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底趴着一条‘死鱼’,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正奄奄一息着,偶尔吐几个泡泡。有脚步声靠近,‘死鱼’立马翻身了!

女人似乎笑了一声,语调提着,好似带了几分意料之中的得意:“饿了?”

嗯嗯!

肚子都饿瘪了的小胖鱼甩甩尾巴,好饿好饿啊……

女人闻言,从不远处的礁石上端来一碟肉。

小胖鱼一瞪鱼眼,垂涎欲滴,它翻滚,它游荡,它对着那盘肉就摇头摆尾,聚精会神地盯着盘子,女人一抬起手,做出倾倒的姿势,它立马张开鱼嘴去接。

动作顿住,肉卡在盘子边缘。

胖鲤缇兮:“……”

对方拖着语调,拉长,问:“还学不学猫叫了?”

胖胖的鱼头甩起来。

“还绝不绝食了?”

鱼头再甩起来。

“还闹不闹着回大阳宫了?”

甩甩甩!胖头甩起来!

“还敢忘记自己是谁?”

不敢不敢!

小胖鱼心里门儿清,鱼得为了三斗米折腰,保住了小命再说,鱼都饿死了,还说什么节气,它想,猫哥哥看在它都饿瘦了的份上,也应该不会怪它吃了别人喂的劣质肉的。

女人似乎对它的识趣很满意,将一整盘肉倒进去:“这才对,吃吧。”

小胖鱼逮住一块肉,一口叼住,就狂啃。诶,口感比猫哥哥喂的差远了,可为了填饱肚子,它就不挑剔了,啃着肉心酸地进食。

三两下,一整块肉就进了鱼肚子。

小胖鱼撑起鱼眼,吐泡泡。

女人似乎很诧异:“还要?”

它甩甩尾巴。

这样的肉块,她可以吃八块。

可能是看它乖了,女人不像先前那般阴晴不定暴躁无常,眼里阴沉沉的,像蒙了雾,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盯着莲池里的小鲤鱼,像看着猎物,不着急生吞活剥,慢慢调教着。

她又往水里倒了一盘肉,哄骗蛊惑一般柔软的嗓音,说:“缇兮,你要快点长大,别让姑姑等太久。”

姑姑?

它鲤鱼娘死了之后,一只年迈的老乌龟把它从小池塘里接到了大海里,然后它就多了很多亲戚,像什么爹爹大娘哥哥姐姐之类的。

现在,又多了个姑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年它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爹给它喂肉之后,就要它吐珍珠,还会割它的肚子放它的鱼脂,这个姑姑也给它喂肉,不知道又想要什么。还是猫哥哥好,虽然开始的时候也让它吐珍珠,可是后来猫哥哥就只给它吃不让它吐了。好想猫哥哥,这个姑姑是不是也要它吐珍珠割肚子啊,好怕啊。

太好复杂,想不清楚,它的鱼脑袋快爆炸了,不想了,还是吃肉吧。

桃花大婚前的第八天,楚彧与萧景姒来听茸境接她回大阳宫,大致意思是想让她搬回大阳宫住,做好待嫁的准备。

凤青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这么早?”

毫不掩饰他的不满意,他一刻钟都不想放人。

萧景姒拉着桃花,十分念想她,同她坐一旁,给她带了人族的糕点,母女俩都没有开口,是楚彧给了解释。

“大婚前七日不能见面。”

凤青纠正:“是三日。”

楚彧面不改色,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他家阿娆的袖子,一边朝凤青扔了个冷眼余光,道:“我们白灵猫族的规矩就是七日,有意见?”

皑皑白雪里,有很明显的火药味。

俨然,这翁婿之间气场不对,怎么都合不来。

凤青没有再反驳楚彧,而是转头,看着正吃糕点的小姑娘,温柔地叫了句:“桃花。”

“诶?”桃花着实心酥了酥,她家凤凰真是有一把好嗓子,一开口就能勾她的魂儿。

凤青起身,枉顾楚彧冷峻的眸,紧挨着小姑娘坐下,他把嗓音放低,低沉沙哑得几不可闻,偏偏谁又都听得到。

他说:“在听茸境出阁好不好?”语气温和得不像话,像一股和煦的风吹进桃花的耳朵里,带了几分缠绵悱恻的味道,他还说,“太久不见面,我可能忍受不了。”

又骚又为老不尊的老凤凰!

