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二字还未出口,萧景姒截断她的话:“是我。”

沈银桑惊愕,瞠目相视:“你——”

“该你下子了。”

沈银桑盯着棋盘许久,才将指间黑子落入棋盘,眉头微微皱起,如此看来,这棋局,快要收子了。

萧景姒迅速地落下一子白棋,这才继续道:“我杀人如麻,草菅人命惯了。”她动手,亦或是楚彧动手,并无差别,不是吗?

语气,当真波澜不惊。

沈银桑失笑:“你才不是那般草菅人命之人,是常山世子吧。”她既遣送苏氏去了护国寺,想必,是要给条生不如死的活路,并没有理由斩草除根,倒是那常山世子,素来喜欢以暴制暴。

萧景姒抬头,只说道:“银桑,你又输了一局。”

沈银桑放下手里还未落下的黑子,摇头无奈:“这棋我是如何也下不过你的,几个月下来,竟是一盘都没赢过你。”

萧景姒笑笑,打趣:“让十六爷多传授你几日,假以时日,你定可与我不分伯仲。”

她玩笑似的话,惹得沈银桑脸颊通红,埋着头收拾棋盘上的棋子,不与萧景姒逗趣。

收了笑意,萧景姒撤了棋盘,倒上两盏清茶:“十六爷果然没告诉你。”

沈银桑动作一顿,抬眼:“何事?”

萧景姒不疾不徐,缓缓道来:“我听闻宝德说,明惠长公主想将安阳郡主嫁入怡亲王府,你也应知晓,那许韶卿钟情十六爷多年,势必会倾力促成这一段姻缘,沈太后又极是疼爱明惠长公主家这一对双生花,也定会成全,况且,十六爷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纪,怡亲王府除了当年十六爷及冠那年顺帝送了的几个女子,后宅也确实干净了点,那几个赏赐去王府的女子也不过是摆设,凉都想嫁进怡亲王府当女主人的不在少数,其中,也数这安阳郡主与十六爷登对,怕是等太后身子好些了,等皇后丧葬一过,便会由太后出面赐婚。”

“啪嗒——”

萧景姒方说完,沈银桑手里的棋子便掉了,滚到了地上,一张小脸,白了几分。

萧景姒饮茶,寻思着什么。

这等小道消息、姻缘八卦,萧景姒向来是不大关心的,只是左相大人洪宝德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会与各位大臣家的夫人姨太们说些闺阁里的小秘闻,多半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十六爷到了年纪,又生得丰神俊朗,自是会有桃花寻上门。

萧景姒道:“银桑,你若喜欢便自己去抢,抢不过也无大碍,十六爷自是会护着你,只是,你若不抢,可有把握将来不会抱憾?”

沈银桑拧着秀眉,沉默了许久,说:“景姒,我有些怕。”

萧景姒自然懂她怕什么,她怕凤朝九被世人诟病,怕他一无所有之后,潦倒一世,也怕一时欢愉惹来一生亡命。

“世俗谩骂纵然可怕,也好过天人永别。”萧景姒心平气和,却字字珠玑,道,“银桑,你死都不怕,还怕与挚爱之人苟活一世吗?”

沈银桑募地怔住,许久,笑着摇头。

萧景姒道:“我们再下一盘吧。”

“好,你让我三子。”沈银桑笑。

这时,院外传来声响,吵吵嚷嚷的。

沈银桑问:“何事喧哗?”

元嬷嬷道:“是偏院的那个疯妇,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对萧景姒揖了揖,“扰了国师大人与娘娘下棋的兴致,是老奴疏忽了。”

沈银桑脾性和善:“无碍,将人带下去便是了。”

“哪来的疯妇?”萧景姒一边下棋一边问道。

沈银桑摇头:“不知是这冷宫哪个院里的人,疯了神,也毁了模样,想来也是可怜人。”

香榭院偏院里,那疯妇,仍是不安生,嚷嚷个不停,

“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元嬷嬷喝道:“住嘴!”

