了,虽然到底是哪一个,他们暂时不能知道,但是有一点让他们很是警醒,那就是江南已经有人插手了,这让甄家觉得很不自在,这里可是他们甄家的地盘,这会儿居然成了猛龙过江的地方,他们能舒坦了才怪。

“大哥,林家那里如今这样,咱们这会儿上门,估计他们也没有心思了,还不如先紧着别家的好。”

甄家二老爷最是急性子,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就把这江南一带全变成二皇子的地盘,看着林如海这里不成,立马想到别家去了。倒是大老爷皱着眉头,摆着手说道:

“林家毕竟是江南士族出身,在读书人中名声也好,若是他们能帮衬着,将来也更容易些,咱们还不能放弃,只是这一次,你说的也是,他们家这会儿只怕乱的很,我关心的不是他们家孩子如何,而是这里,你看,不是咱们家下的手,那么还能是谁,谁能在江南,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有这个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做了这样的大事儿?只怕这江南已经让人定下了钉子了,这个钉子不拔出来,将来只怕还有我们的祸事。”

大老爷愁啊!这江南的官员大半都是各家亲故的人脉,按理说,这不是铁通一样,那也该差不多才是,可是听着这事儿,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到底是哪一个在后面出力,这太打脸了。

“杭州那里不是还有几个是亲戚家的人嘛,大哥,你既然不放心,咱们让他们再细查就是,这样的事儿,那里能没有半点的线索,要我说,必定是林如海刚到杭州,又是儿子出事儿,一时半刻的没心思查,这才让人钻了空子逃了,有咱们出手,必定能知道幕后黑手的。”

二老爷很自信,他觉得就他们家的实力,在这地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大老爷虽然不至于这么猖狂,不过倒也赞同自家弟弟的见解,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吩咐人下去了。

不用说,这个时候再去想什么风水,什么大阵那都是虚的了,绝对是没空招呼的,张中行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林如海帮着挡了这么大一个难题,把这一家子的注意力全引开了。甄家人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这样的挑衅,也就是说变相的开始帮着林如海查案子了。这倒是让林如海很欢喜,你们斗起来就好啊!斗起来就不用费心来找我了,看看我的遭遇,这可不就是无妄之灾吗。

当然,林如海更明白的是,这是甄家一石二鸟的计策,一来是真的想知道这到底是谁,和他们玩这么一出背后出刀的戏码,二来也是想着若是真的能帮着林家出气,能方便他们顺利的拉拢林家的势力,不过林如海这会儿乐的装不知道,反正出手的不是自己,至于将来的事儿?那就将来再说好了!他反正都把消息送到京城了。就是甄家真的查出来,只怕还没有轮到他们夹恩求报,甄家的势力之大就该引起皇帝的警觉了,到时候甄家到底是个什么结局,还真是不好说呢!

而京城那里也很是顺利,经过林如海和贾敏秘密嘱咐的夫妇两个到了贾家就开始行动了,先是在贾赦这里说了自家小主子出事儿了,身子不好的消息,然后就是在和下人们聚餐的时候,利用说故事的方式,说起了林家的这个大事儿,没有三天,外头都有人知道了江南林家,贾家的女婿家出事儿了,他们家的嫡长子居然让人下毒了。

京城人八卦,一听这样的事儿,立马无数的八卦爱好者就开始聚会了,说起的时候还会带上一二自己的猜测。

刚开始是觉得估计是后院阴私,贾家这姑太太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让那些下贱的胚子得手了呢!这真是没手段啊!林大人也家宅不净,估计以后升官都难了。

可说着说着,没一二天,又有了新的消息,说是有人从林家下人哪里得来的最新消息,说是那毒是从外头进去的,是什么糕点上的,这下人们又转换了思路了,觉得估计是林如海得罪了什么人了,人家想着毒死他的,不想他家孩子遭了秧,这个消息一出来,就有人说林如海了,这都和人结了什么仇啊!生生死死的,连着杀官的事儿都敢干了,这估摸着都能算是造反了吧。

这里刚说着杀官呢,一边有耳目灵便的就突然提出,这林家好像是刚到杭州做官不久吧,这能有什么仇怨?值得这样做?才刚到一地为官,又能得罪什么人?若是说是从扬州,林如海原本的为官之地跟着去的,可是听说,人家林如海在扬州做的和不错,走的时候都有百姓相送呢,这又能得罪谁去?