楚彧想把杯子砸他脑袋上,让他再勾引一个试试。偏偏,桃花就吃这一套,神魂颠倒地点头,说:“好啊好啊。”

咣的一声。

楚彧将茶盖叩在了茶杯上:“桃花,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语气里,那浓浓酸味怎么盖都盖不住。

一边是爹爹,一边是青青,桃花左右为难了,挠挠头:“那个,”想了想,羞怯地低喃了一句,“出嫁从夫。”

楚彧:“……”

萧景姒笑而不语,便眼瞧着楚彧那张俊脸沉得一塌糊涂,许久,他低醇的声线挤出来一句:“在家从父。”

桃花接的那是相当顺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

楚彧抱着他家阿娆,闹性子,要她哄了才能好。还好一窝只有两只,生多了不听话的崽子,楚彧估计得气炸!

于是乎,由于桃花胳膊肘往外拐,一门心思地宠老凤凰,最后楚彧与萧景姒便也只能让步,同意她在听茸境待嫁。

从听茸境嫁到听茸境,这玩法,也就他们白灵猫天家敢这么乱来,世俗规矩都当屁放了,不过,虽然是家门口抬到家门口的距离,可白灵猫族公主的大婚,也断不可能马虎,嫁妆与当日凤青抬去大阳宫的聘礼一同从大阳宫又抬回了听茸境,一万两千里的路,铺好了红妆,七十二族妖族亲自抬轿,踏着红绸与满地梅花,从大阳宫一路到万丈雪山。

抬轿送亲的队伍,足足走了五天,礼乐声也足足奏了五天,漫天梅花雨与千万飞禽盘旋飞舞了五天,大婚宴的流水席铺满了整个北赢妖族。

哦,桃花公主嫁给了听茸妖尊,整个妖族无人不晓。

大婚已经庆了五日,送亲的轿撵全部到了听茸境外,明日,便是公主的大婚良辰。

是夜,听茸境十里梅园的枝头上,系满了红绸,满地梅花落,铺了一层红色的妖娆,千年来,听茸境第一次褪去了清冷,多了红尘的绚烂。

桃花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明日,她便要做青青的新娘子了,激动澎湃闹得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躺在榻上,流光翠绿的夜明珠淡淡光华落在她眼里,她笑着叫了一声凤青的名字。

“青青。”

片刻,温润清澈的嗓音便拂进了耳朵。

“嗯?”隔着风雪,凤青的嗓音亦然清晰,“怎么了?”

桃花笑了笑,钻进被子里,任胸腔里那颗心脏不断发涨,她清清嗓子,稍稍提了提音调:“你听得到?”

她的院子在听茸小筑旁边,虽然隔得不远,可到底有十几米雪地。

凤青好听的声音传来,应她:“嗯,听得到。”

若聚精会神了,他们兽族的耳力是人族的十倍有余,兴许是满腹心思念着她,便是轻微呼吸声,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桃花以前没细听过,突然发现耳力如此之好,十分新奇,声音里带了明显的笑意,她兴奋地说:“我也听得到,很清楚的,我耳力竟已经如此好了,看来我大功将成。”

她天赋好,又得了他的妖骨,修习便也事半功倍。

凤青笑了笑,想夸夸她,嗯,更想抱她亲她,耳边能听见她微微轻喘的呼吸,定是闷在了被子里,潮潮的、热热的温软声调。

她说:“青青,我有点紧张了,你紧张吗?”

“不紧张。”凤青起身,坐在榻旁,是彻底没了睡意,起身走到窗边,开了窗,让外头冷风吹进来,稍稍压下心头的燥热与喧嚣,道,“不是紧张,我是着急。”

小姑娘不解,又十分好奇:“为什么着急?”

凤青笑,清润的声线低醇,他道:“急着想跟你拜堂。”

桃花开心地在被子里打了个滚,想着青青都听得到,便又乖巧地平躺好,雀跃地说:“嗯嗯,我也急。”她特别激动地说,“我想跟你洞房。”

凤青:“……”

听到那头床榻晃动的声音,大概小姑娘在打滚,许久,才又传来她微微急喘的声音。

她说:“青青,我想见你。”

凤青问:“现在?”

