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去办事,只剩下我和何九叔在一旁看着,何九叔饶有兴致地说:“元方,你倒是天生一副领导像啊,呵呵,说不定麻衣神相的威名又在你身上重振天下了。”

我也笑道:“没想到连九爷爷都知道麻衣神相的传说,呵呵,不过您过奖了,我也是瞎糊弄而已。”

何九叔道:“年纪大了些,听到的事情总归多一些。”

我和何九叔说着话,二脑袋他们已经把毛线网给布置好了,江灵也已经画好了符咒,码在一旁等我用。

我对老爸说:“老爸,你和二叔再把墨斗线直拉过去,就架在毛线网上面就行了。”我又对江灵道:“江灵妹子,你去把那二十道符咒均匀贴在墨斗线上。”然后我和二脑袋他们端着鸡血、酒、黄表纸和香走到土沟岸的中间位置,我把黄表纸按照书中记载的方法叠成一定的形状,然后点燃,放在酒盏里,等它燃尽,之后,再把酒倒进公鸡血里,搅匀,用毛笔蘸着混合液,按照书中记载,在地上画了一个四十平方厘米左右大小的图案,最后把剩余的鸡血混合液均匀地倒在图案周围地上,窨透。

一切办好之后,我吩咐大家道:“大家都散开吧,不要太靠近了——老爸,你和江灵你们俩个别动,一人站一边,就站在毛线网两侧,好,准备好了!”

说完,我捻出九根香,点燃,分成品字形插在用鸡血画好的图案中,后退三步,盘膝坐下,开始念决,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毛线网。

我所用的方法是《义山公录》里记载的起尸术,全凭记忆实施,天知道有效没有。

山阴下,四周无风,平静无异象,我自专心念咒,忽然间,就像是有人扯了墨斗线一样,整根红黑色的墨斗线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起尸术果然有效果!

我激动地大气也不敢**,继续卖力地念决,大概十秒钟左右,老爸那侧的一张去三尸符腾的向上弹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最后竟然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我没有想到那里的阴气居然如此强烈,竟能把符咒给震裂,但由此我也可确信那里就是尸身埋葬之地无疑了,因为土沟里别的地方都没有此处阴气强烈,如果有一处是尸体埋葬地,那就必在此处!

大功告成,我起身大呼一声:“好了,就是那里!那个纸符附近,大家快挖。”

二脑袋招呼一声,几个村汉一拥而上,扯掉毛线网,团簇着开挖,挖了不足半米,一个村汉叫道:“有了,我挖到东西了!”

我们过去一看,却是一片柳树枝,盘根交错折在一起。江灵脸色略变了变,呐呐地说了声:“这是……”

我看了她一眼,她也回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惊奇神色,我问她道:“怎么了?”

江灵道:“尸体要是和柳树枝缠在一块,阴气互生互养,总归不好,我怕这下面有古怪。”

二叔却道:“再挖!”

大家又挖了几掀,这次居然又出现了一只类似人手的东西!

之所以说它是类似人手的东西,是因为它跟人手的形状一模一样,但是颜色却不对,它的颜色是墨绿色的。

二脑袋和老倔头他们的脸色也都变了,老倔头咽了口吐沫说:“陈先生,还,还挖吗?”

我说:“不挖怎么办?继续吧。”

几个村汉朝自己手心里吐了口唾液,继续开挖,接下来人的胳膊、腿、身子和头都出现了,那竟然是一具还没有腐烂的、面目可辨的尸体,整具尸体躺在无数柳树枝编造的框里,没有衣服,浑身墨绿,颜色浓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浑身也开始冒冷汗了,但我并不害怕尸体本身的可怖,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这真是何厚青的尸体,那么它躺在这里至少也得有三十年了,裸埋在地下三十多年,居然没有腐烂,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哦,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算裸埋,尸体下面还有柳树枝,那么柳树枝是谁放的?还有,尸体怎么会成墨绿色?