那容貌已毁的妇人立刻捂住嘴,四处张望,像是很害怕,紧紧抓着偏院的门,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蓝眼睛的妖精,是妖精。”

“是妖精杀人了!”

“那个女人,女人死了。”

“杀人了,杀人了!”

“……”

那妇人嘴中一直不停地念叨,疯疯癫癫的。

元嬷嬷诧异:“这个疯女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院中另一位伺候的老嬷嬷道:“谁知道,昨夜她又发了疯,不知跑去了哪里,回来后就开始念叨个不停。”

疯妇人抱着门,突然抬起头,看着高墙另一端:“好看的男人,两个人,在那个院子里,”她指了指那个院子,捂住嘴,神秘兮兮地说,“我可以成全你死得体面一些,如果你不垂死挣扎的话。”

口吻,突然冷了,像是学着戏本里,疯妇人又念了一遍:“我可以成全你死得体面一些,如果你不垂死挣扎的话。”

念完,她尖叫:“啊!死了死了!”

“死了死了,吊死了!”

“哈哈哈哈,是个吊死鬼。”

“哈哈啥哈……”

女人癫狂地说说笑笑,元嬷嬷瞧了瞧她方才指的院子,竟是废后苏氏先前住过的冷宫院落,恐怕生事,元嬷嬷立马道:“快把那个疯子锁进院子里,别让她出去闯了祸,省得连累我们贵妃娘娘。”

“是。”

四个仵作连着验了了三日,开膛破腹,好生一番查验,仍旧一无所获,纵使太子心有不甘,也再无办法,这尸体是断然不可能在宫中停放太久,只好敛尸盖棺,择日下葬。

国师大人下旨,念前皇后苏氏伴君数载,特准下葬皇陵,以后妃之礼行丧葬,谕旨刚下,晋王府上便来了访客。

“既已是废后,又何须葬于皇陵?”

说话之人,正是凤玉卿的泰山大人,侧妃谢氏的父亲,司器营都督谢道生。

凤玉卿端着茶杯,用茶盖拂了拂茶面上的嫩芽,啜了一口,道:“帝后之礼入殓皇陵,依照国例,太子需亲自守灵三日。”凤玉卿笑,“想必是萧景姒嫌我那太子皇兄太过清闲了,便遣他去皇陵待上几日。”

谢都督想不通:“这萧景姒又在谋划什么?”他恐生变故,不敢大意。

这时,凌粟进殿,禀道:“王爷,平广王奉令押运附属国朝贡,明日便可抵达凉都。”

凤玉卿轻笑,眼里尽是玩味,兴致勃勃的。

谢都督思忖:“难道萧景姒是想调虎离山?”

凤玉卿放下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桌:“兴许,请君入瓮也不一定。”

谢都督看向座上晋王,总觉着,这位主子每每说到宫里那位国师大人,杀心没有,玩心更多,比不得以前,谋的是江山,是大局,怎自打那萧景姒入了宫做了国师,这王爷心便不怎么在夺嫡上了,坐观虎斗,当起了看戏的闲散王爷,这可不妙啊!

谢都督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晋王殿下,您对那国师大人,好像,好像,”谢大人是武官,不太会措辞。

凤玉卿接过他的话:“我对她啊,”笑笑,“降了。”

“……”谢都督大惊,手一抖,一杯大红袍泼在了自个手上,烫得他面色发青,心中只有两字:完了……

王爷不战而败,完了!

次日,京郊城外,白雪消融,落日余晖洒下,折射出点点银白,薄暮将近,人烟罕见,正是昼夜交替时分,昏昏沉沉的,不见亮色,隐隐光线,可瞧得见远处有明亮的火把,缓缓靠近,细看,有近百人马,护着十几辆马车走来。

正是平广王靳炳蔚一行人,押送朝贡物资回都。

突然有人兴冲冲地喊:“人来了!人来了!”

