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深知,愈是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时,愈要小心谨慎,得失胜败,生死存亡往往在准瞬间移形换位。

所以我盯着那汤看了许久,然后淡淡道:“把药匙拿来。”

张国世立即将一柄药匙递给我。

我从锅里盛出一匙汤,凑到张国世面前,道:“喝了。”

张国世愣了一下,然后道:“你不相信我?你怀疑我下毒?你让我试汤?”

我冷冷道:“若是汤中有毒,我以相味之术便能嗅的出来,何必用你试汤?”

张国世道:“那陈世兄这样是为何缘故?”

我“哼”了一声道:“你心思太多,我不得不防。毕竟这世上用药物害人的手段不只是用毒。再说,这树灵汤这么珍贵,张世兄废了这么大一番功夫,还赔了一颗水冥卵,我不能不让张世兄先尝一口这劳动果实吧?”

张国世怔了片刻,然后笑了笑,接过药匙,放到嘴边吹了吹气,然后仰起脸,把汤全倒进了嘴里,接着又“咕咚”一声,咽下肚去。

我看的真切,他确实是把汤给咽了下去,并未作假。

喝罢,张国世掏出一条手绢,擦了擦嘴,看着我说道:“陈世兄,我帮你试了试,你看,没有问题的。”

我点了点头,道:“得罪了。”

张国世道:“无妨,小心一点好。趁现在快给令尊大人喂服吧,然后再以咒禁十二科将其催醒。”

我道:“我老爸如果服用的话,需要多少?”

张国世道:“令尊大人身上的阴毒太多,这锅里的汤,他得用三分之一。”

我沉吟着看那锅汤,心中还在思忖,要不要等太爷爷回来了再说,而张国世只是催促:“快趁此时服用,时间若久,必定影响疗效!”

我犹豫再三,道:“既然是有病治病,无病防身,那我先尝尝。”

说罢,我用药匙盛着锅里的汤,往口中送去。

这汤一点味道都没有,如同开水,我毫不停歇,接二连三,直喝了一二十药匙才止。

张国世愣愣地看着我,咽了口吐沫,道:“陈世兄为父试药,真乃孝子!”

我道:“再过一刻钟,若我也无事,那就给我老爸服用。”

张国世默然地站在一旁,不时地拿眼觑我,眼中似乎别有深意。

第二三零章 惊变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一刻钟很快就到,我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异常。

经过这几番试探,以及细致的观察,这汤确实无毒,可以让老爸服用了。

我对张国世说道:“我爸爸他们全都昏迷不醒,怎么服用这汤?”

张国世笑道:“这可难不倒医生。”

说着,张国世便走到老爸身旁,小心翼翼地将老爸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并边拔边说道:“用药之前,需先将这二十一根银针拔出,免得到时候阻碍的药力。”

我知道张国世的意思,他说这话无非是把他的举动解释给我听,免得我对他怀有疑心和敌意。

他虽然如此,我却也不敢大意。他拔银针的时候,我就站在他身边,仔细地看着,而且他拔一根,我接一根。

等他拔除干净,我手里也捏了一把长长短短的银针,我们两个的行止,若是在不知情者看来,就好像两个配合地极其默契的搭档一样,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忐忑,我心中何尝不是难以平定。

张国世又切了切老爸的脉搏,探了探老爸的呼吸,然后道:“还算稳定,可以用药。”

我道:“一切都有劳张世兄了。”

张国世依旧是淡淡地一笑,道:“陈世兄太客气了。那么,咱们现在可以给令尊大人服用药物了吧?”

我道:“可以。需要我做什么?”

张国世道:“陈世兄就端着锅就行,我把令尊扶起来,让他嘴巴张开,然后陈世兄就亲自为令尊喂服。”

我立即端着锅走了过来,张国世扶着老爸的肩膀,将老爸的上半身抽了起来,然后张国世站在老爸后面,用身体一侧抵着老爸的背,一只手扶着老爸的脑袋,使老爸的头微微往后仰着,他的另一只手捏着老爸的下颚,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其轻轻一捏,老爸的嘴巴就张开了。

丁小仙见状,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张国世看了她一眼,又瞅着我道:“要不你过来端着锅?”