就在我浑身不舒服的时候,老倔头却惊叫了一声:“老天啊!”二脑袋也大叫了一声:“我的妈呀!”就像传染病一样,那些村汉们也纷纷叫了起来,何九叔还算沉得住气,没有叫,但是一脸的不自在显而易见。

老爸问何九叔道:“九叔,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叫什么?难道这个人不是何厚青?”

何九叔摇摇头道:“不是何厚青。”

老爸讶然道:“那是谁?”

何九叔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字:“老倔头和二脑袋的爹。”

我们瞬间被石化,只觉得脊背上一丝丝凉意直透心房,大家沉默了,粗重的呼吸声如无形中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或许谁都没想到,尸体会被掉包,而且居然被换成了老倔头父亲的尸身。

老倔头的父亲失踪多年,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被山魈给吃了的消息风传大何庄了很多年,但谁会想到他不但没有被山魈给吃了,而且尸体还保存的好好的。

但是这样的事实却让人没有丝毫的兴奋,因为事实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谁干的?这不是我最想弄清楚的问题,我最想搞清楚的问题是这是什么东西干的,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那么从土沟的环境来看,这绝对不是这几天干的,也不是这几个月干的,而是很多年前就布置好了的,很多年前有人布置好这样的事情,目的是什么?

还有,何厚青的尸体哪儿去了?

一切无从得知,大家仍然沉默。

刺鼻的气味从尸体周身发出,大家不自觉地都捂住了鼻子。

沉默中,江灵忽然开口道:“我看先不要管尸体为什么会被掉包,还是把尸体烧了吧,这个尸体被人用药处理过了,时间久了,后果会很可怕。”

老爸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老倔头和二脑袋,这两人才是有权利决定尸体如何处理的人,但两人都神色复杂,默不作声,他们对自己失踪多年的父亲突然出现一时间难以接受,即便出现的只是尸体。

我们各自想着各种问题,谁都没有再注意那具尸体,而这时候,一个盯着尸体看了许久的村汉忽然叫道:“妈呀,你们快看,这尸体在动!”

一边叫着,那个村汉一边往后退了很远,惊恐之前溢于言表。

我们看那具尸体的时候,却是什么变化也没有,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另一个村汉故作胆大地嘲笑惊叫的那名同伴道:“看你胆小那样子,它哪儿动了?”

发叫的村汉焦急地说:“徐老三,别以为就你胆大,我可不是咋呼人的,它真的动了!”

徐老三一听这话,更加放肆地把身体蹲了下来,凑近了去看那尸体,一边看,一边说:“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就在这时,我看见尸体脸上的皮肤真的动了起来,刹那间,十数只类似蛆的东西从尸体脸上钻了出来,然后迅速地跳到了徐老三脸上,钻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夜半敲门声

这诡异的情形令围观之人无不吓得面无人色,老爸拉着我们就往后退,也就是数秒时间,在我们原先站的地方,已经布满了从尸身上跳上来的蛆虫。

而被蛆虫钻进脸部的徐老三大叫一声,翻滚在地,双手朝脸上乱抓乱抠起来,但这个让人无比揪心的动作没有持续够二十秒,徐老三就仰面朝天不动了,脸上出现了一个个黑漆漆的小洞,还往外渗着浓稠的黄色液体。

我几乎要呕吐出来了,身为女儿身的江灵更是掩面干呕了起来,一向胆大的老爸这时候也是面如死灰,喃喃道:“是尸骨蛆,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尸骨蛆?”二叔哆嗦着复述了一遍,然后叫道:“那还不赶紧走,走得远远的!”

老爸道:“二脑袋、老倔头还有你们几个别在这里了,快回去拿一桶石灰过来!再提些水!别愣了,快!尸骨蛆一旦蔓延开来,谁都活不了!”

老倔头、二脑袋和那些个村民都神神经经地跑开了,我们也退得远远的,盯着那些从尸身上爬下来的尸骨蛆涌动在徐老三的身上。

江灵虚弱地说:“尸骨蛆不是很早就绝迹了吗,怎么现在还有?”

