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鬼河童立即道:“我把我二十年的炼化元婴交给您,只要您想我效命,我便立时能感应到您的念头,白天我只能在水里,夜间便可以上岸,任您差遣。如果我不听您的话,您可以把我的元婴给毁了,我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元婴者,在陈抟老祖讲究的丹道之中曾有提及,《义山公录?理篇》也稍稍有记载,所以我所知并不是不深,三爷爷极其精熟,但我知道元婴是炼精化气到极限所得的结晶,若是把血鬼河童的元婴给毁了,它确实也就完了。

这和用日月光照、罡气侵体是一个效果。

于是我心中便想道:“你怎么把元婴交给我?”

血鬼河童道:“我的元婴不敢见阳光,我可以把它藏到您的耳朵里,我知道您开启了慧眼,魂力已至大圆满境,所以您只要用一道魂力禁锢着我的元婴就行,它跑不了。”

我心中狐疑:“藏到我的耳朵里?万一你的元婴侵入我的脑子里怎么办?”

血鬼河童连忙道:“您体内有极阳的罡气,那是我最怕的东西,我才不会自己找死,没事儿往您体内钻。”

我一想,也确实如此。

血鬼河童继续道:“自古以来,都有人专门耗费大量精力、物力和时间来炼化小鬼,养育小鬼,以做秘器,而我已经被养成,您毫不费力便白得一二十年道行的祟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从此以后,我便做您的耳中之鬼,您看如何?”

☆、第二八零章 国手莅临[vip]

耳中之鬼?

我确实已经心动,但是却还不能完全放心。

毕竟,这血鬼河童原本是血金乌之宫炼化的东西,我又怎么能保证它表面上虽效命于我,实则还效命于血金乌之宫?若它心怀鬼胎,那我岂不是自己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一个奸细?任由它通风报信给自己的对头。

我心中念头纷繁,血鬼河童立即道:“请您放心!只要您收留我,我就绝不会再回归血金乌了,因为我恨死血金乌之宫了,我本来也是个正常的生命,是他们把我害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我心中道:“既然你恨他们,又怎么直到今天都为他们效命?”

血鬼河童道:“我以前之所以不逃跑,是因为炼化我的人能很快找到我,我怎么逃也逃不脱他们的手掌心,我害怕被他们杀掉,所以就只能听他们的话,如果您收留了我,我就不怕他们再找到我了!”

我在心中想道:“你觉得我比血金乌之宫的人厉害?”

“嗯!您绝对比血金乌之宫的人厉害!”

血鬼河童拼命地点头。

它这番说辞,虽然难逃拍马屁的嫌疑,但是我心中却稍稍喜悦,转念又想道:“这东西如此油滑,今日背叛了血金乌,哪天会不会对我也起异心?”

血鬼河童道:“只要把元婴献出,我的身家性命全系于你一人之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您,也不敢背叛您。”

我暗自点头,事情到了这时候,就该有决断了。

自古都有养小鬼的传说,这次,我也要试试。

我把耳朵里的防水塞拔下一只来,心中想道:“小东西,把你的元婴交出来吧。”

“遵命!”

血鬼河童大喜,小嘴一张,一股极浓的黑气喷薄而出,犹如一根黑色毛线,只一寸多长,在水中游荡片刻,便“嗖”地滑进我的左耳之中。

我只觉耳朵里一阵清凉,竟十分舒服受用,但然后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江灵大惊失色,我连连挥手示意没事儿,她才稍稍平静。

我又用防水塞塞住耳孔,自觉耳朵里什么异物都没有,血鬼河童的元婴仿佛浓缩的空气一般,只占据我耳中极小的空间。

再看手中的血鬼河童,身子已变得极为透明单薄,仿佛一层皮而已。

我暗调魂力,灌入双耳,这才在耳中发觉有异物团蠕,我便用魂力将那异物包裹住,然后细细探测一番,感觉没有任何危险时,才放下心来。

我盯着血鬼河童,松开手,心中暗道:“去吧,小东西。”

“谢谢您的饶命之恩,今后,您就是我的新主人!但又使唤,无所不从!”

