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的指腹停在桃花手腕的疤痕上面,葱白光滑的手上,那块疤痕格外显眼。

桃花弱弱地嗓音,可怜兮兮似的,说:“是小时候被狗咬的。”

当然不是狗咬的了,晚月说了,男人的耳根子最软了,要一哭二闹三撒娇。

“狗咬的?”

桃花赶紧点头:“嗯嗯,狗咬的,好大一只狼狗!追着我跑了三里路!”

“呵。”

他又笑了,毛骨悚然的。

桃花年纪小,可是也见过大风大浪呀,真没见过这么邪里邪气的妖,摸不出套路。

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手腕那块疤,他揶揄似的口吻:“只有赤练银火的留下的疤才去不掉。”

他说话时,头上突然长出了一只角!右边一只,孤零零一只!

桃花募地眼睛瞪圆了,她认得那只角,长得像北赢的珊瑚绒树,通透的嫩白色:“你是诛妖台的那只大妖怪?!”

她记事早,记得七岁那年和满满兔子去诛妖台掏玉,放出来了一只大妖怪,她还拔了那妖怪的一只角,满满便是那时候毛全没了。

后来娘亲说,她放出来的那只妖,是北赢绝无仅有的一只麋鹿,名唤荣树,乃邪妖一派的鼻祖。

鼻祖正对她笑,竟像美人如花:“又见面了,小桃花。”

桃花下意识看他脑袋上左边那个光秃秃的鹿角,心想这就是那个算命老先生说的命途多舛时运不济吗?

她缩,把脖子缩到衣领里去,做支安静的缩头桃花。

荣树盯着她,紧紧盯着,那眼神,就像吃饱了凶兽在逗剩下的猎物玩儿,不急着下肚,手里的线松一下紧一下。

萧魇也察觉出了不寻常,语气斟酌:“荣哥哥,还油炸吗?”

荣树勾着唇角似笑非笑:“不用油炸了,我突然想生吃了。”

砧板上的楚桃花:“……”任人宰割,心里悲伤成河了。

她还来不及感叹她多舛的命途,就被一只堪比女子的手拎住了衣领,提溜着往洞穴里拽,。

荣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尘土,设了一道结界,瞬间将萧魇的怒叫声隔绝在外。

那只鹿好像心情很好,拎着桃花,晃来晃去,甩来甩去,就差哼几句欢快的语调了,可桃花呢,双脚离地,肩膀耷拉,垂头丧脑,像只落入敌手的仓鼠,动作十分伤自尊,她挣扎了几下无果,就放弃反抗了,任由着被拎着,眼珠子四处瞧,发现这洞中内有乾坤,洞内有洞,弯弯绕绕大洞小洞层出不穷。

这荣树是老鼠吗?这么会大洞。

当然,这时候的桃花还不知道,无常是只遁地鼠,大洞功夫天下无敌。

桃花歪着脑袋,想计策,上方传来一声戏谑的笑:“老实了?”

桃花两手两脚一摊,摇头晃脑:“我是不是很轻?把我提起来是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荣树端着玩味的眼神瞧她。

小姑娘这会儿又活过来了似的,喟叹了一句,心中欣喜:“我果然瘦成了排骨,好开心的呀。”

“……”

小姑娘心思百转千回,一会儿一个神采,荣树提溜着小姑娘的领子,甩了甩:“不怕了?”

被拎着的小家伙瞪着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我小时候最肥嫩的时候你都没吃我,现在瘦成了排骨,你吃了就吃亏了。”她被拎着,脖子勒,往上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荣树的手,又怕怕地后退,掐着嫩嫩的嗓子说,“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吃亏的妖,你可以把我养得和小时候一样肥美了再吃,不然吃排骨会咯牙的。”

还在动花花肠子呢。

荣树扬唇,脚步顿住,居高临下地瞧着缩着脑袋瓜的小家伙:“不巧了,我不吃肥肉,就喜欢吃排骨。”

手一松,咚,桃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她喘成狗,低头翻白眼,你才肥,你全家都肥!

喘够了,小姑娘抬头,湿漉漉的一双瞳子,水洗了似的,干净得发光:“你真要吃了我?不怕我家人寻仇?”

荣树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

桃花站起来,揉揉摔疼了的骨头,商量的语气:“喝血成吗?我想要个全尸。”抬起手,撸起袖子,刻意讨好,嗓音软得像只不会挠人的奶猫,“那能不能咬这个疤痕,虽然是尸体,可是我也爱美,不想再留疤。”

怕是不想死得太快吧,恐怕再多留一会儿,她的千方百计又要计上心头了,这玲珑剔透却装傻充愣的小丫头。

“松开。”他慢条斯理的语气,懒懒散散。

桃花几乎条件反射地把另一只手藏到身后,藏完就后悔了……

做贼心虚是一种病!