这么一说,大家疑惑更深了,可不是,这事儿听着就玄乎,有些不在常理上呢,说着说着,有人说起来杭州特产,那能是什么,茶叶,绸缎呗,这一下子,大家好像一下子醒悟过来了一样,绸缎这东西,那是织造的事儿,而这知府能管辖的可不就是茶政了!作为没有像是盐政一样另立专门官员御史的大财政,放到杭州知府的手里,那可是让杭州知府的权利比寻常知府大了好几层呢,该不是林如海就是因为这个让人盯上了吧。

说着这事儿,又有人想起来,说是前一任的杭州知府好像也是江南大家出身,后来是怎么来着?

好像是生不出孩子,身子不好,然后辞官的?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有心人算了算,好像这杭州知府正常走人的比例不高,虽不至于像是扬州盐政那样,时不时就弄出个案子来吓唬人,可是也属于高危职业,这样一算,不少人都觉得,这事儿估计就是茶政上的问题了,就因为这政务,居然牵连到了孩子头上,这让这帮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置身事外当正义人士的人一个个都有些义愤填膺了起来,罪不及家眷啊!你外头男人朝堂争夺那是你们各凭本事,怎么就能用这样的手段害人家孩子呢!

当然这些都是大面上的人们的说法,有些个心思多的,这会儿就是傻子也反应过来了,想想最近朝堂的事儿,想想那些皇子的折腾劲,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人家龙子龙孙为了争权夺利做出来的事儿!有些是直接闭嘴了,有些事开始想着怎么明哲保身了,还有的怕的开始想着怎么调职出京了。

开玩笑,这林如海那么远在江南都能被弄成这样,他们这些在京城的,就在这些皇子眼皮子地下的能有太平日子过?万一找上门来,自己怎么办?干了,随时失败可能累及族人,不干?说不得下一个儿子中毒的就是自家了。

这样的恐慌在慢慢的蔓延,京城里别看皇子们闹得欢,可是毕竟皇帝孩子在位呢,作为自己皇宫所在的京城他掌控的还是有些力度的,最起码探听街面消息的人总是有的,慢慢的这些事儿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了,他已经看过了林如海的折子,自然知道了这事儿,可是他对于林如海把这事儿传出去还是不满意的,觉得这是林如海在闹脾气,是对他的不满,心下对林如海就少了几分原本的中意,觉得对于这个人需要冷处理了,不能太抬举他,不过他细细的看了看着消息的来源之后,又发现这是下人们说话间传出来的,好像也不是林如海的意思的样子,一时半刻倒是也吃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对林如海暂且放下,不在立马重用那是肯定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安抚还是需要的,谁让做这事儿的就是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自己儿子呢。

说起儿子,他就头疼啊!这太折腾了,现在这样龌蹉的手段都用了,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估计朝臣都要开始离心离德了,这让他很无奈,很憋屈,想了想之后,他直接给了林如海一个兰台寺大夫的虚职,算是变相的升了他的官,到了三品,只是这既然是虚职,自然也不用林如海来京城做官的,还在杭州当他的知府,也算是一个警告了,另外那些皇子们找了一个由头,全骂了一遍,然后让一个个罚他们抄写孝经,也算是给大臣们一个交代了。

至于这些处罚能有什么用,见仁见智吧,只要看得清的明白他的意思就行了,与此同时,他对于自己的儿子,防备上也上去了几个等级,这些孩子,一个个大了,为了这椅子,如今连着下毒的事儿也能干,那么他怎么能保证这样的手段,这些孩子不会用到自己头上?皇帝永远是最多疑的,他开始对自己那几个权利开始膨胀的儿子警惕了,也许新的风暴就将形成,不过这和林如海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作为受害人,作为被皇帝警告和冷处理的人,他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很满意,只要能躲开这些皇子的明枪暗箭,那就是胜利,至于皇帝的信任?这等到新皇上位,原本老皇帝的宠臣可不一定是什么好结果,倒是他这样被害过,被冷处理过的,说不得才是最有可能重新起来的人呢。

