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迟直觉地就看向凤尾那边,果然第一块是13砸的,第二块却是凤尾砸的。

13见池迟看着自己,忽然皱起眉头冷冰冰转头说道:“狗叫的烦人,人人得而砸之!”

凤尾略笑了一下,说道:“胡世承,你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了!当初你父亲就是行为不检才被赶出了创世,靠着临走时偷走的资金和变卖传家之宝才拉拢起一帮废物组成什么颠覆,这几年一直跟在创世后面捡些剩饭吃,不跟你计较也就罢了,现在胆子大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来参上一脚,还敢在我面前汪汪乱叫,感情是胡明耀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派你过来送死?!”

那男人,也就是胡世承,居然怒极反笑,嘴里说道:“少爷我说话虽然不中听,但说的都是实情,且能说到做到。不像有些人,朝夕相处也没尝到味道,现在还要借着事情来拈酸吃醋。凤尾莲华,你要是真爱她,何必要跟她作对?她要是真爱你,为何不把东西给你?你们一个虚情一个假意,你揣着心思她藏着主意,一路上彼此利用,到这里劳燕分飞。你心里不痛快,何苦拿我出气?依我看,你要是一早将她拿下,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她还会死心塌地,让我没有可乘之机。可笑你是自诩风流倜傥可以迷惑住人家,还是真和你手下的那谁断背没矫正过来,总之大好的机会没把握住,现在还要来阻止别人尝试,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凤尾莲华!”

13的又一块冰砸了过去,但胡世承早有准备,偏头躲开,站在那里冷笑。

凤尾莲华不由自主地看了池迟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一直拿着遥控器的手仿佛是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麻痹掉了,而那只悬在按钮上方的拇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越落越低。

凤尾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慌意乱,再次回头的时候,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且让人窒息的气息,那时候池迟还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凤尾莲华杀意已起。13立刻上前了两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两股冰冷的气息交融起来,渐渐扩大开来。

眼看着创世和颠覆的任务小队交手就在顷刻之间,池迟紧张着的手略缓了一缓,快速地将遥控起爆器转到另一个手里。这时候,门紫盈忽然大喝了一声:“慢着!”

凤尾莲华暂时收住步子,但目光中的森然之意丝毫未减,他眼神中带着不耐与嫌隙地看了门紫盈一眼,似乎是在说:“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门紫盈被凤尾莲华那么一看,似乎也是心中难受,她怔了一怔忽然说了一句:“莲华难道你要杀我?13,你也是?”

凤尾冷冷地说了一句:“颠覆不是许诺给你做少奶奶的吗?现在看着做不成了,又想要再次投诚吗?如此反复之人,你以为创世还能留吗?”

13也说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门紫盈冷笑起来,说了一句:“哈哈,男人果然最是无情。前一刻还在与你床上肆意欢好,裤子还没提好就可以翻脸杀人。凤尾莲华,13!你们给我听着,我不是为了跟你们打斗才来的,我是为了那个铁盒子。你们不妨多等一会儿,等我拿到盒子,那时候是杀是抢,是生是死,我们各凭本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我就把铁盒子拿过来,也让你再不用有所顾忌、骑虎难下、左右为难!莲华,我爱你这么多年,也不差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胡世承在一旁郁卒道:“臭婊-子,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门紫盈回头瞪了他一眼冷喝一声:“闭嘴!他们如果是臭男人,那你就是渣滓!”

胡世承却没有生气,冷笑道:“就算本少爷是渣滓,也不会选只破鞋当少奶奶的,这道理你都不懂吗?可笑啊可笑!”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乱。凤尾和13也停下了势子,似乎也想看看门紫盈为何这么自信满满,而且假如东西不是拿在池迟手上,似乎两个人都觉得好办许多。

门紫盈忍着怒气,打开了那只大箱子。箱子里是个细钢丝的笼子。

笼子里面,竟然是奄奄一息的扣扣。

刹那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扣扣似乎是有点不适应光线,过了那么一小会儿,才看清楚了池迟果然在那里,它兴奋地冲着池迟短促地叫了两声,发现池迟没有像预期中那样朝它跑过来,它疑惑地将头左右转了转,最后看了眼门紫盈,似乎明白了自己目前还在这个坏女人手里,于是,不再叫唤也不再乱动,只慢慢摇晃了两步,站到笼子角落里,眼睛望着池迟。

池迟心中大痛,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嘴里喊了声:“扣扣!扣扣…”

然后愤怒的目光转向了门紫盈:“你这女人好卑鄙,连只企鹅你都抓,你快放了扣扣!”

