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着反问:“那青青你会对我凶对我坏吗?”

他摇摇头,打开瓷瓶,用小指蘸了一点药膏,低头道:“不会。”

桃花笑嘻嘻:“所以呀,桃花才没有看错。”

是善是恶,她才没有看错哩。

凤青低着头,唇角微微勾起,握着那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涂抹药膏,才刚碰到,桃花便缩了缩手。

他抬头:“疼?”

她楚楚可怜地点头,眼泪汪汪要哭不哭:“嗯嗯。”

凤青默了须臾,便将药瓶放下了,抬手,捻了妖法,掌心覆在了那只白胖的小手上。

☆、011:亲亲呀亲亲

“我要瘦成闪电,我要练好瞬移,我要身手矫健,我要疾如闪电,我要飞到青青身边。

等我~”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凤青默了须臾,便将药瓶放下了,抬手,捻了妖法,掌心覆在了那只白胖的小手上,瞬间,青光萦绕,暖了满满一手,舒服得桃花咯咯直笑,不到一会儿,手臂上的水泡便消了,没有留一点痕迹。

桃花好崇拜好崇拜,星星眼:“青青,你好厉害呀!”

凤青颇为受用,笑着捏了捏小丫头白嫩的小手,逗得她扭来扭去,笑得前仰后翻的。

鸣谷听着里头的笑声,忍了又忍,待那一老一少乐够了,才道:“妖尊,霍狸姑姑来了。”

凤青应了一声,转身抱起桃花,放在了榻上,低低嗓音,似哄:“不要出去,嗯?”

“哦。”

桃花乖乖点头了,指了指桌上的梅花酥,凤青笑着端给她,这才出了屋。

小筑外,霍狸已经侯了片刻,并无半点不耐,眸中反而有几分期许,眸光明亮。

她走近,隔着一段距离:“凤青,你唤我来何事?”

他站在竹屋的台阶上,并没有走下来,身量高,微微俯视,道:“你的婢女烫伤了桃花。”

语气,微冷,一双眸,沉寂得好似冬日里毫无星子的天。

霍狸脸色骤然大变,一时怔忡不知应对。

却是婢女铁兰立马跪下了,惊慌失措至极:“妖尊恕罪,奴婢并非有意,而且姑姑也不知道,奴婢以为小殿下无恙,才未禀报。”

凤青眉头一锁,冷瞥了一眼。

铁兰噤若寒蝉,牙关打颤,是一句辩白的话都不敢说了。

霍狸沉吟了许久,语气放软:“伤得严重吗?”

他答:“不严重。”

神色,不喜不怒,看不出端倪,只是,眸色有些陌生,不染温度,沉得厉害。

霍狸不知他作何打算,语气小心翼翼,带了几分试探,她说:“我稍后送些烫伤的药过来。”

“不必。”他答的果断而迅速。

霍狸抬眸,与他目光相接。

凤青突然念道:“霍狸。”

每次他用这般语气喊她,她下意识便惶恐不安,越发谨小慎微:“嗯?”

停顿了片刻,凤青道:“是让她滚?”抬眸,他看着霍狸,无波无澜的眸光,“还是你和她一起滚?”

是让她滚?

还是你和她一起滚?

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又如此不留余地,他甚至面无表情,连怒气都没有摆在脸上,但霍狸知道,他动怒了,相识至今,她头一回见他动怒。

霍狸身子一震,几乎要站不稳,脸色顿时刷白。

便是鸣谷也震惊了,也从未见过凤青如此,小事化大,这,很不像他。

跪在地上的婢女,已吓白了脸色,天寒地冻里仍是满头大汗,俯身叩头,一下一下砸在雪地里,哭喊着道:“妖尊恕罪,妖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姑姑她也是好意才会请小殿下过去用膳,是奴婢失责,妖尊要怎么罚奴婢都可以,姑姑她是无辜的,奴婢可以走,请妖尊莫要迁怒姑姑,姑姑她早便与九尾狐族断了关系,若是出了听茸境,便无处可去了。”

凤青只是冷冷睥睨着,似乎事不关己,冷凝的神色没有松动一分。

这是铁了心要罚,不听辩白,不论对错是非,如同撒火一般。

对,撒火,凤青千百年未曾做过的行径。

霍狸双手垂在两侧,五指紧紧攥着,艰涩地开口,求情:“凤青,可不可以看在我的情面,饶她一回?”