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59章

张中行在一次会杭州探听消息,顺带给林家例行看诊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儿,心里忍不住暗暗的庆幸,自己真是走的及时啊!要是自己没有离开,那这会儿说不得就让甄家的人给缠上了,在这甄家还没有彻底倒台之前,他们家好歹也是一个皇子的外家,要是和自己杠上,自己还真是有点头疼呢,这下好了,没事儿了,他们这会儿一定一心顾着插手到自己地盘上的人去了,自己安生了。另一方面他对于林如海和贾敏也更多了几分的赞赏,这都是聪明人啊!看看这事儿处理的,不声不响的,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自己折腾的,还让人觉得他们是受害人,是吃亏的,又有谁知道他们这弯弯绕绕的,竟然是最后的得意人呢。

张中行这一次来杭州,等着确定了林家的孩子没事儿之后,他就真的要开始往深山大川里走了,算算日子,这贾敏和林家嫡长子的生死大劫这一年的危险期是要过去了,他也该好生的顾着自己的问题了。

不说别的,这一僧一道走了这么些时候,只怕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也已经传到了那警幻仙子的耳朵里了吧,还不知道他们准备这么和自己对手呢,若是在这人世间继续走动,自己的行踪就不能保密,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对付自己,那想来碰头的机会会大很多,而自己如今的实力,若是只有一僧一道,他还不用太担心,可若是他们在找上别人,那就不好说了。

想想贾敬,想想马道婆,他觉得这个时空只怕未必真的是只有一僧一道他们才是属于那种有法术的人,别的估计还有,只是书里没有写到罢了,若是他们纠结了一帮子关系户过来,他还真是有点背心发麻,谁知道他们这一系能有多少人?想想这下凡的情鬼这么多,他就觉得估计人不会少,不然这么多人也不是一僧一道能操作的完的。

说道这些情鬼,那雪雁已经到了林黛玉的身边了,说来也是可怜人啊!孤女一个,家中遭了水灾,一家子全死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孩子,才五岁,就只能学着其他大人的样子,自己给自己头上插上草标,自卖自身,只求有个活路,还是林家管事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实在是觉得可怜,这才买了回来,想着做些洒扫的活计,因为长得清秀,就放到了林黛玉的院子里。

倒是鸳鸯,估计是没了老太太身边第一人的地位了。当然这个鸳鸯不是那个先头的鸳鸯,老太太的习惯,那身边的丫头就没有改过名字,永远是这么几个,有点代代相传的意思,真正在后期成为老太太身边得力助手,帮着管小金库的鸳鸯,以前还在金陵跟着她爹妈看老宅子没进京城呢。前几年贾赦在清理家中下人的时候,鸳鸯的老爹机灵的发现了这主家的改变,在第一时间就去求了贾赦,把一家子都赎身出来了,也正是因为走的及时,没有被清理,原本在主家贪墨,积攒的银子全都保住了,虽然没有那些大头们家业丰富,看到让人咋舌,可是一二千两还是有的,赎身之后,买了些田地,还有自家早就准备好的宅子,倒是也当起了金陵地界的小富户,再加上和贾家的下人们好歹也留着几分旧情分,所以过的还算是滋润。这看得清形势的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啊!所以这要说起来,如今这鸳鸯那也是小户千金了,身边还跟着个丫头伺候着,可想而知,将来她必定能顺顺利利的嫁人生子,再也不用最后落得一个老太太死后一头撞死的结局了。

张中行云游路过金陵的时候,看到了已经十二岁的鸳鸯,虽然长得不算是俏丽,形容气度估计也无法和那些在高门大户呆过的大丫头能比,可是那一身的娇憨,活泼看着就让人欢喜。当然,人家如今不叫什么鸳鸯,大名儿:金彩凤,虽然名字俗了些,可是有名有姓的,比当丫头强多了。

你说什么?张中行怎么能认出来?大家忘了嘛,人家可是有外挂的,他看人,只要是和剧情,猪脚有联系的,那是任何一个头上都能明晃晃的挂出名字来,像是人家金彩凤,头上就是这样,不单是挂着名字,后头还有个括号,写着原本该有的那个鸳鸯的名字,有了这样的大杀器,他还有谁不认识?