荣树抱着手,仰仰下巴,一点都不急,耐心好得不像只妖:“松开。”

桃花摇头,死死攥着拳头,就是不松手。

他一把扯出她藏在后面的那只手,掰开她的五指,果然,手指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难怪让他咬手腕,手指藏了心思呢。

“故意的?”

小姑娘一身正气,气拔山河:“我一路都留了血迹了,我师傅很快便会找到我,你还不赶快放了我逃命去,不然我师傅会让你好看的。”

这诡计多端,倒真是层出不穷。

荣树长腿一迈,不疾不徐地逼近,眼里满满兴味:“那我得在那老凤凰来之前先把你吃了,毁尸灭迹,骨头都不能剩。”

桃花抖了抖,缩到角落里去,底气一下子就泄了:“你能不能别吃我?”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我可以给你白灵令,拿着这个玉佩去找我哥哥,你要多少猎物他都会给你的。”

那哪是什么白灵令,就是一块御寒的暖玉。

不过,北赢识得白灵令的妖不过寥寥几个,桃花以前贪玩儿,拿着块破玉唬过张大蟹他们好几次,次次都骗得他们团团转,把那假冒伪劣品当宝贝一样回家供着。

这只鹿妖,好像不上当。

他可能不知道白灵令是什么吧,不然怎么随手就扔石榻底下去了。

“……”

桃花生无可恋,这下她是真没辙了,千方百计条条大路通死路,头顶一片阴暗,她已经退到角落里了,一抬头,那张邪肆的俊脸就在眼底放大了。

他说,眉头挑高了:“不吃你也不是不行,我有一个条件。”

桃花笑眯眯:“您老说。”

“……”荣树被‘您老’一说噎了好半天,哼了一声,“叫句师傅来听听。”

桃花呆住:“……”

荣树心情好得很,细长的眼角稍稍上弯,一抹邪气:“你背叛凤青,投我师门,我就不吃你。”

这是要挖青青墙角吗?

桃花哆嗦了一下,精神了,挺直腰杆,正气凛然:“士可杀,不可辱,本公主绝不背叛师门!”

荣树扬起的嘴脸瞬间耷拉下来了:“那我就吃了你。”

骤然,泼墨的眸,染了深绿,一簇焰火冉冉升腾。

逼至墙角的小姑娘退不了,抬起头来,凝眸,一汪清澈。

她说,清清灵灵的嗓音,落地有声:“可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会吃我呢?”

荣树募地怔住。

脆生生的声音,声声入耳,悦耳而柔软,她说:“别把我交给外面那个长不大的姐姐,我怕她,她是真的想煮了我。”迟疑了一下,她继续说,“要是你真想喝我的血补身体,我可以给你吸一点。”

说着,她伸出手指,嫩白的一根,放在了荣树唇边,咫尺的距离。

呵。

全部准了,他的心思,萧魇的心思,这半大的小姑娘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包天地同他周璇,同他耍尽了各种小心机。

确实,他从一开始,听到‘桃花’二字,便没胃口了,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陪她兜兜转转。

见了鬼了,为什么不杀她呢?哦,这姑娘生了一双干净的眼,能洞察秋毫,能明辨善恶,清澈纯粹得让人想挖了的一双眼,偏偏舍不得下手挖。

大概腥风血雨见多了,这双眼,便格外顺眼。

荣树道:“叫一句师傅,再给我磕三个拜师的响头,我便随了你的愿。”冷了声,突然有些咄咄逼人了。

大概是凤青的徒弟,他越发想抢了。

她不,偏不叫,倔强得让人头疼。

荣树冷哼:“不叫?那就冻死你。”他恶劣地吼,“蹲那里去,不准半夜爬上榻来。”

“……”

桃花默默地去蹲角落了。

这头鹿一看便和青青有仇,若是拜了他为师,怎入听茸境门下就更难上加难。

洞里有结界,大洞小洞错综复杂,她省省力气,坐等援兵,这一蹲,就是一夜,桃花不是被冻醒的,是被饿醒的。睁开眼,她就瞧见荣树摇曳生姿地躺在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大床上,他家那只侍从端着一盘葡萄,颗颗晶莹剔透。

桃花吧唧吧唧嘴,巨想吃。

荣树捏了一颗,扔进嘴里,那唤无常的,就端着玉蝶子去接葡萄籽。

吃个葡萄都这么风情万种!哼,桃花不屑一顾,继续吞口水。

无常问:“妖尊,今儿个吃什么?”

荣树瞥了一眼角落里抱膝盖的那一坨,漫不经心地扔了一个字:“鱼。”

桃花吞了好大一口口水,好想吃鱼,清蒸的,红烧的,油炸的……

那个撩人的声音又来勾人了:“清蒸的,红烧的,油炸的,被本妖尊各来一条。”

“是。”

咕噜——

这是吞口水的声音!