门紫盈笑道:“放了?别天真了!抓它可费了我们不少劲!要不是那天,你从冰窟窿里上来,冻得不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和13身上,我也抓不到这只小东西。怎么样?它可是因为你才被抓的,看来你这个扫把星不只会给人带来厄运,连只企鹅也难以幸免。眼前这形势也不用我多说了吧?铁盒子给我,扣扣给你。我可告诉你一声,它可是有几天没吃东西了,你不要考虑太久啊!”

池迟看看扣扣,笼子里的它感觉到池迟的视线,脖子里的橘色“领结”动了动,似乎是想叫一声来回应,但最终,它竟然抑制着没有叫唤。反而摇晃着身子抬起了后肢,晃到了靠里面的角落里,还扭过了脑袋,背对着池迟。似乎是在说:“眼不见心不乱,别看我了,我暂时没事。”

扣扣啊扣扣,你竟然比人还要心思灵透,你更是比人还要惹人怜惜!

池迟眼里含着的泪花最终还是流过了脸颊,她转头看着门紫盈说:“东西,我是不会给你的,你死心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扣扣?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假如,假如,我死,它活,可以吗?”

凤尾震动。13大惊,喊一声:“不要!”

幸而门紫盈摇摇头说:“若是以前,也许可以,但是现在,我想要的是你手里的东西。”门紫盈掏出那把差点扎到池迟胸口的匕首向笼子走去,“企鹅血应该也是红色的吧?有人想看看吗?”

“别,别,不要,不要…”池迟看看瑟缩在角落里的扣扣说,“等一下,等一下,紫盈姐姐,求你等一下,我想想,我想想…”

门紫盈在笼子旁边站定,冷着脸回头说:“没时间跟你磨蹭,你最好不要拖延时间。还有,别假惺惺地叫我紫盈姐,我知道我比你大。”

“好,好1池迟设法暂时稳住她,脑子里转着念头,却不妨背后风声乍起。再扭头时,李甚平已经跟两个人打到了一起。原来水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默不作声地绕到了他们身后,而且还藏着两个手下,池迟倒也不十分吃惊,因为想来他也不会自己孤身前来。

而这边,凤尾和13也已经动上了手。凤尾已经跟胡世承交上了手,明显占上风。而13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关着扣扣的钢丝笼子挪到了背后,站在那里冷冷地盯着门紫盈。

池迟无暇多想,赶紧上前几步,来到笼子旁边,但是苦于没有钥匙,打不开笼子,放不出扣扣。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拖着笼子远离战圈,还好冰面光滑,总算给她拖出去几米的距离。

再回头时,门紫盈和13也已经交上了手。整个战斗已呈白热化状态,全部都是近身格斗,这些人,包括水笙带来的那两个,竟然全部都有很好的武功底子,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进退顾盼定,弓马仆虚歇,虽然是近身格斗,居然没有立时分出胜负。而且因为都穿着恒温服,一招一式并没有电影中那么地花巧好看。

此时还没有加入战局的只剩下水笙和池迟了,他一步步地走过来,池迟将手指靠近了遥控起爆器的按钮说了一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摁下去。”

水笙忽然大笑起来,眼里再次闪烁出狂热的光芒来:“池迟,别人或许会怕,我却不怕。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的受欢迎,怪不得总是看不上我。而且就像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敢摁下去吗?带着扣扣和我一起陪葬?就是陪葬,我也愿意,这样,我就能永远跟你在一起!而他们,注定得不到你。”

凤尾、13和李甚平此时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李甚平以一敌二,抽身乏术;凤尾本已将胡世承打倒,孰料迈步之前,他竟然又扑了上来;13似乎念着与门紫盈的纠葛,一直没用全力,此刻见了池迟危急,三两招势如破竹,将门紫盈打倒一边,飞快地赶了过来。

凤尾看到13过去,稍微松了口气,孰料13还没跑到那里,居然定定地站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瞅向池迟身后。再看时,那水笙竟然也是一般模样。

一股汩汩的水声忽然渐渐响了起来。而天空中,麦克默多干谷的上空,竟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光晕。

争斗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了手,纷纷跑到了冰架的边缘,向谷中心看去。

麦克默多干谷的中心竟然出现了一个湖泊,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而且在如此严寒彻骨的午夜,水面竟然没有结冰,湖面上飘散着隐约的雾气。

李甚平身上带了伤,他捂住胳膊,面色铁青地看了池迟一眼。池迟也是脸色苍白。他们都想起了预言歌的最后一句:不冻湖飘着你的尸体…

这就是不冻湖吗?