这样的杀器不单单是在认人的时候有用,避开危险也一样有用呢,看看这会儿,可不就是有用上了!

张中行才到了新地界,想着在一处山上采药外带打猎,来个郊游野趣,前头就走下来一个樵夫。看着衣着没什么不妥当的,形容也正常,可是那头顶上明晃晃的写着:太虚幻境小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人家警幻开始来试探他了,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呗!

张中行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正式和警幻仙子对上,心里就有些发虚,好歹人家那是金丹,不是仁丹,只是要让他露出怯弱的样子,那也是不行的,这世道,你要是招摇嚣张了,人家还以为你有靠山,一时半刻不会动你,可若是你自己腿软了了,那分分钟秒了你都不带喘气的。

“哦,什么时候,太虚幻境的小妖也当起樵夫了,难不成你们那里还缺这个?”

最好的法子就是先出手,先出击,张中行这一点掌控的很好,手里拿捏着一个攻击型玉佩,一晃一晃的,一脸嘲笑的对着那个看着好像没有看到他,眼瞧着就要走进的樵夫冷冷的说道。

他不开口,那人真是当不知道,可是这里开口了,那樵夫立马脸色一变,一阵青烟,那樵夫就变了一个摸样,黑衣黑裤,满脸的呆滞,才一个扎眼,就在张中行觉得估计会打上一场的时候,这人影突然就消失了。

有点傻眼啊!这什么道道?看破了就溜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一处仙云缭绕的地方,一个宫装仙子正站在一处大大的铜镜前看着这一切,在看到这小妖呆滞的一瞬间,吹了一口气,也正是这一口气,让这小妖消失的。

随着那小妖的消失,这铜镜也突然失去了光泽,像是从来都没有方才那一幕一般,而这仙子则是皱着眉头,转头问向边上的丫头,

“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厉害,不过是一眼,就能看出那小妖的来历?难不成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术法?没听说有这样的术法啊!”

那丫头装扮的女子也是一脸的不解:

“一僧一道都说看不透他的来历,我也算了几回了,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估计真的是有人掩盖了天机,不让咱们知道,只是这小世界本就是我们的地盘,到底是谁看中了这里,想着来插一脚真是不好说,毕竟这上头大能多的是,谁知道是哪一个突然有了这样的兴致,想着来晃悠一下,若是一个不好,处理的出了岔子,只怕我们的罪不起。”

“可是那神瑛侍者怎么办?当初我可是答应了他,要助他一臂之力的,若是不能让他顺利渡劫,将来找上门来,我们可就巴结不成反成仇了。”

“说起神瑛侍者,你这一次动静确实是大了些,哪能为了他一个,把这么多人都放下去的,只怕就是因为这个引起了上头注意了。这么多妖仙,精鬼成全他一个,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那丫头装扮的人说起这个也是满脸的怨气,很有些不忿的样子,看来她对于这样的大阵仗就为了这么一个什么侍者,很是不以为然。

“他可是女娲宫的,我能怎么办?不伺候好了他,将来咱们到了元婴期,飞升上界的时候,他歪一歪嘴,我们全部都要遭殃。”

警幻仙子这会儿也是一肚子火,她这么做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他们整个遣香洞太虚幻境的修行之人,怎么一个个都不理解她呢。

“哪家门派没有弟子下届历练?哪家不是自力更生?像是他们这样的,即使一世不顺,大不了历练上两世,三世也就是了,仙魂也不会损失什么,最多就是浪费些时间罢了,哪一个像是他这样,还要人配合的,也就是你巴巴的把上去了,不然就是不帮忙,他又能怎么样?什么一世繁华?什么最终醒悟?说白了就是他自己想着去下届享受一番的借口,也就是你会什么都听他的,这下可好,只怕是一个没讨好,还得罪了更多的人,将来更难。“

那丫头装束的人嘴巴也是不留情,巴拉巴拉的说了一溜,把警幻说的都想哭了,黑着脸冷冷的说道:

“我是为了谁?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么说我?”