“不可以。”回答得很快,他甚至都没有考虑一下。

平日的温和、随性,全部消失不见,这时的他,易怒易暴。

霍狸张张嘴,终归是再也说不出求情的话。

“姑姑……”

铁兰跪在雪里,嘤嘤低泣,一点一点面如死灰。

忽而——

“青青。”

稚嫩清脆的童声响起。

凤青回头,小姑娘便钻出了门缝,抬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看了看跪在不远处的铁兰,怯生生的,又欲言又止。

凤青稍微俯身,目光与她平视:“不是让你待在里面吗?”

语气,软了,神色也不似方才紧绷,倒像在哄不听话的小孩,极尽了耐心与好脾气。

桃花也不怕凤青,扯着他的衣服不放,用软绵绵的嗓音问:“青青,你要赶那位姐姐走吗?”

他醒:“嗯。”

桃花想了想,有些疑惑又纠结的样子,眉头一皱一皱,又问:“因为我吗?”

凤青还是点头:“嗯。”

他并没有多做解释,她还小,不需要知道太多险恶事端。

桃花似乎不是太懂,皱着小脸捋了很积久,稚嫩的童音清亮又干净,语速很慢,满脸认真:“青青,我不知道那位姐姐犯了什么错,或是坏了什么规矩,桃花只知道她烫到我不是有意的。”

小姑娘没有求情,也不左右凤青的决定,只是陈述,陈述她看到的是非黑白,不歪曲,也不添油加醋。

萧景姒说得对,桃花如此剔透聪慧,会辨是非善恶,却也不妄下判处。

北赢妖王的子嗣,却是没有沾染到一点点妖族的恶性。

凤青沉默了许久,蹲下,摸摸桃花的头:“我知道了。”抱起她,回头道了一句,“下不为例。”

铁兰如获大赦:“谢妖尊开恩。”抬头,又小心谨慎地行了一个礼,“谢小殿下。”她确实是无意的,却不知,这七岁的孩子是如何明辨出来的。

凤青抱着孩子,转身进屋,只留了一句话:“回去吧,雪下大了。”

语气与平日一般,温和却疏离,好像若无其事。

霍狸怔愣后,回神,道:“霍狸告退。”

转身,由铁兰搀着她离开,嘴角紧紧抿着,唇色发白。

她一直都知道的,凤青啊,对谁都温和以待,却对谁也不会仁慈一分,即便她得了他的心脏,即便她入住听茸境两百多个年头,她也没有一分不同。

可是,却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让他怒,也让他恕。

从烫伤事件之后,凤青便不准桃花随处跑了,只要出了听茸小筑,他必定会抽出空闲来陪着她,小孩子野,他倒也不嫌闹腾,惯着她上天入地,就差就听茸境的雪山给铲了。

半月光景,一晃而过。

第十六日,大楚的信笺送来了听茸境,之前也有不少信送来,桃花每次看了都会欢欢喜喜,然后拉着凤青念给他听,这日看了信之后,桃花便神色恹恹,许久都不开心,连梅花酥都不想吃了。

凤青问她怎了。

桃花瘪着嘴,闷闷不乐:“青青,娘亲写信来了。”

凤青看不进去书,便走过去,耐着性子,蹲下来,仰头问不开心的小姑娘:“嗯,写了什么?”

桃花耷拉着脑袋,突然打不起精神头了,怏怏不悦地说:“明日会来接我回去。”

身后的桌子被凤青不经心地撞了一下,搁置在书架上的竹简轻微颤动了一下。

默了很久,凤青应了一个字:“嗯。”

他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垂了眸,伸手揉了揉桃花的花苞发髻。

小姑娘的发髻不繁杂,却也不好打理,是凤青给她梳的,又前几日的歪歪扭扭,到现在有些熟练了,也能看了,只是仍有些凌乱,但小姑娘粉嫩娇俏,倒也显得可爱。

凤青手顿了一下,便罢手了,免得揉乱了小姑娘的发髻,只是手还未放下,便让她拽住了,用力地抓着,也不知道轻重。

她很委屈的样子,巴巴的小眼神,转了两下便红了:“可是桃花舍不得青青,好舍不得的。”

她喜欢凤青,从来不掩饰,就像她喜欢哥哥,喜欢满满,不喜欢花鲢鱼家的胖头鱼,喜恶眷念都摆在脸上。

到底是年纪小,甚是明目张胆。

凤青好笑,拍了拍她胖乎乎的手背,问她:“楚彧教了你瞬移没有?”