南极这片白色大陆,本是人迹罕至的冰雪世界,在这里放眼望去,几乎哪里都是皑皑白雪,银光闪烁,这里几乎完全被几百乃至几千米厚的坚冰所覆盖,石油在这里会凝固成黑色的固体,煤油在这里因为达不到燃点,都成了非燃物品。

然而,就在这片寒冷的冰天雪地里,竟然会存在不冻湖。

传闻中的不冻湖很是神秘,甚至有人说它时隐时现,其实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时而与其他冰层无异找不出来,时而却变成不冻的状态吧,池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此刻,这传闻中的不冻湖,竟然以这种方式离奇地出现了。

池迟看了李甚平一眼。李甚平喃喃地念了出来:“谷中心绽放光影奇迹,不冻湖飘着你的尸体。慢着!不对!难道这湖是光影效果,不是真的?”

所谓的光影奇迹,指的就是一种类似于海市蜃楼的现象,有人曾经说在南极出现过,但是却没有人相信,并且被冠以了“光影奇迹”的称号,意思是要是真有,就是奇迹了。

而如今,这奇迹就赫然出现在了这些人面前,而且逼真的仿佛在3D电影院中一般。

在众人愣怔的瞬间,谁也没有想到,最先回过神来的那个,是门紫盈。

她手中的匕首刺向了池迟,另一只手却夺向了盒子。

池迟背对着她面向谷中心,却如何能知。其他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看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就算赶不上,也齐齐的伸出手来,有些是伸向池迟,有些是扑向门紫盈立身的地方。

接着最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门紫盈竟然没有够到池迟,因为池迟背后脚下放着装着扣扣的笼子,笼子挡住了门紫盈前进的步子。

而此时,李甚平已经扑身到了门紫盈面前。门紫盈恨恨地冲着笼子喘了一脚,转身避开了李甚平的攻击。

这一脚,达成了意想不到的结果。笼子沿着冰面急速前滑,撞到了池迟后腰上。当时池迟刚刚回过神来想要回头,身子刚刚半转,就被笼子撞到了腰侧,身子刹那间就撞飞了出去,而下面就是正在绽放着光影奇迹的,麦克默多干谷谷底。

铁盒子和遥控器脱手飞出,池迟随着装着扣扣的笼子,向谷中心落了下去。

铁盒子飞出的那一瞬间,凤尾的手已经伸得最近了,假如他可以像13那样飞身一扑,说不定可以抓到笼子,或者是抓到池迟。

但是他没有。

池迟被笼子侧撞,反倒是回正了身子,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凤尾的手在快的不可察觉的犹疑后,伸手接住了铁盒子,同时手臂一弯,灵巧地打落了起爆遥控器。

就是这样的吧。所谓爱情。终究敌不过利益的诱惑。

池迟眼泪落下来,心里想着:凤尾,曾经,甚至刚才,我都觉得胡世承说的并不对,有些感觉,我们知道,那是真的。

而此刻,真的假的又如何,最后的关头,池迟并没有成为他的选择。

预言什么的,果然是最讨厌了。

池迟想着,原来,她竟然真的以一种不可预料的方式,葬身光影奇迹中的不冻湖里。

以为一切已经划下句号的她,最终笑一笑,认命了,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只是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为什么还要出现这样的变故!

13!

他撞开挡着他的水笙,扒开横在前面的凤尾,纵身跳了下来。

心被什么狠狠地一撞,痛的窒息,眼泪蜂拥而来。

恍惚之中,池迟看到13笑了,望着她,释然的一笑,最美的一笑,原来13也可以如此生动,笑起来竟然是如此的迷人。

13的眼睛里蕴满了笑意,嘴角弯出从没有过的弧度,他的视线紧紧胶着着她的,然后张开了嘴。

呼啸的风声中,池迟隐约的听到13对她说:“池迟记着,我叫——”

但是,她最终的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听到他的名字。一片令人熟悉却又无限恐惧的浓白色,紧紧地包裹了她,同时似乎是切断了一切光线和声音的传播。

池迟四肢百骸都疼痛起来。

13!对不起。扣扣!对不起。

害死了你们。

上卷·番外篇

——创世某基地·凤尾莲华——

凤尾莲华面色不善,已经连续将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好多天了,手里捧着几张纸,喝水也看,吃饭也看,睡觉也看。边看边笑,却不是那种开心的笑,而是那种疯狂而绝望的笑,有时候在门外都能听到他不正常的大笑声。

