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点头,盖头之下的眸眼微微烫红,耳边,娘亲的话字字温柔入耳,却铿锵有力:“从今天之后,这万里雪山的路多冷你都要陪他一起走,十里梅园外没有出路,漫漫风雪也永不会消融,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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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先开一波回忆杀

里面的人物都在正文番外里出现过,忘了的自己去对号入座。

☆、083:要温柔一点

“从今天开始,请叫我凤青娘子。”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从今天之后,这万里雪山的路多冷你都要陪他一起走,十里梅园外没有出路,漫漫风雪也永不会消融,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重重点头。

“娘亲,我不怕的。”软软糯糯的嗓音,却坚定极了,她说,字字沉沉,“娘亲和爹爹别担心,青青会牵着我走的。”

萧景姒莞尔,眼眶微红,楚彧揽着她,轻声安抚。

“桃花。”

叫了一声,却又什么都没有再说,楚彧捏捏她的手,牵着。

屋外,礼乐声起,是吉时到了。

楚梨花俯身,今天桃花疏了很漂亮的发髻,不能揉,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妹妹,哥哥与北赢万里江山都是你的靠山,你必须要记住,你是大阳宫的公主,永远都不必委曲求全。”

娘家人嘛,自然摆明了态度护短。

桃花听完心里发酸,不过她纠正道:“怎么会,青青可听我的话了,委曲求全的定是他。”

楚梨花:“”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织霞在门口又催促了一道。

桃花应好,提了提裙摆,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屈膝跪下,没有跪在蒲团上,结结实实往地上磕。

萧景姒眼睫微颤,有泪盈眶,楚彧抿唇,轻柔地给她擦,都没有说话,看着自家的小姑娘弯腰,叩首。

清脆的声音有些哽咽:“爹爹娘亲在上,请受桃花三拜。”

曾经牙牙学语的小姑娘,已亭亭玉立,要嫁作他人妇,三拜陈三愿。

一愿北赢无战。

一愿爹娘安康常健。

三愿兄长觅得眷属岁岁常相见。

桃花抬起头,盖头下的眼眶微热,突然不想起来,就这么任性地跪着,舍不得,很舍不得,手被牵住,是娘亲的手,微微凉意,手心却有汗。

“桃花,娘亲牵你过去。”

她点头,哽咽着说好。

是哥哥背她出去的,娘亲亲手将她的手交给了凤青,杏花爹爹难得对青青轻声细语,让青青牵着她。

她笑着把手放在了青青手心里,和娘亲的手不一样,他的手大许多,可以包裹住她的手,是一贯冰凉的温度,可手心的汗,比娘亲还多。

“桃花。”

耳边是凤青的声音,夹杂着略微繁闹的礼乐声还有缕缕风声。

桃花应了他一句。

凤青说:“跟着我走。”声音细听有轻微颤字。

他似乎有些紧张,桃花没见过他这样,便存心要逗弄逗弄他,被他牵着手,走得很慢,踩着皑皑白雪上的梅花瓣,她笑着问她家的凤凰:“我跟着你走,要是你迷路了怎么办?”

虽说是玩笑话,可细想也不无可能,毕竟凤青可是在家门口都会迷路的。

桃花明显感觉到凤青牵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

他声线里噙了几分笑意,牵着她往搭建在梅园的礼堂里走,俯首在她耳边说:“天地为媒,风雪可证,我们在哪里都可以拜堂,迷路了也不打紧。”

桃花笑,盖着盖头的小脑袋重重地点头肯定:“嗯,拜堂哪里都可以,不过,”语调拖了拖,打着趣说,“洞房可不能找错了地方。”

凤青:“”

他脚步顿了一下,稍稍用力,捏了捏小姑娘掌心的软肉:“再不乖,现在掀盖头就亲你。”

话里带了几分丝毫没有威慑力的训斥,温柔极了。

桃花点头:“好啊。”..

凤青无奈,不长不短的一段雪路,他牵着她走进了红绸铺遍的梅园里,满地落花,几张玉石圆桌,坐的都是白灵猫楚家最为亲近的亲朋,便是七十二族妖主,也只是在梅园外的雪山里,窥不见梅园一分热闹。

桃花才一脚踏进梅园,便听见一声狼嚎:“胖花,别怂,就是上!”

胖花:“”

花满那只兔子,就是喜欢带头搞事情,正要发起第二波,楚梨花一个冷眼过去,小兔子就偃旗息鼓了,他觉得楚梨花这么冷心冷面的猫就该一个人抱紧自己过活,还养什么鲤鱼,问过人家鲤鱼怕不怕冻愿意不愿意吗?