不到半个时辰,无常就端了三盘鱼上来,那香味,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桃花眼睛都看直了,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荣树撑着下巴,大长腿懒懒一伸:“香不香?”

“嗯嗯~”

拿起象牙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荣树舔了舔唇,妖气十足。

又问:“想吃吗?”

“嗯嗯~”

桃花蹭啊蹭,蹭到饭桌跟前,

那厮声音勾人,循循善诱:“想吃就叫句师傅听听。”

“……”眼前一黑,好绝望!给闻不给吃,太惨无人道了,桃花纠结了好久,一咬牙,软软地问,“叫爹行吗?”

“……”

荣树嘴角一抽,随即将象牙筷子上那块鱼肉咬进嘴里,恶狠狠地说:“不叫师傅饿死你!”

好幼稚哟!

桃花垂头丧气,蹲在餐桌脚下,仰着头,眼神巴巴地看着那三盘鱼……进了那妖孽的肚子。

好饿好饿哟!

早饭没给吃,午饭也没给吃!桃花饿得两眼昏花,可那头鹿呢,吃完葡萄吃苹果,然后杏仁花生各一盘,还沏了一壶香茶,就一只在吃独食!一口都不给桃花舔!

惨绝人寰!

桃花很有骨气,硬是不喊一句师傅,爹倒喊了两句了,没用,看着那壶茶,桃花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如厕。”

“哼。”

荣树懒得瞧她,给了个后脑勺,系着桃花的绳子就被他压在脚下。

不给吃就算了,还不给拉!

桃花牙都要咬碎了,忍住,不气不气:“鹿爷爷,我想——”

荣树一个大挺,一颗苹果核扔过去:“不准叫老子爷爷!”他恶声恶气,“叫师傅,不然憋死你!”

桃花:“……”

她揉揉被苹果核砸中的脑袋,一脸生无可恋,她就想不明白,荣树这老妖精到底和青青有多大深仇大恨,非要抢他的准弟子。

桃花憋着,脸都涨红了,可硬是没松口。

她是个有骨气的公主!

荣树瞪她,往死里瞪,那眼神恨不得把桃花戳几个洞出来,磨磨后槽牙,一字一字凶神恶煞从牙缝里挤出来:“滚出去!”

桃花拔腿就跑。

“回来!”

桃花灰溜溜,丧着脸。

荣树起身,冷着一张妖艳的脸,捻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绳子,一头绑着她的腰,自己拉着另一头,没好气地说:“一刻钟不回来,本妖尊就吃了你。”

小姑娘小鸡啄米地点头,夹着腿,跑得飞快。

不知为何,瞧着那飞蹿的小身影,荣树心情那叫一个爽,往榻上一趟,哼起了小调,拿了个苹果,放在手里颠了颠,手一松,滚落在地,一个没影,滚去了暗无天日的角落。

荣树烦躁地起身,去把那个苹果踢到了显眼的地上,这才心满意足躺回去,闭着眼假寐。

等桃花回来,就瞧见地上一个大苹果,两眼冒光,瞧了瞧背身躺着的某妖,轻手轻脚地捡起来,躲到角落里去啃,喜滋滋地眯眼笑。

☆、022:降火的清心咒(大修)

“惨遭不幸!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无人理!惨无天日!惨不忍睹!惨不忍言!惨不忍闻!

大写加粗的——惨!”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等桃花回来,就瞧见地上一个大苹果,两眼冒光,瞧了瞧背身躺着的某妖,轻手轻脚地捡起来,躲到角落里去啃,喜滋滋地眯眼笑,小口小口地咬,满足地虚着眼,像只偷腥的小老鼠。

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姑娘咬得可欢快了。

背着身,荣树勾着嘴角,隐在暗处的一双眸,携了笑,亮如星辰。

次日,桃花日常蹲角落,荣树日常嗑瓜子吃零嘴。

那吧唧声,特别响亮,好像故意吃给谁听的似的,无常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多嘴,做好本分。

“妖尊,晚饭想吃什么?”

妖尊他没骨头似的躺着,朝着角落的地方蹬蹬腿:“你想吃什么?”

只见角落里立马蹿出来一个影子,欣喜若狂地说:“红烧肘子,糯米鸡,还有七宝鸭!”桃花吞了一口口水,“还有桂花酥!”

饿了一天一夜了,这是要给吃的了?