血鬼河童迅速游下水底,钻入淤泥中不见。

江灵再次惊诧,几乎想要追着血鬼河童的本体而去,只是见我无动于衷,她便也忍着没动。

锁鼻功的时限快要到了,我稍一沉吟,往水下快游而去,将至河底,伸手捞起一个血鬼河童的“替身”,然后回转身,游到江灵身边,拉着她一并往岸上游动。

出水之后,我对江灵低声说道:“水下之事,先不要对人说起,就连奶奶他们也别说。”

江灵低声回道:“我知道。”

我“嗯”了一声,然后拉着江灵快速朝众人走去,一路上,我能明显地感受到,魇魅血局对我的影响,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般强烈。

不要说十五丈以内了,就连七丈远近的距离,都不再有心神不安的异样感觉。

血鬼河童对魇魅血局的强化作用,已然是全部消失!

老爸、老妈、奶奶早迫不及待地朝我和江灵围了上来,他们还未说话,我便高举起手中的血鬼河童“替身”,朗声道:“血鬼河童已然伏诛!”

众人盯着我手上的东西,先是一愣,紧接着都喜形于色,再然后便欢呼雀跃:“除掉那鬼东西了!”

“厉害!元方太厉害了!”

“前族长和现族长真是教育有方!”

“元方虽然年轻,却有勇有为,真是少有的人物!”

“血鬼河童只要被除掉,那陈家村的危机就至少已经解除一半了……”

二叔声音最大:“我亲侄子!是我亲侄子!他奶奶的,谁敢不服!我把他吸烟的嘴打烂!”

正在抽烟的陈汉礼,不由得哆嗦了下嘴唇,然后把手里的烟给掐灭了。

奶奶却骂道:“这个混账玩意儿,骂谁他奶奶的?老娘去剥了他的皮……”

陈超忍不住走上前来,看着我手中的“替身”,啧啧叹道:“就这皮娃娃一样的小东西,也能那么害人,真是不可思议!这要是对外人去说,说破天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道:“把这尸体送给您,留个纪念吧?”

陈超老脸顿时变色,连连摆手,逃也似地走开了。

陈汉礼又走上来,细细打量着我手里的“替身”,道:“这就是血鬼河童?已经灭掉了?”

我道:“这就是它的尸体。它已经魂飞魄散,不能再作恶了。”

说罢,我又高声道:“不但是血鬼河童,河底的水魅也已经被我灭掉!”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像过节一样。

我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道:“大家不要高兴地太早,毕竟魇魅血局还在。不过,魇魅血局虽然还没有破除,但是威力范围已经缩减至少一半!大家不妨再往里走走,到距离河水七八丈的地方站着,看还有没有先前那种异样的感觉。”

众人闻言,有不少人便开始试探着往前走,试探之下,见实情与我所说无异,议论声此起彼伏。

二叔上蹿下跳,大声喊道:“七叔,怎样!元方没让您老失望吧?”

陈汉礼不紧不慢地又点燃一根烟,嘬着烟嘴,一个劲儿的吞云吐雾,只不说话。

片刻后,人群渐渐静了下来,陈汉礼才吐出烟嘴,慢吞吞地朝我问道:“元方,你这次立功不小,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了,只是行百里者半九十,魇魅血局一日未破,陈家村的惨案就有可能再次发生,就算血鬼河童被拔除,也功亏一篑。所以,你看这血局该怎么破呀?”

我笑道:“七爷爷放心,我已经有了破解魇魅血局的方法。”

三爷爷听见,吃了一惊,道:“元方,你当真?”

奶奶也干咳一声,道:“元方,血鬼河童刚刚被你拔除,你耗费精力不少,回去歇息歇息,再从长计议魇魅血局的破解之道,这是正理,不会有人怪你的。”

老爸道:“不要急功近利。”

老妈道:“熊孩子,别逞强!”

陈汉礼却道:“元方,你刚才不是在说大话吧?你真的有破解魇魅血局的办法?”

陈汉明走上前来,道:“老七,大嫂刚才说得对,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联系了多少门派的道友,都无能力,这血局不是那么好破的。先小心提防着,只要不出事儿就好。”

陈汉礼道:“五哥,我看元方言之凿凿,不似虚言——元方,你说呢?”

我道:“七爷爷不必激将。我说一不二,您就瞧好吧,三日之内,必有结果!”

陈汉礼喝道:“好!七爷爷就佩服你这说一不二的魄力!像你亲爷爷!”