老爸道:“现在看来那个说法并不可靠。”

二叔说:“如果尸骨蛆没有绝种,那岂不是说明,说明……”说到这里,二叔不再说话了,而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虽然我不知道二叔在说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尸骨蛆是一种很可怕物种,它是一种寄生在尸体上的毒虫,外表和大头蛆基本一致,但不同的是,尸骨蛆浑身布满了极其厉害的腐蚀性毒素,那种毒素不但能腐蚀掉皮肤和肉,连骨头都能腐蚀掉。但尸骨蛆极难养育,幼卵必须要寄生在不会腐烂的尸体之上,靠食用尸毒而长大,而且生长周期很缓慢,一般要二三十年才能由幼卵长成成虫。

也就是说,有人在二三十年前在老倔头父亲的尸体上种下了尸骨蛆的虫卵!

那会是谁种的?

又是一个无法破解的疑难案件,我不禁头大如斗。

老倔头他们已经来了,提着石灰和水过来了,老爸接过石灰远远地朝徐老三和老倔头父亲的尸体上撒了过去,顷刻间,两具尸身上布满了石灰粉,老爸又把剩余的石灰遍洒在尸身周围,然后用水泼了起来,嘶嘶的声音和丝丝白气中,两具尸身上的蛆虫再没有了动静。

老爸对老倔头和二脑袋说:“现在也由不得你们了,你们也看见尸骨蛆的可怕了,如果不想再出事的话,就去把尸体烧了吧。”

老倔头和二脑袋都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出了尸骨蛆这么一档子事,我们都觉得事情太蹊跷了,暗中肯定有更大的隐情,找到何天明的尸体非常有必要。

这一天,大家心情都不好,何九叔又临时有事,所以上金鸡岭便被推迟到了第二天。

夜里,我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种种怪事,心中忽然忐忑不安起来,我总觉得有一张大网就罩在我的头顶,时刻要落下来一样。

十一点左右,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好像没过多长时间,我又迷迷糊糊地醒了。原因是我听到了一阵“啪啪”的声音,仿佛是谁在外面敲门,但是那声音却很轻柔无力,根本不像正常人敲门时的那种动静。

“啪啪”又是两声,正是从屋门上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

我睡意全无,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和我睡在一块的二脑袋也惊醒了,他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我伸着身子去看窗外。

江灵和二脑袋的妻子一起到邻居家睡觉去了,二脑袋家里依旧是我们这几个男人,当然,还多了个老倔头。

老倔头精神不好,吃了安眠药才睡下,此刻兀自不醒。

我坐在床上摸索着拉灯,打开开关后,灯却不亮!我心中暗道:“不妙!”

忽然,一道蒲扇大小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窗际,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叫声骤然响起,犹如鬼哭狼嚎,我悚然动容,浑身麻凉。二脑袋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老爸那边也有了动静,屋门瞬间被打开,只听老爸在屋外叫道:“谁在装神弄鬼?”

我赶紧起身下床,跑到屋外,二脑袋和二叔也都起了床,走到了屋外。

院子里空无一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大哥,刚才是什么声响?”二脑袋问我老爸道。

“有东西在撞门。”老爸沉吟道。

我说:“刚才我看到窗户外有一片蒲扇大小的黑影飞了过去,那是个什么东西?”

“听那怪叫声,应该是猫头鹰。”

“那是猫头鹰在敲门?”二叔的嘴咧成了大瓢。

“有很大可能。”老爸笃定道。

二脑袋立即打了个冷颤,道:“猫头鹰是鬼鸟啊!为啥会敲我们家的门?”

“可能是碰巧的吧。”老爸安慰道:“不要那么害怕,猫头鹰不会害人。”

“还有,家里的电也断了!”二脑袋不安道。

“有可能是保险丝断了,或者线路老化了,断电也不是什么怪事,很经常的。”老爸继续安慰。

“可是……”二脑袋还要说话,二叔一把挽住他的肩膀道:“走吧老兄,没什么事的,快睡觉了,困死了,明天还得上山找那老地主呢!”