桃花点头,还是很郁郁寡欢:“教了,可是桃花移不动,大阳宫好远的,不能随时来看青青。”说完她又赶紧补充,很是认真严肃都表情,“不是桃花太胖,是桃花身体不好,学不好。”

凤青轻笑,坐在身后的矮榻上,笑眼弯弯,添了少见的几分邪气,对小姑娘招了招手:“坐过来,我教你。”

桃花立马过去,双手双脚地爬上了榻,兴冲冲的样子,很期待的小表情。

看着她,凤青便心情欢愉,眼底都是笑,问那愣头愣脑又一本正经着聆听的小姑娘:“知不知道,北赢最稀贵之物是什么?”

桃花摇头,表示不知道,表示好好奇,表示不明觉厉好崇拜!

凤青勾勾手,桃花赶紧凑过去,小狗腿地眨眨眼,耳边凤青笑出声,说:“九尾狐的心头血,还有上古凤凰的真气。”

桃花呆愣,然后一口咬定:“青青最棒!”很坚定的样子,其实,她还是不明觉厉……

凤青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嗓音轻快,染了几分愉悦,哄着小姑娘说:“乖,闭上眼睛。”

桃花立马闭了眼睛,眼睫毛抖啊抖,好想睁开,但是忍住好奇。

凤青笑着俯身过去,气息吐纳,将内丹逼出,含在唇中,贴近小姑娘樱红的唇,隔着咫尺的距离,将真气输给她。

凤凰内丹孕育的真气,是最为醇厚浓郁的,他活了近千年,第一次渡给他人,便是一口,也有几十年修为,可不差他那颗不死不老的凤凰心脏。

真是见了鬼了,这小姑娘,他偏偏舍得呢。

许是他内丹在发热,吐出的气息滚烫,隔得近,尽数喷在小姑娘脸上,晕染得一团绯红,有些痒,她颤了颤睫毛,就睁开了眼,只觉得喉咙里热热的,一睁开眼便看见凤青近在眼前的美人容颜,漂亮的唇正吐着青色的光雾。

桃花没见过,觉得惊奇,那青色晕染得好看,她鬼使神差就凑过去舔凤青的嘴,想将那一团青吃下去,尝尝凤凰真气的味儿。

只是,唇刚触到——

软软的,暖暖的,热热滑滑的舌头刚伸出来,凤青眸色骤然变化,一抹浓青色翻涌,他募地后退,踉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桃花懵懵懂懂,要去拉他:“青青。”

凤青却退后,脚步趔趄极了,几乎慌乱急促地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回去好好练瞬移。”

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慌慌忙忙出了屋,有些狼狈,脚下虚浮。

桃花茫然地站在那里,舔了舔唇。

她还没尝出凤凰真气的味道,可青青好像生气了,她看到了呢,青青的脖子耳朵都红了,眼睛也不是漆黑的颜色。

青青一定生了好大好大的气。

然后,整个晚上她都很乖,不吵不闹,不缠他了。

那一晚上,凤青没有哄桃花睡觉,而是在院子里打了一个晚上的坐,听茸境的雪下得很大,湿了他的衣襟。

次日,妖王楚彧与萧后归来北赢,借道听茸境,并接走了桃花小公主。

是鸣谷送桃花出听茸境的,给她收拾好零嘴和细软,她没有看到凤青,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再也没有见到了,出听茸境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

鸣谷送走了桃花便回了听茸小筑,踌躇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禁道了一句:“妖尊,您不去送送小殿下吗?”