“嗯。”她有点苦闷,叹了一口气,“可是织霞织胥还有许多妖侍都守在我屋外,织霞还说前三天坏了规矩见了面便罢了,大婚前的一晚是一定一定不可以见——”

被子突然被掀开,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眼底那张精心雕刻的山水画般的俊容仍然盘踞在眼底,不是幻觉,她惊地坐起来了:“你怎么过来了。”

凤青笑着俯身,把她捞到怀里:“我不信那些规矩。”

小姑娘还懵懵的:“可我信啊。”

他哄,嗓音迷人:“你信我便好。”

“好啊。”桃花受了蛊似的,乖乖地缠着他漂亮的眼睛看,才一天没见,恍若隔世。

凤青欺身而近,把她整个身子都纳入怀里,眼里万千星辰都泛着柔软的光。

他问她:“桃花,要亲我吗?”

不等她的回答,他便含住了她的唇,吮了吮,嗓音低沉而沙哑,尤其在夜里,动听而诱人。

凤青笑,说:“我一天都没亲你,会睡不着。”

揽住她纤细的腰,他狠狠捉住了那让他肖想了一整天的唇舌,极力勾颤,极致嗜骨的缠绵,这夜,特别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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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更新时间以后暂定下午四点半!四点半!

差不多快完结了,桃花正文不会再写小胖鱼与梨花,梨花有个很短很短的小番外,会写他和小胖鱼的后续。

☆、082:桃花凤青大婚

“当时年少,天真无邪一起闹,时光荏苒,仍旧可以一起笑。”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北赢冬三荀初九,桃花公主大婚,普天同贺。

雪落,满园梅开,红妆遍地。

小筑竹门推开,一缕薄风灌进来,将女子清脆灵动的嗓音拂散开来。

“桃花!”

来人一袭嫩黄的纱裙,肩披白色披风,方从风雪里跑进来,兜帽歪歪扭扭地扣在头上,她倒毫不在意,提着长长的裙摆,三步并作两跑。

“桃花,桃花。”

桃花坐在妆镜前,回头正欲开口,又是一阵疾风刮来。

“温冉冉!”

是秦宝,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生的好模样。

能让他如此焦躁炸毛的,便也只有一人了,温伯侯温思染与颐华长公主凤昭芷的掌上明珠,温冉冉。

这厢,温冉冉跌跌撞撞地刚挽住桃花的胳膊,那厢秦宝便心急火燎地追着喊:“温冉冉,你慢点跑!”

冉冉性子皮,坐不住,才不理他,抓着桃花大红的新嫁衣,神色十分激动:“桃花,我刚才看到你家老凤凰了。”她笑,细长的丹凤眼像两轮弯弯的月牙,嘴角露出一个小虎牙,特别娇俏,正雀跃地缠着桃花问道,“生得可真俊,他真有一千多岁了吗?”

温冉冉来北赢次数不多,此前从未见过桃花家的老凤凰,只是在往来的书信里听桃花提起过,今儿头次一睹芳容,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嗯嗯。”桃花听着夸奖她家青青,自豪地不得了,摇晃着凤冠上的金步摇,施了粉黛,笑起来十分妍丽,一袭红妆衬得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一边将织霞为她整理妆面的手推开,一边拉着冉冉话起了她家青青,“是不是很俊,和我爹爹哥哥一样,俊得惨绝人寰!”

温冉冉连忙小鸡啄米地点头,接着桃花的花说:“俊得丧心病狂!”

秦宝快炸毛得丧心病狂了,桃花出阁的闺房,里面一屋子都是女眷,他景姒姑姑、他娘亲还有他岳母全部都在,哪里方便进去,只能忍住心火站在门口处咆哮,“温冉冉你过来!”

小姑娘不甘不愿地站起来,嘟着嘴埋怨:“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凶我!”