伺候的人们胆战心惊,互相打听着,只隐约知道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在投入了很多的努力后,最终还是失败了,并且似乎还折损了一员大将13,才导致了凤尾少爷如此失常。

在加拿大的老爷都听说了,将素来跟少爷亲近的12和胖子都调了过来,但是似乎仍旧没有什么改善,最近听说老爷近期就要亲自过来。总之,基地里的气压持续低迷,无论是做什么,是送东西还是添水,只要进了少爷的屋子,就会被东西砸出来,运气好的砸的是枕头和靠垫,运气不好的砸的是花瓶和烟灰缸,医院里已经送去俩了,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12隐约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怕闹大了老爷来了不好收场,一直在想办法。最后在凤尾又折腾了几天乏了之后,带着几瓶好酒,硬着头皮进了门。

凤尾坐在地板上,脑袋倚在沙发上,手里还是拿着那传闻中的“几张纸”。听到有人进来,他转过头来面色一变就要扔东西,可惜双手摸索了下身边,能扔的竟然已经扔的差不多了,手里空空的,竟然什么也没拿到。

于是,只好怒视着12说了一句:“出去!出去!滚出去!”

12嬉皮笑脸的来了一句:“我给你送酒来了么这不!咱俩喝点,喝完了你就有空瓶子了,谁来打扰砸谁,你看行不?”

凤尾眼皮动了动:“酒?”

“是啊,酒。”12赶紧凑过来,拔开塞子,递过来给他闻。

然后一屁股顺势坐到了茶几那一边,将几瓶酒都放到茶几上,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些真空包装的熟食来。

掏完下酒菜一抬头,凤尾已经将他打开塞子的那瓶酒,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了小半瓶。12不敢阻拦,只好迅速地递过去一个撕开包装口的酱牛肝,嘴里说着:“就着这个喝,别着急,咱俩一块喝。”

凤尾接过来,看着酱牛肝出神,忽然问12:“牛排你吃几分熟的啊?”

“七分熟,一样跟你。”12说了句,也喝了口酒,撕开个凤爪,啃了一口,回答他。

“她吃十分熟的,然后烤的都老了,怎么切都切不动。”凤尾又喝一口,话一开头就收不住了,“我一直看着她呢,等着她向我看一眼,等着她向我求助,呵呵,可是她没有,一直专心致志地在那儿用刀叉跟牛排奋斗。”

12已经约摸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只是没有点破,又跟他碰了下酒瓶说:“再喝!”

凤尾再喝一口接着说:“我要是知道主动帮她弄了,她会那么高兴的话,我就动手了。一点小事啊,她就那么高兴,高兴得让别人看了都跟着高兴起来。”

12在跟他碰杯的时候,悄悄拿眼扫了一下那几张纸,发现都是笔记本上匆匆撕下来的,边缘都不很整齐,显然撕的很仓促,都歪了不少。

凤尾主动上前跟12碰了下酒瓶,12赶紧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纸上挪回来。

凤尾接着说:“她依赖我,她一直怕13,可是,你说她为什么最后要喊13的名字呢?”

12正色起来,用酒瓶子将凤尾的瓶子往一边拨了拨,看着他问:“凤尾,既然你提到13,那么我接着问一句,他是不是,是不是像外面说的那样,已经…”

凤尾晃晃瓶子,打了个酒嗝:“他失踪了。跟她一起。还有,还有一只企鹅,对,对了,叫扣扣。好听吧?她起的名字。”

12沉思,失踪了?怎么个失踪法?

好在,凤尾接着就说了下去:“12,你知道吗?13曾经跳下冰裂缝里舍命去救她,然后她从那之后,就有点变了,似乎很为这件事情震动。12,你知道吗?我曾经心里很不服气来着,我觉得我是没碰上,要是是我赶上了,我也会舍命跳下去救他的。”

12点点头,赶紧附和他一句说:“我信,我当然信!”

凤尾却啪的一声将酒瓶子摔在了地上,神情悲愤地说:“你信,你信个屁!我没做到,你知道吗?她在我眼前掉下去的时候,我差不多可以抓到她的,但是我最后去抓的是TMD的这个东西!”凤尾忽然抓起茶几上的那几页纸,揉成了一团,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不止。

12赶紧将酒又开了一瓶,递给了他。凤尾灌下一大口,呛着,咳嗽起来,边咳嗽边说:“咳咳,哈哈,抓到手之后,我就后悔了,我都不知道我TMD为什么下意识地会这么做!”

凤尾接着连续地大笑起来,大笑得凄凉无比,他说:“你知道吗?13也跟着跳了下去,他扒开我的时候,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就是那句话,让我想去死!”