凤青背身站在树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肩头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瞧不见神色,声音有些低沉,很嘶哑。

他说:“有什么好送的。”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昨儿个不是还宠爱得不要不要的,妖尊这是怎么了?

鸣谷摸不准,便试探着说了两嘴:“小殿下瞧见妖尊您没去送她,那小神情,可难过了。”

凤青背着身,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指尖微微泛红。

鸣谷又道:“楚彧妖王怎么拉她都不肯上马车呢?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哭鼻子。”见凤青不吭声,他就多说了几句,感慨万千,“妖尊,你说小殿下什么时候还会来呢?本来倒不觉得听茸境冷清,小殿下这才住了多久,这人一走,怎就突然——”

鸣谷的话还未说完,凤青突然转过身来:“还堵不住你嘴了?”

鸣谷愣了一下,立马低头:“鸣谷失言了。”

他看见了,妖尊的眼,竟是青色的,浓郁的青色,几百年来,他头一回见,便是当年杀红了眼时,也未曾见过妖尊如此模样。

鸣谷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虽不知为何妖尊会如此,只是隐隐觉得和桃花小公主有关。

凤青站了片刻,便转身往小筑去,鸣谷老实跟在后面。

突然,身后小姑娘的喊声传来,又急又乱。

“青青。”

“青青。”

凤青脚步顿住,僵在那里。

鸣谷回头,瞧见远处的小胖团子,粉粉嫩嫩的裙子一荡一荡,不禁笑了:“妖尊,是小殿下回来了。”

凤青没回头。

小丫头跑得急,披风的帽子掉了,头上都是汗,小脸被风刮得通红通红,带着哭腔:“青青,你不理我了,是生我气了吗?”

鸣谷瞧了瞧,妖尊还是不回头,也不理小姑娘。

这是闹的什么别扭啊!

凤青不理她,桃花好难过,红红的眼睛兔子似的,小心翼翼地问:“桃花做错了什么吗?”吸了吸鼻子,想哭又要忍住,“是不是桃花吃太多了,青青你不喜欢了。”

“青青……”

凤青转过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没有。”

桃花还是要哭的样子。

凤青叹气,终是走过去,蹲下,擦了擦小姑娘红红的眼睛:“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他只是生他自己的气,千年佛经,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对一个七岁的孩子动了那样的念头。

昨夜,他啊,动了欲念。

不过是小孩子的亲昵,却叫他燥意难消,便是这听茸境的雪,一晚上也没冷下来。

凤青又是轻叹,替她戴好帽子,系紧了脖子上的带子,轻声说:“你没有错,是我的错,乖,莫要哭了。”

桃花愣愣地看凤青,红红的鼻头皱了皱,鼻音浓浓,她说:“青青,桃花听不懂你的话。”

她自然听不懂,她才多大。

一只小手伸过去,她替他拂掉头上的雪,乖巧又安静地站着,眼底清透宁静,声音有魔力似的,能抚平所有燥意,她说:“听不懂也没有关系,桃花喜欢你,你做错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的。”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是个这样讨喜的孩子,会让人忘记俗世的愁,忘记他半生杀伐,忘记他千年佛理,只记得这双干净的眼睛。

有魔力似的,让他着魔。

凤青笑,抓过她被冻得冰冷的小手,藏进袖子里:“回去吧。”

桃花乖巧地说好,走了几步,又回头,依依不舍地:“青青,等我练好了瞬移,我就来寻你。”

凤青看着雪地里的姑娘,粉红色的裙子,满地皑皑白雪,十分显眼的明媚。

她又走了几步,又回头,红着眼睛笑了:“我天资愚钝,身体也不好,可能会练很久的,青青,你等我好不好?”