秦宝压了压火气,把语调放软:“我不是凶你,是你肚子里怀了秦小宝,不能跑那么快,摔倒了怎么办?”他耐着性子哄,“乖点,过来我牵着。”

“我又不是小孩。”

虽然嘴上抱怨,冉冉还是乖乖过去让他牵着。

牵到人了,秦宝这才把七上八下的心脏放回肚子里,对着身边的人耳提面命地叮嘱:“等会儿人多,一步都不准跑出我的视线,你要是不听话,我便再也不带你来北赢了。”

她赶紧乖乖点头:“知道了。”乖不过三秒,“宝哥哥,我要再去看一眼桃花夫君的盛世美颜。”

“”秦宝吼,“再也不带你来北赢了!”

温冉冉垂了垂眼睫,挤出一泡泪来:“你又凶我。”

当初的小娇包,怀孕之后变成了小泪包,秦宝就荣升为小怂包了,快要炸毛的他深吸一口气:“好了好了,带你去,怕你了姑奶奶。”

然后,秦宝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小姑奶奶去看凤凰的盛世美颜了,桃花撑着下巴,瞧了一会儿两人的背影,忍俊不禁。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真好。

织霞拿了石黛,来给桃花描眉,她难得乖巧地端坐在梳妆镜前任她摆弄,镜中,倒影出男子俊郎的模样,正同她娘亲说着话,她杏花爹爹坐在外间,似乎不悦,一直摆着一张冷脸。

桃花对着镜面里的男子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喊道:“鱼干哥哥。”

对方蹙眉,不应她。

她笑眯眯地又喊:“鱼干哥哥。”

眉峰冷峻,气宇轩昂,正是当代大楚的第一将军,凤楚熠,乃怡亲王凤朝九的养子,许是因着自小在怡亲王妃沈银桑身边教养,性子很是内敛稳重,倒是每每听到这个让他头疼的儿时乳名,都十分无奈。

凤楚熠笑道:“桃花,别叫鱼干哥哥。”

桃花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鱼干大哥。”

“”

他一个武将,整个大楚谁不尊称他一声楚大将军,只有两个姑娘,死性不改地喊他鱼干,桃花是其一,还有一个是他的妻子,凤莞。

“鱼干哥哥。”

门开着,凤楚熠回头,便见白衣清秀的女子站在梅树下唤他,隔得远,听不大清楚音色,只能看见她樱红的唇张张合合。

凤楚熠走过去,问她怎了。

她一动不动,风吹红了脸,羞怯地低了头,极其小声地说:“我的鞋子掉了。”

他走近,细细看她裙摆,女子的绣鞋正埋进了雪里,只看见她将小巧玲珑的玉足往裙摆里藏了藏,他失笑,扶着单脚而立的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雪太厚了,鞋子提不起来。”

凤楚熠低头,看身侧的人儿已经把头埋下去了,赧然极了,脸颊晕着两朵红霞,他道:“我背你过去?”

凤莞极了摇头,羞红了脸:“很多人。”

她像极了她娘亲沈银桑,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温婉又知礼,自然是做不出公然搂抱的事来。

凤楚熠不同,他少年便在军中历练,哪拘小节,直接便将凤莞打横抱起来:“怕什么。”神色坦荡,他大大方方把人抱进了屋,道,“桃花,莞莞的鞋子湿了。”

莞莞是个温婉优雅的女子,鱼干哥哥长成了男子汉,是铁血的大将军。

他们啊,很相配。

桃花立马站起来:“我去给莞莞找双最漂亮的。”

这么一站,织霞手里的眉笔一抖,画歪了

织胥连忙把小姑娘按住:“我的小祖宗,你别动,我去。”

桃花哦了一声,这才乖乖坐回去,可这眉毛终归是已经歪了,漂亮的小脸蛋上,竖眉十分突兀,惹得一屋子女眷都笑了,织霞连忙去找水来给她擦拭,再重新画上。..