丁小仙立即跳了过来,我也没有说什么,把锅递给她了。

张国世道:“陈世兄,你就用药匙喂吧,我帮你看着量。”

我点了点头,用药匙盛着汤药,一勺勺往老爸口中灌,张国世则配合着捏动老爸的嘴巴,那些汤药便一勺一勺地全都淌了下去。

我喂得时候,还紧张地注视着老爸的面色,看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结果直到张国世说“可以了”的时候,老爸也没有任何动静。

张国世道:“半个小时之后,这药应该能发生效力,到时候我以针灸辅助令尊体内淤积的气血重新运行,陈世兄便可以施展逍遥科,引到令尊的意志复苏。”

我道声:“好。”

老爸的面色、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看上去极度的病态,却又像是睡着了似的。

而那锅万年树灵熬制成的汤药,已经只剩下了半锅。

我之前喝了一部分,老爸又用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还要给阿秀、华明、陈弘生、紫冠道人服用。

按照张国世的说法,他们四人所受之伤,主要是肉骨筋脉之伤,但由于陈汉琪的阴煞之气太过厉害,他们四人在中招之际,都或多或少的有阴毒侵入体内,所以元气受损是一定的,用这充满阳罡之气的汤药喂服,是十分有益于他们的身体恢复的。

当然,相比老爸,他们体内的阴毒微乎其微,所以也无需服用太多,每个人两三药匙即可。

喂服的时候,还是张国世扶着人,捏着嘴巴,丁小仙端着锅,我用药匙往他们嘴里灌。

第一个是紫冠道人,然后是华明,接下来是陈弘生。

当张国世撑起陈弘生的身子时,我的眼睛忽然模糊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一片雪花落在了眼前,挡住了一点点视线。

这是我眼睛疲劳时经常出现的情况,或者是因为眼内干涩,或者是因为肝火太旺,让眼睛有了一些轻微的反应。当然,也可能是有眼屎出现在眼角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眨几下眼睛就没什么事情了。

干涩了,湿润一下;有异物了,让泪水把其冲掉。

所以,我也就没多在意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线竟然还是模糊的状态!

那感觉就像是眼前蒙上了一层毛玻璃,可以感受到光,却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我心中一惊,又赶紧使劲挤了挤眼睛,眼泪都挤出来了几滴,然后才有睁开眼。

可是却还是无济于事。

张国世和丁小仙就在我眼前,我看他们两个却只有两道虚实不清的影子。

更为可怕的是,紧接着,我一直布控在张国世和丁小仙身上的三魂之力一下子全都缩了回来!

双眼模糊,慧眼竟然无法再用!

三魂之力完全无法发散出去!

这意味着逍遥游也再不能使用了。

我彻底不是张国世和丁小仙的对手了,若是他们突然发难,我连跑都跑不掉。

这是怎么了!

我瞬间冷汗直流,浑身发冷!

“陈元方,你在干吗?怎么站着不动了?”丁小仙忽然开口问道。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已经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接连眨了几十下眼睛,可除了模糊还是模糊!

刹那间,我有种从崖顶忽然跌落下谷底的绝望感觉。

就像那次落崖一样!

蚀入骨髓的阴寒,在这一刻迅速蔓延开来,它遍布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我甚至都快忍不住发起抖来?

怎么会这样!

我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喊。

之前从轩辕岭的地宫中出来时,我的眼睛瞬间失明,后来在太古真人和面具人的力量帮助下,又恢复正常,但是那一段短暂的失明时期,带给我的恐慌和不安却是空前的巨大!

难道这次又要重蹈覆辙了?

我实在不敢往下想。

那时候,我身边有老爸、二叔,还有老舅,就算眼睛出了状况,也不至于无依无靠地没有着落,但现在,我只是孤身一个,老爸危在旦夕,江灵和太爷爷下落不明,我身边可还有两条狼在虎视眈眈啊!

这可怎么办?

现在不要说给陈弘生喂药了,就连走路都成困难了。

“陈世兄,你怎么了?”

这次,连张国世都开口问了。

我强作镇定道:“没什么。”

千万不能让他们两个看出来我出了问题。

眼睛不可用,还有耳朵,还有鼻子,还有心。

麻衣神相,耳、目、口、鼻、身、心六意,我不能慌。

我缓缓朝陈弘生走了过去,凭着眼中还能看到的一丝模糊的影子,两只耳朵也静静地洞察着张国世和丁小仙的一举一动。

就在我感觉着应该是到了陈弘生跟前,距离他非常近的时候,我缓缓地把药匙伸进了丁小仙端着的锅里。

我看不见锅,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动作,我只是凭感觉。

若是这一伸,没伸进锅里,那么张国世和丁小仙肯定会发现我的异样。

拥有法眼和慧眼的陈元方,在忽然之间变成了瞪眼瞎,张国世和丁小仙知道以后,也不知道心情会如何。

他们幸灾乐祸肯定是有的,而对于我来说,大祸临头也肯定会有。

我正在揪心着药匙能不能伸进锅里时,我的眼睛忽然又猛地清晰了!