这厢小兔子腹诽不停,那厢已经开始拜堂了。

凤青一袭红衣,春风拂意,牵着身边的小姑娘,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矜贵惯了的谪仙公子,这么一身妖娆张扬的颜色,再如此一笑

温冉冉嗷嗷乱叫,抠着秦宝的手可劲喊俊得眼瞎了!秦宝气得想自挖双眼,心里打定主意再也不带这小妮子来北赢了。

乐声停,新人拜堂。

一拜父母兄长,二拜听茸境万里雪山,夫妻对拜。

自此,恩爱两不离。

镜湖姗姗来迟,自然而然地坐到萧景姒那一桌,他将袖中的游历传记给了她,她给他盛了一碗热汤,楚彧便将那热汤里的肉夹到自己碗里,全部吃掉。

奇怪又自然地相处模式。

温思染吵着要镜湖罚酒,他也忸怩,连喝了三杯。

温思染是个闹腾的,又吵着赌一盘,就赌桃花以后一窝生几个。

萧景姒窘,以前她怀桃花梨花时,也闹着玩过,当时便是温思染赢了个钵满盆满,故技重施,他兴致很是高涨,凤昭芷随口说了个四,温思染便唯妻是从,把身上所有家当都押上。

凤朝九与沈银桑夫妇,赌了两只,懒悠悠地说,白灵猫家子嗣都很单薄。

晚月把一袋玉锭子都扔下了,说最少五只,还贼兮兮地说,凤青可是积攒了一千年!凤玉卿白了她一眼,骂她无耻,晚月不为所动,反调戏了一把。

菁华与凤观澜夫妇随了兴致,押了一只,说上古神兽哪有那么容易孕育。

凤容璃把身上顶顶贵重的玉佩塞到古昔手里,说:“咱们家你做主。”

古昔嗯了一声,押了两只。

小灰不参与,绫织只顾着给小灰夹红烧鱼。

隔壁桌的二白小姑娘探了个脑袋过来,押了一把上好的宝剑,说了个数字:“零。”

梅花酥就问为什么?

二白说:凤青肯定要独宠。

一帮小辈们都觉得有道理,纷纷跟着二白下注,就连闷不吭声的流零也押了一只七宝鸭。

整个过程下来,楚彧都冷着脸,要不是她家阿娆拉着,他应该连桌子都掀了,他觉得这群人脑子有问题,他家桃花生几个关他们什么事。

萧景姒淡然自若地把玉佩放下,押了一只。

楚彧:“”

不好了,别人把他家阿娆带坏了。

酒过三巡之后,凤青来敬酒,桃花酒量浅,没有过来,到了萧景姒这边一桌。

楚彧:“叫爹。”

楚梨花:“叫哥哥。”

秦臻:“叫舅舅。”

洪宝德:“叫姑姑。”

凤青:“”

俊脸,已经僵得不像话了。

温思染还跑过来插一脚:“叫太公。”

温小侯爷辈分高,按照辈分,还真担得起一声太公。

凤青整个凤凰都不好了。

最后还是大家长钦南王老人家咳了咳嗓子:“一群没大没小的,我还喘着气呢。”然后乐呵呵地看着凤青,“乖孙女婿,先叫句外公听听。”

凤青磨了磨牙:“外公。”

“诶!乖”

凤青:“”

楚牧眼睛都笑眯了。

当然,娶了楚家的宝贝桃花,这规矩得守,这辈分得尊,这爹爹姑姑舅舅什么,都得叫,活了一千年的老凤凰也得照做,得了白灵猫家那朵灼灼桃花,还有什么做不得的。

凤青一圈称呼叫下来,清俊的脸已经半点笑意都没了,喝了许多酒,脑子却越发清醒,清醒得只想抱着他的小姑娘,把闲杂人等全部都赶出听茸境,只留他们两个。

礼成之后,酒也喝了,便是洞房。

闹洞房?

凤青布的结界,就凭梅花酥与摘星那半吊子妖法,简直天方夜谭,不给闹,没意思!