最后,是宝德姑姑替她画的,手艺极好,娘亲说,宝德姑姑是握笔的文臣,手下功夫自然极好。

桃花也觉得,对着镜子反复地看,很是满意。

这时,一个人影窜进来,风风火火地,带了一阵风,晚月笑了一声,说,她家不孝女追夫归来了。

进来的,是摘星,是只不纯种白灵猫,养在晚月名下,性子也是个野的,北赢除了花满,就数她混不吝了。

“桃花桃花,看到灰小猫了吗?”摘星急急问道,极其美艳的容颜,这会儿皱成了一朵雏菊,眉头难舒。

桃花摇头。

灰小猫是灰猫和绫织家的小猫崽,桃花早年在大楚的时候,经常一块玩耍,灰小猫着实是只名副其实的小奶猫,灰小猫小时候被癫狂的老母猫叼去过,之后便特别怕猫,尤其是母猫,偏偏,摘星就喜欢他那奶生奶气的小模样,打小便爱逗弄他,说要抢来北赢当男宠,自此之后,灰小猫看到摘星就跑,你追我赶地闹了十多年。

摘星暴躁地跺了跺脚,气得不行:“该死,又让他跑了!”

花满刚巧到门口,冷不丁就冷嘲热讽了句:“我说摘星姑奶奶,你还没把那只小灰猫拿下呢?”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花满与摘星也是多年的冤家。

摘星毫不客气地就回敬回去:“你这兔崽子还好意思来取笑我,连本典藏版都抓不到精髓的小奶兔!”

小奶兔花满:“”

小奶猫桃花:“”

那本桃花与小兔子都没抓住‘进没进去’精髓的典藏版,便是摘星给的,可以说,北赢市面上流通的小春宫册,有一大半都是经了摘星的手的。

对此,桃花和花满都是望尘莫及的。

摘星怼完小兔崽子就心情舒畅了,屋里人太多,她掩着嘴把桃花叫到耳朵跟前,不知给她塞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说:“桃花,拿着,给你的新婚礼物,你可要好好钻研,这本是我从晚月的床底下找到的,绝对让你兽血沸腾。”

桃花:“”

摘星是个痞,从来不喊晚月娘亲,可这女流氓的劣根性,和晚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虚长了花满和桃花一些年岁,是以,他俩那点黄色启蒙教育全是从晚月这里传授的。

桃花不动声色地把这本‘兽血沸腾’藏在了袖子里。

摘星挤眉弄眼地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就又火急火燎了:“该死的小灰猫,再被我抓到,非把他吃干抹净,按在草坪上蹂躏得他合不拢腿为止,我让他再跑!”

说完,摘星就出去抓小灰猫了。

屋里,一众女眷见怪不怪,继续有说有笑。

灰小猫的二姐姐灰筱言问:“姐姐,弟弟不会出事吧。”

灰小猫的大姐姐灰筱序就很淡定:“宽心,灰小猫别的妖法一塌糊涂,不过逃跑的功夫托了摘星这个女魔头的福,都快出神入化了。”

灰筱言一想,也是,就不担心了。

灰筱序径直走到桃花跟前,摇了摇她的肩:“桃花。”

“嗯?”

她指着窗外,问:“那是谁啊?”

桃花伸长了脖子看去,只能看见一颗梅花树,还有垂下树枝的一截衣袍,纳闷:“鸣谷爷爷?”

灰筱序摸摸下巴,眼带笑意:“哦,原来他叫鸣谷啊。”

桃花一脸懵逼。

灰筱序说:“他娶妻了吗?有伴侣了吗?”

桃花愣愣地摇头:“没、没有。”

“这就好。”

“”

到底哪里好了?为毛她有种江湖恶霸看上了良家妇男的错觉,桃花简直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摇摇头,桃花自个儿笑了笑。

当时年少,天真无邪一起闹,青梅年少轻狂,竹马也已亭亭玉立,各自有了归途,她亦是如此。

这时,织霞拿了盖头过来,道:“公主,吉时到了,该盖盖头了。”

桃花笑着颔首。

织霞略微红了红眼,将盖头遮在了小姑娘的凤冠之上,扶着她起身,随后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桃花喊道:“娘亲。”

萧景姒手心微微有薄汗,牵着她家姑娘嫩白的手,低低嗓音温润又轻柔:“桃花。”

她乖巧地应着。

须臾的沉吟后,萧景姒娓娓轻语地对她道:“你要嫁的那只凤凰,他历过腥风血雨,意气风发过,也坠入深渊过,洗尽铅华孤寂清冷了千年,仍然背负了满身罪孽与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