就像有人迅速地把挡在我眼前的毛玻璃给拿走了一样。

这感觉绝妙之极,简直如梦似幻!

我清晰地看见张国世和丁小仙都奇怪地看着我,而我的手拿着药匙正伸向一个地方。

不是锅,而是——

丁小仙的胸口。

药匙已经碰到那鼓囊囊的东西了!

我赶紧把手撤了回来,脸上火辣辣地热了起来,张国世轻轻咳嗽了一声,丁小仙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你在干什么?”

我呐呐道:“刚才出神了,想东西想出神了……不好意思。”

我不敢再看丁小仙,也不好意思看张国世,只是低着头去盛药。

就在药匙刚刚伸进真正的锅里那一刻,我忽然听见一声闷哼,很痛苦的那种呻吟,从别处传来!

我惊诧地循声望去,只见紫冠道人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

但是他那两只眼珠子却突兀异常地往外冒,像要钻出眼眶一样!

那黑眼球、白眼球里全都是极粗的血丝,每一根似乎都要崩断!

他的嘴巴大大地长着,鼻孔里、眼角、耳朵里还有嘴角竟然都有指头粗细的殷红膏状物缓缓往外蠕动!

那是……

血!

已经成固体的血!

正从紫冠道人七窍之内迸流!

怎么回事?

这情景实在太可怖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华明猛地坐了起来,嘴巴张开,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地惨叫!

紧接着,他的七窍之内也全都迸流出和紫冠道人一模一样的膏状固体血液!

殷红,艳红!

我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去看老爸,但就在这时,我却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就像触电一样,一股极度阴冷的寒流陡然从体内迸发,并往四肢百骸、周身血脉开始疯狂蔓延!

“当啷!”

我手里的药匙应声落地,我则像根冰块一样僵硬当场!

一种凝固的感觉由内而外,从头到脚,七窍之内麻痒异常,竟似有东西要迸出!

“咚!”

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像一根木头,我听见了自己摔在地上的声音,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奇寒彻骨的冰封,已经让我失去了一切神经上的感知。

我眼睁睁地看着丁小仙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而张国世却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缓缓道:“发作了吗?”

第二三一章 极阳极阴

我已经完全不能说话,身体麻木地不像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丁小仙忽然将锅朝张国世掷了过去,然后一跃而起,跳到我身边,附身抱起我退到阿秀的床边。

张国世一手抓住锅,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锅中的汤药,啧啧叹道:“这么宝贵的东西,居然被你们浪费了这么多,真是可惜啊。”

说着,张国世将锅轻轻放下,目光投到我们这边,他一脸诡笑道:“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发作地这么快。”

我的神智还是清醒着的,那股莫名其妙出现的奇寒虽然在骤然间封锁了我整个身体,但是我血脉之中源源不断滋生着的罡气也开始大规模萌发。

我现在是麻木、僵硬又胀的很难受。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张国世的语气,似乎是给我下了毒。

而毒就在那万年树灵汤中。

可是张国世不也喝了吗?

他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如果真有毒的话,那老爸他……

我简直不敢往下继续想。

体内滋生的罡气越来越多,那股阴寒也越来越刺骨,这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气息本应该相互冲突,相互消融的,但是现在却仿佛互不交接,各行其道。

这很难受!

就像体内同时存在两座山,一个是喷发着岩浆的活火山,一个是散发着极寒的大冰山,冰火两重,抵死煎熬!

“陈元方,你怎么了?快起来啊!”丁小仙使劲摇晃着我。

“呀,你身子怎么冷一片,热一片的?”丁小仙焦急地道。

张国世愣了一下,道:“冷一片?热一片?他喝了那么多树灵汤,应该是浑身滚烫吧!”

张国世说着话,就往我们这边走。

“站住!”丁小仙厉声喝道。

张国世倒是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笑吟吟道:“怎么,你要救他?我看陈元方的太爷爷似乎对你没什么好感,咱们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嘛。”

丁小仙道:“姓张的,你是不是在汤里下了毒?”

张国世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没有,也不会这么做。”

丁小仙微微一怔,然后道:“你做了还不敢承认?是不是中毒我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只是奇怪,你究竟下了什么厉害的毒?竟连陈元方都发现不了。”

张国世笑道:“你想知道我下了什么毒,然后好对症用药吗?我知道你是个用毒的行家,但是让你失望了,我真的没有下毒。陈元方是何等人物,我如果在汤中下毒,陈元方必定能够发现,他的麻衣相术可是举世无匹,作为同乡,我对陈家的了解可远比你深刻的多啊。”

“那他怎么突然这样?”丁小仙道。

张国世悠然道:“其实要说中毒,陈元方他们也算是中了毒,只不过不是我下的。这万年树灵汤本身就是毒!其毒无比!”