沉默了很久,凤青点了头:“好。”

不是没心吗?却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啊,确实是魔障了,便站在那雪里,看着小姑娘越走越远,久久都回不了神。

------题外话------

凤青的年纪前面有些搞错了,已修改,记住哦,桃花六岁半那年,凤青995岁。

明天可能就长大了,很喜欢桃花,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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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凤青家桃花初长成

“那只青色的凤凰,它飞得很高,它很孤独,它非梧桐不栖,它落在了我面前,它,叫凤青。

我想在我在的时候,不让他一个人,我想陪他一起飞到月亮上”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桃花公主从听茸境回了大阳宫,变化似乎有点大,向来上天入地的小公主近来特别安生,成日里除了课业,便闷头苦练妖法。

苦练四个月,雷打不动,谁劝都没有用,只是,到底身为人族,又先天不足,即便有着白灵猫族的血统与凤青的凤凰真气,如此操之过急,还是有些过犹不及的,不可避免地大病了一场,也赶巧,正逢小丫头七岁生辰。

桃花恹恹地卧病在床,心疼坏了萧景姒,桃花打小便大病小病不断,却从不喊苦喊疼。

“娘亲。”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躺在那里,无精打采的。

萧景姒蹲在床边,摸摸她毫无血色的小脸:“还难受吗?”

她摇头,乖乖巧巧的:“桃花不难受,娘亲别担心。”

桃花虽皮,却也极为懂事,她爱哭,只是真当难受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表露。萧景姒趴在榻让,与她轻声地说话:“桃花能告诉娘亲为何要这般勤修妖法吗?”

她的体质,强身健体学个皮毛尚可,若是勤修苦练,是必定要吃一番苦头的,萧景姒与楚彧自然舍不得,只是,他们家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便看得通透,剔透懂事得令人心疼。

桃花说,一本正经地:“桃花和青青约好了的,待我练好了瞬移,便去听茸境看他。”

萧景姒笑:“我家桃花很喜欢凤凰啊。”

她点头,原本萎靡不振的小脸便明媚鲜活了几分:“嗯,桃花很喜欢很喜欢青青的。”

她侧躺着,趴在娘亲臂弯里,眸中一汪清泉,明净而漆黑,又笑着继续说:“娘亲,我孤身去听茸境那次,看到了青青的真身了,很漂亮的一只青色凤凰,它鸣叫的时候,很好听,可是桃花听得出来,那只凤凰,它很孤独的,它飞得很高,没有伴,所以,也不愿意落地。娘亲,桃花在古书上看到过,上古凤凰非梧桐不栖,可是那次青青落在了我面前。”

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萧景姒但笑不语,只是轻拂她的小脸,看她时而笑靥如花,时而拧眉忧愁。

似乎说起凤青时,桃花的眼睛会越发得有神,没有这个年纪的懵懂。

“娘亲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更要倾其所有为报,娘亲,我不想青青孤独,青青说,他活了九百九十五年了,好久好久,那他一定也孤独了好久好久,所以桃花想陪陪他。”她抿抿唇,认真的模样倒有几分像梨花,少了几分青涩稚嫩,“我知道,我是人,陪不了很久,可是桃花还是想在我在的时候,不让他一个人,我想陪他一起飞到月亮上。”

原来,平时爱玩爱闹的小姑娘,看得这般透彻,赤子之心,干净而纯粹,不掺杂一分杂质,对谁好,欢喜谁,便会一股脑地拼尽了力气。

萧景姒莞尔,亲了亲桃花白皙的小脸:“我家桃花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这样明辨人世,聪慧又纯真。

七岁大的孩子,还不懂男女之情,却玲珑剔透。

因着桃花卧病,便早早睡了,明日是她的生辰,娘亲说,待她睡醒了便带她去摘青油果,吃了果子,精神好了,就可以带她去听茸境看雪了。她的生辰愿望,便是如此。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有人唤她,声音可好听了。

“桃花。”

“桃花。”

桃花眼皮很重,很久才睁开眼,然后就跟做梦一样,她看到凤青了,立马便笑了:“青青。”本来还有气无力地,骨碌碌就爬起来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她睡得迷糊,脑袋不大清醒,额头的头发也被压得翘起来了两撮,笑得傻愣傻愣的,就差长出一条尾巴,欢快地摇了。

屋里亮着夜明珠,凤青是背着光站的,脸上轮廓昏沉沉的,确实让人瞧不大清楚,他俯身低头,抓住了小姑娘白嫩的小手,问:“冰不冰?”

桃花小鸡啄米:“很冰。”

凤青笑了:“还是不是做梦?”

她可劲儿可劲儿地摇头,抓着凤青的手兴冲冲地问:“你来看我吗?是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