萧景姒酌了几杯酒,有些微醺,楚彧抱着她去梅园里透透气,最好离那群混不吝的家伙远点,免得带坏他家乖阿娆。

“楚彧。”

饮了酒,萧景姒的声音潮潮的,低醇好听,气息都带了几分酒香,眼里水汽氤氲的,看得楚彧心头软得不像话。

“嗯?”楚彧应她,指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她的眉眼。

她眯着眼,依偎在楚彧怀里,声音闷闷的,有些不安:“我们桃花会很好吧。”

“会。”楚彧亲亲萧景姒的眼睛,语气笃定,带着安抚,说,“不用担心,凤青有那个能耐护好她。”

即便凤青入魔,也断然不会伤害桃花,这一点楚彧从来都不怀疑,即便会担忧,却也坚信。

萧景姒抬起眸子,浅浅地笑:“你夸他了。”

这是楚彧第一次作为泰山大人夸奖凤青这个新女婿。

他哼了一声,有点不愿意承认。

萧景姒好笑地问:“为什么不喜欢凤青?”

似乎从一开始,楚彧就与凤青不对付。

他义正言辞地说:“天底下不会有哪个父亲会喜欢自己女儿的意中人。”

萧景姒不置可否,笑着抱住楚彧的脖子,酒意上了,有些晕,她无力地靠着他。他抱着她,小心地把重量放在自己身上,让她靠得舒服些。

“阿娆,幸好我们只生了一个女儿。”

萧景姒疑惑地回视他的目光。

楚彧说:“女儿是你生的,有你的骨血,看着别人来抢去,我会特别不舒坦。”他低头,把下巴搁在萧景姒颈窝了蹭,低低地叹了声,“还好,谁都不能来抢你。”

萧景姒笑,侧头亲了亲楚彧的耳垂,小声耳语说:“抢不走的。”

楚彧耳朵一向敏感,萧景姒一碰,他便抖,身子颤了颤,嗓音沙沙的,有意无意地往她脖颈里钻。

“阿娆,快入春了。”

萧景姒不明其意。

楚彧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珠像漂亮的淡蓝色玉石,认真凝视时能把人吸进去一般,他软软地问:“暂时不去游历了好不好?”

萧景姒不解:“为什么?”

楚彧小声解释:“草坪还是北赢的最软最舒服。”眼含期待,楚彧特别雀跃地重点补充说明,“我特别喜欢跟你一起滚。”

萧景姒:“”

她知道,这件事楚彧很喜欢,喜欢到有点沉迷。

萧景姒有些赧然,眼睛躲开,望见一处,定住,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拉了拉楚彧的衣服:“楚彧,那是不是紫湘?”

他看了一眼远处梅花树下,点头:“嗯,眼睛一模一样。”问萧景姒,“要不要去见见?”

萧景姒摇头。

人活百年,糊糊涂涂也好,不必究根结底,她的紫湘姑娘已经葬在了长眠山下,鲜活又完好地封存在了记忆里,眼前的女子,只是有情人未了的缘分。

“不去也好。”楚彧伸手把他家阿娆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说,“那只红兔子压抑了十五年,才不会做什么正经事,阿娆不要看。”

不得不说,楚彧果然很了解菁云的为人。

不远处,灼灼梅花下,一男一女,目光相撞,一个火冒三丈,一个笑意浓浓。

女子似乎很恼火,把手里的剑抵在男子肩上,冷冰冰地问:“说,紫湘是谁?”

紫湘

他已经很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方才在宴上,猛然听到自家侄子漏了一嘴,恍如隔世,手里一杯酒,尽数洒了。

菁云收回思绪,嘴角噙笑,半真半假地说:“你啊。”

女子眉头又是一皱,愤愤地说:“我是独孤翎。”

他醉后,抱着她喊紫湘,喊着喊着便哭了,她只见过他哭过那么一回,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个孩子。

那之后,她才知道,这个看似不羁的男子,这个成日里玩世不恭的家伙,曾经那样至情至性过。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深深地看她。

“你若是再糊弄我,我今天便把你收了,可别忘了,我是捉妖师,要收了——”

他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所有话被堵在了咽喉,他把她按在梅树下,用力地吻,风吹树摇,花瓣落了一地。

微微松开她的舌尖,他贴着她的唇:“都是你,从来都只有你。”

她张嘴刚想说话,他便又勾住了她的舌头,用力一吸,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瘫软地靠着他,脱水一般大口地呼吸。

菁云笑着啄了啄她嘴角渗出的晶莹:“还要收了我吗?”手落在她腰窝里,轻轻地摩挲,他嗓音迷人,道,“好,我让你收,不反抗,不过,”

独孤翎红着脸瞪他,含羞带怯的,哪有半点威慑。

他笑得痞气,将下半句话吐在她耳边:“不过,要温柔一点。”

“”

上辈子欠了他了,孽债,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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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卡文得不得了,总是迟到更新,洞房花烛夜我也卡,估计激情戏得卡没了