我微笑道:“谢七爷爷夸奖,元方勉为肖子贤孙。”

奶奶忽然冷冷道:“好了,元方累了,该休息休息。大家伙也都回去吧,站在这里,风吹日晒,也挺累得慌。那些个该防御的,还按元方之前的部署防御,不要大意。”

众人听了这话,都纷纷告辞,缓缓离开,奶奶自然没走,二叔和三爷爷也都没动。

这时候,一个年轻族人快速走到三爷爷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三爷爷立即走了过来,对我们说道:“弘道,元方,张熙岳来消息了,他的药已经炼制好了,可以给弘智、元成服用。”

我连忙问江灵道:“灵儿,你的符咒准备的怎么样?”

江灵道:“早已经备好。而且我预备了四副,就怕不够用。”

我精神一振,道:“好,咱们这就去把弘智叔、元成救醒,等他们稍有恢复,就问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看他们说些什么。”

我心中所想的是陈家究竟有没有出奸细,献血布局之人又是谁,而元化与此事到底有无干系?

这一切都有可能从弘智、元成那里得到些蛛丝马迹。

我正暗自思索,二叔忽然把脸凑过来道:“元方,你准备先救谁?”

我愣了一下,三爷爷道:“张熙岳知道咱们陈家出事,念在乡谊和旧交的情分上,他不但连夜亲自制药,在制好之后,又亲自送来,现在恐怕已经快到村上了。”

奶奶立即道:“这礼可太大了,不敢当。咱们快去公路口迎接张老爷子!”

从我们的位置,南去五百米,便是一条省道,东西车辆所必经之路,张家在禹都之西,陈家在禹都之东,要来陈家,也必从此省道经过。

我、老爸、奶奶、三爷爷还有非要同行的二叔步行前往省道、村道交叉口,去迎接张熙岳,而老妈和江灵则先行回家。

我们步速很快,张熙岳到的也及时,我们一行人刚到岔口,便见张熙岳的汽车到了。

☆、第二八一章 兄弟阋内[vip]

或是从车中看到我们,张熙岳立即让司机停住,然后从车里走了下来。

“弘道,多日不见了!看风采更胜往时,可喜可贺!”

张熙岳迎着老爸,当先开了笑口,老爸连忙拱手:“张叔,劳您大驾,是陈家失礼。”

张熙岳摆手道:“好说,好说,陈家有事,张家怎能袖手旁观?倒是你们,亲自来迎,让我分外过意不去。”

奶奶、三爷爷、二叔都是满脸堆笑,与张熙岳一一打过招呼,最后,张熙岳把目光停在我的身上。

我立即躬身作揖拜道:“张爷爷好!晚辈陈元方有礼了。”

张熙岳神色稍异,上前扶起我,道:“你就是元方?伏牛山中一力败三门的陈元方?”

我听见这话,稍稍愕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便不由得看了老爸一眼,张熙岳却笑道:“五大队里也有张家的耳目,伏牛山中的事情,虽然隐秘,我却也是知道的。你太爷爷天佑道长前些日子去过我那里,还让我看过一张祛除法眼瑕疵的药方,也曾提及过一些事情,我弟弟张熙麓虽然在五大队,但我们张家与你们陈家可不是敌人。你说呢?”

我连忙道:“是,张爷爷说的极是!张家与陈家,一为医门,一为相门,同气连枝,更兼有乡谊世交之情,怎会是敌人?药方之事,还要多谢张爷爷亲自过目,晚辈的眼疾已经痊愈!”

张熙岳点点头,道:“你刚过弱冠之年未几,便身拥夜眼、法眼、慧眼三大目法,怪不得能独力击败五大队山、医、命三门,年轻一代中,你是翘楚!”

我道:“张爷爷过奖!实属侥幸!”

奶奶在一旁道:“不怕张老弟笑话我宠溺晚辈,我这孙子比我的两个儿子都有棱角,这次处理家事,也算差强人意。弘道懒散,早就不愿意再做族长了,所以,等陈家此次大难得脱,元方就该接替父任,为陈家排忧解难了。”

“哦。”

张熙岳凝视着我,道:“英雄出少年!可贺可敬!”

二叔道:“好了,大家都别闲话了,张叔,既然你都到村子里了,就赶紧去我家吧。我大儿子到现在还没醒呢,急死我了!”

张熙岳大手一挥,道:“好!这就走!”