也许是那人觉得自己说的确实有些过了,一时半刻的倒是也不出声了,好半响这才说道:

“罢了,你不是说要引了人来引导一番嘛,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的把事儿办了吧,至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咱们且放着,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再说,只要不是要毁了那神瑛侍者,我看,咱么也不用对上,谁知道他是谁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说完,一个转身,留给了那警幻仙子一个后脑勺。只留下警幻仙子一脸的不服气,最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暗自嘟囔道:

“都说金丹好,可金丹之上还有能人,不上不下的,哪里有什么好!哎。。。”

第60章

警幻那边的纠结,不解,疑惑,等等一时半刻的都影响不到张中行,他这会儿正傻眼呢,不过是喊了一句话,怎么人就没有了?他还想着用言语攻击一下,或者在装一装神秘呢,怎么突然就没有了他发挥的余地了?

眨巴一下眼珠子,张中行闭上了嘴巴,心里一阵的狂喜,外带不解,然后四处一个打量,然后飞快的往山里走去,不来和他碰头更好,就他如今这水平,能少些碰撞,那就多几分安全,只要到了他修为达到金丹期,那他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白了,这世道,那就是典型的弱肉强食啊!

山里和外头的城市有太多的不一样,张中行凭着自己的身手,在这山里没有什么危险可言,自然行走的很是顺畅,避开人群,从山中行走,自然省去了不少的是非,可是同样也减少了可以做随机任务的机会,唯一能称得上让人满意的估计就是那满山的野味和药材了,就张中行如今的本事,辨认药材,采药,打猎那都是绝对的好手,想来这一次他回家的时候,他家老头子一定能享受一次大餐了。算算时间,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快八年了,他的容貌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因为这个,林如海也好,其他人也罢,已经对他有了不少的侧目,想来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也早就成了异类了吧,虽然往日说话,做事还一样亲近,可是他自己知道,其实大家多少都有了一丝的隔阂,那是一种属于不同圈子和世界的陌生,相反,倒是那贾敬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后,可以用一种狂热来形容他的表现,居然自己直接从京城往江南走了一趟,就为了看看张中行不老的容颜,也许也是想证实一下所谓的长生的信念。

当他真的亲眼看到张中行如今和五六年前依然是一个样子,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改变之后,那绝对是两眼泪萌萌的,眼里的光线能直接闪瞎隔壁人家的眼睛。他看到了书里说的那种不老容颜,看到了长生不死的征兆,这让他觉得,以前看的那些什么神仙,什么修行都是绝对的真实,能有一天像是张中行这样,可以延缓衰老,保持青春,成为了他的目标和动力。为什么求长生?因为怕死!为什么怕死?因为变老很可怕!等待死亡很不甘!

这些年贾敬真的是没有白白抱着张中行的大腿叫师傅,当贾敬来找张中行的时候,就是张中行看着他也觉得不称赞不成了,这才多久,靠着他自己坚韧的毅力,靠着洗骨丹的作用,不怕苦,不怕疼,居然就这么生生的,靠着丹药,这老胳膊老腿的等级上去的挺快!才几年啊!从废了原本的功力开始,到了如今,居然也已经达到了练气三层的顶峰,眼见着就是练气四层了。每每想到自己即将延寿十来年,那贾敬就激动的没法平静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上街去替张中行宣传宣传了。

张中行的药丸子确实有用,他的修炼法子也绝对的高贵大气有档次,不说贾敬这个名分上的徒弟,就是马道婆也因为换了个系统的呼吸吐纳的法子,如今也得了不少的好。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起劲给张中行送消息,人家也看到了希望的光亮了,有了这么两个人在京城,张中行消息那是绝对的灵通。

不过,张中行原本想的让贾敬和马道婆成为帮手的事儿,他如今想想是没戏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两个的等级上升速度和他差距太大了,若是下次真的带着他们打架,可以预见的是,这两个绝对是炮灰了。