说完,二叔推着二脑袋就要进屋,冷不防屋檐上一个人影“嗖”的一声落了下来!月光下,一张惨白的出奇的脸一下子贴在了二叔的脸上,二叔先是一愣,随即惊天动地般惨叫一声:“妈呀!”扭头就准备跑,但是他双腿早就软了,只见他身子一歪,便“哼哼唧唧”地瘫倒在地。

二脑袋则是叫都没叫,直接晕倒。

我看那人影时,只见一个通体皆白的人倒挂在屋檐上,脚在上,头在下,一张圆圆的脸正对着我们,那脸上除了两腮处各有一小片圆形的红色外,别处更无半点血色!更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只有眼睛和眉毛,却没有鼻子和嘴巴,两鬓处也没有耳朵!

他那一双幽幽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虽然胆大,却也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老爸却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伸出,一手抓一个人,把二叔和二脑袋拉了起来,拖到我身后,然后他在我身前站着,冷冷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怪人也不答话,仍是幽幽地看着我们,身子在屋檐上一晃一晃的,像是随风摇摆,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但是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因为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我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头发快要一根根竖起来了。

老爸继续淡定地说道:“你再装神弄鬼,不要怪我不客气。”

那人依旧是一晃一晃地吊在屋檐上,浑然没把老爸的话放在心上。

老爸想出手,但是又担心我和二叔,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一阵快速的脚步声猛然传来,接着一个清灵的声音道:“叔叔,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二叔在叫?呀!那个是什么人?”

我和老爸回头一看,却是江灵从外入内。

老爸大喜道:“好,江灵,你过来保护元方和你二叔!”

江灵快步跑了过来,右手往身后一抽,一柄长剑陡然闪现,那剑长有三尺,剑柄十分普通,剑身却非常奇特,是一白一黑两种颜色,似乎不是一种材料做成的。

江灵站在我身边后,老爸再不耽误,腰身一弓,“嗖”的一声,早已掠去,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成钩状伸出,直逼那人的喉咙!

那人还是一晃一晃地倒悬在屋檐上,犹如荡秋千一样,但是当老爸的手即将扣住他的喉咙时,他却往前一荡,整个身体和地面成了一个平行的状态,恰到好处地躲过老爸的攻击。而老爸似乎早料到对方有此一招,招数落空时,身体已经硬生生的顿住了,双脚在地上轻轻一蹬,右手钩状不变,直冲冲地往上而去,仍是逼向那人的喉咙!

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人的双脚依然是勾在屋檐上,但是他的身体却急速往后弹去,瞬间弯成了一个圆弧!老爸的攻击再次落空!

就在老爸身体下落的时候,那人已成圆弧状的身体陡然绷直,像一片枯叶似的,飘然落地,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依然是目光幽幽地盯着老爸。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爸脸色十分阴沉地问。

那人毫无反应,从头到脚,从眉毛到手指头,没有一处动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我和江灵面面相觑,二叔从地上爬起来嚷道:“大哥,他不是人!他没有鼻子,根本就不会呼吸!”

我道:“他的脸会不会是一张面具?”

二叔愣了愣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老爸道:“是不是面具,抓下来看看再说!”

第二十七章 通灵傀儡术

话音刚落,老爸的身子立即横移了过去,速度之快,犹如魅影!这和老爸刚才的状态简直是天地之别,看来老爸是动真格的了!

但是那人的反应也当真极快!在老爸掠动身形的瞬间,那人似乎心有感应地往旁边闪去,这一闪速度很快,但动作却很诡异,因为我看见他的腿根本就没有弯曲,而是直挺挺地蹦了出去!

僵尸!

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的心中!