张熙岳也不坐车,与我们一道步行走上村道,二叔在前引路,三爷爷在一旁指点水土风光,奶奶偶尔插几句话,老爸默然无语,我则细细打量张熙岳。

张熙岳是张熙麓的哥哥,张熙麓都已经六十余岁,张熙岳的年纪也算不小,但其满头头发浓黑且直,额头宽阔而亮堂,几无皱纹,眉毛颀长且修正,两眼清明,两颊饱满,鼻相从山根到鼻头隐隐而高,毫无阻滞,一方阔口,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精神,浑身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让人看不出来其真实的年龄。

我心中暗暗赞叹,就单凭张熙岳这份养生益寿的功夫,已经不愧是医门中的领袖人物。

而其雍容大度、一身正气的风范态势,也与张熙麓、张国世迥然相异,怪不得太爷爷曾说张熙麓与张熙岳虽是亲兄弟,可却连张熙岳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正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同胞兄弟,贤恶有别。

张熙岳身着一袭白色对襟短褂,下穿一条白色宽松筒裤,脚蹬一双千层底布鞋,大步从容,风吹衣摆,气度不凡,倒像是一位武学高人。

他短褂上右侧有一个大口袋,口袋里装着一部黑皮笔记本,笔记本上配着一支黑色钢笔,这两物与其雪白的衣服相映衬,当真是黑白分明,儒雅有致。

其短褂左侧,也有一个口袋,口袋里鼓鼓囊囊,应也有东西,只不知是何物。

很快,二叔家的家门已在眼前,大门洞开,内中情形一眼望穿,只见两个中年汉子正站在庭院中一株老枣树下闲话,听见有脚步声,那两人都回头观望,却是老爸先前差来看护元成,防着元化的陈弘义、陈弘信。

“大哥,你们回来了。”弘义、弘信迎了上来,打着招呼,又疑惑地看着张熙岳,显见不认得他。

三爷爷道:“这位是国医世家禹都张氏的族长张熙岳老爷子,今天特地来救治元成的。”

弘义、弘信连忙行礼问好。

二叔却诧异地往院子里走了进去,然后四处往往,回身问道:“你们两个在我家里干嘛?你们嫂子呢?”

说话间,二婶已经走了出来,道:“我在里屋照看元成呢。”

弘信接着道:“之前,元方下河,族中人大部分都在村头,大哥怕有人趁乱到二哥家里对元成不利,所以就派我们两个过来给二哥您看家护院。”

弘义连连点头,道:“是,是大哥交代的。”

我深看陈弘信一眼,此人真是会说话,难怪在十俊中的排名如此靠前。

二叔欢喜道:“还是大哥考虑周全,我都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辛苦了,待会儿二哥请你们喝茶!大家都屋里请!”

奶奶、三爷爷陪着张熙岳,跟在二叔身后,二叔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跟二婶介绍张熙岳,二婶免不了又是一番殷勤称谢。

我和老爸走在最后,经过陈弘信时,他低声道:“元化一回来,就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再也没有出来。”

说着,陈弘信指了指院子右侧的一间偏房,那房间屋门紧闭,恍如无人。

此时,二叔与张熙岳等人已经进了里屋,陈元成的额头上有江灵先前贴下的符咒,再加上张熙岳带来的妙药灵丹,应该无碍。

因此,我对老爸说道:“爸,去看看元化弟弟?”

老爸点头道:“好。”

我便朝元化所在那偏房走去,先敲了敲门,却无人来开,我停顿片刻,又用力敲了几下,同时喊道:“元化,你在不在?”

“谁!”

陈元化在屋内喊了一声,紧接着门就开了一条缝,露出元化烦躁的脸来。

“大哥?大伯?”

待看见是我和老爸站在门外,陈元化吃了一惊,然后把门彻底拉开,走了出来,却未让我们进屋。

我以法眼相视,却并未在元化身上发现任何黑气,看来没有邪祟侵染其身,这让我安心许多。

我笑道:“元化,咱们家里来了国手名医,现在正在里屋救治元成,你不想过去看看吗?”

元化听见,先是一喜,然后眉头又是一皱,道:“有医生在,我就不过去添乱了吧,我哥肯定会好的。”

我见元化目光闪烁、神色有异,再细察之下,又觉得其面黄唇白、无精打采,似是血气不足,我心中更是断定,他与陈家村里的祸事难脱干系!

我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逐一打量其周身,这才发现,他的双手手腕上还各绑着一块护腕。

陈家村习武者甚众,佩戴护腕也属寻常,但是陈元化在自己的卧室里,心绪不佳时,也戴着护腕,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细看他的双臂,并无汗渍,再看他的手掌,也无灰尘,这根本不是习武练功的迹象。

难道是……

我决心试他一试,我道:“刚刚我敲门你没应声,是在屋里锻炼?”