没有这方面的指望,张中行对于他们两个的热情也消退了不少,靠人不如靠己啊!走在山林树海之间,张中行突然从心灵深处产生了一丝的寂寞感,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心魔?还是在这个世界太孤独了?总之他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无处可去的样子,无限寂寥。

把自己各个地方的宅子都想了一遍,一时都没有回去的想法,甚至多有些觉得自己当初买下的地方有些多余。坐在一处山峰上,看着这一大片,一大片的深林,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八年间认识的人,做的事儿,心灵一阵的空灵,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他弄身份的道观,莫名的有一种冲动,他想着是不是自己该过去呆一段时间了。说起来,自打自己借了个地盘,弄了个身份之后,自己好像没在那里呆多少时间,连着当初因为借了身份,所以秉承着了结因果而留下的一段修炼法门也不知道他们练的怎么样了,如今自己一时半刻的也没处歇脚,看看这地方,离着那里好像也不是很远的样子,张中行觉得,自己还真是该走一遭了。

确定了自己将要去的地方,给了自己一个目标,张中行的心又一次的静了下来,只是转眼他突然又发现了不妥当,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心里那么多纷乱的思绪?还有那么多胡思乱想的念头,甚至还有那种寂寞,那种空虚,就好像是突然之间,把自己八年的情绪都翻了出来一样。

想到这些,张中行心里就是一惊,他感觉自己不正常,也知道不正常,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忍不住直接打开自己的界面,难得的开始细细的查看自己的状态。说起来一直以来,因为智能系统能和他说话,他已经没有了多少看界面的习惯,就是有什么任务,也习惯了让智能系统通知他,这一次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问,这才放下了简单的问询,用手动的方式查看,这一看,他立马就一阵的冷汗,因为那任务栏上写着这么一句:人生如梦心境历练一次,境界修为上升5%。敢情,这恍惚一下,自己居然还有经验值可拿!这事儿还真是太牛了!

也许是张中行等级还太低,所以这心境历练不怎么厉害,或者是张中行的心境本来就比较牛逼,所以这样的历练对他就是送分,可是不管怎么样,好歹让张中行无意中知道了一点,那就是他对于这个世界,依然还是没有多少的归属感,这才是最要紧的。

一路往着道观的方向走,张中行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那所谓的心境历练,想了想自己这些年的作为,看着好像各处买房子,买地的很有些以此为家的样子,可是事实上,他的心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安稳,他的心里在这个世界依然没有一个家,没有一个心灵的港湾,没有牵挂,没有依托,完成任务是他唯一的坚持,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只是为了完成这一个目标而转,没有属于他自己的意志。

“这只是个副本。还是一个游戏,就是这样。”

张中行这么对自己说,可是他其实知道,这样的想法其实很不好,他在这个世界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是和现实生活中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是有情感,有思维的,不和那些电脑游戏中的数据一样,是死的,他怎么能真的完全的当副本,当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不在意呢。

想想今天他自己感受到的那种孤寂,那种刻骨的孤独无依,他觉得,若是他有一日想要在这个世界历劫成就金丹,那么这样的心境绝对会成为他最大的障碍,也许他该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家,有亲人,有牵挂,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世界,让这个世界在他的世界里变得不再是个附庸。

心里有了想法,有了决断,张中行走路也轻快了起来,他不用细心去想,他就知道,若是真的想要让自己有个安身的家,那么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那个给了他身份的道观。在那里,有被他用法术结合系统制造出的人为环境,在那里,自己是他们的师弟,师叔,在他们的感情世界里真实的存在着,只要自己多费上几分心思,想来,那里就会是自己最后的依靠。

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清晨,天色才微亮,张中行在朝露晨霭之中终于到了位于山巅的道观,那不过是四进大小,左右三个院落的道观,半新半旧,旧的有些低矮,虽然有重新粉刷过的样子,可是还是带着几分的沧桑感,新的那些细瞧着也有了好几年的样子,也是,那还是他请了人来修建的,可不就是五六年前了嘛。山顶之上,风吹日晒的,自然看着变旧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