丁小仙愕然了。

张国世瞟了她一眼,继而得意洋洋道:“你忘了陈元方的父亲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丁小仙道:“阴毒过剧。”

张国世冷冷道:“有阴毒,就有阳毒!”

丁小仙愣了一下,然后失声道:“我明白了!”

张国世道:“你早该明白的。世人往往地方黑暗,却忘了光明也是杀人的利器!”

这下,不但是丁小仙明白了,连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所谓阴毒,其实就是侵入人体内的阴气太重,阴极而煞,以至于严重破坏了人身体内的阴阳平衡局面,压制阳气不得出,人也就了无生气,垂死不死。

同理,如果人的体内冒然出现大量猛烈的阳气,也会严重破坏人体的阴阳二气平衡,压伏阴气不得出,这便是阳毒!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最为明显的道理,却偏偏被我给忽略了!

我一直在提防张国世下毒用毒,却没想到我取来的万年树灵本身就是剧毒之物!

灯下黑啊!

可张国世明明也喝了啊,他为什么没事?

我听见丁小仙问道:“张国世,陈元方之前让你先喝了汤药,你为什么没事?”

张国世微笑道:“我事先服了药,喝了自然没事,他们喝了当然就有事!”

丁小仙诧异道:“你什么时候服的药?”

张国世道:“天佑老道临走前,和陈元方窃窃私语,当时他们为了防止我听见,就站的比较远,而且他们说话时,有几分钟神情专注,就是在那时候,我偷偷服了药物。这药物正是缓消阳毒的灵丹妙方,甚是宝贵,我用了也是可惜的很啊。”

我恍恍惚惚地意识到,我犯了无可挽回的大错!

紫冠道人和华明岂不是都要被我给害死?

还有老爸。

只听张国世道:“我之前用的水冥卵确实是为了消融这树灵的,但它还有一层功效,那就是暂时压制树灵的极阳特质,让人服用之后不至于立即发作,原本我怕陈元方会先让你试药,如果你试药之后,立即暴毙而亡,那我的计谋也就破产了,所以我才用水冥卵辅助熬药。可没想到,陈元方竟然自己试药,至孝至性之人啊!不过这次他不但是亲手杀了这两个人,也杀了他父亲,当然,还有他自己。实在是天意,哈哈哈!”

张国世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登时如五雷轰顶,内外俱焚!

张国世继续道:“就算猛吃人参,也得流鼻血,你看他们,全都七窍迸血了!陈元方的父亲体内阴毒过盛,一时间与阳毒相冲,正在彼此消耗,还不至于七窍出血,但是等这两大其毒互相消耗干净后,他的五脏六腑必定会被烧成灰烬!阴阳消融所产生的热量是何等巨大!哈哈!”

丁小仙怒道:“姓张的,你竟然连我也算计在内!还有,如果陈元方没有提前发作,你是不是还准备给我妹妹也喂药?让她也七窍流血而死?”

张国世道:“她现在不是没事嘛。”

丁小仙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毫无人性的阴鸷禽兽!你对我下毒手无所谓,但你要是敢对我妹妹打主意,我就杀了你!”

张国世冷笑道:“现在的你杀得了我吗?”

丁小仙一愣,随即道:“信不信我还用毒蜥咬你?”

张国世仰天打个“哈哈”,道:“树灵汤,蕴藏着何等浓郁的阳气!这正是一切毒虫的克星,不要说你身上的毒蜥了,就连这方圆十里之内,林间草丛土下水中的一切毒虫,全都会退避三舍!你想用毒蜥蜴咬我,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它是怎么咬的。”

丁小仙脸色一变,道:“好啊,原来你都是算计好了。”

张国世道:“没有这点心思,我也活不到现在。姓丁的,我劝你还是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上,天佑老道对你不信任,如果他回来后发现陈氏父子变成这等样子,你猜他会不会以为是咱们两个合力搞的鬼?到那时候,你猜他会不会辣手毙了你?”

丁小仙的脸色更加惨白,半晌,她才叹息道:“想我丁小仙向来都是以鬼蜮伎俩害人,没想到与你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看来,我就算不做你的帮凶也不行了。”

张国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做我的帮凶最好,最起码不会七窍流血。”

说罢,张国世与丁小仙对视数息,然后一起放声大笑。

而我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此时此刻,我极想一死了之,但是体内一热一冷的煎熬却让我欲死而不能,想昏也不成,它就要我略清醒又略晕沉地受着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