“……”菁华真想一脚把温伯侯踢出去,有这么打草惊蛇的吗?

托了温思染的福,押运的禁军立马警觉,围住了物资,靳炳蔚喝道:“什么人?!”

此处是山路,官道两旁都是灌木,悉悉索索之后,隐匿在灌木之后的一拨人现身。

不过十几人,除了蒙了面,所有行事作风竟都那般光明磊落似的,其中一绿衣锦袍男子站出来,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经典独白念完,他宣布身份,“我们是盗匪。”

这绿衣锦袍的公子哥,可不就是温伯侯那货,围个面巾,还非要选最骚包的粉色!

瞧瞧,哪里像盗匪,跟过家家玩也似的。

靳炳蔚拔剑,就道:“哪里来的鼠辈!还不快速速滚开!”

那绿衣蒙面的公子哥立刻回骂:“你鼠辈!你全家都鼠辈!小爷我不滚,就不滚,偏要截了你的东西!”

这盗匪,好生不要脸!

靳炳蔚愤慨:“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竟敢打皇家物资的主意,还不快速速让开,否则——”

不待他否则完,绿衣公子旁边的一白衣男子道了一个字:“抢。”

音色冰凉,男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精致好看极了,一身白色的貂绒,衬得他露出的手,白皙剔透,骨节分明。

这伙盗贼,倒各个都不简单,明目张胆张狂嚣张不说,还一身贵气。

靳炳蔚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令下:“给本王全部拿下。”

一时间,两方人马对峙,刀刃相见,盗贼不过数十人,平广府足足百来护卫,竟——

竟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几乎全部被放倒了。

靳炳蔚瞠目结舌:“你——”

才道一字,一把剑便架在了靳炳蔚咽喉,他甚至都没看清男子是何时移至了跟前,只见那双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手,握着剑,一字一冷:“东西留下,带着你的人,滚。”

风拂过,吹起男子蒙面的布,只见若隐若现的侧面轮廓,美得不可方物。

此人,定不是一般贼匪。靳炳蔚纹丝不动,只觉得脖子上的剑刃冰凉,他对上男子的眼,心生惶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旁边的绿衣公子哥似乎听不下去了,一脚踢过来:“你傻啊你!”他指着平广王的鼻子说,“哪个抢劫得会自报家门,再说,要让你知道了我们是谁,我们就杀你灭口!”

靳炳蔚腿根有点打颤。

白衣男子似乎没有耐心,只说了一个字:“滚。”

靳炳蔚微微后退,脖子离了那剑刃,只迟疑权衡了片刻,便转身撤了。

这就滚了?

温思染十分嗤之以鼻:“真怂,还没有凤十七英武。”

在温伯侯眼里,大凉没有谁比颐华长公主英武。

只是,不滚能怎么办,平广府那群废物禁卫军死得七七八八了,靳炳蔚留下也是找死啊,菁华问:“世子爷,接下来如何?”

“把东西卸下来,带走。”

这白衣男子取下蒙面的黑布,正是倾国倾城绝色美颜的常山世子大人。

------题外话------

此剧场,发生在一年后某个躁动的春夜里。

楚彧抱着萧景姒入眠,他拱来拱去:“阿娆,我热。”

萧景姒离他远些。

楚彧不开心:“阿娆,你怎么不抱着我睡。”

“你不是热吗?”

他怏怏不乐:“你不抱着我睡,我会夜不能寐的。”

萧景姒便听话地滚回楚彧怀里。

不大一会儿——

“阿娆,我热。”

一条白尾,晃出来了,缠着她的腿,好不安分。

楚彧一双水汪汪的眼看着她:“阿娆,你摸摸我。”

她懵了一下:“摸哪?”