再看看那人的脸,我愈发地相信他就是一具僵尸!但再想到他刚才在屋檐上能够把身体弯曲成一个圆弧,分明又不是僵尸能做到的。

我迷茫了。

老爸的身形很快,但那人的速度也不慢,老爸的动作灵活而威力奇大,那人的动作十分呆板但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防御,看着他们打斗的时间越来越久,我忽然觉得与其说那人是僵尸,不如说他是机器人,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机械了。

站在我身边的江灵一边凝神地关注着场中的战斗,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过了一会儿,她又拍了拍挂在腰间的皮囊,从里面摸出两把乌黑的东西来。

“你拿的是什么?”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飞镖。”江灵拿着其中的一个让我看了看,那是一把一寸多长的铁镖,看上去分量颇为不轻。

“你要干什么?”我问。

江灵道:“我总觉得在咱们周围还有人,虽然没有出现,却一直盯着我们,我怕有危险,先防备着。”

我点了点头,女人的感觉总是灵敏的,心也是细的。

再看场中的战斗时,只见老爸正以快到无与伦比的速度,发动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那人都堪堪躲过,老爸的招数似乎都无用,就在我略有沮丧的时候,老爸忽然长啸一声:“已经看出你的动作轨迹了!”

说着老爸猛地一扑,那人迅捷地朝老爸攻击方向的反方向蹦去,老爸的动作却硬生生地变了!他腰身一折,居然带动身子转向了反方向,长腿更是如鞭一样狠狠扫去,电光火石间正中那人的腰际!

只听“噗”的一声响,居然如击败革,那人的身子横飞出一丈有余,然后跌落尘埃。

江灵此时也娇叱一声:“着!”

说着,左手微微一扬,一种利器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嘶嘶”作响,那人刚从地上弹起,那只寸长的乌色飞镖已然刺入他的脖子!

但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那人居然混若无事地又朝我们蹦了过来,对脖子上的飞镖毫不理会!

“快看,他的伤口不会流血!”二叔怪叫道。

我立即瞪大眼睛去看那人的脖子,果然发现飞镖刺入处,一点一滴的血水都没有流出!

“是木偶!通灵傀儡术!”江灵醒悟似地叫道。

“通灵傀儡术?”我心中一惊,立即回想起《义山公录》中有关的记载:鲁门流派甚广,显赫于世者唯刀族、柳族矣。然两族一正一邪,刀族为恶,柳族倡义,两族势同水火。刀族世居长白山北,柳族累世繁衍天南,毕生难相见也。刀族、柳族虽不相容,然皆精于机关木械,尤以通灵傀儡术最为诡异。通灵傀儡术以木为人偶,施以秘术,有通灵之意,状若常人,不死不灭!

此话大意就是鲁班一门有很多流派,在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却只有刀族和柳族,但是刀族是邪派,柳族是正派,两族互不相容,但是却都精通机关术,尤其会一门通灵傀儡术,十分诡异!通灵傀儡术是用木头做成人偶,然后施展秘术,让木偶具备灵性,看上去看人类没什么分别,却难以消灭。

想到这些,我立即对老爸叫道:“火克木,老爸,用火烧掉它!要么找到它的机芯,破坏掉它!”

老爸点头道:“原来是刀族的大手笔,怪不得如此厉害!嘿嘿,刀族久不履中原,这次是怎么了?”

柳族是正义门派,当然不会弄出这种木偶出来害人,所以老爸认定这是刀族的东西。

二叔道:“大哥,要不要什么武器?”

老爸沉吟道:“这木偶的行动极为灵活,用火攻恐怕不奏效,至于它的机芯,我不知道在哪里,所以还是先捉住它再作打算。”

我想了想,立即蹦出了一个主意。我转身往屋里跑去,江灵紧紧跟在我身后,二叔叫道:“还有我呢,怎么不管我了!”

我回头对江灵微微一笑,江灵俏脸微红,道:“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记得屋里有一些绳子,拿出来给老爸或许有用。”

江灵眼睛一亮,赞叹道:“你真聪明!”