干脆,你们以后晚上来刷,晚上的时候我肯定更新完了

☆、084:桃花的洞房花烛夜

“世上最悲惨的事——独守空房。”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喜宴未散,梅园东处正是热闹喧嚣,这西处便格外显得冷清,雪落花飘,幽幽冷冷。

老远望去,便见树下蹲了一团人影,正抱着酒壶,仰头灌得十分凶猛,二白揉了揉眼睛,瞧清楚了才过去。

地上那一团人影面对面蹲在树前面,喝了几口,脑袋耷拉下去了,不知睡了还是醉了。

二白抱着手,打量了许久,开口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对方没理,摇头晃脑着。

二白绕过去,站到他与树中间,看他醉醺醺的,便耐着性子问:“心情不好?”

他不理。

她蹲下去:“喂。”用手指戳他的肩膀,“我说——”

话还没说完,小醉鬼便扑上来了,一把抱住了二白的脖子,说:“要抱。”

二白:“……”

这软乎乎的声音……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呆板冰山小孔雀吗?二白都怀疑他是被人调包了,用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的肩膀。

“松开!”她色厉内荏。

流零这小醉鬼非但不松,还勒得更紧了,不仅软乎乎还娇滴滴地说:“你别不要我。”

撒娇。

特么的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流零大厨撒娇!

二白惊恐了,冷静了一会儿,回味了一下耳边的话,这心就软的一塌糊涂,正要安抚一下怀里不安脆弱的小美人。

小美人继那句‘你别不要我’之后,用一模一样又娇又软的语调,又喊了一声:“娘亲。”

二白:“……”

她是有多慈祥,像他娘。

她毫不客气地把八爪鱼般缠着她的家伙推开,跳开一步:“你到底喝了多少?”

流零歪歪扭扭地踉跄了两步,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齿贝:“嘻嘻,一杯。”

他晃了两下,就往前趔趄。

二白连忙抬手按住他的肩,疾言厉色地命令:“站好。”别贴过来呀!

他不动了,嘴巴一瘪:“你凶我!”

“……”

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好家伙,这是犯规啊。

怪不得上次找他喝酒他不喝,原来这小孔雀不仅是个一杯倒,还是个醉后会撒娇卖萌的一杯倒,与平日里那呆板冷漠的样子反差实在太大。

有意思,有意思啊。

二白立马生了逗弄的兴趣,拍拍他的头,一脸慈爱地说:“好好好,不凶你,乖哦,姐姐疼你。”

她刚说完,他原本水润的眸子,立马泪汪汪了。

“我没有姐姐。”流零抖了抖肩膀,蹲下,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姐姐她死了。”

糟糕,说错话了!

二白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耳边是少年独有的清润嗓音,如鲠在喉。

“娘亲敛了我周身的妖气,将我藏在了屋梁上,那只青凤就在下面,他用火,”雪不知何时停了,声音哽住了很久,便又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断断续续,“用火烧她的翎羽……姐姐就睁着眼看我,对我摇头,让我别出声……我没有出声,后来姐姐也不出声了,她闭上眼睛,不会痛也不会叫了,过了好久,我醒来就找不见姐姐了,尸骨……尸骨都没有了。”

二白只觉得有只冰凉冰凉的手,紧紧拽着她的心脏,一点一点拖着坠下去,她几乎放空,鬼使神差地把少年埋在膝盖里的脸端起来。

他眼眶通红,泪流满面。

兴许是醉了,唤醒了深处最刻骨的记忆,他眼睛悲伤极了,几乎泣不成声:“我姐姐她……她是一只很漂亮的红色凤凰,她很喜欢她的羽毛的,别人都不可以碰,只有我、只有我可以碰。”

二白曾在百灵鸟族的史记里看过上古凤族的记载,里面写道:凤后之女风行,红翎芳华,倾天下之色。

风行,原来她便是流零的胞姐。

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力地抱他,听他抽噎,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风行。

许久,流零把她的肩膀哭湿了一大片,然后才安静下来,哭得抽抽搭搭的,他抬起头来,用红肿的眼睛盯着二白,打了个嗝,问:“你是谁?”

二白:“……”

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是真快,直教她招架不住,酒没醒,她实在不敢乱说话,怕又戳中他伤心处,真的,别和醉鬼讲逻辑和道理,那玩意眼前的家伙已经没有了。

见她不吭声,流零情绪就更激动了,他质问:“你为什么抱我?”

二白:“……”

他推开她,大骂:“你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