“尾巴。”

楚彧欢欢喜喜地就抓着她家阿娆的手,放在自个尾巴根上,百转千回地撒娇:“阿娆,你摸摸。”

她听话,很轻很轻地摸……

“阿娆,你别摸了。”楚彧嗓音哑了,“我难受。”

“阿娆~”

“入春了……”

然后,他抓着他家阿娆,一起在春天的碧波里荡啊荡~

☆、第一百零六章:熄灯之后芙蓉帐暖(一更)

“把东西卸下来,带走。”

这白衣男子取下蒙面的黑布,正是倾国倾城绝色美颜的常山世子大人。

温思染啧了一声,作一番感叹状:“侄孙啊,你是不是跟萧景姒学坏了,都开始打家劫舍了。”

想想自家侄孙以前的种种事迹,啥时候干过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哪一次不是光明磊落地杀人放火,怎么,暴君从良了,跟着萧景姒当佞臣了?

楚彧说翻脸就翻脸,毫无征兆:“不准你说她坏。”

“……”温思染哼了一声,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不耻下问了,“你抢朝廷的物资作甚?”

楚彧答:“我阿娆自有用处。”

“所以,”温思染高度总结,“你是来替萧景姒打家劫舍的?”感情,是给她女人卖命!

楚彧不置可否,那神色,理所当然得紧。

温思染觉得自家侄孙在萧景姒跟前,那深入骨髓的奴性已经没得救了,抱着手,有意调侃他:“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不是。”

还好,还剩一点骨气,温思染正欣慰着,又听见楚彧着重补充了一点:“阿娆没说,是我自己愿意的。”

温思染:“……”奴性根深蒂固了,没得救了。

楚彧抬头,看了那隐于云层的月,目光似墨玉,莹莹光泽,道:“你既非要跟来,这里便留给你处理,我要去阿娆那里。”

心心念念着阿娆啊……

温思染不乐意了,垂死挣扎:“你家女人在宫里逍遥自在,我等在这天寒地冻里给她打家劫舍,末了,还要留我孤家寡人在这处理后事,你两却去温香软玉,楚彧,你说这又是个什么理?”温思染试图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你可别太厚此薄彼。”

楚彧用稍微有点嫌弃的眼神冷冷瞥了温思染一眼:“别拿你和我家阿娆相提并论。”

温思染僵:“……”

楚彧还说:“会折损了她的身份。”

“……”温思染猝!

这等为了女人插长辈两刀的,前所未见,这般厚此薄彼,也前无古人,温思染突发奇想,问楚彧:“楚彧,要是你的阿娆掉进一个池塘,我掉进另一个池塘,”想了想,觉得不太稳妥,他还是再加上几个,“你爹,十六十七宣王侄孙,还有菁华,我们都掉进另一个池塘,而且我们都不会游泳,你去哪个池塘救人?”

楚彧给了他一个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温思染秒懂了,又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这么多人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你们要有自知之明。”

“……”温思染欲吐血身亡!

楚彧懒得跟他胡扯,直接上马,要去宫里找他的阿娆。

温思染站在原地思考,萧景姒到底是给楚彧灌了哪个品种的汤,这般奇效,搞得他都想借鉴借鉴,给凤十七也灌点,好让他也到凤十七跟前耀武扬威一下。

夜阑,大凉宫中,星月殿里烛火未泯,乌压压的天际,毫无星子,似染了厚重的墨色,一片影沉沉的雾霭。

“砰——”

墨色的天,忽而裂开一朵绚烂的烟火,盛世灼灼。

紫湘笑道:“是楚世子发的讯号。”

萧景姒依于窗旁,抬眸,眼底映进一片璀璨的流光溢彩:“天冷得紧,你去多添些炭火。”

主子这是在等世子爷吧,世子爷都在星月殿的偏殿里留宿了好几个冬夜了,好在,入主子寝殿暖榻的还是杏花。

烟花将冷,古昔便从殿外而来。

“主子,方才平广王进宫面圣了,这会儿怕是已经知晓了皇上的病情。”