我笑了笑,闪身进屋,凭着白天的记忆,将那一团草绳摸索了出来,交给江灵,道:“你去把绳子扔给老爸。”

江灵点点头,接过绳子,和我一道走了出去,与此同时,院子里的老爸又是一脚将那木偶踹落尘埃,木偶却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面无表情,身无伤痕!

江灵站在院子中娇声叫道:“叔叔,绳子!”说完,她一把把绳子抛给了老爸,老爸伸手接着,那木偶正好弹跳起身子,老爸喝声:“着!”一手把绳子丢出,那绳子顿时如活蛇一样,快若闪电地缠绕在那木偶身上,老爸又喝道:“过来吧!”说话间,老爸牵着绳子的手猛然一抖,那木偶立即朝老爸飞了过来。

眼看木偶要被老爸擒住,我们心中都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然而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被绳子卷着的木偶,在距离老爸不到一丈多地时,腹部忽然开了一个大洞,我还没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洞中已是“嗖嗖嗖嗖”数声破空之声大作,四只短箭凌厉无比地飞射而出,直奔老爸的前胸、小腹!

“小心!”

“啊!”

“我草!”

我、江灵和二叔异口同声地大喝,老爸眼见那短箭飞临,身子猛然往后仰,在间不容发间后背贴地,那四只短箭几乎在老爸倒地的同一时间从老爸身子上空飞过,“铮铮铮铮”数声响过,四只短箭两支打在院中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桐树上,另外两支打在主屋的外墙上,均是深入寸许,力量之强,令人骇然!

老爸却来不及看那四只短箭飞到了何处,两手反向撑地,一跃而起,飞速抓住那木偶的脖子,用力一拧,“咔嚓”声起,那木偶的头应声落地!滴溜溜地滚到了我的脚下,那两只眼睛兀自发着绿幽幽的光芒,白脸之上,两处腮红毫无变化,看上去有说不出的诡异。

老爸把木偶的头拧掉之后,那木偶的手脚还在动,老爸一不做二不休,开始辣手摧木偶,一阵“咔嚓”声响过之后,木偶的四肢全部被废,连胸膛也被老爸踩成了碎片。

二叔去找了几块板砖,然后朝木偶的头狠命地砸,他一边砸,一边骂:“该死的木偶,让你吓老子,让你吓老子!老子砸死你!砸碎你!”

那木偶的头也真是坚硬,二叔足足砸了三四十下,那“头”才“啪”的一声碎裂开来,二叔也累得瘫坐在地,满口出着粗气。忽听“砰”的一声,木偶碎裂的头中弹出若干根弹簧,一起砸中二叔的脸,二叔怪叫一声,翻身站起,又拿起板砖砸了起来。

我在地上捡起一块从木偶体内掉出来的铁片,端详了一下,然后发现那铁片上隐隐约约好像有个字,我进屋摸索一阵,拿出手电筒,照在铁片之上,然后发现那是一个“柳”字!

我把铁片交给了老爸,老爸沉吟道:“这木偶竟然是柳族的,这怎么可能?”

二叔恨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看来柳族也是伪君子,表面上名门正派,实际上和刀族一丘之貉!”

老爸摇头道:“不要妄下结论。柳族族长柳长青与我相识,我看他绝非那种虚伪奸诈的小人,这其中定有隐情,等我们有空的时候查查。”

江灵此时惊叫一声,道:“你们看那树!”

我回头看时,只见那桐树上的树枝一根一根脱落,状如枯死一般!

“有剧毒!”老爸沉声道:“去找一把钳子,将这四只飞镖取下,扔到火里烧炼几个小时!”