“没有……哦,是,我是在练气吐纳,这也算是锻炼吧。”陈元化说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算,算锻炼。”

我笑了笑,又道:“元化,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他连忙摇了摇头:“大哥,我好得很啊。”

我道:“你受了伤?”

元化猛地愣住,愕然片刻,然后勉强笑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回事?说的话都好奇怪啊,我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你看,你看。”

说着,陈元化伸伸手臂,拍拍胸膛,然后转了一圈,让我看他身康体健。

我微微一笑,只见老爸在一旁没有吭声,陈弘信若有所思,陈弘义却茫然不解。

我假装不经意地把目光瞟向陈元化的手腕,然后猛然惊声道:“哎呀,元化,你的手腕怎么流血了!”

陈元化脸色骤变,右手猛然伸出,一把握住左手手腕,然后似又觉不对,连忙松开手,去看左手,却并无一丝一毫血迹出现。

陈元化怔了一怔,然后抬起头,佯怒道:“大哥!你耍我!”

说完,陈元化转身就往屋子里走,抬手就要关门,老爸却伸手一格,屋门再不能闭合分毫。

弘信、弘义都吃了一惊。

陈元化也惊道:“大伯,你这是干嘛?”

而这时候,二叔的声音也在我们背后响起:“怪不得没看见大哥和元方,他俩在外面——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一阵脚步声,显见是奶奶、三爷爷、张熙岳、二叔他们。

陈元化的脸色愈发惨白。

我冷冷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二叔等人片刻便到,二叔凑上来看看我,看看老爸,又看看弘信、弘义,最后看元化,然后又问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

奶奶也道:“元化,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对?”

陈元化忙摇头道:“我没事,我困了,我想休息休息。”

奶奶道:“那就休息呀,都矗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个看上去怪模怪样。”

我淡淡道:“不忙休息。先问清楚一件事,元化,魇魅血局的血,是不是你供给的?”

☆、第二八二章 死亦何惧[vip]

陈元化的眼睛暴睁,嘴巴也一下子咧得大大的,我看见他嘴唇哆嗦了几下,然后大声道:“不是我!大哥,你不信我!”

二叔和奶奶也一下子愣住,三爷爷诧异道:“元方,你在说什么?”

说实话,看陈元化如此反应,我心中也十分难受。

我没有亲弟弟,元成和元化就是我的亲弟弟,元成与我相差只半岁,元化比我也只小两岁,我们三人从小厮混在一起长大,直到高中之后,学业各有所就,才分离渐多,可兄弟情谊却是一直没变的。

元成性子沉静,话语不多,元化性子活泼,十分好动,因此,我与元化的关系较之元成,还要好。

而且,元成高中辍学,我大学辍学,元化就是我们三兄弟中唯一还读大学的人了,我对他期许甚高,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是内奸!

可现实,又岂能尽如人愿?

枉死者,又何罪于我们兄弟间的私情?

我盯着陈元化,一字一顿道:“元化,大哥不想冤枉你,但是你也不要瞒我,骗我!”

“我没有骗你,大哥。”陈元化使劲摇头。

我道:“好!那我问你,那天晚上,元成和你一起散步,为什么他出事,你却没有出事?”

陈元化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一把抓住陈元化的左臂,扬了起来,陈元化抬起右手,想要推开我,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缓缓地把手又放下。

我扯开他左手手腕上的护腕,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立时显露在我眼前。

“啊!”

二叔惊叫一声,奶奶与三爷爷面面相觑,已各自变色。

张熙岳道:“这疤痕,应是七日前留下的。”

七日前,时间与陈家村溺亡事件发生的时间也相吻合。

那岂不正是魇魅血局布成之时吗?

我心情沮丧到极点,也愤怒到极点,我一把甩开陈元化的手,喝道:“那这又是什么!这伤疤是怎么来的!你怎么解释?”

“这……这……”陈元化的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嘴里嚅嗫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啪!”

二叔猛地抢上前去,打了陈元化一巴掌,狂吼道:“你个混账王八蛋加三级!你敢做陈家的内奸!你想害死你的亲哥哥!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无论是公法还是家法,都是死罪!”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陈元化嘴角已然见血,半边脸也已肿胀起来,但他嘴里兀自辩解道:“我不是内奸!我不是!你们冤枉我!”

二婶听见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嚷道:“你们干嘛?元化的脸怎么回事?陈弘德你又打孩子!”