紫湘添火的动作一顿;“那平广王爷,肯定会去取摄政诏书,嗯,”紫湘想了想,“以正国本。”

想来也是,平广王府素来便忠于大凉凤氏皇朝,很得顺帝宠信,是以才会携帝令诏书,以防外臣专权,如今华凉国师当道,靳炳蔚自然要拥立太子,以匡扶皇家血脉。

“既如此,”萧景姒拖着懒懒语调,“古昔,传我的令,将平广王拿下。”

“古昔尊令。”

更声响,二更天了,永延殿外,平广王府的侍卫风尘仆仆,侯在殿外,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平广王靳炳蔚便从殿中出来了,脚下匆促,神色慌忙,一出殿,一刻也不曾停留。

“快,立刻回府。”

副将方行立刻随行:“王爷,可是朝贡物资被劫一事皇上怪罪下来了?”

靳炳蔚摇头,脸色凝重:“这大凉,已经不是皇上做主了。”

方副将一头雾水:“王爷此话是何意?”

靳炳蔚加快了脚步:“圣上病危多日,不省人事,如今乃国师大人暂代朝政,当日遣派本王押运朝贡物资的圣旨,只怕不是圣上所下。”

圣旨不是圣上所下的话……

方副将十分惊愕,竟有人只手遮天,如此胆大妄为:“那是何人假传圣旨?”

“国师,萧景姒。”

方副将难以置信,他虽没见过那位国师大人,可曾听闻,那位女子才不过刚刚及笄一载,不过是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卫平侯府早便垮了,又没了依仗,到底哪来的能耐平步青云,坐到与帝君比肩的高位。

靳炳蔚刻不容缓:“速速回府。”

“是,王爷。”

平广王府一行十几人,火急火燎地赶出宫,奈何,方到南宫门,便被宫门守卫拦下。

“何人出宫。”

几百守卫,皆持剑而立,严阵以待。

方副将高声回道:“平广王府。”

宫门守卫打灯照去,见平广王靳炳蔚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正沉着脸,面色凝重。

守门侍卫立刻见礼:“属下参见平广王。”

靳炳蔚疾言厉色,催促道:“快开宫门。”

“是!”

正当守门的侍卫长开宫门放行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马上玄衣男子端坐,大喝一声:“慢。”

敢在宫中肆意纵马的,除了钦南王府,还有一处,星月殿。

今个儿是吹的什么风,大晚上的,怎么都不睡觉,守宫门的侍卫长头皮发麻:“属下见过古将军,不知古将军前来是所为何事?”

古昔冷面阴沉:“捉拿佞臣。”

佞臣?指的是?侍卫长看向平广王府一行人,闻见平广王爷先发制人,喝道:“是何人挡路?”

他一人,一马:“星月殿,古昔。”

星月殿……

方副将愕然,那不是那位国师大人的居所。

靳炳蔚心生惶恐,却强装镇定,面色不露一分慌乱:“识相的话,速速让开。”

古昔置若罔闻:“传国师之令,”字字高亢,掷地有声,古昔念道,“附属国朝贡物资被劫,平广王看守失责,此其一罪,隐而不报欺上罔下,罪加一等,即刻将平广王收押大牢,听候发落。”

好啊,好个先下手为强!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靳炳蔚面露怒色,灼目相视,“圣上病危,理当太子辅政,这凤家江山何时轮得到她萧景姒一个女流之辈来指手画脚,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本王一根手指!”

谁敢?看来平广王爷还没领略过国师大人的厉害,守宫门的侍卫长暗暗拍了拍受惊的胸口,果然,听见星月殿的古小将军令下:“拿下。”

宫门侍卫毫不迟疑,尊令。

这,便是事实——这凤家江山就是已经沦落到了国师大人一个女流之辈来指手画脚。

靳炳蔚顿时咆哮:“你敢!”火光熊熊的鹰眸怒视古昔,“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王无礼。”

古昔面无表情,重复:“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