妖尊这态度,真让人琢磨不透,吃也不吃,放也不放,难不成真要养肥了再宰?无常正想得入神,就听见老祖宗不耐烦地催了:“还不快去做。”

无常回过身,说:“妖尊,这些无常都不会啊。”

荣树懒洋洋地伸直腿:“那就去抓个会的来。”

无常得令,去了。

因着天华山荒僻,无常翻遍了半个山头,才找来厨子,弄好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足足摆了一桌珍馐,诱人得紧。

桃花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一桌子菜,全是她爱吃的,脚步不自觉就往饭桌上靠,脚上的链子不长不短,就卡在离饭桌一米的位置,另一头,被荣树吊在了洞顶。

桃花抬手一捞,靠,够不着!

“饿?”

荣树正坐在对面,老神在在地看着那垂涎欲滴的小姑娘,不急不躁,盛了一碗汤,动作怎地斯文优雅,只是眼里那一抹笑,邪气得很,坏得明显。

桃花好不夸张地说:“我快饿飞了!”小公主有情绪了,皱着小脸,“你再不给我吃,我就变尸体了!那你就亏大了!”

荣树勾勾唇:“叫师傅。”

桃花:“……”

这一出,原来不是良心发现,是美食为陷。

桃花恋恋不舍地看一眼那一桌子菜,抱着肩,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背影萧条,悲伤那么大。

她蹲到角落里,低头面壁,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一个鸡腿。

嗯,画饼充饥。

桃花又画了一只糯米鸡,可惜她画工一般,一点都不诱人,干脆闭眼,嘴里碎碎念:“富贵不能淫,糯米鸡不能吃,贫贱不能移,七宝鸭不能吃,威武不能屈,桂花酥不能吃,富贵不能淫,糯米鸡不能吃,贫贱不能移,七宝鸭不能吃……”

荣树:“……”嘴角抽抽,手里一碗汤都抖泼了。

这丫头!

荣树磨牙,一筷子戳穿了糯米鸡的鸡胸,语气极其恶劣凶狠:“你今晚继续睡地上!”

大概是荣树老祖宗心情不爽,没吃几口就摔了筷子,打坐练功一个时辰,便躺下就寝了,绑着桃花的链子就被他攥在手里。

桃花半夜被香味香醒了,原来那一桌子菜还没撤走,吧唧吧唧嘴,还是忍不住往饭桌挪,当然够不着,她就去闻闻味儿。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鸡鸭鱼肉伸手够不着。

“啪嗒——”

那被荣树攥在手里的链子突然掉地上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桃花怔忪了老半天,才眨巴眨巴眼,躬身猫着步子,小碎步小碎步地挪……

啊!人生圆满了。

那背着身某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瘪瘪嘴,睡得不爽!

等桃花吃饱喝足了,心满意足地蹦哒到角落里睡觉去,还体贴懂事地把链子放床头上了。

片刻后,便传来浅浅呼吸声,还有……小姑娘的磨牙声。

荣树一脚踢了盖在腿上的狐裘,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起身,走到暗处的角落,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盯着角落里那一坨,哼了一声:“冻死你个白眼狼!”

骂完,他俯身,把小姑娘抱到榻上去,动作格外得轻。

第二日,天刚亮,小姑娘就躲在角落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大致内容就是:“洞里有老鼠,好大一只大老鼠,吵得我一整晚都没睡着,你看,都有眼圈了,那老鼠贪吃,把桌上的菜都吃光了,我亲眼看见的,就是老鼠吃的!”

无常:“……”遁地鼠也是鼠好吗?他会认不得老鼠啃出来的骨头?

哼,睁眼说瞎话!

荣树哼了一声,慵懒地接就一嘴:“嗯,是老鼠。”

无常:“……”他还是保持沉默吧。

桃花这才放心了,揉揉自个儿撑得现在都消不下去的肚子,眯着眼笑弯了眼角。

午饭,还是吃鱼。

可能妖尊觉得白灵猫族都爱吃鱼吧。

当然,还是不给吃,桃花眼巴巴地看着荣树吃,这还不够,还要她当挑刺工,这还不够,还对她指手画脚百般不满意。

某邪妖鼻祖大人翘着二郎腿,半坐半躺着,比女人还精细的下巴轮廓高高抬着,大爷得很。

鹿妖孽哼:“怎么还有刺?”

鹿妖孽再哼:“剔干净点。”

鹿妖孽继续哼:“快点,磨磨蹭蹭想饿死本妖尊自己逃跑吗?”

桃花手里的筷子一抖,挑出来的一棵刺又掉回了盘子里。

鹿妖孽一个恶劣的眼神:“你手软?”

桃花:“……”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能说。

某妖笑了,心情好得难以言喻,偏偏,这是一个声音来扰了清净。

“荣哥哥,荣哥哥。”

桃花条件反射地一怵,还来不及躲角落里,就听见刚走进来的女孩儿质问的声音:“她为什么还活着?”

“……”桃花偷偷翻了个小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