12动容,凝神听着。

凤尾接着又笑了几声,说了句:“13先是喊了句,拉住她!然后在她掉下去之后,扒开我的时候冲我吼了一句——东西可以下去拿!”

“啊哈哈,哈哈,12,我他妈就是一傻B!我是一自私的傻B!铁盒子又摔不坏,大不了谁也拿不到,我也不算输啊!可是人会死的!我居然不拉住她,去拿这个盒子,去接这个狗屁东西1凤尾连续说着,已经状似疯狂。

12已经悄悄将他揉成一团的纸展开了,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凤尾,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恋。而是把心交出去之后,才知道所托非人。你骗了我,所以这次我也骗了你,你最想要的东西,我带走了。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对了,预言里说我会死在这里,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说:一直以来,谢谢你。即使,你不能陪我到最后。

最下面没有落款,但是画着一张生动俏皮的笑脸。

凤尾眯起狭长的凤眼,指着那张笑脸说:“12,12,你知道吗?她掉下去的时候,在看到我去抓盒子没有拉她的时候,就对着我这么笑,就对着我这么笑!”

12叹息着摇了摇头,心里回忆起池迟来。他们一起待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那阵子她刚刚得知父亲失踪的消息,所以一直是愁眉不展默默垂泪,几乎没有怎么笑过。似乎只有在天街夹层里,她听到凤尾推断她父亲没有死的消息后,曾经有一两次露出过一种模糊但是温暖的笑容。那眉眼弯弯,那笑容淡淡,就仿佛是她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而努力坚强的自我催眠。

12忍不住问了一句:“就没有下去谷底搜索吗?”

凤尾忽然从茶几那侧站起身来,他将酒瓶子砸向对面的墙,忽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慢慢地说了一句:“谷底什么都没有,连那只企鹅也连同笼子一起不见了。他们一起失踪了,失踪得莫名其妙,失踪得彻彻底底。”

没等12说什么,凤尾低头特别冷静地说了一句:“12,遇到她以后,我一度以为我可以再爱了。可是,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我不配去爱!我就是一个心里极度自私且阴暗到底的人,是一个连潜意识都龌龊的人!”

12抬头跟了一句:“凤尾,你只是,其实这都要怪…”

凤尾却摆手打断了他,说了一句:“门紫盈说的对,我没有资格去爱,因为我爱自己胜过爱别人!我是一个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颠覆某基地·门紫盈——

门紫盈躺在床上,双手被皮带绑在床头柱子上,身上青一片紫一片,满是於痕。

她的耳边响起胡世承的话:“破鞋众人穿,破鼓万人捶。你这种贱女人,就是专门给人享乐的。”

接着,她又想起昨夜,胡世承父子及女婿在她身上疯狂的丑态和肆意的凌虐,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个不停。

动一动僵麻了的身子,无意中看到自己右手虎口上的伤疤,她忽然想起了13。想起他们第一次被胁迫着发生关系。还想起了那个让她恨了一辈子的人的丑恶嘴脸。

要不是还没有杀了他,她何必还要如此丑陋的活着。

“13,13,你终于还是跟着你心爱的人去了。”门紫盈的眼泪再次翻涌出来,心里呼喊着,“不管你们死没死,你都解脱了,13,她就是你的救赎,不管天堂还是地狱,勇敢去爱吧。姐跟你发誓,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活下去,杀了那个人再死。”

又流了一会儿眼泪,头晕起来,门紫盈的意识有点迷糊起来,屋子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不知道过去多久的时间了,也没有人给她送饭进来。

她觉得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于是强迫自己接着想些东西。脑海里窜出来的是血冰川冰架上关于南极的最后记忆。

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她曾经认为是她的救赎的男人,凤尾莲华,疯了一样的冲向她,左右开弓抽她耳光。

她嘴角流着血,跌落了一颗牙齿,看着他冷笑。

“你爱她吗?”她歪着头吐出一口血,忽然问。

凤尾莲华愣住,停下了手。

她接着冷笑着说:“就算是爱,也没有爱你自己更多,是么?”

凤尾忽然甩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而她在此刻竟然还是为凤尾而心疼,急切道:“你打自己就有用吗?不管怎样,东西你总是到了手了,不像我,满盘皆输。”

然后,凤尾莲华打开了盒子。扔出起爆器之后,捏起了几张纸,看了一遍,忽然脸色大变,接着大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边笑边说:“池迟,好样的!你成功了,你赢了,我输了,我们都输了!都TMD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