我拿着手电筒去屋里找钳子,江灵在院子里将木偶的碎片都捡了起来装到一个袋子里,老爸将二脑袋拖到了屋里,扔到床上,然后接过我给他的钳子去拔那四只飞镖,拔下之后,迅速扔到火炉里,看着变了颜色的火光,老爸道:“这木偶绝非能独自现身之物,一定有人在暗中对付我们,先是伪禁制术,然后是通灵傀儡术,还有那猫头鹰,这些事情背后一定有人操纵,不抓住那人,我们会很被动。”

“让敌人牵着咱们的鼻子走,未必一定是坏事。”我淡定地说:“咱们不要乱了方寸,之前要干什么,之后还干什么,敌人既然不止一次地出手对付我们,之后肯定还会再现身,咱们只需小心应付,逼他现身就行了。”

老爸点头道:“你说的对,无论如何,不能乱了分寸。走吧,睡觉去。”

第二十八章 风水道人

第二天,二脑袋醒来后,问起昨晚的事,老爸简单地说了一下,告诉他那是有人在暗中作乱,并非鬼怪,二脑袋这才微微放心。

那棵已经枯死的桐树,老爸也嘱咐二脑袋找人给拔掉烧了。

老爸又往家里打个了电话,似乎是在嘱咐我同族的一个叔叔陈弘智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没听清,老爸事后也没有说。

由于昨晚闹到很晚,我们休息的都不是很好,早上起床也晚,等办完琐事之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了。

何九叔在清晨六点多就来到了二脑袋家里,他说爬山要趁早,山路难走,十分耽误时间,那时候我们都不想起床,老爸只好让何九叔回去,说昨晚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没休息好,体力不支,而且上山需要准备的工具也都没准备,不如明天再去上山。何九叔只好告辞,答应第二天再来。

当天,我们起床之后,去准备了一下上山的工具,甚至连对付鬼怪僵尸的工具也都准备了,然后下午又睡了一段时间,为第二天的行动做了充分的准备。

这一夜十分平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也都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何九叔又是六点过来,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便和我们一起动身,同去金鸡岭,找何天明的葬身之地。

老倔头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昨天下午又受了尸骨蛆的惊吓,一下子就病倒了,只好留在家里等我们。

在老爸的交代下,二脑袋准备了一大包东西,有蜡烛,有电灯,有绳索,有镰刀,有小铁铲等等。

我本来十分担心何九叔的身体,却不料那老家伙的腿脚比我二叔都灵活,这不由地让我刮目相看,看来,这老家伙能活这么长时间不是没有原因的。

据二脑袋说,当年何天明死的很惨,先是被打成汉奸、国民党特务,然后接受人民公审,最后判处死刑,游街示众后被处死。

何天明被处死以后,尸体好像是被几个村民抬上山随便埋掉了,事后谁也没问他被埋在哪里。

何天明的儿子可能知道,但是现在,何天明的儿子以及当年抬何天明尸体的村民都已经死了,何天明的葬身之处就成了一个谜。

要是搁在以前,没人管他何天明埋在哪儿了,一个地主老财死了就死了,很少有人同情,但眼下,他闹起了鬼,大家就开始重视起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二叔在路上说:“依我看,说不定何天明的尸体早就被野狼、野狗给刨出来吃了,咱们这样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二脑袋说:“解放前,这山里还有野狼、野狗,现在很少见了,应该是早让人给杀光了。”

何九叔问道:“你们找到了何天明的尸骨以后准备怎么办?”

我看过《义山公录》,对于死后作祟的人的尸骨,大致有三种处理方法,一是直接一把火烧掉尸骨,并做禳凶术驱散阴魂,斩草除根;二是将尸骨重新择一风水吉地安葬,并做禳凶术送走阴魂,超度亡魂;三是重新布置墓局,安葬尸骨,用一定的术将阴气封闭,不使外泄。

而禳凶术无非就是立石刻碑以镇邪,或者白杨木刻人以驱邪,再或者就是桃木丹符以辟邪,这些可以并用也可以单用。

按我的意思,找到何天明的尸骨之后,一把火烧掉最好,免得以后再出来行凶。

但是老爸却反问道:“那九叔的意思是?”

何九叔说:“我没有什么意思,算起来,何天明也是大我一辈的人,我们无冤无仇,我本不应该带你们去搅扰他,但是他死后作祟,危害乡里,那就全凭你们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